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這話才剛出口,甚至沒給桓承之回應(yīng)一聲的機(jī)會,端木陽身后就響起了一道他目前為止最不愿意聽到的聲音。 賀宇帆抱著胳膊靠在一旁的樹上,慵懶的打了兩個哈欠,才繼續(xù)道:“不過看在你上次給的藥效不錯的情況下,我決定先放你一次。下次要是再帶壞承之,我……” “你直接劈死我就行?!?/br> 端木陽特別誠懇的應(yīng)了一聲。 賀宇帆挑眉盯著他看了看,似乎覺得他目光中也沒多少騙人的意思,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跑去一旁廚房里找吃的去了。 待人走后,端木陽沉默許久,才重新將視線收回到桓承之身上。他沉默片刻,猶豫著問道:“桓兄,這藥效這么強(qiáng),你怎么就沒把他……” “噓——” 桓承之趕忙豎起一指在唇邊吹了口氣,阻斷了端木陽即將出口的話后,又看了看那邊兒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的廚房,才繼續(xù)道:“他兒子說他體質(zhì)太弱,前段時間幫他加強(qiáng)了一下。現(xiàn)在別說是恢復(fù)力強(qiáng)了不少,就連視力和聽力也相當(dāng)于一個大乘期的大能了?!?/br> 端木陽:“……” 他深深地看了桓承之一眼,最后抬手在人肩頭拍了兩下,情真意切的道了句“保重”,就繼續(xù)低頭研究棋局,也不跟后者再廢話什么了。 對于他的這種反應(yīng),桓承之倒是也挺無所謂的。 低頭看了眼棋局,又伸手過去抓了個黑子落下,也不管那邊兒被這棋局卡了半天的端木陽有多驚嘆。他起身挑了挑眉,就轉(zhuǎn)身追著賀宇帆到廚房去了。 等他到的時候,賀宇帆正在自己搗鼓白粥。見人進(jìn)門,他撇了撇嘴,佯做憤怒道:“你跟端木陽聊天我可都聽著了?!?/br> “我當(dāng)然知道你聽著了?!被赋兄Φ溃骸安贿^我是夸你,又不是在將你壞話。” 賀宇帆斜他一眼,哼了一聲也沒再開口。 桓承之咧嘴笑笑,上前一步將廚具從賀宇帆手里搶了過來。 根據(jù)兩人這么久的相處,他雖說在廚藝方面沒什么值得說道的長進(jìn),但就熬個白粥這種小事兒,倒也算不得太難的。 桓承之心里清楚,賀宇帆自然也很明白。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將廚具遞給對方之后,自己便隨近找了個凳子,心情愉悅的坐在上面撐著腦袋等投喂了。 兩人就這么一個做飯一個圍觀的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桓承之蓋上鍋蓋貼著他一起坐下等熟的時候,賀宇帆才開口問道:“說起來,昨天晚上還沒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楚岳他仇人的身份?” “這個不急?!被赋兄畵u頭道:“凝虛的修為不低,長月門又向來易守難攻。與其直接告訴楚岳那人身份,讓他不顧一切去瘋狂進(jìn)攻,還不如稍微等等,就現(xiàn)在修真界的狀態(tài),我們總能等到一個好用的時機(jī)的?!?/br> 賀宇帆聞言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最后也贊同的點(diǎn)頭道:“我覺得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不過長月門的掌門名字叫凝虛?這道號和天機(jī)門的那套好像啊?!?/br> 什么凝虛,明虛。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很虛似得。 桓承之聽不著他最后那句沒說出口的吐槽,因而聽著這問題,也只是頓了頓便認(rèn)真的點(diǎn)頭道:“因為就按傳承來說,凝虛和明虛的師父其實是師兄弟。后來一個接手了天機(jī)門,一個獨(dú)創(chuàng)了長月門。兩邊兒雖說平日里也見不得什么交際,但一旦天機(jī)門掐出消息,第一個通知的一定是長月門?!?/br> 賀宇帆點(diǎn)頭“哦”了一聲,又思考了一會兒,他繼續(xù)問道:“那現(xiàn)在明虛被扳倒了,長月門是不是也會少了一大助力?” “不止?!被赋兄畵u頭道:“還有陳家也不行了。雖說主要的幾個人都沒死,但就長月門來說,它還是失去了一大助力的?!?/br> 賀宇帆聽他說著,又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邊兒鍋里飯滾的聲音“咕嚕?!钡淖鲋錁?,兩人又沉默了片刻,他才又開口道:“那我們下一個目標(biāo)是哪?” “王家。” 桓承之笑道:“李家已經(jīng)解決完了,陳家剩下的那幾個跟著長月門一起搞定。剩下張家從萬靈仙地回來之后就一直默默無聞,趙家又距離咱們太遠(yuǎn),所以能近些天處理掉的也就只剩下王家了?!?/br> “你是說那個玩兒陰兵的女人?”賀宇帆想了想,有些不贊同道:“她這招式聽起來總讓我覺著這是個厲害的后期大反派,咱們真跟人對上,你確定打得過嗎?” “打得過的。”桓承之勾唇一笑:“鬼兵這種東西雖是厲害,但終究是些見不得光的玩意兒。只要時機(jī)挑的準(zhǔn),她應(yīng)該是最好對付的才是?!?/br> 賀宇帆擰了擰眉,思索半晌又想到了他那個允諾隨時降雷協(xié)助的兒子,這心里的糾結(jié)轉(zhuǎn)了轉(zhuǎn),也總算是打消打消了干凈。 只是計劃歸計劃,王家自從那次王雨哲的瘋狂過后,就像是要退出修真界了一般,別說是出去露臉了,那主夫人直接就是閉了大門,正面表示短期內(nèi)不打算參與修真界的任何集會活動。 對于這種情況,賀宇帆挺著急的,桓承之卻像他說的那樣,每天打坐修煉,似乎還真是在等那個傳說中的“時機(jī)”到來。 就這樣,一晃又是六七天的時間。 期間王家依舊是閉門不出,陳家也果然像桓承之說的那樣,家主帶著子女夫人一同投奔了長月門尋求庇佑。 至于家主夫人雙亡的李家,大兒子主持政務(wù)了這幾個月,就聽說是家丁鬧了次內(nèi)亂,把房里的東西搶了一空,連著那幾個兒女也殺的殺傷的傷了。 至此,李家也總算從修真界中徹底消了名聲。 這樣看來,事情似乎都在一直朝著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只是這種預(yù)想,卻獨(dú)少了一點(diǎn)—— 桓承之坐在悅?cè)A苑最大的廂房中,撐著腦袋心情復(fù)雜的看著對面兒和楚岳玩兒的歡騰的賀宇帆。喉結(jié)上下滾動幾次,才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找來幫忙的人是我才對吧?用得著和我道侶如此親密嗎?” 尤其此時楚岳還是一身紅衣女裝,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認(rèn),也改變不了那兩人站在一起,完全是一副郎才女貌完美畫卷的既視感。 桓承之?dāng)Q了擰眉,他覺得有些不悅。 “人是你自己帶他來的,還嫉妒我們情投意合咯?” 楚岳理都不理他吃醋的樣子,捏著嗓子用女腔應(yīng)答不說,還跟著斜了身子,往賀宇帆懷里靠了靠。 趕在桓承之怒極發(fā)飆之前,他伸手在人臉頰上輕輕揩了一把,口中嘖了兩聲道:“這么美的人,要不是因為你家惡犬看著,我簡直都想讓你加入我們音魔一族了?!?/br> 桓·惡犬·承之:“……” 他果然在多半時間是想直接捏死自己這個合伙人的。 只是他心思如此,賀宇帆卻似乎是對楚岳挺感興趣。 先是躲開楚岳的動作讓人別開玩笑,隨即那雙黑亮的鳳眼眨了兩下,最后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反問了一句道:“如果我同意的話,人類也可以變成音魔嗎?” 這話出口,楚岳“噗嗤”一聲就笑噴了出來。 桓承之則是頭疼的按了按太陽xue,用難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了賀宇帆的雙眼。 后者被他們這反應(yīng)鬧得一愣,自覺似乎是說錯話了,但楚岳那話的意思不就是這個嗎? 難道自己理解錯了? 賀宇帆有點(diǎn)兒懵。 好在桓承之也只是停了片刻,便按著額角主動對他解釋道:“音魔這種東西是由聲音匯成的,比如一個人很喜歡彈琴,彈得很好,十有八九就有那些低等魔物圍在他身邊兒成了音魔。不過也正因為是低等魔物進(jìn)化來的,所以它們的修煉之路比之別人也會艱難數(shù)倍的。” “說的沒錯?!?/br> 楚岳點(diǎn)點(diǎn)頭,面上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就好像桓承之在說的并不是他似得。 抬眼看了看身旁愣住的賀宇帆,他又笑起來道:“怎么,這是心疼我了?” 賀宇帆眨眨眼,糾結(jié)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口中直言道:“只是覺得你好厲害,還有那個能讓音魔出現(xiàn)的樂師,一定是天下最好的樂師了吧?” “這是自然?!?/br> 楚岳似乎是很喜歡這份夸獎,那眉眼一轉(zhuǎn)彎的更深了些許。他看著賀宇帆,又像是要透過賀宇帆那雙眼睛,看到什么其他人一般。許久,才輕聲笑道:“我本是打算等化形之后,一定要親口告訴他,他的笛聲是世界上最美的音樂。只是造化弄人……” 他說著,嘴唇輕輕抿了兩下,也終究沒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賀宇帆在一旁看著,眼中卻不由多了絲了然出來。 三人就這樣相對沉默片刻,楚岳抬手在臉上狠狠搓了一把。等手掌放下之后,那種略顯輕浮的笑容也重新爬回了臉上。 “不提這個了?!背勒f:“倒是讓你們幫忙打聽的事兒,有進(jìn)展嗎?” “這個……” 賀宇帆撓撓頭,一本正經(jīng)的別謊道:“進(jìn)展是有點(diǎn)兒,可是當(dāng)初進(jìn)攻萬靈仙地的人太多,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不驚動對方的確定某一個人的身份,這就稍微有點(diǎn)兒困難了。” “說的也是?!?/br> 楚岳看了看他眼睛,倒是也不疑有他。 只是停了片刻,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突然握拳在手掌上敲擊了一下道:“對了,還有一個事兒,不知你們知不知道。” 賀宇帆眨眼:“你說?” “就是最近這番臨城里不太太平?!背赖溃骸扒靶┨煳夷鞘膛砩铣鋈チ艘惶耍Y(jié)果似乎是遇著了什么臟東西,回來之后有些瘋瘋癲癲的不說,身上還有股子抹不去的鬼臭味兒?!?/br> 賀宇帆聞言一愣,強(qiáng)忍著自己低頭聞聞自己的沖動道:“鬼臭味兒?” “沒錯?!背傈c(diǎn)頭道:“音魔是很純凈的魔物,不管是鬼還是其他的魔,在我們眼里都是臭的臟的。其實你身上也有那個味兒,只不過你身上的味道相比之下,要讓人舒服多了?!?/br> 賀宇帆點(diǎn)點(diǎn)頭,韓子川說重塑rou身需要天時地利,導(dǎo)致現(xiàn)在雖說萬事俱備,還是不能開工。因此端木陽和聶殷兩人其實還是鬼身。 只不過…… “鬼的味道還有好聞不好聞之說嗎?” 賀宇帆問的一臉迷茫。 “當(dāng)然是有的?!背傈c(diǎn)頭道:“你身上沾著的那個好歹也是個鬼王等級的味道,到了那種程度的話,他們也會懂得自己去掩藏味道的。但是我侍女身上的那個,明顯就是低等小鬼,按理說這城里陽氣很重,那種小鬼應(yīng)該不會有膽子進(jìn)城才是??涩F(xiàn)在他們不光進(jìn)來了,還敢對人類出手,這就只能說明……” “他們的主人在帶他們攪亂番臨城?!?/br> 這次不需要楚岳再說些什么,一旁聽了半天的桓承之便已經(jīng)主動開口應(yīng)了一聲。 他抿唇擰了擰眉,道了聲“謝謝提醒”后,便拉著賀宇帆告辭離開了悅?cè)A苑。 此時還正巧是個白天,兩人在大街上并肩走著?;赋兄坪跏窃谔岱朗裁?,一遇到拐角蔭涼的地方就忍不住會多看幾眼。 這行為在賀宇帆看來有些奇怪,連續(xù)走出了七八十步的距離,他才禁不住開口壓低了嗓音詢問了一句道:“你在看什么???” “看他說的垃圾?!?/br> 桓承之抿唇應(yīng)著,眉間皺痕隨著話語的道出擰的更深了些許,待兩人又走過一個背陰的小巷時,他才抬手向巷子深處的黑暗指了指道:“那里曾經(jīng)有過小鬼,只不過這隔了太久味道太淺,過來的時候倒是讓我給忽略了?!?/br> 賀宇帆往他所指的方向湊頭看了一眼,別說是味道了,那里平常的也和往日沒什么區(qū)別。 沉默片刻,他朝桓承之確認(rèn)了一句道:“番臨城里以前也有鬼嗎?” 畢竟楚岳再怎么說也是個新開沒多久的,他的消息相比之下,也總沒有桓承之那么牢靠的。 賀宇帆想著,后者則是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楚岳說的沒錯,以前除了咱們家里,我也確實是沒感受到別人的鬼氣了?!?/br> “那會不會是王家那個主夫人來番臨了?”賀宇帆道:“能驅(qū)使好多小鬼的話,應(yīng)該也不會是什么凡人的吧?” “誰知道呢?!?/br> 桓承之搖頭應(yīng)著,心底那種說不清的焦躁感也越來越明顯了起來。 他拉著賀宇帆一路快速沖回到宅子跟前,卻還沒等推門,院里就猛的爆起了一陣駭人的魔氣直沖云霄。 桓承之心里一緊,賀宇帆卻是比他更快了一步,抬腿直接將半掩的房門一腳踹開。 院里一個黑發(fā)黑衣的男子背對他們立著,長發(fā)隨著魔氣蕩起的狂風(fēng)四散而起,手中的長劍向外散著紫黑色的氣霧。 而他身前,韓子川持著一把鐵扇攔在端木陽前方,后者向后退站在屋檐的陰影之下,他慣常打著的那把油傘也早就落在了一旁,明顯是已經(jīng)處于最差的情況了。 賀宇帆這踹門的動靜很大,門里除了黑衣男子之外,剩下那群人的視線也不可抑制的對了過來。 韓子川在視線對上賀宇帆雙眼的時候,頓時就好像盼到了救星一般,扯著嗓子一臉慌亂道:“賀兄快幫幫我,這人要?dú)⒘岁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