崔二郎懶得搭理他，拎著籃子就朝后山走了過去。

    第112章 端陽節(jié)（三）

    “這崔二郎, 神氣個(gè)啥子？家里才過上好一點(diǎn)的日子就翹尾巴了？”

    劉三嫂子恨恨的盯著崔二郎的背影，吸了吸鼻子，那香噴噴的滋味刺激著她, 嘴巴里已經(jīng)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一大早的就吃這么好的飯菜，崔老實(shí)家還真是發(fā)達(dá)了?！?/br>
    若是能將表妹嫁給崔二郎, 跟崔老實(shí)家攀個(gè)親戚，以后趁著去找表妹拉呱拉呱的機(jī)會還能帶著孩子去蹭點(diǎn)rou吃哩。

    不行, 一定要再試上一試, 這成親的事不都是爹娘說了算？跟著愣頭青講個(gè)啥子？劉三嫂子站在那里，捏了捏拳頭，飛快的朝崔老實(shí)家走了過去，若是趕得早，指不定他家的早飯還沒收拾，能蹭上點(diǎn)好吃的哪。

    “哎呀呀，好香好香好香咧！”

    盧秀珍與崔六丫剛剛將碗筷收拾完，姑嫂兩人捋起袖子準(zhǔn)備來洗碗, 就聽著外邊有高亢的尖叫之聲, 抬頭一看, 劉三嫂子已經(jīng)扭著扭著屁股朝廚房這邊直奔了過來。

    “劉三嫂子, 你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在外頭閑逛哇？”

    盧秀珍一雙手浸在盆子里, 嘴角微微一揚(yáng), 這女人準(zhǔn)備來做啥？又是想來看看自家早飯吃的是什么？

    “我是過來問問你爹娘一件事兒?！眲⑷┳拥皖^看了看，盆子上邊浮著一層油星，迎著日頭汪汪的蕩漾著——這崔六丫可真是舍得放油哇, 咋能這樣放哩？劉三嫂子站在洗碗盆旁邊，無端的替崔老實(shí)家心疼起來。

    自己表妹要是嫁了崔二郎，那可是崔老實(shí)家的長媳——這小寡婦算不上數(shù)的，畢竟崔大郎死了，崔二郎才是家里的長子，到時(shí)候分起家產(chǎn)來，怎么著也該占大頭，崔六丫這樣大手大腳，不是在將崔二郎的銀子給敗掉了？

    崔二郎分家產(chǎn)分得多，自己也能跟著多沾點(diǎn)光——畢竟崔二郎的親事是她牽的紅線，崔老實(shí)家的二郎和自己表妹，怎么都得要感謝自己，多多少少總能得些好處。

    可是崔六丫這丫頭，是不把家里的銀子當(dāng)一回事么？劉三嫂子站在一旁叉腰看著盧秀珍洗碗，忽然都忘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六丫哇，你怎么能放這么多油哩，實(shí)在也太大手大腳了些。”

    六丫搬出一大疊碗筷出來放到盆子里頭，蹲下身子低著頭擦碗，懶得理睬她，劉三嫂子一點(diǎn)也不氣餒，轉(zhuǎn)向了盧秀珍：“大郎媳婦，你可得勸勸六丫，她年輕不懂事，不知道艱苦，以后要是養(yǎng)成浪費(fèi)的習(xí)慣，嫁到婆家肯定會被婆婆嫌棄的?！?/br>
    盧秀珍抬起頭來笑了笑：“今日一早我們燉了菌子大骨rou湯，故此油星子顯得多些，素日里炒菜是沒有放這么多油的?！?/br>
    “啥？”劉三嫂子的眼睛睜大了幾分：“你們從床上爬起來就吃rou？嘖嘖嘖……”

    她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了一圈，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還剩了湯沒？我家好些日子都沒吃過rou了，娃兒嘴饞著哩?！?/br>
    盧秀珍看了劉三嫂子一眼，真真是服了她，有這樣來討吃討喝的么，她又不是叫花子！

    “有哩，有哩?！?/br>
    盧秀珍還沒說話，崔大娘在廚房里接了腔：“她嫂子，你快些進(jìn)來，盛一碗湯回去，到時(shí)候把碗送回來就成。”

    劉三嫂子笑容滿臉的應(yīng)了一聲：“噯，行，我等會就將碗給你家送過來?！?/br>
    自家表妹都還沒跟崔二郎成親呢，就能沾些好處了，要是真成親了，自己還不曉得能得多少酬勞！劉三嫂子眉飛色舞的跨步走了進(jìn)去，沖著崔大娘笑得諂媚：“她大嬸，我上回給你說的那事，你覺得咋樣？”

    崔大娘一邊低頭舀湯，一邊嘆氣：“今日一早給二郎說了這事，他不答應(yīng)哩?！?/br>
    “啥？”劉三嫂子心里顫了顫，一雙手差點(diǎn)沒接穩(wěn)崔大娘遞過來的湯盅：“他為啥不同意，可有原因？我家表妹真是個(gè)不錯(cuò)的，我可沒撒半分謊，若是不相信，你可以跟我一道回我娘家那邊去瞧瞧?！?/br>
    “唉，我也不知道為啥他不答應(yīng)?！贝薮竽飺u了搖頭，心里還有些動搖：“你那表妹，真有這么好？”

    好姑娘可不能錯(cuò)過，二郎年紀(jì)也大了呢。

    “她嬸子，哪日我?guī)闳デ魄扑胁?？”劉三嫂子端著湯盅，看著乳白色的湯汁上飄著的油星，心花怒放，這么好的人家，表妹可千萬不能錯(cuò)過了，她甚至都后悔自己早生了幾年，要是能嫁進(jìn)崔家該多好哇。

    “跟你去？”崔大娘明顯有幾分猶豫，舉棋不定。

    “哎呀，這個(gè)成親的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兒子自己拿主意的？你看你家大郎媳婦，還不是你們托媒人給聘過來的，大郎也沒說啥，有什么不好么？”劉三嫂子一個(gè)勁的在旁邊慫恿：“這好姑娘可是難找，錯(cuò)過了這個(gè)村，就沒這個(gè)店啦?！?/br>
    老大媳婦？確實(shí)不錯(cuò)，天底下載也找不出這樣的好媳婦來啦。

    “中?！贝薮竽锝K于下定了決心：“你說個(gè)日子，我跟你一塊兒過去?！?/br>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怎么樣？”劉三嫂子激動得快要端不穩(wěn)湯盅：“相看覺得不錯(cuò)，咱們就趕緊定下這門親事?！?/br>
    “今日太趕了些，我們家還有事情嘞?！贝薮竽飺u了搖頭：“得換個(gè)日子。”

    劉三嫂子此刻才記起端陽節(jié)也是崔老實(shí)的生辰，尷尬的笑了笑：“她嬸子，那就定在明日，如何？”

    “中，明日你帶我去?！?/br>
    崔大娘下定了決心，二郎的親事不能再拖了，又不是以前那樣，家里沒有銀子，只能指望盧秀珍嫁給二郎他們中間的一個(gè)，可以少花一筆彩禮銀子。

    她暗地里觀察了許久，盧秀珍似乎對二郎一點(diǎn)意思都沒有，自己也不好非得將他們倆拉到一處，再說盧秀珍守孝還得兩年多，她實(shí)在有些得不及，真恨不能吹一口氣，明天二郎就成親，后天她就有孫子好抱。

    劉三嫂子端著那碗湯朝走了出去，沖著姑嫂兩人笑得開心：“以后咱們就是親戚了?！?/br>
    “八字還沒一撇，誰跟你是親戚?！贝蘖镜皖^刷碗，都懶得理睬她，跟這樣的人做親戚，少不得又是像大伯娘那樣奇葩的存在。

    “什么有一撇沒一撇的，沒聽你娘都答應(yīng)要去相看了？”劉三嫂子勝利辦的昂起了頭，一雙手端著那碗湯，朝外邊小碎步走得又急又快。

    “阿娘！”

    等著劉三嫂子走遠(yuǎn)，崔六丫轉(zhuǎn)頭朝站在門口的崔大娘喊了一句，有些抱怨：“咋就搭上這種人了？她是個(gè)好吃懶做的，她那表妹還能好到哪里去？怎么就忽然這般著急要給二哥找媳婦了？”

    “六丫，也莫要這樣說，她是這樣，她表妹不一定哇。”崔大娘走到了外邊，看了看劉三嫂子的背影，臉上帶著笑：“你二哥也該找媳婦啦?！?/br>
    崔六丫嘟了嘟嘴，沒有出聲，低下頭來與盧秀珍悄悄說話：“大嫂，我覺得那劉三嫂子的表妹肯定不咋樣，我二哥……”她看了盧秀珍一眼，心中暗道，大嫂和二哥才配哩，要是大嫂與二哥成了親，以后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啦。

    盧秀珍笑了笑：“也不一定，到時(shí)候娘去看了便知道?！?/br>
    崔二郎今年十九，在大周這個(gè)朝代，已經(jīng)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時(shí)候，是該好好訪個(gè)媳婦了呢。

    “哦?！贝蘖緫?yīng)了一聲，有幾分惆悵。

    姑嫂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站在門口的崔大娘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她望著走廊下坐著的兩個(gè)年輕姑娘，夏日的微風(fēng)將她們的頭發(fā)絲吹起了一兩根，不住的在臉龐邊晃動——那樣好看的面孔，那樣?jì)绍浀穆曇?，讓人看了真是覺得心里頭愛惜。

    只是……崔大娘也有些許惆悵，秀珍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二郎哩。

    折回身去了屋子里，到角落里抓起碼得整整齊齊的紙錢香燭，崔大娘抱了東西在手中，邁步出門，心里頭沉甸甸的一片。

    大郎，她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的孩子，忽然之間說沒了就沒了，她至今都有些不相信，有時(shí)候晚上做夢能見著他，那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口里喊著“娘?！?/br>
    他分明就在自己身邊，他一定沒有走遠(yuǎn)。

    崔大娘一邊朝墳山那邊走，心中酸酸澀澀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堵著她的喉嚨，想要說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慢慢走近那片墳地，翠竹青青，竹葉搖曳，擦刮著沙沙作響，將崔大娘的腳步聲淹沒，她抱著紙錢香燭快要走到崔大郎的墳頭，可那跪在墳頭前的人卻似乎置若罔聞。

    “大哥，我對不住你?！?/br>
    崔二郎跪在崔大郎墳前，眼睛盯住墳頭上長出的一棵小草，嫩綠的葉片不住的在風(fēng)中招搖，似乎很脆弱，風(fēng)再大一些就能將它吹折。

    他為啥對不住大哥？崔二郎跪在那里，心里亂糟糟的一片。

    第113章 端陽節(jié)（四）

    “二郎！”

    崔大娘急急忙忙的走了過去, 將紙錢香燭放下，一把將崔二郎拉了起來：“你方才說啥子哩？對不住你大哥？為啥？”

    “娘，我……”崔二郎看了看崔大娘, 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好。

    崔大娘有些糊涂，但是看著崔二郎的臉上滿是內(nèi)疚, 又有些心軟：“二郎，算了算了, 即便以前你有些什么事做得不對, 現(xiàn)在也就過去了，你大哥寬厚，他肯定會原諒你的。”

    崔二郎咬緊牙關(guān)沒有出聲，娘一點(diǎn)都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

    “二郎，來，幫娘把火折子點(diǎn)起，燒點(diǎn)紙錢給你大哥，他在那邊也要花錢哪?！贝薮竽飳⒓堝X細(xì)心的折了起來, 一封封放好, 再在上邊鋪了一層紙做的金元寶和銀錠子, 口里念念叨叨：“大郎, 你也該放心了, 你那媳婦對我們可好哩, 這些紙錢是她給你準(zhǔn)備的，你在那邊好好享受吧，不要節(jié)儉, 少了銀子只管給娘托夢，讓娘曉得就是，好不好？”

    這話說得十分真切，仿佛崔大郎就站在她面前一般，崔大娘將一封紙錢點(diǎn)燃，扔到了墳頭那邊，緊接著又扔了一封，崔二郎蹲下身子，將剩余的紙錢一封封撿起來，朝火堆里扔了過去。

    “大郎，今日是你生辰，算起來你也二十啦，要是在那邊覺得孤單，就找個(gè)媳婦唄，聘禮什么的，爹娘想法子給你準(zhǔn)備，只要你開口跟我們提就好。”崔大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燒紙錢，大郎，她的孩子，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每日清早就幫著她生火做飯，每日笑聲爽朗的喊她“阿娘”了。

    “大郎，大郎……”崔大娘越想越難受，哭泣之聲也越來越大，很快傷心得就連香燭都忘記點(diǎn)了。

    崔二郎從崔大娘腳邊將那一捆香燭撿起點(diǎn)燃，插到了墳前的軟泥里邊，跪倒在地朝墳?zāi)巩吂М吘纯牧藥讉€(gè)響頭，磕到最后一個(gè)，他的額頭點(diǎn)地，一雙手撐在身邊，忽然全身沒有力氣，再也起來不得。

    “二郎?！?/br>
    崔大娘傷心傷意的哭了一回，一轉(zhuǎn)頭便見著崔二郎匍匐在地，吃了一驚，趕忙去拉扯他：“你這是怎么了？”

    崔二郎不肯抬頭，聲音幽幽：“娘，你別給我娶劉三嫂子的那個(gè)表妹?！?/br>
    “二郎……”崔大娘有些驚詫：“我也沒說一定要給你娶她哇，不過就是去相看一下而已，你到底怎么了？”

    “相看也不用，我不會娶別人，我有了喜歡的人。”崔二郎咬了咬牙，雖然說這樣做不道義，可他必須說出來，他心里有了大嫂，別的人他都不想娶，他不能耽誤別的姑娘。

    “你有了喜歡的人？”崔大娘吃了一驚，看了看崔二郎的后腦勺：“是誰哇？你說出來爹娘才好給你去提親，你沒說誰知道？”

    崔二郎趴在那里，沉默不語，面對著崔大郎的墳?zāi)?，他覺得自己很難開口，可若是不開口，或許以后一輩子就要錯(cuò)過，心中交戰(zhàn)無數(shù)回合，好半日他才下定了決心，猛然抬頭：“娘，我喜歡的人是大嫂?！?/br>
    “啥？”崔大娘瞪大了眼睛：“你喜歡你大嫂？”

    “是?！贝薅捎行鋈唬炔桓颐鎸Υ薮罄傻膲?zāi)?，也不敢面對崔大娘疑惑的目光，只能低下頭去聲音低低：“我也不知道為啥，看見大嫂就覺得喜歡?！?/br>
    崔大娘沉默了一陣子，才吃力的開了口：“可是你大嫂尚在孝期……”

    “娘，你們那回讓我跟大嫂去祠堂議事，難道就沒想到大嫂在孝期？”崔二郎聽著崔大娘的聲音里似乎有些不贊成，不由得有幾分著急：“我就不相信你和爹沒這個(gè)打算?！?/br>
    崔大娘張大了嘴巴，好半日都沒說話。

    “既然是要大嫂給大哥守孝，那為何還要我陪著大嫂出門？而且我不止一次跟大嫂一塊兒出去，上回去江州城運(yùn)青磚回來，你們也打發(fā)我跟著去了江州。娘，你給我交個(gè)底，你們本來是想要撮合我和大嫂的，是不是？”

    “你大哥不在，家里當(dāng)然是你來支撐了，不派你出去又能派誰？”崔大娘有幾分勉強(qiáng)，只覺得臉孔火辣辣的痛，雖然二郎說的是實(shí)話，可在大郎墳前她怎么開不了口承認(rèn)這碼子事情——自己攛掇著二郎去喜歡他大嫂，大郎泉下有知肯定會傷心的。

    走遠(yuǎn)一點(diǎn)再說，似乎又會感覺好一些。

    “只是因著這個(gè)原因？”崔二郎愣在那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這是真話？”

    “還能有假？”崔大娘有些狼狽，她是個(gè)老實(shí)人，不習(xí)慣撒謊，面對著崔二郎一雙疑惑的眼睛，她簡直覺得自己沒辦法從容的繼續(xù)說話，只能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二郎，東西擺好，咱們回去罷?！?/br>
    “哦。”崔二郎惆悵的應(yīng)了一句 ，轉(zhuǎn)頭看了看崔大郎的墳?zāi)梗闹械你皭澓喼本腿缫粓F(tuán)厚重的烏云堆積，無論用什么法子都不能排解。

    墳頭上那幾株小草依舊還在搖曳著，雖然被山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可風(fēng)一過，它們又頑強(qiáng)的站了起來，舒展了葉片，在陽光下亭亭而立。

    “大哥，你要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啥會忽然喜歡她……”崔二郎咕噥了一句，似乎這樣做，他的心里就會好受一些。他跪在那里朝崔大郎的墳?zāi)褂挚牧藥讉€(gè)頭，這才站起身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哥，今日我要去找大嫂說明白，你不會怪我吧？”

    墳?zāi)股夏菐字晷〔菁y絲不動，青翠的葉片筆直的指向天空，那嫩嫩的綠色被陽光照得成了淡淡的鵝黃綠，似乎吹一口氣就能化掉一般。

    崔二郎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毅然轉(zhuǎn)身離開。

    無論如何他要試一試，他不想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娶一個(gè)自己不喜歡的媳婦，和一個(gè)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端陽節(jié)的午餐更是豐盛，崔六丫炒了八個(gè)菜，崔家那張小破桌子都放不下了，只能放了兩個(gè)碗在灶臺上頭。崔大娘見著桌子上放滿了碟子，不由得皺眉嘆氣：“太多了，實(shí)在是太多了?！?/br>
    “娘，大嫂說了，一年里頭也就這么一回，更何況是幾個(gè)人同一日生辰哪?！贝蘖舅χ肿吡诉M(jìn)來，剛剛洗過的手上沾著水珠，隨著她胳膊的甩動，水珠子也飛濺了出來，亮晶晶的一串

    “可不是，大嫂說了，掙了銀子就要花，花了以后再去掙，這樣才不會想著更加努力的掙銀子?！贝尬謇梢呀?jīng)坐了下來，看著一桌子好菜，眼珠子都錯(cuò)不開：“干了一上午的活，還真是餓了，六丫你煮的菜可真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