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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女韶華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沐元瑜定睛一看,先愣了一下——她與沐芷霏不過有三年多未見,怎地已然覺得她有股陌生感,這陌生在哪里,一時卻說不上來。

    沐芷霏倒是不拘禮,神色焦灼地上來就對著她問:“小弟,你見過國公爺了?”

    沐元瑜點(diǎn)點(diǎn)頭。

    “說了韋家的事了?”

    沐元瑜又點(diǎn)點(diǎn)頭。

    沐芷霏的焦灼登時都化作了絕望,她腿一軟,居然站立不穩(wěn),旁邊的丫頭忙搶上去扶住。

    沐芷霏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了丫頭身上,形象很為慘淡,她卻似毫無所覺,只喃喃道:“你害死我了,我這么久的經(jīng)營……你叫我怎么去見太太,還有國公爺,完了……”

    沐元瑜又好氣又好笑,她這下發(fā)現(xiàn)是哪里不對了,沐芷霏在家時是和沐芷芳差不多的性情,親姊妹兩個還不相讓,時常為些衣裳首飾互鬧起來,這一進(jìn)了京,不知怎么了,她身上那股嬌蠻千金的勁竟消弭了。

    不由道:“我說便說了,多大點(diǎn)事,值得三jiejie這個形容?”

    沐芷霏望她一眼,眼珠又轉(zhuǎn)開來,頹然道:“你懂什么,你是男人,怎么知道后院的苦楚。你莽莽撞撞的,把事說穿了,以后人該怎么看我,我……”

    新茹禁不住哽咽道:“世子,您不知道,這京里的風(fēng)俗和云南好些不一樣,我們奶奶做著這世子夫人,多少雙眼睛盯著她,挑她的錯,有刻薄的還要背地里編排出話,好容易慢慢熬了過來,借著韋家的事在太太跟前博了些臉面,日子將將好起來,您這一說,又——”

    主仆皆如此愁云慘霧,沐元瑜吃不消了,她沒想到沐芷霏的心氣黯淡到了這個地步,知道她倆的心病在哪,只得吐了口,道:“好了,我沒說你沒告訴父王私自做主的事?!?/br>
    沐芷霏:“……”

    她一下直起身來,瞪大了眼:“你沒說這個?”

    沐元瑜簡單“嗯”了一聲。

    沐芷霏最怕的就是這樁,她在文國公夫人是說稟知過滇寧王的——不然文國公夫人也不敢使親戚去侵占沐家老宅,但實(shí)則她并沒送信,文國公府又不是小門小戶,哪里找不出點(diǎn)地方安置親戚?那個理由到滇寧王跟前根本通不過,她全然不敢去說,但同時也不敢拒絕文國公夫人,逼到?jīng)]法,只有自己扯了個謊。

    這個謊要是戳穿了,連文國公及文國公夫人在內(nèi)都要跟著丟個大人,后果她哪里承擔(dān)得起?

    當(dāng)下如聞天籟,整個人都一下精神起來,忙握了沐元瑜的手道:“小弟,多虧了你識大體有分寸,三姐先前急昏了,要說了什么你不愛聽的,你別往心里去?!?/br>
    就拉著她往里間去,又連聲嗔著丫頭們還不上茶。

    沐元瑜搖搖頭,無語地叫她拖了進(jìn)去。

    ☆、第40章

    到進(jìn)西次間里分賓主坐下, 沐芷霏終于注意到了沐元瑜的手, 想起來關(guān)懷一下, 沐元瑜不免又費(fèi)功夫解釋了一下。

    沐芷霏很訝異, 她與文國公不同,她清楚沐元瑜的脾氣, 當(dāng)年她出嫁時沐元瑜不過十歲, 大場面上已經(jīng)顯得很少有的沉穩(wěn)了, 要說這個弟弟會在被召見時干什么出格以至于失儀被罰的事,她是真難以相信。

    不由問道:“你可是不留神得罪了皇上身邊的內(nèi)官, 叫人在皇上面前說你不是了?”

    不是,她是得罪了皇子咳——沐元瑜不欲和她閑話這些,沐芷霏自己日子過成這樣,就不是個拎得清的人, 和她說了也沒用。

    遂反問她:“三jiejie,我沒什么大礙, 再養(yǎng)兩天就好了。倒是你, 為何把韋家弄到我們老宅去?你就沒想過背著父王行事,萬一穿幫會有麻煩嗎?”

    “我哪里沒想過!”一提此事,沐芷霏登時變出一副怨氣沖天的哀怨神情,“小弟,你不知我多煩韋家那一家子,人口又多,事又多,自打他們來, 我多添出多少煩惱來。太太心疼娘家人,什么都要供給最好的,這還罷了,府里也不缺這點(diǎn)嚼用,但這還不足,有一星半點(diǎn)不到,就要疑心我慢待親戚,找了我去敲打,后來四丫頭和那韋二鬧出事來,也要賴到我的頭上,說是我照管小姑們不利——她是四丫頭的親娘,親閨女和親外甥在眼皮底下暗通款曲,她這個做娘的都不知道,憑什么我就該知道!”

    沐元瑜捧著茶盅喝了口茶:“三jiejie,你說的有道理,這事確實(shí)不該賴你。”

    沐芷霏如找著了撐腰的,忙探身過來道:“是吧?小弟,還是你向著我,太太若有你一半講道理,我也不至于辦出這糊涂事了?!?/br>
    沐元瑜抬眼:“你這些有道理的話,和你們太太說過沒有?她怎么說?”

    “……”沐芷芳發(fā)著呆,“和太太說?這些話怎么好和太太說?”

    “為什么不好?你又不是強(qiáng)詞奪理,明公正道占著理,你們太太若不認(rèn)同,反駁回來,那再另說。你說都不說,豈不是白認(rèn)了這個虧吃?”

    沐芷霏搖著頭,看不懂事的孩子般看她,又苦笑:“小弟,你不懂嫁到人家做媳婦的難處,太太說我,我只有聽著,哪有一句句對著嘴堵回去的?饒是這樣,還都挑我粗俗不懂大家規(guī)矩呢,我再犟著鬧起來,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說我了?!?/br>
    沐元瑜揚(yáng)眉問她:“你們太太不分青紅皂白只管給你派不是,就是他們大家的規(guī)矩了?當(dāng)日你在王府時,見著我母妃曾這樣做過嗎?我們家不敢說是第一等的門戶,比這文國公府,總還是比得過罷?”

    她問著,心里已經(jīng)十分不高興起來,文國公夫人挑沐芷霏規(guī)矩,僅僅是挑她一人嗎?不,她實(shí)際也是在挑滇寧王妃的!孟夫人雖有封號,也是妾室,人在外面說起沐芷霏的規(guī)矩不好,不會想到是孟夫人教的不好,只會聯(lián)想到滇寧王妃身上。

    給她塞個韋家她不惱,犯不著,只要她不愿意,韋家就只有走路,但有波及到她母妃身上的嫌疑,她就不能不當(dāng)回事了。

    沐芷霏仍是搖頭:“小弟,你說的都在理,但這個理,我這個做媳婦的沒法去和婆婆頂真。難道我愿意收留韋家嗎?那一家子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才不想管韋二方不方便讀書,他們搬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呢,留下來給我找了多少事。但是為著先的那些事,太太已經(jīng)對我很不滿意了,我再不聽她的,日子就更要難過了?!?/br>
    沐元瑜冷靜著把事情沐芷霏半抱怨半敘事的一串話捋了捋,問她:“三jiejie,你才嫁來三年多,已經(jīng)掌理中饋了?”

    若不管家務(wù),那韋家的好歹無論如何也派不到她頭上。

    沐芷霏點(diǎn)點(diǎn)頭:“太太倒是肯器重我的,前年就把一些家事交給我管了?!?/br>
    新茹在旁幫腔道:“我們奶奶才嫁來時,日子是極好的,國公爺重視,太太和氣,姑爺也喜歡,妯娌們初相與時也都好說話,誰知現(xiàn)在——唉?!?/br>
    她感傷地嘆了口氣,紅了眼眶,低下頭去。

    沐芷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小弟,我也憋得慌,可我不知有什么法子。你說太太不分青紅皂白一味教訓(xùn)我,倒也不是,她說我大半時候還是有來由的,比方說我嗓門太大,走路步子太快,招待客人時遣詞不夠文雅——”

    “停停。”沐元瑜實(shí)在受不了了,不可思議地打斷了望向她,“三jiejie,你連說個話走個路都叫人挑出刺來,你還覺得你們太太說得有來由哪?”

    文國公夫人這是洗腦高手啊簡直。

    沐芷霏解釋道:“不是,小弟,你在京里住一陣子就知道了,京里的姑娘奶奶都是這樣的,我們南疆的規(guī)矩與京里比,確實(shí)粗陋了許多。我是長媳,得給下面的弟妹姑娘們做個榜樣,我還不如她們,那怎么說得過去呢?”

    “你和她們有些差別,就是不如她們了?”沐元瑜扶著額頭,滇寧王妃向日管家,確實(shí)不大理會庶女們,但該管到的也沒放任自流,沐芷霏的行止與京里的人們比,要說隨意一些可能是有,但絕到不了被人指點(diǎn)到這個地步的程度。

    “那——大家都這么說嘛,”沐芷霏的表情不太甘心但又不得服軟的樣子,“我開始也不服氣,可漸次連下人都有在背后議論我,我聽見了生氣教訓(xùn)她,回頭讓人告到太太那里,太太反說我不穩(wěn)重,太肯動氣,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規(guī)矩,應(yīng)當(dāng)說給管事娘子再教訓(xùn)她。再碰著下回我就找了管家娘子,可背后說閑話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我找了幾回,太太又找了我去,說我是長媳,應(yīng)當(dāng)肚量大一些,成天和小丫頭看門婆子們計(jì)較,落在人眼里不好看——小弟,你說,我有什么辦法!直到后來我改了一些,太太又帶著我理起家務(wù)來,那起小人們才有了些畏懼,不總胡說了?!?/br>
    這時代,做人媳婦確實(shí)太難了。

    沐元瑜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diǎn)。就沐芷霏這番話里,要說大事沒有一件,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這些小事,短短三年多時間,硬生生把一個敢騎馬招搖過長街的少女磨成了走路都要注意步子大小的小媳婦。

    她心里嘆息,嘆的不只是沐芷霏的遭遇,也是她的智商。

    孟夫人是個很能動小聰明的人,滇寧王更不用說了,結(jié)果生下的兩個女兒,居然沒有一個遺傳到的。

    沐芷芳略微強(qiáng)些,被丈夫欺負(fù)了好歹知道奮起反抗一下,沐芷霏這里簡直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節(jié)奏。

    “三jiejie,那你現(xiàn)在和姐夫怎么樣?也不好嗎?”

    說到這個,沐芷霏更加有一腔苦水:“我才來時很好,漸漸的不知哪里出了錯,他待我一天比一天不耐煩起來,嫌我多事,我和他說話他也不愛聽,我難過埋怨兩句,他反先生氣起來,說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家還要看我的臉色——天地良心,我哪里敢給他臉色看!總之是厭煩了我。我看他那樣,也不敢再和他多話了,結(jié)果他還是不滿意,我也不知他想怎么樣了?!?/br>
    好嘛,這是一手好牌打了個糊透。

    沐元瑜不想接著問文國公世子在沐芷霏這里厭煩了之后,有沒有抬腳就去別處睡小妾了,這些話問起來實(shí)在沒意思。

    她只道:“三jiejie,我瞧你臉色比在家時差了好多,想必很耗心力罷?你還要管著家務(wù),不累嗎?”

    沐芷霏點(diǎn)頭:“累——”

    沐元瑜一看她,又將倒出一大堆苦水的模樣,忙抬起粽子手止住:“累就別管了,跟你們太太辭一陣子,你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br>
    沐芷霏瞪大眼:“那怎么能行?幸虧我管著兩樣家事,腰桿才直了些,我只怕太太嫌我做的不好,再收回去呢,怎能先把辭了?!?/br>
    沐元瑜反問她:“你現(xiàn)在的第一件要務(wù)是管家嗎?”

    沐芷霏這回馬上反應(yīng)過來了——這也是她的一件心病,所以一點(diǎn)就知道了,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肚子,泫然欲泣。

    新茹含蓄地在旁解釋道:“奶奶也請大夫看過,都說沒有問題,不知道怎么會這么久了還沒有……”又轉(zhuǎn)頭勸沐芷霏道,“奶奶,世子這個話說的極是,您那兩樣家務(wù)管得再好,不及膝下添個小主子,不論男女,您有了倚靠,心里都要松快多了?!?/br>
    沐芷霏苦巴著臉道:“難道我不想嗎?這小冤家就是不來,我有什么辦法?!?/br>
    沐元瑜聽她口氣,文國公世子應(yīng)當(dāng)沒到絕塵不來的程度,兩人話說不到一起去,該干的事還是沒少,只是不知為何光見播種,不見出芽。

    這種問題幾百年后那么昌明的醫(yī)學(xué)都不能徹底解決,她更沒轍,就只道:“你先聽我的試試,把你那家務(wù)辭了,你怕人說你,沒事就少出門,不相干的事也別管,好好養(yǎng)幾個月?!?/br>
    沐芷霏吃驚道:“這、這肯定不成,我是文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你門都不叫我出了,應(yīng)酬也不應(yīng)酬了,我底下兩個妯娌呢,太太倘或器重她們?nèi)ピ趺崔k吶?等我休養(yǎng)好了,這府里還能有我的位置嗎?”

    “你也知道你是世子夫人,誰能排擠掉你的位置?難道他們家能休了你?”

    沐芷霏不假思索道:“那不可能?!?/br>
    時人嫁娶締結(jié)的是兩個家族的利益,到滇寧王府與文國公府這個位次上,牽扯更加的大,莫說休棄,和離都沒戲,這一點(diǎn)便是沐芷霏也明白的。

    “那你怕什么?”

    沐芷霏不自覺吐了實(shí)話:“我怕看太太的臉色,我不敢去說?!?/br>
    “你現(xiàn)在樣樣聽她的,連娘家老宅都扯謊借了出去,她就不給你臉色看了嗎?”

    “總是要好不少——”

    “那我告訴你,我才見了國公爺,國公爺?shù)囊馑急貢岉f家人離開,你覺得你們太太以后還會給你好臉色嗎?”

    沐芷霏臉色發(fā)白,但她也知道這件事是她太過膽大,沐元瑜沒整樁戳穿已是給她留了極大的顏面,她怪不著沐元瑜,只得自己去想文國公夫人知道后的反應(yīng),把自己想得忐忑不安,更加畏怯起來。

    沐元瑜望著她的臉色,無奈道:“這很難嗎?你扯謊去騙陳管家的時候怎么不這么害怕?”

    沐芷霏還沉浸在自己的恐懼里,隨口道:“他一個下人,我有什么可怕他的,再說,他未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樣子貴女脾氣沒真的全丟了,只是文國公夫人手段太高,硬把她磋磨怕了。沐元瑜心里有了數(shù),沒丟就好,還能叫文國公夫人見識見識。

    遂也不跟她啰嗦了,拍板定音道:“三jiejie,你聽我的,我也不叫你干別的,你就報個病,休養(yǎng)起來,不要出去聽那些閑言碎語。誰要是沒眼色到在這院子里說起來,你這里的人總不至于這點(diǎn)剛性都沒有罷?該拿下打的不要手軟,你們太太若為此有什么話,你不敢駁,也不要憋著——我看你再憋兩年,好好的人該憋出病來了。我們兩家離得近,你就使人去告訴我,我來替你攔她,如何?”

    現(xiàn)階段跟她說文國公夫人如何藏jian沒用,一則沐芷霏未必相信,二則她信了,但未必能沉住氣,要鬧出來,又沒切實(shí)證據(jù),她自己倒是叫人抓了一頭小辮子。不如先退開來再說。比如韋家,沐芷霏是照管了做了事才叫人挑出錯來,若撂開手站干岸上,那就想拉扯她也拉扯不著。

    新茹臉上放出光來:“這可是好呢!”

    大膽地去推沐芷霏,“世子說的對極了,哪里還要過兩年,我看現(xiàn)在奶奶就已經(jīng)憋出病來了,在家里時,哪一日受過這些氣!好容易現(xiàn)在世子來了,愿意給奶奶做主,奶奶還等什么?”

    沐芷霏心動了,她實(shí)在也是熬得太累太憋屈了,道:“小弟,那你預(yù)備怎么做?太太是個很重規(guī)矩的人——”

    “你怕她也挑一挑我的規(guī)矩?”沐元瑜笑了,“那沒什么,我也是南疆來的,規(guī)矩比他們家的大家公子們大概也差著不少,不過我不在乎,她說就說罷。指不定她看了我這樣沒規(guī)矩,回頭再看看你,又覺得安慰了許多,從此不挑你了呢?!?/br>
    沐芷霏連著新茹都止不住笑了,新茹奉承道:“世子還沒規(guī)矩,當(dāng)日在府里時,誰見了世子不夸,太太就想挑,也難挑得出來?!?/br>
    沐元瑜擺了擺手:“不敢。我只好問一問她,韋家的二姑娘與三姑娘天色黑透之后去見我是什么規(guī)矩了——我與韋家,可不是什么兩姨至親?!?/br>
    真到那一步,無非互相傷害嘛,來啊。

    沐芷霏:“……”

    她嗓門一下高了八度:“有這事?!”

    “就昨晚上。韋二公子領(lǐng)著,我不知有他們,嚇了我一跳?!?/br>
    沐芷霏這下想不到這里面也有她的鍋了,亢奮又鄙夷地一拍炕桌:“好大的臉,居然敢打你的主意!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破落戶,配是不配!”

    沐元瑜:“……啊?”

    她自知性別,因此很難因?yàn)閮蓚€小姑娘去看了看她就生出什么多余心思來,不想沐芷霏這樣能腦補(bǔ)。

    沐芷霏可不覺得自己想多了,反過來鄭重囑咐她:“小弟,家世好德行好相貌好的好姑娘多的是,你配個公主都配得起,可千萬不要搭理她們?!?/br>
    她想著都后怕,要是沐元瑜年輕不懂事,叫個小知府的女兒拿下了,滇寧王能從云南殺來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