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倒是清靜。 楚睿每日只要得空,便會過來陪寧虞用早膳。 三人此番坐了一桌,楚睿時不時的往寧虞碗里夾菜,說她喜歡吃這個,要多吃一點兒,雖不喜歡吃那個,但是對身子好,也多少要吃些。 待寧虞的碗里滿了大半,楚睿轉(zhuǎn)頭來,又夾了一個大雞腿,到寧瓷的碗里。 “阿瓷還在長身體,多吃點雞腿,才能長得好?!?/br> 寧瓷看著占了她整個碗的雞腿,頓了頓,便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姐夫,我已經(jīng)十九了。” 私下里只有他們在的時候,楚睿都讓寧瓷喚他“姐夫”,說既然是一家人,那便不需要太過拘禮。 就應該親近些。 “那十九了不也還小嗎,還得要長高長壯才是?!背N⒖攘艘宦暎聪?qū)幋?,嘆道:“你看你這身子骨,比你jiejie還瘦,真怕哪日外面刮大風,就將你給刮走了。” 楚睿這是打趣,卻也是真心的擔憂。 這丫頭,本來就瘦,這幾年來,身上卻是越發(fā)的不見些rou了,光看著都讓人覺得這姑娘可憐。 也不曉得當初在外面,究竟是受了多少苦。 “她精明著呢,那就算被風刮走了,也得找個墊背的。”寧虞狀似揶揄的朝寧瓷看了一眼,眸中笑意靈動。 寧瓷瞧著面前這兩人,忙著說話打趣,倒是已經(jīng)忽略了她的存在,便隨意的吃了一些,放下筷子,笑道:“jiejie,姐夫,我吃好了,先出去走走,你們慢慢吃?!?/br> 楚睿看她這碗里也沒動什么,出聲剛想喚住,寧虞急忙便拉住了他,抿唇,朝他搖了搖頭。 意思是讓他隨寧瓷去。 寧虞看得出來,這丫頭明顯是有心事,這幾日住在這兒,總是皺著眉頭,有時候托著下巴發(fā)呆,一過去就是好久。 也不曉得是在想什么,偏偏一個人憋在心里,也不肯同她說。 楚睿點點頭,便沒再出聲了。 寧瓷這邊才出了宮門,就瞧見綠蘿迎了上來,腳步匆匆,似有急事。 今早起來的時候?qū)幋杀悴灰娝擞埃膊恢朗鞘裁磿r候離開的,寧瓷還以為,是大哥喚她走了,便沒有太過上心。 “小姐,我有一樁事,不知當說不當說?!?/br> 綠蘿有些猶豫。 “你說就是了?!?/br> 綠蘿可從不來不是個會吞吞吐吐的人,既然都已經(jīng)到她跟前了,還有什么當說不當說的。 “今早府里傳信過來,說是阿棄染了怪病,請了好些的大夫,吃了藥,也不見好――” 綠蘿的話尚未說完,寧瓷抬眼,已然震驚不已。 “阿棄染病了?何時的事?為什么不早通知于我?” 寧瓷一著緊,盯著綠蘿便是連連發(fā)問,當時連目光都凌厲了幾分。 綠蘿被寧瓷這猛然的反應給驚到了。 綠蘿便是半點兒不敢耽擱,急忙開口回答,道:“就是小姐您進宮的那日晚上,阿棄突然上吐下瀉,身子乏力 ,站立不得,原以為就是吃壞了肚子,可是到現(xiàn)在,卻還不見好。” 綠蘿也是剛剛才得知的消息,只是看著小姐這幾日實在反常,知道了之后,便是在猶豫,是否要將這回事告訴小姐。 可現(xiàn)在看來,小姐似乎是......挺在乎的。 甚至上心在乎的都有些過頭了。 “你現(xiàn)在馬上去請胡太醫(yī),讓他來國公府一趟?!睂幋扇酉逻@句話,腦海里只想著阿棄出了事,就一個勁的往前走,竟也是再顧不上其它。 這幾日里,她一直在想,對于阿棄,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當初她離開,將他留在那里,并非只是一時賭氣,大概也有真正斷絕之意,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從來沒有那樣一個孩子,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 可是......再如何那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rou,骨血之親,是和她緊緊連在一起,永遠都不可能斷開的。 而且那個孩子,懂事的讓人實在心疼。 ...... 房間里的地龍燃的很旺。 阿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錦被,一整張臉幾乎都掩在了錦被之下,只余一雙滑溜的眼睛,相比之前已然失了些神采,同時還帶了些許的澀意。 盡管這樣,他甚至都還覺得有些冷。 蕭青山就坐在床邊。 他眼底一片青色,看起來,是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合過眼了,憔悴的很。 “爹爹?!卑壋雎晢玖艘痪?,聲音懶懶的,十分的顯疲態(tài),是自個兒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卻還是在撐著。 “爹爹,你還是不要陪阿棄了,阿棄沒事?!卑壣陨缘囊屏艘粕碜樱槺懵冻龃蟀雭?,燈光之下,依舊見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蕭青山?jīng)]有動,也沒有說話。 “不然等我好了,阿棄還是和爹爹走吧,咱們不要待在這兒了?!?/br> 阿棄接著又是悶悶的出聲。 他雖然不懂那么多,但是在這兒住了一小段時日,多少也明白一些。 他明白,自家娘親,是個很厲害的人。 很多人都要聽她的話,不能違抗也不敢違抗,她還有這樣的一座大的府邸,府邸里面有好多的院子和房間,銀錢珠寶,不管他見沒見過,能不能想到的,這兒都有。 而他什么都沒有。 他一路跋山涉水,什么苦日子都過過,也是什么的困難都經(jīng)歷過,但是他和爹爹,卻沒有大房子,沒有很多的銀錢,也沒有那么多的奴仆下人。 娘親不愿意和他們走,也是應該的。 “娘親不喜歡阿棄,阿棄也不想讓娘親不高興,所以阿棄還是走好了,阿棄走了,走得遠遠的,就不會惹娘親煩心,也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 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還要得病來拖累爹爹。 寧瓷當時站在門外,正好聽見阿棄說這些話。 孩子的聲音稚嫩,也虛弱,可是卻每一個都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她的耳朵中。 當時她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猛然一下,噬血入骨。 寧瓷腳步便是怔在原地,竟是再踏不出一步。 發(fā)愣了許久之后,后面的綠蘿微咳,寧瓷才有些反應過來。 她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先帶胡太醫(yī)進去。 她便在外面等著。 許是有些怯了,在這個時候,她不敢面對阿棄。 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怨氣,可是阿棄他一個孩子,總歸是沒有做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