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心里想:不能告楊三,要是他把那件事招出來,她在秦良慶面前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她貪心的想保有一點(diǎn)體面和尊嚴(yán)。哪怕是虛假的,自欺欺人的,他不為所知的那一面。 方憶擰眉,“你……” 何清目光凄凄的,低聲懇求,“方憶,我拜托你,別讓其他人知道。要是宣揚(yáng)出去,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方憶深深的看著何清,最后妥協(xié),“你不愿意告,那就不告吧?!?/br> 何清囁嚅,“謝謝?!?/br> 兩人走出去,秦良慶踩滅煙,看過來。 何清低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方憶對他說,“回家吧?!?/br> 三個人都沉默著,短短一段路,因?yàn)樾睦镉惺?,顯得漫長而折磨人。 何清挺直背,如坐針氈,等到車子一停下來,她慌忙推開門下去,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中。 方憶這才開口,轉(zhuǎn)頭問秦良慶,“你怎么不說話?” 秦良慶打著方向盤,車頭別向?qū)γ孀约杭以鹤樱昂吻迥樒け?,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好受點(diǎn)。” 方憶突然覺得之前撞墻的后腦勺又隱隱作痛,“她覺得不光彩,說出來丟人,所以不愿意告楊三,這事就這么算了?” 秦良慶把車子熄火,“你打算怎么做?” 方憶悶悶的,“我答應(yīng)她了?!?/br> 他伸手用掌心包裹著她后腦勺,“那你什么都別管,交給我解決?!?/br> 方憶“嘶”了聲。 秦良慶緊張起來,“怎么了?” “撞墻上了,還有點(diǎn)疼?!?/br> “讓我看看。” 方憶低著腦袋,伸過去。 秦良慶借著車?yán)餆艄?,扒開頭發(fā)仔細(xì)看了半天,手覆在上面輕輕揉了揉,“沒事,一會就不疼了?!?/br> 方憶“嗯”了聲,“你有什么辦法?” 秦良慶不告訴她,“你別想了,下車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熬夜比較多,今晚太想睡覺啦,將就看一下,明天一定粗長補(bǔ)償大家。 謝謝你七哥哥投地雷,破費(fèi)啦。 謝謝小仙女灌溉營養(yǎng)液: “梓慕”“simo”“紀(jì)豐” ☆、第44章 44. 晚上方憶卸妝的時(shí)候, 才通過鏡子發(fā)現(xiàn)下巴底下翻了塊皮, 應(yīng)該是掙扎的時(shí)候,被楊三指甲刮傷的。 她仰起下巴, 垂眼盯著這道破了的口子,若有所思。 總覺得,何清不讓報(bào)警這事有古怪。 還有, 她剛才人就在店里, 何清被欺負(fù)了卻不出聲,也不對勁。 想了半天,方憶想不出所以然, 最后只好歸結(jié)于何清太敏感了,遇到這種事情首先想的不是如何保護(hù)自己,而是去考慮守住名聲。 方憶微不可察嘆口氣。 也不知究竟該不該批評她愚昧。 秦良慶擰開門進(jìn)來,方憶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 愣了一愣才低頭。 他走過來,“怎么了?” 方憶問,“有沒有創(chuàng)可貼?” 他抬起她的下巴, 目光定格住,越來越深沉, “這也是楊三弄的?” 方憶拿開他手,擠了洗面奶搓出泡子往臉上揉, “沒事,就破了點(diǎn)皮,不疼的?!?/br> 秦良慶轉(zhuǎn)身, “我找找創(chuàng)可貼?!?/br> 方憶說,“沒有就算了。” 秦良慶說,“肯定有?!?/br> 他鮮少心浮氣躁,有了提起拳頭去干架的沖動。 對門何母在廚房收拾碗筷,聽見開門聲音,笑說,“回來啦?我把飯菜熱一熱,你坐著等會兒?!?/br> 何清深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不出異樣,“我不吃了,今天好累,想早點(diǎn)休息?!?/br> “那也得吃點(diǎn)東西再睡覺,餓著肚子哪睡得著?!?/br> “我不餓?!?/br> 何清拼命捂緊嘴巴,小跑著上樓。 樓梯上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何母皺皺眉,不得其解,她怎么了? 沒有開燈,何清摸黑進(jìn)臥室,“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她跌跌撞撞向前,碰到衣柜和椅子也不覺得痛,到了床邊,一下子撲上去,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何清把臉埋在冷冰冰的被單里,才卸下所有包袱,嗚嗚哭出聲來。 她全身顫抖著,深感羞恥,直犯惡心,又一次陷入無盡恐慌。 方憶曾經(jīng)問她,“你這么年輕,怎么不去城里工作?” 如果時(shí)光能夠倒流,她寧愿從未踏出過丁鎮(zhèn)。 眼淚模糊了何清的雙眼,她想到楊三的話,身體抖動更加劇烈,突然干嘔起來,不可遏制的回憶起那段不堪的罪惡的經(jīng)歷。 那年悶熱黑暗逼仄的巷子,那可怕齷/齪的折磨,她一點(diǎn)都不曾忘記。 何清沒讀高中,那會兒流行讀技校,所以她選擇學(xué)習(xí)美發(fā)專業(yè)。畢業(yè)后留在城里,找到一家理發(fā)店上班。 在外討生活,為了節(jié)約錢,租的房子極為偏僻。何清倒也不怕,初出社會心思單純,壓根想不到自己會出事。 這周圍住的都是社會底層人,職業(yè)魚龍混雜,還有不少沒素質(zhì)沒文化的混混。其中有兩個同伙,打何清壞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 何清雖然趕不上城里姑娘時(shí)髦,但臉蛋身段都不差,何況在這貧苦的一片,她數(shù)得上是最漂亮的姑娘了。 這倆混混見她每天都很晚下班,又是一個人,斷定她單身,jing蟲上腦,心癢癢謀劃起來。 何清對將要遭遇的痛苦一點(diǎn)都不知情,這晚上,她自以為是和平常一樣的日子。 又結(jié)束一天了,她希望時(shí)間再過快點(diǎn),到年底就可以回家見到阿慶哥。她心里想著,也不知道,念了大學(xué)的阿慶哥變化大不大? 和同事分別后,何清戴上新買的mp3聽歌,穿過許多條街,走進(jìn)破敗蕭條的住民區(qū)。歌曲切換成周杰倫的新歌《七里香》,她情不自禁跟著哼出來,心里滿懷期盼。 突然有兩個人從巷子里跳出來,她還來不及尖叫就被捂住嘴巴,被暴力拖進(jìn)巷子深處。 夏天她穿的是涼鞋,光.裸的腳后跟摩擦著地面火辣辣的銳疼,掙扎中,mp3耳機(jī)被扯掉,歌聲漏出來,其中一人一把搶過去關(guān)掉。 他們把她按在地上,嘴里塞進(jìn)布條?;靵y的記憶中,有男人粗鄙的笑聲,衣服破碎聲,皮帶抽刷聲…… 身體被撕裂,她甚至不知道長什么樣子的陌生男人輪番沉甸甸壓著自己,她如墜地獄,漸漸放棄反抗,目光渙散,感到絕望。 漫長的折磨,何清兩條腿不停的抽搐。 男人穿回褲子,一個拍拍她臉,“第一次干這事,知道爽滋味了吧,哥哥們厲害不厲害?” 另一個壓低聲音威脅,“sao/娘/們,要是敢去報(bào)警,我弄死你?!?/br> “放心吧,諒她也不敢。” 兩個人惡心的笑著,揚(yáng)長而去。 何清顫抖著手取出嘴里的布條,狂嘔不止。 過了許久,她撿回破碎的衣服勉強(qiáng)穿上,拖著骯臟的驅(qū)殼回到住處。 舍友已經(jīng)熟睡,她強(qiáng)忍著哭泣聲,用涼水一遍一遍洗刷身體。 那個夏天,真是冰冷啊。 何清一夜未睡,第二日天剛亮她就去藥店買了biyun藥。因?yàn)楹ε拢桓衣晱?,就回到家?/br> 剛剛成年的年紀(jì),懂事歸懂事,其實(shí)說到底也還是個孩子。遭遇這種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尋找依靠。 她把事情告訴父母,想讓他們陪她一起去報(bào)警,哪知他們不同意,關(guān)了門對她說,“不能報(bào)警,這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大家會戳著脊梁骨笑我們一家人,你還想不想嫁人?” 何清簡直不可置信,她瞪大眼睛,大聲叫起來,“為什么笑我?這不是我的錯。” “但是別人不會這么認(rèn)為,他們會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都怪你不檢點(diǎn)。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這以后,還有哪家的小伙子敢娶你?” 何清徹徹底底對自己的人生感到無望。冰冷的不止破敗的身體,還有一顆心。 那年冬天,她還知道,秦良慶談戀愛了。他的對象,是初中班上那個學(xué)霸班花。 也是,他們都是高材生,雙雙前途光明。 不像她,這輩子都只能活在陰暗籠罩中。 她對不能懲罰罪犯的不甘心,在見到秦良慶的時(shí)候,盡數(shù)咽回肚子,深埋心底。 盡管無法在一起,她天真的希望,自己在傾慕的鄰家哥哥心里還是純潔無暇的少女。 后來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丁鎮(zhèn),循規(guī)蹈矩的、不抱希望的、度日如年的活著。 這么多年了,她以為這件事只有自己一個人銘刻著,每每夜深人靜孤寂落寞時(shí),才會涌上心頭,提醒她不要妄想過好日子。 何清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平時(shí)沒有半分交集的楊三會知道這件事,還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哭腫了雙眼,心里驚恐萬狀,深深的不安,似有無數(shù)螞蟻肆意爬行,如果楊三真的捅出去了怎么辦? 同一時(shí)刻,楊三被一嚇,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