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張茂林抬頭看飛起來的法器,長長的舒了口氣。期待地等著這東西飛出這片樹林。 開始還很順利,可等那東西飛到一定高度以后,莫名地樹林吹過一陣來源詭異的巨風(fēng)。風(fēng)直接吹散了這個簡易裝置,卷著其中能量最高的那顆內(nèi)丹,飛向不知名的地方。 “唉!”張茂林很失望遺憾地嘆了口氣,失望之余,還有些心疼。 那個內(nèi)丹是他現(xiàn)在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現(xiàn)在就連它都沒了。他就真地算是窮地快要光屁股了。 失望和哀嘆只有一會兒,片刻,張茂林重新打起精神,繼續(xù)專注地研究他隨身攜帶的法器。 秒系看著底下的張茂林鼓搗了一會兒,又做出個東西。 真的開始有些欣賞這個看起來冥頑不化,很好騙,而且長相普通,穿著也普通,扔到人群中都未必能第一眼找到的男人。 不忍心他做的東西再因為各種原因消失,趁張茂林拍屁股站起來的時候,從樹上一躍而下:“稍等一下?!?/br> 妙溪這聲特別突然,全副心神都在手里東西的張茂林聽到這一聲制止,嚇得手一哆嗦,險些扔掉手里的東西。 看清從樹上一躍而下的妙溪以后,神色復(fù)雜,帶著點警惕地后退:“你要做什么?”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妙溪出現(xiàn),張茂林肯定有多遠跑多遠。可現(xiàn)在他體力流失太嚴(yán)重,眼下兩個人都是被困在陣中,他沒必要為了躲避妙溪消耗太多體力。他相信妙溪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妙溪:“你不用試了,它不會讓任何有能量的東西飛出這里的?!?/br> 張茂林:“你什么意思?” 妙溪:“這片森林,這個陣法,已經(jīng)活了,它在為陣中的一個人服務(wù),所有陣?yán)锩娴纳`,只要是活的,或者是帶有極強靈力的,都別想離開這里?!?/br> 張茂林從妙溪這番介紹里面聽出了別的什么:“你知道這個陣法?” 妙溪:“陣法我知道的不多……” 張茂林剛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聽到妙溪接著道:“但是這個我卻是熟地很。因為曾經(jīng),被我干掉的上一屆云夏山主人,就曾經(jīng)想把云夏山煉成這樣一個大陣,舉全云夏山修者,億萬生靈的生氣,來助他渡劫飛升?!?/br> 張茂林:“那后來呢?” 妙溪:“后來他就被我干掉了啊,那陣也沒讓他建成。我知道,是我從上一任老不死的那里找到了建陣圖紙。我覺得那玩意是個禍害,但那東西刀劈斧砍,水浸火燒都沒辦法銷毀,我就把它塞到老不死的洞府,埋到地底去了?!?/br> 張茂林:“你能確定就是這個陣法?” 妙溪:“老祖我過目不忘?!?/br> 張茂林把拼裝好的第二件仙器扔回自己的布包,閉上眼睛,喘著粗氣不說話了。 和臉色都已經(jīng)變得慘白的張茂林不同,妙溪面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似乎一點都沒受這陣法的影響。只是好奇地看著張茂林:“你不再試試了?” 張茂林閉著眼睛,又一次坐下打坐:“沒用的話,試它做什么?” 妙溪貓一樣的瞳孔一轉(zhuǎn),跟著坐到張茂林身邊,伸手去摟張茂林的肩膀。 寧愿從空中掉下來,也不愿再落在妙溪手里的張茂林這次卻沒躲。 妙溪好奇:“怎么不躲了?” 張茂林依舊閉著眼睛,身體狀況已經(jīng)糟糕到了坐下都會呼吸急促的地步,面無表情,輕聲道:“沒有用的動作,就算做了也是白白消耗體力?!?/br> 張茂林和妙溪不一樣,妙溪現(xiàn)在身體看不出任何異常,可他卻已經(jīng)快要接近身體的極限了。 頭腦發(fā)脹,呼吸急促,每動一下,身體都在叫囂,骨頭都在呻吟。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因為力竭而猝死。 身上的每一寸肌rou都在酸疼。 肌rou酸疼——這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體會過了。妙溪如果執(zhí)意要做什么,就算現(xiàn)在反抗,也沒有太大用處,不如保存僅有的體力,尋找或者等待機會的出現(xiàn)。 妙溪看懷里的人閉目打坐,注意力一下就被張茂林蒼白臉上,顫抖著的睫毛給吸引住了。 說實話,張茂林長相平凡,身材有些過于消瘦,灰色的長袍并不合身,有些像麻袋套在了竹竿上??伤须p有神的眼睛,每次說話,你在和他對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內(nèi)心深處的固執(zhí)。和堅持。 那眼睛很大,瞳孔黑黝黝的,睫毛也很長。 妙溪數(shù)著懷里人的睫毛,突然問:“為什么這么相信名權(quán)?” 張茂林這次沒說話。 他已經(jīng)不會把力氣用在無用的消耗上,不如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出去。 妙溪似是看透了張茂林的想法,手掌貼在張茂林的后背,逆轉(zhuǎn)功法,強行從龐大如山一樣的陣法之中掠奪一絲靈氣,之后趁陣法沒有反應(yīng),打入張茂林的體內(nèi)。 張茂林悶哼一聲,感覺到體力和靈力的注入。 睜開眼神色復(fù)雜地看了眼妙溪。 妙溪吐出一口血沫,毫不在意地用手肘戳著張茂林的肋骨:“說說看。” 張茂林短短一天,對妙溪的印象幾經(jīng)改變,先是污蔑掌門的妖人,然后是不知廉恥的妖孽,到現(xiàn)在,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魔修。 張茂林看了眼地上被土地快速吸收的血沫出神:“掌門救過我們?nèi)迦说拿?。?/br> 妙溪:?? 張茂林對上妙溪那雙會說話一樣的眼睛:“我們村位置偏僻,但是卻每隔百年就會出現(xiàn)一個靈根出奇優(yōu)秀的天才。又魔修盯上我們村,想要偷偷血祭,被掌門攔下,掌門不止沒有收下我們村的謝禮,還把父母被魔修殺害,當(dāng)時已經(jīng)無家可歸的我?guī)狭松??!?/br> 妙溪:“帶上山把你扔到一邊?” 張茂林皺著眉頭:“不是,掌門只是不善表達,他私下對我很好,傳我很多武功,還會給我適合我的靈藥。只不過門人對我可能有些誤會……” 張茂林越說,妙溪越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你在云門派有沒有朋友?” 張茂林:“掌門說,修仙一途,不需要外物干擾?!?/br> 妙溪:“也就是說你沒朋友。那你是不是住在單獨的小院?” 張茂林:“我未進內(nèi)門,單獨小院怎么可能,柴房罷了?!?/br> 妙溪一把拉住張茂林的手腕,探查。 片刻放手,看著張茂林的面色復(fù)雜:“你說的那個小村,是不是叫簿頤?” 張茂林沒有直接回答,可妙溪看張茂林的表情,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 妙溪咬著嘴唇:“那你知不知道——” 本來想把推測說出來的妙溪,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突然閃出了他打進云門派的時候,張茂林臉上的表情,和每次提到權(quán)名的時候,不自覺露出的濡慕和信賴。 喉頭梗了一下。話到了嘴邊,變成了:“那老東西竟然還有做好事的時候。” 張茂林皺眉想反駁,但思及妙溪這句話好歹算是夸獎,瞥了瞥嘴巴,沒說什么。 妙溪在一邊握了一下拳頭。 簿頤村在魔修這邊可是相當(dāng)出名的。但是自從協(xié)會成立,就沒有魔修去打簿頤的主意了。 簿頤確實出天才,被奪舍的天才。 百年出一人,靈根極好,天賦極高,但靈魂不穩(wěn)定。如果那人修仙,元嬰之后,靈魂會被直接打出身體,那時任何人都可以直接奪舍。 很多魔修自知雷劫渡不過去,不甘心成為散仙,就找簿頤村人下手。 再聽聽張茂林的處境,沒有朋友,居住偏遠,社會關(guān)系干凈。各種靈藥靈草打低。 權(quán)名這到底是在養(yǎng)徒弟…… 還是在養(yǎng)個能奪舍的驅(qū)殼? 第95章 火包聲 看張茂林依舊在沒完沒了地打坐,妙溪伸手拖住張茂林的手腕,把人一把拖起來:“別打坐了,這種陣法,你越調(diào)息,體力和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就越快。” 張茂林現(xiàn)在已經(jīng)虛弱到了稍微動一下就氣喘吁吁的程度,突然被妙溪拉著站起來,絕對算得上是劇烈運動了。他捂著站起來之后起伏嚴(yán)重的胸口,氣息不穩(wěn),但克制著把話音咬地清晰:“你有辦法離開?” 妙溪用手指頭摳了摳身后的樹干,撕掉樹干上的樹皮,指指樹:“這陣法是為了陣中的一個生靈,要么把陣?yán)锩娴哪莻€小玩意找出來捏死,要么就摸頭這陣地大致范圍,從陣法薄弱處離開下手?!焙喲灾?,要么干,要么跑。 張茂林:“你還能使用靈力??” 妙溪:“雖然不能了,但跑的體力還是綽綽有余?!备墒歉刹涣?,但跑還跑地動。 張茂林:“可現(xiàn)在靈力全無,只憑自己,這陣法又有循環(huán)限制,再多的體力,也出不去啊?!?/br> 妙溪眨眨眼:“這片森林確實沒辦法出,但是要這片森林都沒了呢?” 張茂林:“……什……” 妙溪手指一揮,手腕一轉(zhuǎn)之間,手上多出一個酒壇:“把這山,這樹都燒禿了,還有什么是看不見的?” 酒精助燃。張茂林雙眼發(fā)光地盯著酒壇:“這酒……你有多少?” 妙溪:“昨兒手下才供上來的玉瓊,幾百壇數(shù)上管夠?!?/br> 玉瓊這酒,是凌煙閣的一絕,靈氣充足回味悠長,號稱猶如天界瓊漿玉液,所以凌煙閣閣主才把此酒命名玉瓊。 這玩意,市面上足足七塊高級靈石才能購得一壇,加上玉瓊此酒,凌煙閣每年限量。每次一出現(xiàn)在市面上,從來都是供不應(yīng)求。 就算張茂林在山門里,親眼看到生活最為奢侈的長老也舍不得喝幾口的玉瓊,被妙溪毫不在意地舉在手里,甚至還打算用它助燃。魔修們的有錢,絕對是真的。 幾百壇,足夠把一小片樹澆透。只要火勢一起來,風(fēng)再一吹,這山火就算是真的燎原了。 反正就算要燒,也不是自己的。主人都沒有覺得心疼,張茂林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替主人心疼。為妙溪的大手筆愣神一瞬,他就回過神來,伸手要去接酒壇。妙溪卻在他伸手之前,先一步把酒壇一歪,把里面的酒水傾倒在了地上。 玉瓊果然名不虛傳。 液體接觸空氣的瞬間,濃郁醉人的酒香就已經(jīng)沖進了張茂林的鼻尖。他不由自主地扇動鼻翼,深吸一口氣。那酒香猶過喉穿肚,只是一陣氣味,卻帶來讓人回味無窮的回甘。 酒水接觸到地面之后,酒香混合泥土的香氣更在其中添了一股別樣的味道。 妙溪把酒全部倒在身邊樹根上,等酒一滴不剩之后,揚手把酒壇扔到身后:“倒酒我來,你只要積攢體力,待在這里,把火點著就行?!?/br> 完全喪失靈力的修者其實要比沒了牙的老虎要更加凄慘一些。老虎沒了牙齒,尚且還有爪子,修者靈力用不出來,除了劍修體修,其他還能做的就著實不多了。 妙溪跟了張茂林不短時間,張茂林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知道這絕對算是個修道的異類,放心地把最重要的步驟交給了他,自己游轉(zhuǎn)于附近,把所有的酒一股腦地全部傾倒出來。 等酒全部倒完之后,張茂林深陷其中,只聞著味道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醉了。 最后,妙溪把兩個人周圍一圈的樹葉草木都清理干凈,繞出了一個真空地帶。保護自己。 張茂林點著火,把火苗往酒最多的地方一扔。 火星遇到地面酒水,立刻竄起。 根本不用再做其他,火勢瞬間沖天! 熊熊大火瞬息就蔓延開來,伴著滾滾濃煙,越燒越旺,越燒越大。 陣法之外,勵明遠和方長兩個人似有所覺側(cè)頭,就見遠處樹林正在有大片滾滾黑煙從茂密的深林之中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