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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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冷聲道:“那還用問?破壞平叛大計,該當(dāng)嚴懲。若是軍中之將,當(dāng)以軍法論處。若非軍中之將,便以資敵叛亂論處。無論是何種人,都不得放過,該立斬?zé)o赦!” 王源微微點頭道:“好,陛下既有此言,臣便安心了。臣將按著陛下之言處置。然則陛下休怪臣無禮,臣要動手了?!?/br> 王源話音落下,伸手從腰間“滄浪”一聲抽出長劍,縱身躍起,繞過玄宗之側(cè)上了后方的臺階。 玄宗嚇了一跳,王源突然拔劍,他還以為是要對自己不利,待見王源往自己身后長廊上的房琯而去,才意識到王源是要去殺房琯。 “王源,你要干什么?”玄宗驚訝大呼。 “替陛下殺了資敵叛亂之徒?!蓖踉纯谥姓f話,腳步不停,朝著房琯沖了過去。 房琯下的魂飛魄散,在王源拔劍的一剎那他便知道事情要糟糕,他反應(yīng)很快,以和他的年紀極不相稱的反應(yīng)力拔腳便逃。王源提劍在后疾追,房琯一邊沿著長廊倉皇奔逃,一邊口中大叫道:“陛下救我,陛下救我。王源,你瘋了么?在陛下面前你敢行兇殺人么?” 王源大踏步追趕,口中喝道:“不殺你這jian相,難道等你興風(fēng)作浪將我大軍全部葬送不成?你親口答應(yīng)了我做好大軍的糧草供應(yīng)之事,但是你居然敢挪用大軍的糧草作為他用,讓我大軍面臨斷糧的危險。你這jian相不殺,叛亂如何平息?” 房琯心中冰涼,王源這幾句話說出口,便代表著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 “王源,你誤會了,你莫沖動,聽本相給你解釋?!?/br> “誤會么?我可沒誤會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br> 王源腳下加速,瞬間便追到了房琯身后數(shù)步之外。房琯魂飛天外,情急之下狗急跳墻,身子躍過廊下回廊,便聽“噗通”一聲,整個人落入觀月池中。在水中胡亂的撲騰著往池中間游去。 王源提著劍在岸上沿著他游動的方向緩緩跟隨,嘴角帶著冷笑高聲喝道:“我倒要瞧你上不上岸,上岸便吃我一劍?!?/br> 大唐兵馬大元帥提著劍追殺相國,這場景簡直曠世未見。周圍的宮女內(nèi)侍們既害怕又覺得好笑,一個個呆愣愣的在旁注視。玄宗心中焦躁,大聲喝道:“還不去勸阻王源么?一個個愣著作甚?” 內(nèi)侍們忙朝王源靠攏,王源揮劍喝道:“誰敢攔我,可休怪我劍下無情?!?/br> 玄宗心中惱怒,但卻不能發(fā)火。只得沿著回廊走到王源身后的位置,探身叫道:“王源,有話好說。房琯到底犯了何事,你竟要當(dāng)著朕的面殺他?” 王源冷聲道:“陛下難道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么?這房琯,起兵之初便應(yīng)諾了我全力供應(yīng)大軍糧草。結(jié)果,這廝竟然將糧草挪作他用,害我大軍軍中斷糧。陛下,我大軍此時此刻只剩下三天的糧草了,若斷糧時叛軍進攻,大軍將全軍覆沒。到時候慢說是平叛,怕是叛軍要直搗成都了?!?/br> 玄宗驚愕道:“你是說,房琯將大軍糧餉挪作他用?導(dǎo)致大軍無糧可食?” 王源道:“正是?!?/br> 玄宗轉(zhuǎn)向在池水中撲騰的房琯,厲聲喝道:“房琯,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琯一邊努力讓自己浮在水面上,一面高聲叫道:“陛下,誤會啊,這都是誤會。” 王源怒罵道:“還敢抵賴,我已經(jīng)掌握了確鑿的證據(jù),否則我豈會來宮中斬殺你。來人,給我取弓箭來,今日我要將這jian相射殺在水中喂王八?!?/br> 王源話音落下,從假山之后出來數(shù)名神策軍親衛(wèi),其中一人取下弓箭快步朝王源跑來。 房琯大駭,高聲叫道:“陛下救我,陛下救我?!?/br> 玄宗喝道:“還不老實招來,你到底干沒干這樣的事?” 房琯被逼無奈,只得叫道:“確有此事,不過……其中有些出入,并非如他所言。我并非有意拖延大軍糧草,只是在等南邊的州府的下一批糧草抵達便即發(fā)運。這當(dāng)中確實耽誤了十余日……” 王源怒罵道:“還在抵賴,當(dāng)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前番南方州府運抵糧草五十萬石,我大軍只用了十余萬石,你現(xiàn)在說手中無糧,在等下一批糧草?明明是你挪作他用??磥聿粚⒛闵鋷讉€窟窿,你是不會說實話了?!?/br> 王源接過親衛(wèi)手中的弓箭便要放箭射殺,玄宗忙道:“且慢,總要問個水落石出?!?/br> 王源引而不發(fā),將弓箭對準水中的房琯。玄宗高聲喝罵道:“還不老實交代。到底挪用了沒有?用在了何處?” 房琯手腳逐漸無力,灌了幾大口水,身子如秤砣般的沉重,他知道再不交代即便王源不放箭,他也要淹死在這里了,于是把心一橫,尖聲叫道:“陛下……臣交代。糧草……糧草確實有,但壽王募集平叛河西軍,苦無糧草物資,臣便先撥給壽王募兵用了。陛下,臣也沒貪墨這些糧草,總之都是用于平叛之事了。陛下救救臣,臣撐不住了。” 此言入耳,玄宗心頭雪亮。剛才便已經(jīng)有所懷疑,此刻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那天晚上壽王提出以平叛募兵的名義重建禁軍之事,玄宗認為是可行的。今日王源突然回到成都,玄宗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王源是因為此事而來。玄宗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會讓步,因為這件事自己有充分的解釋理由。但在那天晚上,玄宗想到過糧餉的問題,所以特意問了李瑁解決的方法。李瑁說的振振有詞,表示肯定是先保證大軍平叛的軍用,剩下來的才會用于募兵。而且還提出一個募捐財物換取糧食募兵的方案來,讓玄宗覺得李瑁確實花了不少的心思,所以才同意了李瑁的行動。 然而,現(xiàn)在看來。李瑁并沒有按照他承諾的那樣去做,而是和房琯一起挪用了大軍的軍糧用來募兵。雖然這兩人的初衷是為了重建禁軍,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此事明顯是不妥的,要知道此時平叛乃第一要務(wù),這一點玄宗還是不糊涂的?,F(xiàn)在可好,按照王源所言,大軍幾乎已經(jīng)斷了糧草,此刻困在山外進退不得,若是被叛軍得知消息,趁軍中斷糧之際大舉進攻,那便是萬劫不復(fù)之局了。 “蠢材啊蠢材,竟不知輕重緩急,竟然挪用大軍糧草。李瑁,你太讓朕失望了,枉費朕對你還寄予厚望。搞不好王源懷疑此事是朕指使,那便更加麻煩了。簡直愚不可及!” 玄宗心中早已將房琯和李瑁罵翻了天了,既憤怒又無奈。 第802章 對質(zhì) 王源看著聽完房琯的話沉默不語的玄宗道:“陛下,你都聽到了吧,房琯自己承認挪用了大軍的糧餉。只是我還不知道此事涉及壽王,陛下你說如何處置吧。” 玄宗眉頭緊鎖,心中想:這件事若是李瑁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看王源這架勢,明顯是不肯善罷甘休,自己必須給他個交代,難不成要為了此事殺了李瑁不成? 但事已至此,若不弄個明白,恐怕也難以了局。想到這里,玄宗沉聲道:“王源,此事干系重大,就算你不追究,朕也絕對不會姑息。房琯既說軍糧挪用給了李瑁募兵,光憑他一面之詞也是不當(dāng),這樣吧,朕宣李瑁覲見,讓他二人對質(zhì),真相便會水落石出了?!?/br> 王源點頭道:“甚好,臣也正想聽聽他二人如何解釋此事?!?/br> 玄宗隨即命人去宣李瑁來散花樓覲見,同時兩名內(nèi)侍奉命跳入觀月池中將在水中撲騰的房琯拉了上來。那房琯喝了一肚子水,早已昏頭昏腦。被內(nèi)侍們臉朝下搭在假山石上,一邊哎呦哎呦的呻吟,一邊從口中往外吐水,弄得花壇之側(cè)一片狼藉。 不久后,李瑁匆匆趕來,面色很是緊張,在路上他已經(jīng)聽內(nèi)侍說了散花樓之中的情形了。李瑁既是憤怒又是害怕,憤怒的是,這王源簡直膽大包天,當(dāng)著父皇的面便在散花樓之中行兇,這種行徑已經(jīng)是逆臣之行了。而害怕的是,王源既然敢這么做,這次的事情恐怕難以善了,畢竟自己隱瞞了父皇聽從了房琯的建議動用了大軍的糧草,這件事可不太好解釋。 進了散花樓園子里,李瑁一眼便看見了玄宗面色鐵青的坐在回廊中,旁邊,全副武裝的王源手按劍柄站在一旁正冷冷的看著自己,那目光讓李瑁不寒而栗。而長廊之下,趴在假山上的房琯正哎呦連聲,石頭下方全是水漬,他也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兒臣參見父皇。”李瑁竭力保持著心中的平靜,來到廊下朝玄宗行禮。 “李瑁,你干的好事!”玄宗冷聲喝道。 李瑁忙道:“父皇,不知兒臣做錯了什么事?” 玄宗怒道:“你還敢問這句話,你膽大包天,伙同房琯挪用平叛神策軍軍糧,導(dǎo)致平叛大軍缺糧,不得不困守金州城進退不得,你……你簡直太讓朕失望了?!?/br> 李瑁忙重新跪下道:“父皇,兒臣可沒做這樣的事情,兒臣冤枉,請父皇明鑒。” “冤枉?房琯都交代了,你還抵賴!”玄宗喝道。 李瑁吸了口氣沉聲道:“未知房琯說了些什么?兒臣可否問問房相國?” “正是要你二人對質(zhì)?!毙诤鹊?。 李瑁躬身行禮后起身走到趴在石頭上喘息的房琯面前,沉聲問道:“房相國?!?/br> 房琯恢復(fù)了神智,勉力撐起身子,喘著粗氣道:“見……見過……壽王殿下?!?/br> 李瑁皺眉看著他道:“未知這募兵錢糧之事,相國是如何和父皇說的。我募兵所用的錢糧果真是平叛大軍之用么?” 房琯一臉無語的看著李瑁,心道:“你這叫我如何回答,這事兒你不是一清二楚么?卻來問我?!?/br> 不過事已至此,剛才業(yè)已交代,倒也不用隱瞞。于是啞聲道:“確實……確實是大軍所用的錢糧?!?/br> 李瑁臉上變色,跺腳道:“相國啊,你可害死人了。你怎能動用平叛大軍的錢糧物資給我募兵。我記得和你說過,我所用的錢糧物資必須是不妨礙軍中和朝廷之用,剩下的才能給我。錢糧不夠,我可以號召諸位皇子和公主,王公大臣們募捐財物購買。那日的募捐效果顯著,當(dāng)天便募集了五萬貫錢,可以買很多糧食了。你卻跟我說朝廷錢糧綽綽有余,不用那么麻煩。誰能料到你用的居然是大軍的錢糧,你這不是坑我么?” 房琯頓時愕然,自己何曾跟他說過什么錢糧綽綽有余的話?李瑁這么說話,便是將責(zé)任全部推倒自己頭上了。這是說他蒙在鼓里,不知真相,是被自己蒙蔽了的無心之過。 房琯當(dāng)時便想反駁,但再一想,此刻若是和李瑁撕扯,于事更為不利,還不如順著李瑁的話來說,或許李瑁會想法子為自己開脫。 “壽王殿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隱瞞你。此事于你無干,都是我的錯?!狈楷g拱手,做后悔狀。 玄宗的臉上明顯輕松了許多,看來此時和李瑁關(guān)系不大,李瑁也是不知內(nèi)情。 “王源,你聽到了吧,此時原來和壽王是無干的,他也不知內(nèi)情,只是無心之失?!毙谳p聲道。 王源心中冷笑,李瑁會不知情?那是絕不可能的。怕是知道內(nèi)情卻在這里裝糊涂罷了??蓱z房琯這個蠢人還在替李瑁遮掩,卻不知已經(jīng)被李瑁給賣了。但今日王源本就沖著房琯而來,并沒有想讓玄宗處置李瑁之意,因為王源也不想把事情鬧的不可收拾,他要做的只是殺雞駭猴,讓朝廷上下都明白背后搗鬼的下場。故而王源對玄宗的話也不反駁。 “陛下,既然此事同壽王無干,那便是房琯之責(zé),便只追究房琯之責(zé)便好?!蓖踉吹?。 玄宗點頭道:“一定要追究了。”回來頭來,玄宗高聲道:“房琯,你好大膽子,既然知道那是大軍的軍糧,怎敢私自挪用給壽王募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你想要我平叛大軍全軍覆沒么?你居心何在?” 房琯忙跪下磕頭,口中叫道:“陛下息怒,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鑒,豈會在此時耽擱平叛大事。老臣這么做是事出有因。王元帥,據(jù)老臣所知,你這幾年在成都囤積了不少糧草物資,當(dāng)此國難之際,你為何不拿出來用?朝廷錢糧短少,你理當(dāng)為朝廷著想,而非藏著錢糧物資不用,卻來用朝廷的物資。我之所以這么做,便是不忿于此,我是想逼著王元帥拿出囤積之糧草供應(yīng)兵馬,為朝廷分憂的?!?/br> 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房琯也打算豁出去了,索性和王源撕破臉皮,將事情攤開來說。他相信陛下和壽王都會為自己說話的,今日索性揭開王源的嘴臉,倒也一了百了。 玄宗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有人說王源囤積了糧草物資的事情了,上一次是李瑁,當(dāng)時玄宗還訓(xùn)斥了他幾句,說他多管閑事,不該胡亂猜測云云。而現(xiàn)在房琯再次說出此事,不免讓玄宗疑惑。如果王源當(dāng)真囤積有大量的物資糧草卻不拿出來給朝廷用,那么王源的做法便教人憤怒了。 面對玄宗疑惑的目光,王源臉上鎮(zhèn)定自若。其實他的心里還是挺震驚的。房琯說出此話,這說明其實自己早就被房琯盯上了。自己囤積糧草的事情只是自己身邊的人和經(jīng)手的人知曉。如果不是房琯的可以打探是絕不可能知曉的。要么便是自己身邊的人透露了消息,這一點也是有可能的。 “房相國,你說我大量囤積了糧草物資,可有證據(jù)么?請你告訴我,我在何處何地囤積了糧草物資?”王源打算試探試探房琯的口風(fēng),看看房琯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情。 房琯挺胸道:“當(dāng)然有證據(jù),你的劍南節(jié)度使衙門后街的劍南道司庫中囤積有大量的糧食和物資,這件事我早已知曉,你敢抵賴么?” 王源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放下心來。衙門后街的庫房中確實存有糧草,但那不屬于自己二十座糧庫中的任何一處,那只是因為二十座庫房盡數(shù)存滿之后,多余的近二十萬石糧食無處可存,所以王源下令存入了劍南道的公倉之中。因為是公倉,所以庫中的糧食很多人都知曉,看來房琯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存了多少糧食,而僅僅是得知那處公倉之中有糧罷了。 “那座倉庫中尚有大半倉的糧食,聽說你下令不許任何人動用。朝廷如今錢糧極度短缺,你卻不讓人動倉中的糧食,我看不過去,這才出此下策,逼著你動用自己的糧草。再說壽王募集平叛兵馬也是為了平叛,糧食用在募兵之事上又有何不可?難道朝廷連錢糧的調(diào)度都沒有自專之權(quán),都要聽你的不成?”房琯居然開始義正辭嚴起來。 玄宗和李瑁都看著王源,父子二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些意味深長。說實話,內(nèi)心深處,玄宗樂見王源吃癟。特別是現(xiàn)在,玄宗很想聽聽王源怎么解釋此事。想想剛才王源提劍殺人的樣子,玄宗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一般難受,即便這時候不能追究此事,玄宗也打算借機敲打敲打王源,給他點顏色看看。 第803章 比喻 “好,既然房琯把話說到這樣的地步,我也把話說透了。房琯,且不說你私底下探查我是否屬于行為不當(dāng),就算任你背地里探查于我,起碼你也該查清楚了再出手吧?你探查的情報一點也不準確卻憑此來指責(zé)我,當(dāng)真愚蠢之極。不錯,我確實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和物資,而且不止后街公倉中的那點糧食,北城馬場橫街處還有一處倉庫,兩下里共囤積了近四十余萬石的糧食呢。你卻只查到了一處,可見你的手下是多么的不賣力氣。”王源冷笑道。 玄宗愕然道:“你……囤積了這么多糧食么?” 房琯自以為得計,高聲叫道:“陛下,臣說的沒錯吧。囤積了這么多糧食不拿出來用,這是什么行為?” 王源喝道:“房琯,虧你還是相國,朝廷政務(wù)交到你手上會有什么好?你竟不知屯糧應(yīng)急之理。陛下,這四十余萬石糧食是臣這幾年陸續(xù)積累的糧食,便是用來以備不時之需的。陛下想一想,如今叛軍作亂,百姓顛沛流離惶然失所,大片的耕地?zé)o人耕種,田地一片荒蕪。無人種糧食,糧食的價格便要飛漲。如今我劍南隴右兩地人滿為患,數(shù)百萬難民聚集于此,加上本地的百萬百姓,這么多張嘴要吃飯,這件事該怎么解決?” 玄宗咂嘴道:“這個……朕也沒有什么好法子。都是安祿山這賊子的過錯?!?/br> 王源冷笑道:“現(xiàn)在怪安祿山卻也無用,這么多張嘴都要喂飽,方顯朝廷之恩,方能讓人心安定。人心不定,必出禍亂,后方不穩(wěn),如何平叛?然而憑著劍南隴右兩地的少量耕地養(yǎng)活這么多人,顯然是不太可能的。眼下各地糧價已經(jīng)飛漲,逃難而來的百姓很快便耗盡了財物買不起糧食吃了。一旦餓肚子發(fā)生饑荒,那么局勢便將大亂。外有叛軍大患,內(nèi)里再有饑民暴亂,便是崩壞之局。故而必須要對此有應(yīng)對之策。我不讓人動用這四十萬石糧食,便是在危急時候拿出來應(yīng)急的。一旦百姓們沒有飯吃,這四十萬石糧食便可以拿出來賑濟百姓安定民心。雖然只有四十萬石,但一勺稀粥便可活人,在饑荒危機之時,便可以讓百姓不至于餓死。這便是我屯糧不動的初衷。” 玄宗緩緩點頭,此舉其實是朝廷必為之策。國家儲備糧草物資的目的一則為戰(zhàn)備之需,二則是以豐補欠在饑荒之年平抑糧價賑濟百姓,這是任何一個朝代都必為之事。屯糧以備不時之需,這是基本的手段。大唐雖繁盛數(shù)十年,糧食年年豐收,糧價賤如草芥。然而在玄宗所經(jīng)歷的年月之中,也出現(xiàn)過地方大旱或者大澇之年,部分道州糧價飛漲,饑餓之民流竄作亂之事。那時候,朝廷最快捷的解決辦法便是調(diào)運糧食去該地平抑糧價賑濟百姓,根本無需任何激烈手段便可快速解決此事。 眼下王源儲備的這四十萬石糧食雖然數(shù)量很少,也壓根起不到平抑大唐正飛漲的糧價的作用,但作為賑濟之用還是能起到很好的效果的。一石糧食一百多斤,熬成稀粥可供數(shù)百人食用一日。未必能吃飽,但一定餓不死。四十萬石糧食可以讓百萬百姓堅持不少日子不至于餓死,這確實是可以起到穩(wěn)定民心的作用。 但聽王源繼續(xù)道:“現(xiàn)在朝廷還能依靠東南州府運來的錢糧應(yīng)付過去,但不知陛下想過沒有,一旦戰(zhàn)事時間拖的太久,叛軍攻蜀不力,便很可能會轉(zhuǎn)而揮軍南下攻擊東南州府,斷我大唐錢糧。東南州府如今是朝廷唯一的錢糧來源,一旦陷落,朝廷將陷入絕境之中。這個時候,房琯不去想著這些迫在眉睫的隱憂,不去想著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卻在其后蠅營狗茍弄些手段,簡直辜負大唐相國之職,辜負了陛下和諸位同僚對你的信任。正如陛下所言,這是變相的資敵之行,唯恐我大唐不亡不滅,這是決然不可容忍的舉動?!?/br> 房琯滿臉漲紅道:“你莫血口噴人,我何時蠅營狗茍了,就算挪用了你的軍糧,我也是用于壽王募兵之事。我一片忠心為大唐為陛下,豈會去資敵?再說我也沒說不給大軍發(fā)糧。等下一批的糧食物資抵達,我便會發(fā)運的,不過時間上暫時運轉(zhuǎn)不開,遲延數(shù)日罷了?!?/br> 王源瞠目怒喝道:“住口,等你調(diào)運糧草到達之前,我大軍便全部扎緊褲腰帶喝西北風(fēng)不成?我大軍十余萬將士在前方死戰(zhàn),你卻連他們的糧食都不供應(yīng),你這不是變相資敵是什么?你是成心想扯后腿讓叛軍勝利,是否你已經(jīng)和安祿山安通款曲,安祿山許諾了你什么好處?” “血口噴人,王源,你不要血口噴人。”房琯大叫道。 王源厲聲喝道:“血口噴人么?你的種種行為都很可疑。若我沒猜錯的話,壽王募兵的舉動也是你慫恿所為。如此缺糧的境地,你還要壽王大肆募兵,而非組織青壯百姓趁著春光大好墾田開荒,增加糧食的收獲,你這種行為便是唯恐我內(nèi)部不亂。要募兵,我難道不會募兵?數(shù)百萬流散難民在這里,我難道不知道募集兵馬壯大軍隊?便是考慮到兵馬太多,無太多錢糧供應(yīng),會讓朝廷不堪重負,故而我才只能用十余萬兵馬抵擋叛軍數(shù)十萬大軍。你不會不知道這后果,你是故意為之?!?/br> 房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道:“我沒有,你一派胡言?!?/br> 房琯腦腦門上青筋暴起,臉上通紅幾乎要滲出血來。王源將大帽子死死扣在自己的頭上,看來今日是真的要對自己動手了。眼下唯一能解決的辦法便是說服玄宗不要相信王源的話。 于是房琯噗通跪倒在玄宗面前淚下如雨叫道:“陛下,臣對大唐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陛下萬莫相信王源的話,臣確實犯了過錯,但這只是無心之失,并非刻意為之。挪用糧草募兵也是想著能更早的平息叛亂,早日讓陛下能回歸長安啊陛下?!?/br> 玄宗面色沉郁,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房琯跪在自己面前連連磕頭的樣子甚是可憐,玄宗也根本不信房琯會真的故意搗亂。然而一旁的王源雙目噴火氣勢洶洶,玄宗卻也不能無視?;蛘哒f他不敢無視。若要在王源和房琯之間選擇的話,目前情勢下,玄宗當(dāng)然只能選擇王源。 “莫要吵鬧,朕要問個清楚?!毙诿碱^緊鎖喝道。房琯趕忙閉嘴,跪在地上仰頭呆呆看著玄宗。玄宗轉(zhuǎn)過頭來,對一旁垂首而立的李瑁沉聲道:“李瑁,募兵之計當(dāng)真是房琯教你的么?” 李瑁臉上流著汗,心中“噗通噗通”狂跳不已。這個王源已經(jīng)將房琯的行為界定為資敵謀亂的舉動了,到這時候自己可不能犯糊涂。 “啟稟……父皇。這件事確實是……房琯去尋兒臣時提及。兒臣思慮不周,加之又平叛心切,便腦子一熱開始干了。兒臣該死,請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