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個，薛飛藏身的第五個所位。

    門板在晃動，有人的手落在了門把上。

    “嘭！”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在薛飛尖叫的同時，我一把推開木門抱起櫻子朝外面狂奔，這個時候自身難保，根本無暇他顧。

    和模型人偶交錯的瞬間，我能看到薛飛因為恐懼而變形扭曲的臉，但我救不了他。

    發(fā)足狂奔，奪路而逃！

    “跟上！跟上！”秀木在我身后，我們一口氣跑到美術(shù)教室，從窗口跳下。

    當(dāng)雙腳重新踩在荒蕪的校園小路上時，我才終于松了口氣。

    “都看到了吧，這里非常危險，薛飛和沈夢我會想辦法營救，你倆就別在這給我添麻煩了?！蔽野褢牙锏臋炎臃畔?，交給秀木：“你帶著她趕緊回家，讓家里大人報警，知道嗎？”

    秀木并沒有要照看櫻子的意思，他似乎被嚇壞了，甩開我的手：“我可不會跟她在一起，還是你來照顧她吧。”

    秀木說的很堅決，好像話中隱含了別的意思。

    我暗中留意細(xì)節(jié)，嘴上卻沒有多說：“總之，回家去吧，這所學(xué)校怪事太多……”

    “回家？我爸媽就知道賺錢，估計我就是死在外面，他們也不會知道，那地方能被叫做家嗎？”

    秀木的話，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看了眼漆黑的實驗樓，耳邊隱約還能聽見薛飛絕望的哀嚎。

    “死亡要比你想象中恐怖太多了?！彼辉敢庾撸铱偛荒軓?qiáng)行驅(qū)趕，檢查了下設(shè)備，攝像機(jī)還能正常運轉(zhuǎn)，直播間中也是彈幕刷屏，人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超過五百了。

    “就是沒有一個打賞的?！笔謾C(jī)揣進(jìn)兜里，我正在思考下一步該去哪一棟樓，衣服突然被秀木拉扯：“主播，我想上廁所。”

    “我以為你要說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呢，走吧，我陪你去，櫻子你在這別亂跑??！”

    我?guī)е隳咀叩绞畮酌淄獾墓嗄緟?，走著走著，秀木忽然用一種很沙啞的聲音說道：“主播，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櫻子很奇怪？”

    我雙眼輕輕瞇起，腦中劃過很多假設(shè)，嘴里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什么奇怪的？再說了你們是朋友，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我和她并不熟，這個女孩是沈夢撿回來的?！?/br>
    “撿回來的？”秀木的話引起我極大的好奇。

    他點了點頭：“我、沈夢和薛飛都住在這附近，我們從小就聽大人說在隔離的地方有一所鬼學(xué)校不能隨便進(jìn)去，小時候雖然因為好奇也在白天進(jìn)來過，但我們從來都沒有在晚上到過這地方?！?/br>
    “這和櫻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隨著年齡成長，我們差不多都快把這地方忘記的時候，櫻子出現(xiàn)了。她每次都會坐在我們?nèi)齻€回家的路上，要知道上完晚自習(xí)已經(jīng)八九點鐘，這個小女孩居然一個人流浪在大街上，她難道沒有家人嗎？”

    仔細(xì)推敲，秀木話里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但我并沒有指出：“你繼續(xù)說?！?/br>
    “就在前幾天，沈夢開始和櫻子交談，她可憐櫻子無家可歸，于是決定叫上我們一起送櫻子回家?！?/br>
    “櫻子家不會就在這所學(xué)校里面吧？”

    “不在，但也差不多，她給出的地址就在這所學(xué)校的后面?！?/br>
    可能秀木他們并不知道學(xué)校后面是什么，但上網(wǎng)查過相關(guān)資料的我卻很清楚，那里是焚燒壕，既可以用來燃燒處理垃圾，也可以用來毀尸滅跡。

    “所以你們就來到了這里？”

    秀木聲音越來越低：“是啊，現(xiàn)在想想櫻子和校園里流傳的鬼娃娃花子名字只差一個字，你說她們兩個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不是同一個鬼？”

    陰測測的語氣讓我不寒而栗，回想櫻子的種種表現(xiàn)也確實和常人不同，按理說這么小的女孩子遇到剛才那種情況就算不被嚇哭，也應(yīng)該尖叫幾聲，但她卻平靜的有些過分。

    “你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沒有見到那些移動的人偶，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在給你說關(guān)于這學(xué)校的種種傳說，可你卻從沒有把它放在心上?！?/br>
    “現(xiàn)在可好，沈夢、薛飛相繼遇害，估計下一個就會輪到我了，而你很可能也逃不掉?！毙隳镜椭^，默默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

    “怎么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應(yīng)該可以終結(jié)這場噩夢?！彼赡鄣哪樕隙嗔艘唤z病態(tài)，眼睛像黑貓一般明亮。

    猛然被他注視，我感到些許慌張：“說來聽聽?！?/br>
    “我們兩個聯(lián)手……殺了櫻子！”

    很難想象殺人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我在經(jīng)過最初的震驚后，露出牽強(qiáng)的笑容。

    “不管櫻子是人還是鬼，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斷而已，在沒有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條之前，你的這種行為叫做謀殺。”拍了拍秀木的肩膀，我轉(zhuǎn)身離開。

    處處透著邪門的校園里，櫻子正孤零零坐在花壇邊上，就像個被遺棄的洋娃娃。

    “別害怕，我現(xiàn)在就送你離開校園?！陛p輕將女孩抱起，陰間秀場的任務(wù)固然重要，但我不能眼看著小女孩死在這里。

    我朝學(xué)校大門走出，可還沒走出幾步遠(yuǎn)，一直以來從沒有說過話的櫻子居然趴在我耳邊偷偷說道：“你趕緊走吧，他們?nèi)齻€都是鬼！”

    第30章 女生公寓

    “該相信誰呢？”

    懷中的櫻子很輕，一只手就能將她抱起，好像她本身是沒有重量的一樣。

    說完那句話后，櫻子就把頭埋在我肩膀上，一言不發(fā)。

    如果不是耳邊殘留著少女的溫度，估計我都要懷疑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她本人所說了。

    還沒有走到校門口，秀木已經(jīng)追了過來，他手里卷著一根藤條，朝我使了個眼色。

    意思很清楚：“別猶豫，動手吧！”

    兩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說服我，移動的腳步慢慢停下，我臉上裝出一副天人交戰(zhàn)的模樣：“該相信誰呢？”

    將櫻子放下，我看向手機(jī)，超級驚悚直播間里持各種觀點的都有。

    “主播你腦子瓦特了？秀木絕逼是鬼，他從一開始就在誘導(dǎo)你，那四角游戲根本就是你一個人在陪三個鬼玩！”

    “放屁，這孩子最多是個神經(jīng)病，怎么可能是鬼？倒是那個櫻子，怪里怪氣太不正常了！”

    “同意，剛才直播鏡頭距離櫻子臉很近，我觀察了三分鐘，這么長時間她表情居然一點變化沒有！絕對是死尸還魂！”

    “哪個正常高中生能隨口說出殺人這樣的話？鬼就是秀木！如果猜錯，老子直播剁叼！”

    “有沒有專業(yè)的出來說明一下，青城下劉半仙在嗎？呼叫半仙，呼叫半仙，over?！?/br>
    “呼你妹的半仙啊，我賭100冥幣，秀木是鬼！”

    “一百冥幣好意思拿出手？”鐵嶺彪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9冥幣：“我賭999冥幣，他們?nèi)际枪?！?/br>
    “彪爺就是霸氣?！蔽椅⑽⒁恍?，無論多么危險的境地，看完水友的彈幕總能讓人迅速冷靜下來。和第一次直播相比，人氣翻了五倍，質(zhì)疑聲也少了很多。

    其實他們誰是人誰是鬼我已經(jīng)弄清楚，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點透的時候，為防止陰魂惱羞成怒，把我逼入死境，這場戲還要演下去。

    “沒有找到沈夢之前我不會離開這里，薛飛兇多吉少，但觀察實驗樓內(nèi)部，似乎并沒有沈夢的蹤跡，她應(yīng)該在其他地方?！蔽叶椎絻扇松砬埃骸安灰乱赏椋灰艞壪Ｍ?，如果我們自亂陣腳，最后恐怕誰也無法活著走出去?！?/br>
    給兩人加油鼓氣，我提著攝像機(jī)準(zhǔn)備向下一棟建筑進(jìn)發(fā)：“秀木，你爸媽是做什么生意的，一直不在家，有那么忙嗎？”

    “我不清楚，反正一年都很少跟他們見面?！?/br>
    “那應(yīng)該是大企業(yè)，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說不定我還聽說過呢？”

    “王海。”

    “哦，王先生啊?！?/br>
    秀木沒有聊天的興致，我也不會自討沒趣，反正想問的東西已經(jīng)問了出來。

    除了實驗樓，離教學(xué)樓最近的就是女子公寓。

    繞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公寓樓沒有正門，左右開了兩個側(cè)門。

    “我頭一次看到背陽而建的公寓樓，這怎么住人??？”女生公寓本就陰氣重，大樓還夾在男生公寓和教學(xué)樓之間，陽光很難照射到。

    “確定要進(jìn)去嗎？”目睹薛飛被害，秀木像變了個人一樣，處處謹(jǐn)慎小心。

    我晃了晃公寓側(cè)門，上面的鎖鏈只是擺設(shè)，木門被輕易拉開。

    “要進(jìn)你進(jìn)，我可不會進(jìn)去。”秀木后退幾步，只有櫻子站在我身邊。

    漆黑的樓道里，偶爾傳來幾聲奇怪的響動，光在外面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

    “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旦進(jìn)入可能就沒有上次那么好的運氣了?！?/br>
    秀木很抵觸這個地方，我舉棋不定抬起攝像機(jī)朝門內(nèi)走了幾步。

    門口是公寓管理員居住的地方，房間沒上鎖，進(jìn)去后除了床鋪、衣柜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公告牌靠墻放置。

    上面貼著幾張公告，也許是因為保存在屋子里的緣故，這幾張紙上的文字都很清楚。

    “關(guān)于4118一號床沈夢婷死亡一事，警方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案件定性為自殺。”

    “校方已經(jīng)啟動心理干預(yù)措施，為了安置同樓層晚上不敢回自己寢室的女生，學(xué)校安排可在1號宿舍樓暫時居住一段時間?！?/br>
    公告發(fā)出時間是五年前四月的某一天，我摸著下巴，警方介入了新滬高中的學(xué)生死亡事件，可我五年前并沒有聽警校教官說起過。

    在這里要額外給大家說明一下，負(fù)責(zé)警校實習(xí)工作的老師大部分都是在職刑警，他們通常會以教官的身份為學(xué)生實戰(zhàn)講解，把當(dāng)時的重案特案搬到課堂上進(jìn)行案情分析。

    而對于少部分具有潛力的學(xué)生，老師更會主動與其深入探討，用發(fā)散思維進(jìn)行多方推理。

    五年前，我接觸過眾多命案，但卻從未在老師口中聽到過新滬高中這四個字。

    “難道果真是自殺？”我想到了另外一種情況，這案子牽扯重大，連當(dāng)時的在職刑警都不敢往外面透露半點消息。

    撕下那張公告塞在兜里，我在管理員抽屜中找到了一大串貼著宿舍編號的鑰匙。

    “公告給出了兩個信息，第一死者叫沈夢婷，第二她的寢室是4118?！?/br>
    “沈夢婷和沈夢只差一字，這是在暗示什么嗎？”我晃著手中鑰匙走出房間。

    秀木、櫻子站在門外，我朝他倆揮了揮手：“我要上樓一趟，你們?nèi)绻辉敢飧鷣砭痛粼谕饷鎰e亂跑?！?/br>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毙隳颈荛_櫻子跑進(jìn)公寓樓。

    “好吧，櫻子你自己小心點?！?/br>
    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門外，我上樓梯前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她一下。

    這個女孩子雙眼正直勾勾盯著我的背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公寓樓內(nèi)鋪著地板磚，非常干凈，樓梯里也沒有任何雜物，和教學(xué)樓搖搖欲墜的樓梯比起來，這地方要好太多了。

    一口氣上到四樓，數(shù)著門上的編號：“4111，4112……4118，就是這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