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你的意思是,把他拖上ct機?”韓亮指了指地上的尸體,驚訝地說。 “不行!絕對不行!”市立醫(yī)院ct室管主任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我們這是大醫(yī)院!我們的管理很規(guī)范!活人上的機器,死人怎么上?” 管主任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整天風風火火的,即便是大冬天,也經(jīng)??吹剿麧M頭大汗的樣子。 “我們把尸體進行了封閉處理,不可能污染你們的機器。”我嬉皮笑臉地說,“我們用塑料薄膜把尸體裹了幾圈,外面還裝了一個封閉的橡膠袋。這些都不影響ct射線,但是可以有效防止尸體污染你們的機器?!?/br> “ct也不是無菌的,但是心里硌硬你知道嗎!”管主任說。 此時天色已黑,但是不進行三維重建,我們不敢輕易解剖尸體,生怕?lián)p壞了恥骨聯(lián)合而無法判斷死者的年齡。所以,不管多晚,我們都必須做通管主任的工作。 管主任是正準備下班的時候,被我們堵進了辦公室。平時,市局的法醫(yī)和我們,都和管主任非常熟悉。幾乎全國各地都是這樣,各地公安法醫(yī)都會和醫(yī)院的醫(yī)生關(guān)系甚好,除了算是半個同行、惺惺相惜,更是因為在辦案、科研等方面有諸多合作。 管主任的辦公室就在常規(guī)ct室的旁邊。這是市立醫(yī)院的常規(guī)ct室,不像急診ct隨時有ct檢查要求,而常規(guī)ct是不接收急診的,是可以按時上下班的。此時,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ct室的外面已經(jīng)沒了人。被我們這么一大幫人堵住,管主任就知道我們這次來不是啥好事兒了。 “硌硬也就你一個人硌硬?!焙崎L也是嬉皮笑臉,“別人又不知道?!?/br> “這要是讓我們院長知道了,我這主任也就當?shù)筋^了!”管主任擺擺手,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我下周請你喝酒?!蔽艺f。 “你請我吃唐僧rou我也不干!”管主任說。 “您這是在為社會治安做貢獻!您這是在為逝者洗冤!”林濤說,“這將會是偉大的決定!” “別忽悠我,我又不是公安,我沒這義務(wù)。” “我們這不是沒錢買ct機嗎?不然也不會讓您這么為難啊。”我說,“但這案子真是很重要,不用這辦法,就沒別的辦法了?!?/br> “你有沒有其他辦法關(guān)我屁事啊?!惫苤魅吸c了一根煙,“你們究竟讓不讓我下班了,我老婆要罵了。” “您不答應(yīng),估計還真是走不了?!蔽野训首油T口一放,開始耍無賴,笑著說。 管主任被我一副無賴的表情逗樂了,但是很快恢復嚴肅的表情說:“我告訴你們!這是原則問題!即便你們不讓我回家,我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哼!” 3 解剖室里。 我拿著死者的恥骨聯(lián)合的三維重建圖片,細細研究。 “管主任這次發(fā)揮得真不錯?!贝髮氄f,“這影像處理的,就和真的一樣!” “確實,所有的特征點都暴露得非常清晰。”我說,“管主任的水平還是沒的說的?!?/br> “你看這是什么?”我指了指三維重建影像圖片中,死者的腰部位置。 因為進行恥骨聯(lián)合的三維重建,就必須掃描整個骨盆。既然管主任都同意了,我們就干脆交錢直接做了全身ct。 從數(shù)年前,國外就提出了“虛擬解剖”的概念,最近在我國司法部司法科學技術(shù)研究所司法鑒定中心已經(jīng)開始嘗試運用。所謂“虛擬解剖”,其實就是對尸體進行全身ct掃描加三維重建。把尸體的各個內(nèi)臟器官重建出來,從影像上發(fā)現(xiàn)死者內(nèi)臟器官的一些損傷和異常。但是因為三維重建出的結(jié)果僅僅是圖像層面上的效果,所以“虛擬解剖”并不能代替解剖。只是在解剖前,通過虛擬解剖,可以明確肺栓塞等不做解剖預案就容易漏檢的問題,也可以對一些骨折的形態(tài)進行分析判斷,從而推導出致傷過程。 當然,目前“虛擬解剖”還沒有在全國推廣普及,我們連ct都沒有,更談不上進行“虛擬解剖”了。既然不會運用虛擬解剖技術(shù),我們對死者的全身三維重建圖像也不進行細致研究,只是大體看了看死者的內(nèi)臟器官。 死者的內(nèi)臟器官已經(jīng)縮小了,但是總體的結(jié)構(gòu)還能辨明,看起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明確的內(nèi)臟損傷。 在觀察影像的時候,我們突然發(fā)現(xiàn)死者的右側(cè)腰部,好像有一些異常。按照我們的ct片閱片能力,加之這又是極為罕見的尸體現(xiàn)象,我們沒有辦法判斷他腰部的那一坨黑色的高密度影究竟是什么了。 “還能有比尸體更準確的影像嗎?”我一邊說著,一邊戴上手套,去看尸體。 尸體的衣服已經(jīng)腐爛,碎片都貼在身上,身上黏附了大量的淤泥。雖然尸體看上去很是骯臟,但好歹在這種酸性的泥炭沼澤里,不會滋養(yǎng)出蛆蟲或者是其他什么奇怪的蟲子。所以,相對于巨人觀,這樣的尸體對法醫(yī)的挑戰(zhàn)要小很多。 我耐心地把死者腰部的衣服碎片撕下來,畢竟后期還需要復原、拍照,并放到懸賞通告上去,所以不能破壞。尸體表面黏附的泥土和腐敗的衣物都粘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我一邊用鑷子提取衣物碎片,一邊用細水流沖洗掉附著在尸體表面的泥土。 很快,我就感覺到鑷子有些異樣,鑷子的尖部觸碰到了一些硬塊一樣的東西。尸體的皮膚雖然鞣革化了,但是并沒有硬化。那么這一塊yingying的東西,要么是泥土中的石塊,要么就是死者腰間帶著的東西。 硬塊一樣的東西,和ct影像上顯示的一樣,已經(jīng)深深地陷入了死者腹部的皮膚里。并不是死者的皮膚有破損,而是硬物被壓進了皮膚里,皮膚形成了一個凹陷。結(jié)合現(xiàn)場的情況,死者的尸體上面被壓著一張木工板,木工板上方有石塊、淤泥等重物。因為水的浮力作用和木工板的重力作用,就把這個硬物實實地壓進了皮膚里,久而久之,皮膚鞣革化,就在尸體腹部形成了一個凹陷。 我費了半天勁,才從死者的腹部凹陷里,把這個香煙盒大小的硬物給摳了出來。經(jīng)過水流的沖洗,終于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 “我去!是這個!”我喊陳詩羽過來,說,“你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嗎?” “怎么不知道?傳呼機唄?!标愒娪饘ξ业膯栴},一臉不屑。 “bp機?哈,這可是個古董了?!贝髮殎砘匕淹嬷@一臺已經(jīng)腐蝕得幾乎失去原來面貌的小機器,說,“小羽毛你們九〇后,有好些人都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吧?不過你爸爸當年肯定有,公安民警必須是人手一臺的?!?/br> “你也別說人家,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年輕。”林濤說。 我看著眼前的這臺傳呼機,屏幕早已消失殆盡,露出機器里面的芯片,都已經(jīng)銹跡斑斑、殘缺不全。機器的表面塑料都已經(jīng)變成了黑褐色,機器的商標也殘缺不全,但是還能隱約看到幾個字母。 “摩托羅拉大漢顯?!蔽艺f,“這機器當年不便宜?!?/br> “只可惜機器已經(jīng)徹底壞掉了?!贝髮氄f,“不然恢復芯片數(shù)據(jù),知道了傳呼號碼,搞不好還能查到機主是誰,尸源就找到了。” 我眼睛一亮,說:“韓亮,你知不知道,傳呼機是什么時候停止運營的?” 韓亮點點頭,說:“2007年3月吧好像,當時聯(lián)通宣布終止傳呼業(yè)務(wù)?!?/br> 我皺起眉頭,看著尸體,一具已經(jīng)變成這樣的尸體,不太可能只有六七年的時間吧。很顯然,死者死亡的那個時間,傳呼機還是很流行的東西。掛著一臺摩托羅拉大漢顯,就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征,所以死者才會把傳呼機這么張揚地掛在衣服外面。 “不過,實際上,2002年之后,手機就開始普及了?!表n亮補充道,“2002年底,幾乎就沒有人使用傳呼機了,更不會這么招搖地掛在身上。” 韓亮像是和我不謀而合。 “我去!2002年!”大寶說,“這玩意兒比韓亮你的那部諾基亞8310還得早個一兩年吧?這可以拿回去當藏品了!” 韓亮見大寶又提到他的那部古老手機,有些尷尬。 我則有些興奮,掰著手指頭說:“濕地公園是2001年春天開發(fā)的,說明死者是2001年春天以后埋進現(xiàn)場的。而傳呼機是2002年底基本消失的,說明死者是2002年底之前死亡的。這樣時間一合并,加之死者的衣著,我們可以大膽判斷,死者要么是2001年夏天死亡被埋,要么就是2002年夏天死亡被埋?!?/br> “這個很有用?!标愒娪鹫f,“畢竟,時間跨度有這么大,即便是我們明確了死者的特征,去對照失蹤人口,也是大海撈針。現(xiàn)在我們鎖定了這么有限的時間區(qū)域,找起尸源就簡單多了?!?/br> 我點了點頭,一邊招呼大家一起來撕下衣服的殘片,一邊說:“時間確實很久遠了,十多年了,不太好調(diào)查。不過,死者雖然無法判斷身高體重,但是我們可以從死者恥骨聯(lián)合上骨化結(jié)節(jié)的融合情況來準確判斷死者應(yīng)該是23歲左右,上下誤差不超過兩歲吧。而且死者的發(fā)型也可以固定下來,回頭找模擬畫像的同事畫一張圖,加上我們能復原的衣服,尸源應(yīng)該比較好找了?!?/br> “要我去通知市局偵查部門嗎?”陳詩羽說,“先讓他們排查著,如果實在沒線索,再貼懸賞。雖然年代久遠,但是對查清案情來說,還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啊?!?/br> 我點點頭同意陳詩羽的觀點,這兩年來,她進步飛速。陳詩羽脫下手套,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解剖室,完全是一副女漢子的模樣。 “不過,尸體的肌rou組織都已經(jīng)溶解了?!贝髮氄f,“皮膚也都鞣革化了,頭發(fā)雖然還在,但是不知道毛囊保存得如何。他的dna我們應(yīng)該取什么檢材呢?骨骼還是牙齒?” “泥炭鞣尸的骨骼、牙齒也都因為脫鈣而性狀大變,但是牙齒有牙根深埋于下頜骨,所以我覺得應(yīng)該是牙齒更加靠譜一些吧?!蔽艺f,“大寶你想辦法,拔顆牙?!?/br>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本來新鮮尸體的牙齒就非常難拔,這具牙齒已經(jīng)脫鈣的尸體,更難。夾住牙齒的力度太小的話,摩擦力不夠,拔不下來;但是如果力度太大了,牙齒就會被夾碎了。 不過大寶這個看上去很糙的漢子,做這些細活還是比我要強上不少。 在我剛剛進行完尸表檢驗的時候,他就順利拔下來了一顆磨牙和一顆尖牙。當然,是建立在夾碎五顆牙的基礎(chǔ)之上。我讓大寶把他的兩個作品小心地放進燒杯里,然后用酒精浸泡一下。 尸體的表面,看不出任何致命性損傷。唯一可以說是損傷的,就是胸部的兩片皮膚顏色的改變,以及兩枚針眼。 一枚針眼是在死者的左手手背上發(fā)現(xiàn)的,針眼被一塊黑色的紗布覆蓋。其實不難看出,這塊“黑色的紗布”,應(yīng)該是醫(yī)院常用的針眼貼。不論是誰,在去醫(yī)院打點滴的時候,護士都會送你這么個“禮物”。只是原來它是白色的,經(jīng)過污泥的浸染,變成了黑色。 另一枚針眼位于死者的右側(cè)臂彎里,是經(jīng)常抽血的位置所在。 看上去,這是一個剛剛?cè)メt(yī)院就診的病人,抽了血、打了點滴??墒?,仍有一個疑點不能解釋,那就是死者臂彎里的針眼下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顏色變化。按理說,這樣的抽血動作,技術(shù)再好,也難免造成一些軟組織損傷,從而導致尸體皮膚和皮下的顏色變化。不過這個針眼下方,確實沒有。 胸部的皮膚顏色改變更加蹊蹺。在死者的胸部rutou兩側(cè),仿佛有一些印痕。但是印痕又不太清楚,我們無法判斷這個似有似無的損傷是否真的存在。既然搞不清楚損傷的性狀,我們決定用記號筆先畫出印痕的輪廓,再做定奪。 我和大寶分離了死者的胸部皮膚,然后一面看皮膚正面,一面看皮下組織,慢慢地,我們把這兩塊不清楚的皮膚印痕畫了出來。 這是位于死者左胸部和胸部正中的兩塊類方形的印痕,方形沒有棱角,取而代之的,四角都是圓弧。 我和大寶一人站在解剖臺的一邊,凝視著這兩個規(guī)則的印痕。 “電除顫儀!”還是做過急診科醫(yī)生的胡科長最先反應(yīng)過來,“這明明就是電除顫儀留下的痕跡??!死者被醫(yī)院搶救過!” 我恍然大悟,說:“我說他右臂的針眼怎么沒有出血,這就是沒有生活反應(yīng)7?。∪绻勒呤墙?jīng)過搶救,那么人工呼吸、推注腎上腺素、電擊這些動作都是必需的。人工呼吸咱們看不出來,其他兩個動作咱們都可以看出來!” 我們都知道,在死者瀕臨死亡的時候,如果人工呼吸不能奏效的話,用電除顫儀電擊被搶救人的胸部,還是有一定概率把瀕死期的人從死神手里奪回來的。腎上腺素在搶救一些休克的病人時,會起到很明顯的作用。 “也就是說,死者在死亡前,經(jīng)歷過搶救?”我有些詫異。 “那就調(diào)查醫(yī)院?。 贝髮氄f。 “查什么醫(yī)院?”我說,“醫(yī)院每年搶救那么多人,你查得過來嗎?而且,在醫(yī)院死亡的人,都會有登記,那么誰還會這么無聊,把尸體拖那么老遠去埋掉?” “不是在醫(yī)院死的,怎么會有搶救的痕跡?”大寶說,“電擊,加推注腎上腺素?” “會不會是,醫(yī)院搞的鬼?”胡科長說,“出了醫(yī)療事故,怕?lián)熑危缓笾苯勇袷???/br> “別開玩笑了?!蔽覔u搖頭,說,“醫(yī)療糾紛有處置的程序,即便是醫(yī)療事故,也有醫(yī)院擔著,個人哪兒有必要埋尸?而且,你去哪家醫(yī)院,覺得能在醫(yī)療事故死人后,神不知鬼不覺把尸體挪出來埋了?” “那……診所呢?”大寶說。 “診所有電除顫儀?”我說。 “一般診所都是看看小病,幾乎都不會去配備這些大型搶救設(shè)備的。”胡科長說。 “那是怎么回事?”大寶問,“從整個尸體的情況來看,這明明就是一起非法行醫(yī),非法用藥而引起藥物過敏,導致過敏性休克,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的案子嘛!” “你的這個觀點似乎能把所有尸體上的痕跡都串起來,但是有兩個關(guān)鍵點都不符合?!蔽艺f,“其一,非法行醫(yī)的都是地下的小診所,你見過非法行醫(yī)的診所里還配備電除顫儀?其二,過敏性休克會導致尸體有很多征象,比如皮疹、喉頭水腫、消化道出血等等。這具尸體雖然年代很久遠了,但是是保存型尸體現(xiàn)象。連針眼我們都找到了,如果有這些反應(yīng),我們完全可以通過顏色變化來發(fā)現(xiàn)??墒撬勒哌B喉頭水腫都不存在,你又有什么依據(jù)說他是過敏死?” “這……”大寶一時語塞,“那我就再也想不出能合理解釋的過程了?!?/br> 我搖了搖頭,說:“一時搞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但是尸源查清楚了,說不定一切都清楚了?,F(xiàn)在我們看到的,至少有一點是肯定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不應(yīng)該是一起故意殺人案件。死者全身沒有暴力性損傷,而且死亡前接受過搶救?!?/br> “不是故意殺人,為什么要埋尸?”林濤說。 我說:“埋尸和碎尸一樣,未必就是故意殺人案件,可能是行為人怕?lián)裁簇熑伟伞2贿^,即便不是故意殺人案件,這也肯定是一起刑事案件。要么就是過失致人死亡,即便不是過失致人死亡,也應(yīng)該追究行為人侮辱尸體的罪行?!?/br> “我還是覺得會和醫(yī)院有關(guān)系?!焙崎L說。 我點點頭,說:“先不去想這么多,關(guān)鍵是,死者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尸體解剖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你們對死因有什么看法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排除了機械性損傷和窒息,我現(xiàn)在比較害怕是疾病死亡。”大寶說,“雖然死者的內(nèi)臟都還在,但是里面的細微結(jié)構(gòu)都已經(jīng)溶解殆盡了,是不可能再進行組織病理學檢驗了,即便有什么疾病,也查不出來了?!?/br> “高低溫導致的死亡也查不出來?!焙崎L補充道。 “高低溫死亡畢竟是要經(jīng)歷一個很長的過程的,從死者的衣著上看,倒也不像?!蔽艺f,“而且死者那么年輕,有疾病的概率也不大?!?/br> 說完,我瞟了一眼剛才被浸泡在酒精里的死者的牙齒,眼前一亮。 我用鑷子小心地把牙齒從燒杯里夾了出來,說:“你們看!這是什么!” “玫瑰齒?”幾個人異口同聲。 牙齒的牙頸部,經(jīng)過酒精的浸泡,出現(xiàn)了一圈整齊的玫瑰色紅環(huán)。 “怎么會有玫瑰齒?”林濤說,“我以前聽你說過,玫瑰齒對于診斷窒息有一定的法醫(yī)學意義??墒悄銈儎偛哦颊f過了,排除窒息死?!?/br> “玫瑰齒是法醫(yī)學界爭議比較大的一個尸體現(xiàn)象。”我瞇著眼睛看著牙齒,說,“有很多文獻稱,在機械性窒息、溺死、電擊死中,都可以看到玫瑰齒的現(xiàn)象。” “那就是說,意義不大?!绷譂f,“那你這么興奮做什么?!?/br> 我搖搖頭,說:“不管它能不能證明什么,但是至少讓我想到,該不該想辦法排除一下死者是電擊死呢?” 電擊死很少見,在我經(jīng)歷的那么多起案件中,只有一起是電擊死亡的。而且,電擊死多見于意外,少見于自殺,罕見于他殺。不過,我上次經(jīng)歷的案件,還就真是他殺。不管是什么死亡方式,首先我們得驗證我的猜測對不對,會不會是電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