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白玉堂不忘前話,接著對趙寒煙道:“照我的說法,你該去做飯了。” 眾人一聽也起哄說是,案子既然破了,大家都該在一起好好慶祝一下。 “那還是去外頭吃,更盡興些?!卑子裉靡姶蠹也粌H要吃飯,還要慶祝,少說一桌要七八個菜以上,他就立刻另作提議。 “誒,五爺剛還說讓小廚子去做飯,怎么轉(zhuǎn)頭便改口了?”王朝動動眼珠子,故作不解問。 馬漢哈哈笑,“我知道,五爺這是怕累到趙小兄弟。他可真是把趙小兄弟當(dāng)親弟弟一般疼,我們呢,在他眼里怕是連個騾子都不如,累趴下了也不會多問一句?!?/br> 展昭忙笑問白玉堂是不是如此。 包拯和公孫策聽到此話也覺得很有意思,跟著湊熱鬧地旁觀。 白玉堂在‘萬眾’矚目下很坦然并干脆地吐出一個字:“是?!?/br> 王朝和馬漢彼此相覷,哀嘆不已,又惹來一陣哄笑。 “這下可丟臉了,我本想著白少俠怎么也會客氣一下,好歹敷衍我們一句,卻沒想到事實(shí)就這么無情地戳破了?!蓖醭?。 “敷衍才是輕瞧了你?!卑子裉媒釉捈m正。 王朝一愣,對白玉堂五體投地,拱手拜服,表示自己現(xiàn)在真的已無言可對。 包拯、展昭和公孫策等在旁都被逗得哈哈笑。 “只我們幾人在家吃熱鬧,再說大家都趕了好多天路,也累了,再出去折騰更累,張羅幾個菜而已,對我來說不難?!壁w寒煙因她知道白玉堂是好意為自己,就去和白玉堂打商量,問他行不行。 白玉堂點(diǎn)頭,既然小廚子能受得住,那他自然不會有意見。其實(shí)比起早就吃膩了的狀元樓的飯菜,白玉堂非常很期待品嘗趙寒煙的手藝。只要小廚子不覺得累,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吃,因?yàn)槊恳淮纬孕N子的菜都能吃到口味不同的驚喜,最妙不過。 春來匆匆跑到三思堂外,聽屋里傳來談笑聲,就焦急的在門口等著,不知該進(jìn)還是不進(jìn)。 “段王爺?shù)?!?/br> 一聲傳報后,三思堂內(nèi)就安靜了,接著王朝出來了。他看見春來忙問他有何事,轉(zhuǎn)而就將趙寒煙喊了出來。 趙寒煙見春來樣子著急,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手指、人頭,果然是歐三春案子殘留的‘毒害’。趙寒煙隨后聽春來急急地小聲告訴自己是‘堂哥’來了,一愣,立刻帶著春來走。 段思廉進(jìn)院了。 趙寒煙和春來就匆匆跟段思廉行禮,之后就要撤離。段思廉見是趙寒煙就立刻叫住了她。 “自上次紫煙觀之后,你就一直躲著我,今兒總算見著了?!倍嗡剂o盯著趙寒煙,大有要痛快報仇的架勢。 趙寒煙不解地看段思廉,“小王爺找我有事?” “上次在紫煙觀,你就跟那個什么晏大人一起合伙對付我,險些害我錯過了宮宴,那之后幾日我?guī)追扇私心悖憔挂愿鞣N理由推辭不見。今天難得,算是見了,我們便去找包大人評說一番,如何?” “案子我剛剛已經(jīng)詳述給了包大人,經(jīng)過講得很細(xì)致。段王爺確定要和我在一同進(jìn)去,找包大人評理么?” 如果因這么點(diǎn)兒小事,段思廉就唧唧歪歪地去找包拯,必會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他而今在開封府已然不受下面人待見,他若還指望讓包拯幫他在趙禎面前美言,他就不敢這么鬧騰。趙寒煙就是抓住了段思廉這個心理,毫無畏懼。 段思廉本來以為這小廚子應(yīng)該怕他對包拯告狀才對,卻沒有想到自己嚇唬不成,反倒被對方嚇唬了回來。 段思廉一時被噎住,眼瞪著趙寒煙,竟說不出話來。 “小王爺可還有事?若沒事的話,請容我告退。”趙寒煙語調(diào)涼颼颼地。 “罷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饒過你?!倍嗡剂浜咭宦?,拂袖轉(zhuǎn)身,獨(dú)自去見包拯。 春來不忿地瞪一眼段思廉,“他這人……” “噓!”趙寒煙使眼色,示意春來走就是。 二人快步回到廚房,趙寒煙快速環(huán)視廚房一圈,沒看到趙禎的身影。 春來:“在后頭,李三被我支走去買酒了。” 趙寒煙一想廚房后頭確實(shí)更隱蔽些,和春來點(diǎn)了下頭,麻煩他幫忙守要道,繼續(xù)看人,就趕緊往廚房后跑。 趙禎著藏藍(lán)緞袍,正一個人靜靜地負(fù)手,對著柴木堆,背影略有些寂寥。 “堂哥?”趙寒煙試探喚一聲,對方半晌沒有回應(yīng),果然正在出神。 趙寒煙就沒說話,靠在墻邊站著,時不時地斜眸看一下趙禎的背影。 “咳!” 趙禎用手空拳頭掩嘴,咳嗽了一聲。聽到身后有響聲,轉(zhuǎn)頭才看見趙寒煙站在那里。 “何時來得?” 不知為何,趙禎看見規(guī)規(guī)矩矩靠墻站著的趙寒煙,滿是陰霾的心情就散淡了很多,眉頭略作舒展。 “堂哥這樣的時候?!壁w寒煙學(xué)趙禎負(fù)手深沉隱忍得對著柴垛的樣子。 趙禎被趙寒煙滑稽的樣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反問趙寒煙,“我有這樣?” “嗯,”趙寒煙轉(zhuǎn)頭正經(jīng)看他,“心情不好?” “有點(diǎn)?!?/br> 趙寒煙去搬了兩塊木頭,碼成可以坐的地方,自己率先坐了下來,然后拍拍邊上的地方。 趙禎毫不猶豫跟著也坐了下來。倆人的面前剛好有一個大木樁,上面立放著一個斧頭,是李三平常劈柴的位置。 趙禎看著斧頭,隱約有嘗試的意思,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劈柴。于是他問趙寒煙覺得他能不能做到。 “肯定行,圣上萬歲,啥都行。”趙寒煙爽快道。 趙禎又被趙寒煙逗樂了,“正經(jīng)問你話呢,不許開玩笑?!?/br> “行的,試一下就知道自己更行了?!壁w寒煙起身去拔斧頭,腳踩著木墩,半天沒把斧頭拔下來。 趙禎見狀伸手,立刻把斧頭從木墩上拔了下來。趙寒煙去拿了一塊兩頭切口整齊的圓木柴,放在木墩上面。 趙禎弓腿,舉斧對準(zhǔn)木頭砍下去。柴棒就被一分為二了。 簡單劈個柴而已,趙禎劈完之后卻心情大好。 趙寒煙一直覺得趙禎是一個很容易開心的人,好哄。就比如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能當(dāng)皇帝之外,還可以劈柴,就開心到把他剛才隱忍的抑郁一掃而空。 趙能令禎發(fā)愁的事,肯定是大事,但今天的憂愁尤甚,估計就不是國家大事了,是感情問題。趙寒煙憑著對趙禎的了解,在心里稍作了預(yù)判。 趙寒煙見趙禎放松了不少,才選擇在這時候問趙禎到底出了什么事。 趙禎也是因?yàn)殚_心輕松了些,才愿意開口講出來,“龐太師去找過婉兒?!?/br> “我當(dāng)多大的事,這不正常么?父親看女兒?”趙寒煙當(dāng)心里當(dāng)然清楚趙禎在琢磨什么,但是她不能將這件事情夸大,要往輕了說。 “你明知我在說什么?!壁w禎不滿地看趙寒煙。 趙寒煙嘆:“可那是她的父親,并不是她?!?/br> “我知道,但也因是她的父親,我——”后半句話趙禎沒有說,因?yàn)樗磊w寒煙會領(lǐng)悟到他所表達(dá)的意思。 趙禎的表情看似平靜,但是雙眸里滿是隱忍痛苦,朝堂上有那么多復(fù)雜多變的事都沒有讓他這般發(fā)愁。 從趙禎親政以后,大概是因他肩上的責(zé)任更重,心中裝了天下,對龐太師也更為忌憚,所以他一直對龐貴妃有刻意的疏遠(yuǎn)。 各方面的問題確實(shí)存在,但趙寒煙覺得并不是不能解決,既然是兩個相愛的人,就該盡量排除萬難,凡是可以解決的問題就沒必要去搞什么虐戀情深。 “你是帝王,天下的霸主,大可不必為國為民去犧牲自己所愛的女人,兩者兼得,不是更好?”趙寒煙反問。 “你說的容易。” “龐貴妃姓龐是改不了,但她的心是可以在你這,你有她的心在,又有何懼,不正是你所求?”趙寒煙提醒趙禎,“為何要覺得她只會幫她的父親,不會幫你呢?” 趙禎愣住,忽然被趙寒煙一句話點(diǎn)醒。他之前所有的憂愁,全部是因?yàn)榛邶嬓⊥袷驱嬏珟煹呐畠海J(rèn)定她會站在他父親那邊。但如果真如趙寒煙所言,婉兒是向著自己的呢。 “孩子的事堂哥不方便講,我會派人捎話給她。她是個聰明又溫軟的女子,會明白的?!壁w寒煙道。 趙禎輕松地點(diǎn)點(diǎn)頭,原本情緒里的擁堵全都舒暢了。 趙禎輕聲對趙寒煙道:“堂哥又欠你一個人情了?!?/br> “別欠著了,現(xiàn)在就還吧。前幾天的宮宴如何?段小王爺是否說了些什么?”趙寒煙問他。 趙禎憋笑道:“是跟我提了些奇怪的要求,我說會考慮考慮。不過你放心,我還舍不得把你送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連東京城以外都舍不得,你走了,怕是沒人能再像你這樣陪我這么說話了。” 趙寒煙笑,“知道我的好處就好,以后要好好利用喲!” 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這腳步聲像是故意踩出來得,有點(diǎn)太重了。 趙寒煙和趙禎同時看過去。 白玉堂隨即行至趙寒煙的身邊,去打量趙禎。 趙禎則非常冷眸地看著這位幾乎要和他堂妹肩碰肩的白衣男子。 “他是誰?” “你是誰?” 二人幾乎同時發(fā)問。 第65章 趙寒煙從看到白玉堂那一刻, 就很想抓著春來的肩膀好好問他是怎么守人的,就算堵不住白玉堂, 他好歹也該看見他,提前知會一聲, 讓她有個心理準(zhǔn)備。 當(dāng)倆人同時都用凌厲的目光審視她的時候,趙寒煙很想立刻飛腿逃走。 對白玉堂,趙寒煙很擔(dān)心趙禎的身份暴露,進(jìn)而自己也暴露了。對趙禎, 白玉堂剛剛一來就很自然地站在她身邊, 雖然以前這樣也沒錯, 但那些人都以為她是男子, 所以無所謂,可趙禎不是, 他可是一直把她當(dāng)成需要好好保護(hù)的小meimei看。 這會兒她如果立刻彈跳開, 白玉堂肯定會覺得奇怪,以白玉堂的聰明機(jī)靈保不準(zhǔn)就會多想。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就容易破土發(fā)芽,趙寒煙不想冒險。 一瞬間思慮萬千, 趙寒煙迅速做出反應(yīng),笑著走到趙禎身邊,拍拍趙禎的肩膀,對白玉堂介紹道:“這是我堂哥,趙飛白。” 因想到趙禎寫字最擅飛白體,順口就給他起了個這樣的名字。 白玉堂此刻正全神關(guān)注地看趙禎, 自然沒發(fā)現(xiàn)趙寒煙剛剛臉上的笑多不自然。趙禎卻看見了,因?yàn)閺乃慕嵌龋瑒偤每梢钥吹节w寒煙從對面走過來整個表情什么樣。他這個meimei,鮮少會有這樣尷尬不淡定的笑容。 “我是趙飛白?!壁w禎聲音沉穩(wěn),很有大哥的樣子,然后他側(cè)眸,目光繼續(xù)犀利審視地看趙寒煙,請她和自己好生介紹一下她的這位‘朋友’。 原來這位只是小廚子的堂哥。白玉堂絲毫沒注意他感嘆的時候加了個奇怪的‘只是’。 “在下白玉堂?!卑子裉寐牭节w禎詢問自己的身份,不及趙寒煙開口,就主動報出自己的身份。 “白、玉、堂?”趙禎挑了下眉,他認(rèn)得這個名字,但很驚訝傳說中的白玉堂竟是眼前這般的美少年。 倒不記得是哪次宮宴的時候,唱戲的演前朝江湖人行俠仗義的事。刑部尚書宋庭空就順嘴提及當(dāng)下江湖上有幾個除暴安良的俠客,也被人稱頌。趙禎隨便問了幾句,略知白玉堂等人在江湖上的作為。 錦毛鼠是令他印象深刻的人物之一,本以為能混出那般名聲,手段陰狠,又在江湖上游刃有余的人該是個中年男子。今見了,才知這位和展昭一樣,是江湖上高手中少有年輕英俊的人物。而且這一位的樣貌,比展昭出色更甚,怕只怕這滿東京城都找不到比他更英俊的男人了。才貌兼?zhèn)涞年淌馀c之相比,都要遜色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