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營內(nèi)高地上的王源聽的真切，他已經(jīng)認(rèn)出了那女子是誰，正是秦國夫人的貼身侍婢紫云兒，不知為何她跟著車駕來到這里。

    “陳將軍，是本使熟識之人，請放他們進(jìn)來吧?！蓖踉凑f著話，腳步匆匆往營門前行去。

    陳忠忙傳令下去，放紫云兒和那十幾名騎士進(jìn)了軍營。紫云兒翻身下馬朝王源行禮，王源笑著還禮道：“你怎么來了？”

    紫云兒一路奔波，臉上被寒風(fēng)吹得發(fā)紅，嘴巴也有些干裂，發(fā)髻也有些散亂。

    “給我些水喝，他們也要喝水吃東西，請公子吩咐人招待一下人馬?！?/br>
    王源忙道：“對對對，瞧我這急性子。來，隨我進(jìn)帳內(nèi)喝水吃些東西，你帶來的人自有人招待他們?！?/br>
    紫云兒點(diǎn)頭，跟隨王源來到王源自己的帳篷里，掀開帳篷的門簾進(jìn)到里邊，正彎腰收拾鋪蓋燒煮茶水，無暇顧及外邊的嘈雜之事的青云兒一眼看到紫云兒，驚訝的叫了起來。

    “紫兒meimei，你怎么來了？”

    紫云兒上前去一把抱住青云兒叫道：“青兒jiejie，想死m(xù)eimei了。”

    兩人抱在一起留下淚來。王源咂嘴道：“好了好了，熱茶有么？倒些熱茶讓她暖暖身子?！?/br>
    青云兒忙連聲答應(yīng)，取了個蒲團(tuán)來讓紫云兒坐在地毯上，又急忙去沏茶水。紫云兒這才看到了坐在帳篷一角閉目養(yǎng)神的公孫蘭，王源介紹道：“我表姐公孫姑娘，這一位是秦國夫人的貼身侍婢紫云兒姑娘?！?/br>
    公孫蘭微微點(diǎn)頭示意，重新閉目打坐。紫云兒疑惑的看著王源，王源笑道：“我表姐不愛說話，不必介意。咱們有什么話自管說，不必避諱著她，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茶水端來，紫云兒吹了幾下喝了幾口，小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讓紅唇變得濕軟紅潤，這才道：“公子，出事了?！?/br>
    王源忙道：“出什么事了？”

    “少主人不見了?！?/br>
    王源愕然道：“柳鈞不見了？怎么回事？”

    “在你們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少主人留下封書信說要去外邊闖一闖，便不見蹤跡了。夫人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命人四處尋找少主人，也不見他的蹤跡。直到東城門守衛(wèi)報告說，昨日凌晨少主人帶著幾十騎出了城門。守城的郎將還以為是少主人帶人出城打獵，所以當(dāng)時沒留意。夫人哭的昏天黑地，不知如何是好?！?/br>
    王源皺眉道：“你一路追來，是以為他來找我了？”

    紫云兒道：“是聽了東城門的消息之后，夫人又細(xì)看了少主人的那封信這才認(rèn)為少主人是追公子來了。但一路上我沒看到任何少主人經(jīng)過的蹤跡，問了沿途的百姓，也只看到公子的人馬經(jīng)過，卻沒看見少主人一行的蹤跡，恐怕夫人也弄錯了?！?/br>
    王源思索片刻道：“柳鈞留下的信上是怎么說的？”

    紫云兒想了想道：“信在夫人手里，我記得好像信上說，有一天夫人和公子說他年紀(jì)小，尚不能成為男子漢，做不了男子漢做的事情。所以他要自己離開長安一段時間，證明給夫人和公子知道，他是個男子漢，什么都不怕這樣的話。”

    王源緩緩點(diǎn)頭道：“可弄清楚柳鈞帶了什么人出門了？”

    “他自己身邊的幾名昆侖奴，還有十幾名貼身的健仆，都是有些武藝的人。對了，他們都帶著兵刃和弓箭，少主人還騎著他平日極為照顧，一般輕易不騎著的照夜獅子白馬。外宅的仆役們說，少主人前兩日命她們做了幾百斤的干rou干糧，也一并帶走了。”

    王源心中有了答案，點(diǎn)頭道：“夫人預(yù)料的不錯，他確實(shí)是來找我了。臨行前的那天，我跟夫人告別的時候，他闖進(jìn)來要求跟我一起去范陽郡歷練，被我和夫人拒絕了。以柳鈞的脾氣，定然是不肯服氣的，他定然是在我走后第二日悄悄動身來追我了?！?/br>
    紫云兒皺眉道：“但他并不在你這里啊。一路上也沒他的蹤跡呀。”

    王源微笑道：“柳鈞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是個十歲孩童，他的鬼心眼多著呢。從他不爭不辯偷偷溜出長安的事情上，你該知道他是有心計的。他知道出了長安之后的蹤跡會被一路查出來，所以定然走了另外一條路，造成沒有跟隨我前來的假象。我敢打賭，他一定在前路上等著我們?！?/br>
    紫云兒眨眼道：“那可怎么辦？見不到他人，便無法帶他回長安，夫人要急死了?！?/br>
    王源嘆道：“魚入大海，鳥出牢籠，就算你見到了他，他又豈會跟你回去？怕是只能讓他隨我去范陽了。你回去稟報夫人，便說我會拼死保護(hù)柳鈞，請夫人放心。”

    紫云兒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我見不到少主人如何向夫人復(fù)命？我要見到他安然無恙才能安心。公子，我要隨著你們一起走，見到少主人的時候也能親口規(guī)勸他?！?/br>
    王源搖頭道：“不成，夫人等的著急，你必須回去稟報，讓她安心?！?/br>
    青云兒忽道：“紫兒跟著咱們走便是了，叫跟著來的那些人回去稟報夫人。夫人的脾氣很厲害的，紫兒就這么回去，夫人肯定不依?！?/br>
    王源看看青云兒，又看看紫云兒，見兩女眼中都發(fā)出懇切的光芒來，只得點(diǎn)頭道：“罷了，那就這么辦吧，我這帳篷怕是睡不下四個人了?！?/br>
    紫云兒的臉騰地紅了，卻聽一旁公孫蘭的聲音響起：“給我單獨(dú)搭一頂帳篷，我不慣與人同住?！?/br>
    第314章 會合

    晚飯后，王源寫了一封回復(fù)秦國夫人的信，告訴秦國夫人無需太過擔(dān)心，基本確定柳鈞是來找自己了。并向秦國夫人保證，一旦見到柳鈞，定勸解他回到長安。告訴秦國夫人紫云兒會隨自己一起前行，見到柳鈞后會讓紫云兒同他一起回長安。

    雖然以王源對柳鈞的了解，這倔強(qiáng)小子十有八九是不肯回去了，但為了讓秦國夫人寬心，他也只能暫時做出這些保證。待見到柳鈞再見機(jī)行事，最好是柳鈞能同意回長安，那便萬事大吉了。否則帶著柳鈞去范陽郡，自己無形中又增加了不少的壓力，因?yàn)榱x可是秦國夫人的命根子，一旦有個閃失，那可真是承受不起。

    次日凌晨，跟隨紫云兒前來的秦國夫人府的隨從們攜信返回，隊伍也隨之開拔前行。

    清晨的大道上白霜皚皚，像是下了一場薄雪，空氣冰冷刺骨，呼出的熱氣都成白茫茫的一團(tuán)，足見氣溫已經(jīng)很冷了。

    眾人整裝前行，一路不休，到傍晚時分抵達(dá)潞州府。當(dāng)?shù)毓賳T得到消息派人來迎接王源一行，安頓了酒飯招待。這一夜過得倒是很舒服，在館驛中洗了把熱水澡，美美的睡了一覺。

    到天明時，州衙官員趕來回稟昨晚王源交代查勘的事情，便是關(guān)于柳鈞一行人的行蹤。王源希望能在潞州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但回稟的官員沒有帶來好消息。慢說是這三兩日，半個多月來，潞州府也沒有陌生人進(jìn)出城池。

    紫云兒和青云兒憂形于色，但王源卻并不太著急。他知道自己要在并州和團(tuán)練兵馬會合之事柳鈞是知道的，這小子若是確定來找自己，應(yīng)該會直接前往并州。并州離京城已經(jīng)相距近千里之遙，且長安到并州的官道有好幾條，并非自己走得這一條線路。

    柳鈞若是誠心不讓秦國夫人追他回去，必會在離京城極遠(yuǎn)的地方現(xiàn)身。并州正是最好的地點(diǎn)，因?yàn)槌隽瞬⒅菰谕鶘|不久，便進(jìn)入邊境之地，到達(dá)范陽郡也就不過數(shù)日行程，柳鈞該不會獨(dú)自趕到范陽郡等自己。

    離開潞州府往北而行，后面的行程越發(fā)艱苦，官道崎嶇難行，所經(jīng)之地山川縱橫丘壑連綿，道路上車轍深達(dá)半尺，坑坑洼洼極不平坦，和長安到潞州這數(shù)百里官道簡直天壤之別。

    王源知道，越是往北靠近邊境之地，道路狀況便越是糟糕。邊境節(jié)度所在便是個消耗大量物資的無底洞，無數(shù)糧草物資經(jīng)由僅有的一兩條官道才能抵達(dá)。這年頭又沒什么能力修建出地基穩(wěn)固的一級公路特級公路來，光是車碾馬踏便足以讓道路狀況每況愈下了。更何況越往北官道越是穿越山川溝澗之地，塌方，落石，泥石流，倒下的樹木等意外時常發(fā)生，越發(fā)的增加了路途的辛勞。

    王源命令放慢速度，寧愿少走些路，也不愿發(fā)生翻車驚馬等突發(fā)性事故，損失人力和物資。就這樣，頂著愈發(fā)凜冽的北風(fēng)，隊伍行了整整五天時間，才走完潞州到并州之間這三百多里的路程。算算日子，離開京城已經(jīng)快十天了，時間已經(jīng)進(jìn)入十月，正式的進(jìn)入了嚴(yán)冬季節(jié)。

    十月初一下午，疲乏的大隊人馬終于抵達(dá)并州南城門外，護(hù)送王源的南衙將領(lǐng)和士兵們也長長舒了一口氣。在京城當(dāng)兵何其逍遙自在，那里經(jīng)歷過這么艱苦的行程，一路上數(shù)百官兵也不知罵了多少句娘，終于抵達(dá)交接終點(diǎn)，算是苦日子熬到頭了。

    劉德海帶著五百團(tuán)練兵馬在數(shù)日前便已經(jīng)在此翹首以盼。王源率領(lǐng)兵馬剛剛進(jìn)城安頓好，劉德海便從駐扎之處帶著所轄兩名校尉、五名旅帥前來王源住處拜見。見了王源后劉德海跪地磕頭拜見，感謝王源提攜之恩。

    王源哈哈大笑將劉德海攙扶起來道：“數(shù)月一別，咱們在此地又聚首了。當(dāng)日答應(yīng)你們的承諾，原諒我隔了數(shù)月才能兌現(xiàn)，你們定在北?？ちR了我不少句娘了吧?！?/br>
    劉德海不善隱瞞，聞言臉都紅了，不用多說，王源也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幫家伙定在自己離開北海郡后背地里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臟話。

    “王欽使言出必行，我等慚愧之極。這次得欽使提攜，我等能離開北?？つ莻€鬼地方作為您的親隨兵馬，屬下深感榮幸。跟著王欽使辦差，定然很是過癮。北?？さ氖虑樾值軅冞€津津樂道呢?！?/br>
    王源擺手道：“怕是要你們失望了，此行只是作為我的親衛(wèi)，可不是去打打殺殺的。劉將軍要履行你的職責(zé)，沒我的號令，絕不可有任何異動，否則我可不依。要知道咱們要去的可是范陽郡，那里是安祿山的地盤，又是夷族和契丹同我大唐的交戰(zhàn)之地，好好約束手下，不得散漫妄動才是正理?！?/br>
    劉德海等人均道：“王欽使放心，我等定謹(jǐn)遵您的命令，不會亂來的。”

    王源微笑點(diǎn)頭，當(dāng)下讓陳忠等人和劉德海等人交接兵器戰(zhàn)馬等物資，劉德海和團(tuán)練兵馬那里享受過這般待遇，這些盔甲兵刃弓箭戰(zhàn)馬都是楊國忠特?fù)艿木x出來的物資，全是京城戍衛(wèi)兵馬的裝備。劉德海等人樂的嘴巴都合不攏，南衙兵馬個個捂嘴偷笑，腹誹這幫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一直鬧騰到掌燈時分，這才將物資交接完畢。晚上，并州太守裴正清設(shè)宴招待京城來的王欽差，王源借花獻(xiàn)佛，將南衙護(hù)送的將領(lǐng)們請來擺了十幾桌款待，感謝他們一路的護(hù)送。十幾桌的飯菜花了裴正清不少錢，將個裴正清心疼的齜牙咧嘴，事后嘮叨了十幾日才放下。

    但一直到宴席結(jié)束的二更天，回到館驛都要上床休息了，從下午就開始打探的柳鈞一行人依舊毫無蹤跡。并州是左近數(shù)十縣來往密集之地，每日出入人流成千上萬，也無從查證柳鈞一行人是否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并州。但自己進(jìn)并州聲勢浩大，若是柳鈞在并州，沒理由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了的消息。

    紫云兒和青云兒更是憂愁滿面，她們都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婢，服侍了秦國夫人多年，豈能不知道柳鈞的走失對秦國夫人而言是個大災(zāi)難。又豈能不隨著一同憂心。

    王源雖然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安慰她們，但自己心里也開始打鼓，柳鈞是否真的來找自己的想法也開始動搖，畢竟是個十歲孩童，想法天馬行空，什么事干不出來。

    當(dāng)天夜里，王源聽到了紫云兒和青云兒在館驛外間的床上發(fā)出的壓抑的綴泣之聲。

    天亮后，南衙護(hù)送的兵馬啟辰回京，王源送走他們之后，并未立刻啟辰，特意逗留到日上三竿，便是想多些時間讓柳鈞現(xiàn)身，但事與愿違，柳鈞壓根沒有出現(xiàn)。

    無奈之下，眾人只得啟辰離開并州，后面還有幾百里的路要走，也不能太過明顯的磨蹭時間。

    就在王源都已經(jīng)開始認(rèn)定柳鈞并未來并州之時，在大隊人馬出并州東門二十里外的官道上，柳鈞帶著他的手下二十余名護(hù)衛(wèi)卻現(xiàn)了身，攔在了大隊人馬的面前。

    接到稟報后，王源和青云兒紫云兒三人縱馬來到隊首，見柳鈞全身裹得像個粽子一般坐在照夜獅子白的寶馬上，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發(fā)紫。

    “老師，可等到你們了，你們的速度也太慢了，我都在并州等了你們兩天了?！绷x笑嘻嘻的在馬上拱手行禮。

    王源翻著白眼上前道：“你怎么早不來找我？害得我們擔(dān)心的要命，還以為你并未來找我，那么便要趕緊通知你母親從別處去找你了?！?/br>
    柳鈞笑道：“老師，我知道你們定要想著要我回長安。那幫南衙兵馬不走，我才不會現(xiàn)身呢。否則他們綁也綁我回去了。但現(xiàn)在可沒人強(qiáng)迫我回去了。所以我不現(xiàn)身見您，早早出城在路上等你們。”

    王源恍然，暗贊這小子人小鬼大，心眼太多。原來是擔(dān)心自己讓南衙的兵馬綁著他回長安。

    “哎，你這不是教老師為難么？”王源嘆道。

    “老師，求你了，帶我一起去吧，有這么多人保護(hù)我們，絕對不會有事的?！绷x哀求道。

    王源無可奈何，對紫云兒攤攤手道：“你去勸勸吧。我的話看來是不管用了?！?/br>
    第315章 幽州

    很顯然，紫云兒也根本無法說的動柳鈞，柳鈞是少主人，她只是個仆役，即便帶著秦國夫人的囑咐要帶柳鈞回長安，但柳鈞根本就不可能聽她的話。

    勸解了幾句后，柳鈞根本就沒把她的話聽進(jìn)耳朵里去，反而有發(fā)怒的跡象，紫云兒忙識趣的住了口。

    王源知道是不可能將柳鈞勸回去了，自己也不可能特意為了柳鈞掉頭回長安，目前看來只能先命人回長安稟報秦國夫人，柳鈞已經(jīng)和自己回合，讓她放心，而柳鈞則必然是要跟著自己去范陽的。這么一來，身上的擔(dān)子驟然重了許多。

    “柳鈞，既然你執(zhí)意要跟我去范陽，我也不能把你丟在半路上不管。你也是胡鬧，可知道你娘親多么捉急么。”

    “老師，這么說，你是答應(yīng)我和你一起走了？太好了，多謝老師成全?！绷x高興的在馬背上手舞足蹈。

    王源肅容道：“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有幾個條件你必須答應(yīng)我，否則我就算耽誤了行程，也要親自帶著你回長安。”

    “老師你說便是，只要別趕我走，你說什么便是什么?！?/br>
    “柳鈞，你我需約法三章，我才能允許你和我一同前往。第一，你不得透露你是夫人府少公子的身份，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若是身份暴露，可能會有變數(shù)發(fā)生，我不允許。第二，你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命令，你的人也受我統(tǒng)一約束，不得擅自行動，不得違背我的命令，否則將要接受懲罰。第三，此去范陽郡兇險很大，不僅是邊境刀兵之險，還有其他不可知的危險，你須得謹(jǐn)言慎行，收斂你在京城的脾性，最好做到默默無語，多看少說，聽我之令便是。這三條你能答應(yīng)么？”

    柳鈞心中雖覺得王源太過謹(jǐn)慎多此一舉，但他為了能不被趕走，還是立刻道：“老師放心便是，我全部答應(yīng)?！?/br>
    王源盯著他道：“我說的可不是兒戲，你可別當(dāng)耳旁風(fēng)?！?/br>
    柳鈞笑道：“老師你怎么不信我，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了？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老師的弟子，不是什么國夫人府的少公子。大烏龜，大王八，大土鱉，還有錢三趙四，從現(xiàn)在起，你們都?xì)w我老師管轄，只需要聽他的，不要聽我的。都來拜見我的老師。”

    柳鈞身后馬背上的眾人齊聲應(yīng)諾，王源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三名身著皮襖的大黑奴，正是名字奇葩的那三個壯漢。

    “哎呀，大烏龜，大王八，大土鱉，三位兄長，你們也來了啊?！蓖踉瓷砼缘耐醮蠛谟霉之惪谝趔@喜發(fā)聲，他也是聽聲辨人，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三名曾經(jīng)和自己一起侍奉在柳鈞身邊的黑奴。

    三名黑奴聞聲也驚喜叫道：“小可憐？是你么？”

    王大黑縱馬上前，和三人欣喜見面。這四人很多日子沒見了，互相間都是同種同族，也在一起呆了幾年時間，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后來王大黑被送給王源，這才不得已分開。

    “小可憐，真的是你啊?！贝笸流M在馬背上拉住王大黑的手臂，探過身子去在王大黑的左臉右臉上都親了一口。

    “真惡心，這些黑奴怎么男人還親男人。”紫云兒忍不住吐槽道。

    “這都不知道？這是昆侖奴們家鄉(xiāng)的禮節(jié)，關(guān)系深厚的男子之間也吻面為禮，可不是別的意思?！绷x解釋道。

    王源微笑不語，看著四名黑奴久別重逢相互親吻不休，心中倒是有些感動。

    “小可憐，你這半邊胳膊怎么沒了？真是可憐?！蓖流M烏龜王八們憐惜道。

    “莫叫我小可憐，這名字不好。主人已經(jīng)給我起了個新名字，我叫王大黑，名字不錯吧，哈哈。這胳膊嘛，不提也罷，總之事替主人打架打的……”

    三名黑奴極為驚訝羨慕，能為主人斷一臂，在昆侖奴的世界里是無上的光榮，他們天生以護(hù)主忠心聞名，能為主人犧牲身體和性命是他們引以為榮之事。

    四人熱熱鬧鬧的說個不休，有人冷聲道：“還上不上路了？都站在路上挨凍么？”

    王源這才意識到耽擱太久，太陽已經(jīng)升起老高了，路上的寒風(fēng)也自凜冽，吹得身邊眾人都縮了身子發(fā)抖，于是立刻下令隊伍前進(jìn)。劉德海的五百親衛(wèi)前后左右簇?fù)碇踉吹热碎_始往東北方向前行。

    此去范陽郡不過三百余里，但這三百里的道路簡直比登天還難，路上適合歇腳的小鎮(zhèn)和村落也幾乎沒有，三日后踏入河北道境內(nèi)，更是滿目荒山野嶺，遍地枯草黑土，幾乎看不見人煙的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