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白玉堂滿臉無奈了,伸手拍了一下趙寒煙的肩膀。 “嗯?”趙寒煙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白玉堂近在咫尺,剛剛出來的時候她注意到白玉堂人明明在路對面站著,“你?” 看著趙寒煙有點(diǎn)受驚,白玉堂竟覺得不忍心,原本到嘴邊訓(xùn)斥的話又憋了回去,只道:“發(fā)什么呆,走了。” 趙寒煙跟著白玉堂走。 二人到了狀元樓,劉掌柜見是白玉堂,立刻把預(yù)留的雅間讓給了他,熱情為他們開門,上茶,然后關(guān)門。 趙寒煙喝一口茶,隨便一問:“你和劉掌柜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白玉堂道。 趙寒煙點(diǎn)頭,當(dāng)白玉堂不想說,她也無所謂。 “不過狀元樓老板是我二舅?!卑子裉媒又?。 趙寒煙差點(diǎn)被茶水嗆了,面色淡定咽下后,才道:“怪不得。” “這是秘密,蔣平也不知?!卑子裉醚a(bǔ)充。 趙寒煙愣了下,其實(shí)白玉堂這秘密完全可以不告訴她,搞得她還要多承擔(dān)一個秘密。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你想怎么查應(yīng)天陽,需要我怎么幫忙?”趙寒煙問。 “這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br> “那你還點(diǎn)名要我?”趙寒煙聽說沒自己什么事,免不了疑惑,“那你一本正經(jīng)地帶我到這里好像商量事似得,要干嘛?” 白玉堂:“甜豆花,因?yàn)槟銢]喝好?!?/br> “嗯?”趙寒煙不明所以。 “我管閑事的時候,必須要有個好心情才行,所以晚上我辦完事回來的時候,你要做一碗更好喝的甜豆花給我?!卑子裉每匆谎圳w寒煙,垂下眼簾,口氣生冷地補(bǔ)充一句,這也是他特意帶趙寒煙來此私聊的緣故,“還有,你喜歡的那個女人不怎么樣。” “甜豆花可以,但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趙寒煙對于白玉堂所言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我喜歡的女人?哪個女人啊?” “那個姓周的寡婦,”白玉堂覺得趙寒煙似乎有點(diǎn)不明白,補(bǔ)充道,“三羊巷的?!?/br> “啊,”趙寒煙反應(yīng)過來了,白玉堂在說周寡婦。仔細(xì)回顧了下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作為‘男人’的自己盯著女人看,然后追著跑,在白玉堂看來是喜歡也實(shí)屬在情理之中。 趙寒煙忍不住笑起來。 白玉堂見她還笑得出來,嘆口氣,“別喜歡了,那寡婦和人私通,名聲不是很好。我?guī)湍悴閱栠^了?!?/br> “什么,你都問誰了?”趙寒煙站起身來,語氣有些激動。 趙寒煙怕白玉堂打草驚蛇,但在白玉堂看來趙寒煙這種反應(yīng)是在變相地嫌自己多管閑事。 白玉堂此時此刻的感受可以說是非常不爽了,起身就要走。 “你不許走!”趙寒煙怕白玉堂縱身一躍或是怎么飄飛地跑得太快,情急之下伸手抓了一把,也巧,正好就抓住了白玉堂的衣袖。 白玉堂還是頭次聽到這種口氣,也是頭次被人這么抓著,轉(zhuǎn)眸和趙寒煙對視,怒意已然盛滿雙眸,“你想怎樣?” “想你回答我啊?!壁w寒煙感受到白玉堂全身散發(fā)的非常不祥和以及不友善的凜凜氣勢,才意識到白玉堂誤會自己喜歡周寡婦才對他態(tài)度不好,“你誤會了,我是覺得那寡婦好像要干壞事才跟著。” “壞事?”白玉堂面色瞬間‘祥和’了一半。 “對,我懷疑她可能傷害人?!壁w寒煙解釋說是自己吃豆花的時候,隱約聽到周寡婦嘟囔要?dú)⑷恕?/br> “我怎么沒聽到?!碑?dāng)時大家坐一桌,白玉堂覺得自己也該聽到才對。 “可能我耳朵比較好用。”趙寒煙接著把自己派張凌監(jiān)視張寡婦的事告知,轉(zhuǎn)即再問白玉堂到底用了什么辦法打聽的消息。 “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拿刀逼著問話,丟了錢,離開。”白玉堂道。 可謂是最純正的‘簡單粗暴’了。 也不知這戶人家會不會亂說,趙寒煙覺得今晚張凌可能要撲空,“算了,等明天再說吧?!?/br> 趙寒煙有點(diǎn)愁,轉(zhuǎn)眸卻發(fā)現(xiàn)剛剛一臉不爽的白玉堂這會兒面色卻很不錯,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去查了!”白玉堂發(fā)現(xiàn)趙寒煙正凝目審視自己,立刻拱手告辭,臨走前不忘囑咐趙寒煙給他準(zhǔn)備甜豆花。 趙寒煙看著白玉堂離開背影,在回開封府的路上特意買兩斤特別新鮮且口感特別苦的苦菜。 只喝甜豆花多沒意思,多吃苦,總有好處。 第26章 趙寒煙回去后, 琢磨著晚上想吃現(xiàn)做的豆花的話,現(xiàn)在才開始泡豆子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問春來春去兄弟知不知道哪家豆腐好吃, 他二人時常買辦,在這方面比較熟悉。 “知道兩家, 可要去買?”春來問。 趙寒煙扭頭四處找了找,看見墻根底下還有兩個早前準(zhǔn)備的空陶罐,“你們拿著這兩個陶罐子去,買濾好的漿回來, 再弄點(diǎn)鹵水。” 春來春去二話不說, 端起罐子就去了。沒過多久, 倆人就把兩罐豆?jié){捧了回來, 另有一小罐點(diǎn)豆腐的鹵水。 “李大娘說這兩罐漿子只用這小半罐鹵水就夠了,這么點(diǎn)出來的豆花最嫩?!贝簛斫忉尩馈?/br> 趙寒煙還在看菜譜研究用量, 古人的菜譜有關(guān)于做菜的說法總是太簡單, ‘鹵水少許’是多少?這不像做菜放鹽作料之類的,趙寒煙可以通過本來對這些佐料的認(rèn)知, 自己衡量用量。趙寒煙正發(fā)愁該怎么衡量使用的分量,聽到春來說的話, 大大松口氣。 “李大娘是吧,好人!”趙寒煙嘆道,“以后咱們就在她家買豆腐了?!?/br> 春來笑著應(yīng)承好,他也覺得李大娘人不錯。 趙寒煙照著書上所言,把鍋燒熱,再把涼豆?jié){倒進(jìn)去, 不停地用勺子攪拌,或許原料豆子是傳統(tǒng)農(nóng)家肥種出的關(guān)系,豆?jié){沸騰時,隨著冉冉騰起的蒸汽帶著非常濃烈的豆香味,撲人滿鼻。 趙寒煙隨后把豆?jié){盛進(jìn)大木盆內(nèi),大概靜等半柱香的時間,豆?jié){微變涼時,大概有八、九十度的樣子,在豆?jié){表層還會凝成一層油皮,把這層皮揭掉,邊快速攪拌邊把鹵水順著盆壁倒進(jìn)去,之后就蓋上蓋子悶漿等待,等一炷香的工夫,再揭蓋去看,一盆細(xì)嫩豆花就做好了。 用勺子碰一下,表面微顫,晶晶光亮,十分柔軟。嘗一口,嫩而爽滑,滿口豆香。可惜有點(diǎn)熱,若是放涼了再用,必定爽口解暑。 趙寒煙用紗布把盆口封上,然后在紗布外層包裹數(shù)片大荷葉,再用布條將荷葉與整個盆都牢牢裹住。接下來就交給春來,讓他用繩子固定住盆,而后落進(jìn)深井水里,保持盆大部分沒入涼井水中即可。 趙寒煙在此期間熬了紅糖汁,晾到溫?zé)岬臅r候再把切碎的酸葡萄干放入,之所以要切碎是因?yàn)檫@樣可以令葡萄干的果香味更重,趁熱的時候葡萄果香會更多的融進(jìn)紅糖汁內(nèi)。而紅糖汁的余溫也可恰到好處的把酸葡萄干發(fā)得圓潤些,口感上咬起來不那么干柴,又因?yàn)檫@是酸葡萄,吸進(jìn)葡萄干內(nèi)的紅糖汁也剛好可以中和酸葡萄原有的酸澀。這之后再準(zhǔn)備一小碗榛仁碎,一小碗松仁,就算是甜豆花的料配好了。 趙寒煙另把苦菜切碎,放進(jìn)紗布內(nèi)擰汁,將擠出來的綠汁再濾一遍,就將一碗純純的綠綠的苦菜汁放在紅糖汁邊上。 考慮到那么一大盆豆花白玉堂肯定喝不了,趙寒煙嘗試了做別的口味,比如辣的,咸的,給別人喝。 上次做飯用的火腿還剩一些,趙寒煙把火腿切成丁,放到燒油的鍋內(nèi)煸炒,然后加醬,再加辣椒碎,翻兩下盛出,辣香味已經(jīng)十足的火腿rou辣醬就做好了,再把蔥姜蒜和醋、醬油、花椒油一起和入,就算是調(diào)成了辣口的豆花調(diào)料。 如果說紅糖汁是甜人的三月,那火腿rou辣醬就是火辣的六月。接下來做的咸口,大概就有點(diǎn)起秋風(fēng)的九月的意思了。木耳、黃花菜、鮮蘑切丁炒制,添上鮮湯,調(diào)入醬油,加點(diǎn)地瓜粉勾芡,放著等涼就是了。 三種味道的豆花就猶如三季氣候,各有滋味,各有特色。三種味道都能吃的人,倒是享福了。趙寒煙又切了些香菜蔥花備用后,忽然想到‘三季’都有了,何不再來一個湊‘四季’,遂問春來等人可還有什么別的吃飯的豆花。 春來春去兄弟沒想出來。秀珠卻機(jī)靈,立刻明白她家郡主問這個的意思,秀珠指著那碗綠瑩瑩的苦菜汁,“寒冬難熬,唯有用苦形容了,公子厲害,如此就湊成了四季豆花?!?/br> “四季豆花,嗯,這名聽著不錯?!壁w寒煙端起那碗像是能冒出黑氣的苦菜汁,問秀珠,“怎么樣,要不要嘗一嘗?吃得苦上苦,方為人上人?!?/br> “奴婢可沒那個‘人上人’的福分,認(rèn)命了,覺得現(xiàn)在就挺好。”秀珠機(jī)靈回道。 趙寒煙轉(zhuǎn)頭看春去春來兄弟,不及她開口問,倆兄弟紛紛表示他們的日子已經(jīng)夠苦了,再喝苦的那就是苦上加苦,何必白找罪受。這會兒只想吃點(diǎn)甜的,等甜豆花。 “我還愛吃辣的,”秀珠嘻嘻笑,“越辣日子越紅火。” “那我也嘗嘗辣的?!贝喝ジ硎镜?,看秀珠的眼睛略有些發(fā)直。 春來用肩膀撞一下春去,半開玩笑道:“我看你什么都不想吃了,只想吃天鵝rou?!?/br> “天鵝rou?咱們有天鵝rou么?”春去有點(diǎn)懵地問,沒反應(yīng)過來前,有那么一瞬間他真以為有天鵝rou,后來聽大家都笑了,才曉得這是自家兄長在玩笑自己,臉騰地就紅了。 “指不定真運(yùn)氣好,就能吃到呢?!壁w寒煙也調(diào)侃道。 秀珠不可避免地紅了臉,覺得春來大哥這玩笑比喻的不對,她哪是什么天鵝,她家郡主才是,遂趕緊岔開話題,“哪那么好運(yùn),我看你們兄弟都別想吃什么天鵝rou,能吃到大鵝rou就不錯了?!?/br> “誒,大鵝rou我喜歡吃。”春去眼睛立刻就亮了,也不去逗弄自己的弟弟了,轉(zhuǎn)而感興趣地緊盯著趙寒煙,提議道,“咱們什么時候做一頓鵝rou吃吃?” “好好好!”春去附和,這會兒提到吃rou就滿臉興奮,把剛剛自己窘迫臉紅的事兒忘得一干二凈。 “容我琢磨琢磨?!壁w寒煙拿起剛剛放在案臺上的菜譜,翻找起來。rou菜做起來要注意地方很多,況且rou類食材比較貴,出于珍視食物的精神,她也不能給做瞎了。 而且鵝rou單純從口感上講,不比雞rou好做,rou質(zhì)偏腥,一定要處理好用最合適的烹飪辦法才成。 趙寒煙坐在梧桐樹下,才捧著菜譜入神,那廂就有衙差來請趙寒煙去三思堂。 “包大人找我?”趙寒煙不解,“公孫先生回來了?商議案子?” 衙差搖頭告知趙寒煙公孫策、展昭等人還未歸,隨即表示他也不知道包大人叫她做什么。 趙寒煙痛快放下書,去見了包拯。 包拯一見趙寒煙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筆,示意趙寒煙落座。 包拯笑瞇瞇的詢問趙寒煙當(dāng)年在廟中修行情況,被趙寒煙含糊混過去之后,包拯又問趙寒煙回京之后,可曾隨他父親見過龐太師等高官貴族。 趙寒煙搖頭,心里覺得再被包拯這么問下去指不定露餡,遂對包拯道:“大人有什么事還請直說,只要晚輩能做到,必赴湯蹈火?!?/br> “真是個好孩子,”包拯滿意地打量趙寒煙,“龐太師和馮指揮使那里都要跑一趟,趙小兄弟會觀人心,我便琢磨著帶著你一同去。一旦有收獲,便對咱們破案有幫助。” “大人說的有道理,我隨大人一同去?!壁w寒煙毫不猶豫道。 “可是你的身份,不怕被揭穿么?”包拯問。 “不會,我自小就在京外居住,回京后亦是深居簡出,未曾應(yīng)酬過,所以這京城幾乎沒人認(rèn)得我。”趙寒煙補(bǔ)充一句,“只八王可以,不過他十天前已經(jīng)被圣上外調(diào)了出去,碰不著?!?/br> 包拯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也便放心了,又勸一遍趙寒煙還是盡量和八王爺把事情溝通好,百善孝為先。 “大人放心,我會挑合適的時機(jī),絕不會拖累任何人?!壁w寒煙道。 包拯見這孩子挺懂事,就不深說了,即刻帶著趙寒煙前往太師府。 趙寒煙起初做平康郡主的時候,被養(yǎng)在王府深宅之內(nèi),沒人識得。后來遠(yuǎn)在邊關(guān)不曾謀面的父母出事了,她要守孝后,就被接到深宮之中,因在孝期,每次宴會她也都不參與,遂與外人的接觸為零。她平常就只與皇后、趙禎打交道,最多和老太妃打過照面,再有就是八賢王了。 所以趙寒煙這次是真的第一次見龐太師,好奇心有點(diǎn)小小地被勾起。 但當(dāng)她真見到龐太師本人時,發(fā)現(xiàn)他老人家還真如傳言中那般,非常凌厲,整個人像個生氣的大螃蟹一般,半張著雙臂氣勢磅礴地坐在紅檀木椅上。一雙眼看人的時候,就跟老鷹盯著獵物似得,充滿了‘弄死你’的氣息。 趙寒煙隨包拯見過龐太師后,就乖乖地站在包拯的身后。 龐太師還是維持他嚇唬人的坐姿,目光凌厲地從趙寒煙身上掃過,開口詢問包拯:“你這次倒是奇怪,怎么沒帶你那個溫文儒雅的學(xué)生?反倒帶了嫩臉的小孩來?莫不是嫌了公孫策?那老夫倒是可以把他招來做個門客了?!?/br> “這是開封府新招的捕快,趙寒?!卑氐?。 龐太師哼了一聲,對于包拯不完全回答自己的問題很是不滿,連帶著看趙寒煙也很不順眼。他直接不耐煩地問了包拯的來意,聽說什么女色虐待的話后,愣了下,就瞪眼,大怒拍桌起身。 龐太師:“包大人,你把老夫當(dāng)成什么人了,是你們開封府隨便盯上的小賊么?卻別可笑地把你們開封府無能辦的案子賴在老夫身上。而今朝中三品大員身亡,你竟不去盡全力破案,反倒跑到我太師府上胡鬧了,何其笑話!” 包拯忙要解釋,但龐太師絲毫不給包拯說話的機(jī)會,直接開口趕人。 包拯早料到龐太師這種態(tài)度,不氣不惱,面色如常,轉(zhuǎn)身就帶著趙寒煙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