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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夜喜你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口渴難耐,陶禧去廚房一氣灌下兩杯水,這才悠然掃向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

    江浸夜不在,周圍一片寂靜。

    陽光傾入落地玻璃窗,為客廳分界,大半泡在明亮的光線里,小半固守陰影中,清晰的白與黑。樓梯那側(cè)的墻面懸掛巨幅拓片,覆有累累朱印。

    陶禧推開一扇扇門,將房內(nèi)風(fēng)景一一收入眼底,卻也沒有更多的興趣。

    最后發(fā)現(xiàn)臥室還藏著另一扇門,原來這是個套間。

    門沒上鎖,陶禧輕而易舉地闖入。

    看起來是儲物間,墻面還保留著清水混凝土的原色,一組高聳的實木儲物柜,原始的紋理透出古樸氣息。

    角落放置的瓦楞紙箱沒封口,露出卷軸的一角。

    陶禧打開箱子,里面堆放著不止一捆卷軸,全用布套罩住,細(xì)繩綁系。

    她受好奇心驅(qū)使,解開細(xì)繩,揭下布套,展開其中一卷。

    畫中女人與她面容相仿,陶禧一瞬瞪大了眼睛。

    直白的情.色表達(dá),但筆法精工,觸感細(xì)膩,無絲毫押.褻的意思。畫面基調(diào)唯美清冷,充斥柔媚的感傷,尤其女人向下的嘴角似乎還帶著苦澀。

    陶禧想,這個畫畫的人當(dāng)時心情一定很差。

    然后下一秒,她從隨畫附上的標(biāo)簽看到江浸夜的名字。

    *

    “桃桃?你起來了?好點兒了嗎?給你買了小餛飩?!?/br>
    江浸夜提著餐盒進(jìn)屋,抬眼見陶禧一動不動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便走去用手掌貼上她的額頭,“嗯,不燙了。待會兒再測一次體溫?!?/br>
    他說著,轉(zhuǎn)而走進(jìn)廚房,把小餛飩騰入家里的瓷碗。

    “今兒這餛飩好吃,皮兒薄。我嘗了兩個,也不用怎么嚼,滑溜溜的很適合病人?!?/br>
    “好?!碧侦麘?yīng)著,低頭接過碗。

    心跳隆隆。

    作者有話要說:  離開車不遠(yuǎn)了

    ☆、28.

    小餛飩從頭到尾嘗不出滋味, 陶禧滿腦子都是畫像。

    看標(biāo)簽,是江浸夜在英國時畫的。

    那時的他, 為什么要畫這樣的人像?

    陶禧壓在心里, 暫時沒有問。

    這天晚上,陶禧特意挑丁馥麗看娛樂綜藝節(jié)目, 笑得前仰后合的時候告訴她, 搬家的打算。

    笑聲戛然而止。

    連電視機(jī)里嘉賓意外的出丑都不再有趣,丁馥麗面色驟冷, 看向茶幾上一攤淺淺的水漬。

    還是陶惟寧說:“我和你mama商量過了,你要想搬出去, 那就去吧。畢竟我們住郊區(qū), 你上班實在不方便, 每天起那么早。”

    “不方便?自己家比哪都方便!”原本和丈夫談妥的丁馥麗臨時變了卦,拉住陶禧的手,“要不mama買輛車, 考個駕照,每天送你去上班?”

    陶禧:“……”

    陶惟寧忍無可忍地摘下眼鏡, 厲聲斥道:“你還要綁著她到什么時候?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br>
    “在家住就不能有了嗎?她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

    “馥麗,不是我想拆穿你,我可不止一次看見桃桃上班后, 你去她房間翻抽屜。”

    “可她抽屜里什么也沒有呀!”

    “但你翻抽屜這件事就不對!”

    “那你一定不知道,當(dāng)初桃桃受傷后,寫的日記全是各種心灰意冷,絕望無助的, 我害怕她想不開?!?/br>
    “都過去那么多年了!你要相信她!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去問不就好了嗎?”

    陶惟寧罕有地向丁馥麗開.火,后者被丈夫嬌慣多年,自然不服氣地大舉回?fù)簟?/br>
    電視機(jī)和陶禧被徹底晾在一旁。

    戰(zhàn).況前所未有的激烈,但丁馥麗不占理,漸漸落了下風(fēng)。

    及至兩人中途休戰(zhàn),陶禧補(bǔ)上致命一刀,“所以,我的抽屜和日記本,mama一直在翻?”

    *

    “哇!就那么輕松搞定你媽了?”聽說丁馥麗同意陶禧搬家,容瀾不禁意外。

    她還記得,過去開高中家長會,丁馥麗提早去教室,把陶禧周圍一圈的座位挨個問一遍,臉上寫滿了不放心的樣子。

    居然說松手就松手。

    “那是她理虧在先,沒立場反駁了?!?/br>
    想起昨晚當(dāng)問出那句“是不是一直在翻”,丁馥麗瞬間失聲的尷尬表情,陶禧沒有憤怒,只覺得無奈。

    十幾歲遭受那樣的打擊,精神也留下不可避免的創(chuàng)傷,日記本只是她情緒宣泄的出口。

    本子一合上,生活依舊按部就班。

    等捱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光,心臟生長出愈合的能力,陶禧便不再依賴日記本。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便也理解丁馥麗的焦慮與擔(dān)心。

    “不過她說,搬家的時候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說到這,陶禧愁眉慘淡。

    “她那是不放心,畢竟你們都住在嶼安,想看看也是正常的。這個問題要一勞永逸地解決,讓她看一眼,挑不出錯,之后永不打擾。要是連看也不去看,就更好了?!?/br>
    語畢,容瀾同情地看向陶禧。

    兩人面面相覷,于眼神無聲的交流中將這個念頭劃上小叉,一同靜默地步入大廈電梯廳。

    因為嫌棄茶水間的咖啡如水寡淡,她們恢復(fù)了每日午餐后,去咖啡店買咖啡的習(xí)慣。

    “陶禧?!?/br>
    聞聲抬頭,陶禧見是林知吾,淡然應(yīng)道:“師兄?!?/br>
    他溫雅地笑,對容瀾一臉的戒備毫不在意。

    “不好意思,剛才聽到你們說的話了?!彼f著,揚(yáng)起手里的外帶咖啡杯,示意并非有意偷聽,而是碰巧同路。

    陶禧眨了眨眼,聽到他緩緩出聲:“或許,我可以幫你讓丁阿姨放心?!?/br>
    *

    下班高峰期的道路如泄閘的洪流,江浸夜堵在其中,忙著打電話。

    再有兩天,奶奶賀敏芝為期一個月的畫展就開幕了。

    畫作已悉數(shù)運(yùn)往美術(shù)館,江浸夜為犒勞手下,答應(yīng)晚上和他們一起吃大排檔。

    等在美術(shù)館大門外,他分明的五官被霞光印染深刻,雙手揣在褲兜,筆直站立,地上曳出長長的影子。

    天邊堆積層層魚鱗狀的火燒云,路邊高大的梧桐樹杈椏纖繁成暈,葉片隨風(fēng)甩出統(tǒng)一的弧度。

    江浸夜計劃把車鑰匙拿給秦嚴(yán),讓他開走,然后與其他人會合。

    往嘴里扔一片口香糖,他想起這次畫展的主題:月映千江,取自一句佛家偈語“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云萬里天”。

    賀敏芝曾告訴他,天視為佛性,而云是欲望與煩惱,揮盡便顯佛心本性。

    可是眼下他不僅不能揮盡,還要牢牢抓緊。

    想起一小時前陶禧歡天喜地發(fā)來一條語音消息,說丁馥麗同意她搬家了,得知他晚上在市區(qū),約好一起回家。

    江浸夜打開手機(jī),想聽聽她的聲音,結(jié)果秦嚴(yán)的電話先打來:“江先生,大排檔恐怕吃不了了。”

    “這是怎么搞的?說好了不僅畫作要按單元歸類,展廳的布置也依此安排?,F(xiàn)在全亂了!那個架子不能那樣搭!今天晚上不做好,誰都別想走!”

    極具氣勢的嗓音穿透門外的長廊,江浸夜腳步一頓,莫名其妙地看向秦嚴(yán),“這誰?。俊?/br>
    “陳小姐?!?/br>
    “哪個陳小姐?”

    “陳煙嵐小姐?!?/br>
    陳煙嵐?

    江浸夜拿餐巾紙裹住口香糖,扔進(jìn)垃圾箱,疾步走入展廳。

    褐色長卷發(fā)的女人抱著手臂,腦袋微微歪向一側(cè),似在凝視某處。她穿一條干練帥氣的黑色闊腿褲,灰色的深v背心,縐紗質(zhì)感輕盈。

    “不對不對,要和燈光統(tǒng)一,你試試……算了,讓我來?!?/br>
    她頭發(fā)一甩,幾步踩上折疊梯,親自動手。

    立時有模樣似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男生跑來,湊到江浸夜耳邊問:“那位是老板娘?”

    江浸夜神情一凜,看去的眉間擰出殺氣 。

    小年輕瞬間慌了神,聲音哆嗦著忙不迭道歉:“啊啊啊老板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嘴不該那么賤!”

    說罷揮手自抽。

    江浸夜不與他計較,大步走到展廳中央拍幾下巴掌,喊道:“大伙兒收工了,今天就到這兒,有什么明天再說?!?/br>
    洪亮音色瞬間傳達(dá)每個角落。

    “不行!今日事今日畢,規(guī)矩不立好,久了容易養(yǎng)成惰性。”陳煙嵐站在梯子上反對。

    “我說收工就收工!這兒我說了算!”江浸夜黑著臉,冷厲地甩下這句。

    鴉雀無聲。

    陳煙嵐并不買賬,掐著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