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了，給你去添置一波冬天用品。”

    “你給錢嗎？”

    “……”

    這小姑娘，沒臉沒皮，下午明明還趴在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覺得自己對不起鬼娃，像是沒能成功給她出了書，丟臉丟到姥姥家一樣……

    這會兒就像沒事的人一樣，做著飯，還哼歌，厚顏無恥地惦記著他的錢包。

    ……媽的，精神分裂吧？

    “我給，《洛河神書》版稅夠你買十個床墊當(dāng)豌豆公主了，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br>
    晝川嘖嘖兩聲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于是錯過了廚房里的人聞言無聲勾起唇角，沖著面前的牛排傻笑的模樣……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區(qū)別在于——

    女人看上去簡直是山崩地裂的事情，男人三言兩語就用“首先然后最后”給你一一解決了，解決之后你自己想想，也覺得：對啊，可不就是這樣嗎？

    副主編的事兒放到一旁不說，阿鬼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讓初禮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方才第一時間和于姚溝通了關(guān)于阿鬼連載的事，于姚當(dāng)然滿口答應(yīng)——畢竟《月光》雜志拿不到書號在先，更何況阿鬼在雜志寫短篇時，人氣一直非常不錯。

    轉(zhuǎn)頭再跟阿鬼說這件事，阿鬼顯得也挺高興的，拉著初禮叨逼叨討論了一會兒可以寫的題材，然后興高采烈蹦噠著吃飯去了……被阿鬼提醒，終于想起家里也還有一條狗和一個作者等著投喂，初禮便也擦擦眼淚，進(jìn)廚房去做飯。

    這會兒正用做飯的空擋和于姚報告，《黃泉客棧》已經(jīng)順利拿下，還有晝川松口答應(yīng)《洛河神書》送評花枝獎的事，還在接受于姚的新一輪夸獎和喜悅——

    【于姚：真的啊，你動作挺快，我今天早上其實(shí)就聽說《洛河神書》大賣，其他出版社出版公司聞風(fēng)出動——新盾連顧白芷都搬出來了?！?/br>
    【于姚：還怕你晚一步，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呢：雖然你不是晝川個人責(zé)編，但是你剛給他賣好一本，這本你出馬拿下幾率最大。】

    【于姚：白天看你心情不好，沒好意思催你去要……過程順利吧？】

    ……………………一通撒潑打滾，把晝川老師哭得直接換了一套衣服算不算過程順利？

    如果算的話，那是相當(dāng)順利。

    初禮順手打下“還成”兩個字，正捏著手機(jī)自嘲，這時候手機(jī)震動，另外的新消息送入——

    【江與誠：初禮，聽說《洛河神書》首印最后被定在三十四萬，距離三十五萬差一點(diǎn)，你沒事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沒事……噯，我和老苗打賭的事兒你們?nèi)澜缍贾懒?！?/br>
    自從那天之后，江與誠再也不叫她“小猴猴”，他就叫她，初禮。

    一種透著親切的全稱。

    【江與誠：我消息是靈通的哈哈哈！有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我個人看來，你取代老苗只是早晚的事……不用著急這一時半會，晝川那個廢物不好用，你還有我呢，《消失的游樂園》合同我看過了，明天我簽好給你送過去……】

    【猴子請來的水軍：別別別我下班去老師您那拿就行——】

    【江與誠：這么冷的天，我心疼你滿世界跑?！?/br>
    【江與誠：我中午送過去。】

    【江與誠：中午想吃什么，我?guī)Ыo你？】

    初禮：“……”

    初禮抬起手，正想回復(fù)，外面的人的聲音想起：“做飯還是玩手機(jī)呢，叮叮咚咚聲音沒停過——日理萬機(jī)那么忙？”

    初禮：“江與誠老師在說明天中午給我送合同的事……”

    晝川：“他親自送？有病吧，到你那車油費(fèi)比同城快遞還貴，這種智障的事他估計還覺得自己挺浪漫吧——”

    初禮：“……”

    你不也在《洛河神書》責(zé)編之爭時，親自跑去編輯部懟過一波老苗？

    那次去b市泡溫泉之前，專門又到編輯部打了個醬油，和我一起在作品庫吃灰又怎么說？

    再說了，你懂什么叫浪漫？

    初禮眼中浮起淡淡笑意：“老師，周末我們?nèi)ツ馁I東西？除了被子之類的，我還想買條新浴巾?！?/br>
    “……”廚房外的人沉默了下，“你要不直接讓我給你買套房算了？”

    初禮放下手機(jī)，繼續(xù)對著面前的牛排嗤嗤傻笑。

    做好了牛排放進(jìn)盤子里，端著盤子走進(jìn)客廳，初禮看著男人躺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玩手機(jī)的模樣……突然有一種神他媽歲月靜好的感覺。

    想到下午撲在他懷里哭時的放肆，就仿佛關(guān)上了門，外面的一切狂風(fēng)暴雨都會在他的懷抱中恢復(fù)寧靜……

    他還對她說謝謝，那正兒八經(jīng)的模樣，迷死人了。

    初禮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可怕的錯覺：喜歡晝川真是太好了。

    這種想法一冒出來，就連她自己都打了個寒戰(zhàn)。

    恰巧這時候，晝川感覺到她沉默的目光，于是將臉擰過來，看著端著兩盤牛排、穿著香蕉圖案拖鞋站在廚房門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小姑娘……愣了愣：“怎么了？”

    “老師，”初禮盯著男人的臉，咬咬下唇，“我想吻你，就現(xiàn)在。”

    “……”

    晝川手一抖。

    手機(jī)“啪”地一下砸到了那張懶洋洋俊臉上。

    第84章

    晝川都顧不上來得及痛, 只是捂著被砸得通紅的鼻尖眼淚汪汪地看著初禮, 想說你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不就答應(yīng)給你買床被子附贈浴巾嗎, 至于這么感動？

    男人翻身坐起來找紙巾擦眼淚，淚眼朦朧之中便看見初禮順手將兩盤牛排隔到了桌子上，他像個盲人似的伸手在餐桌上摸索, 甚至來不提醒，rou放在那個高度，就差告訴二狗子：今晚給你加餐。

    “紙巾，紙……”

    晝川捂著鼻子, 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流鼻血了——模糊之間看見初禮放了盤子后在餐桌那邊拽了兩張紙巾往他這邊走, 拖鞋噠噠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來到他的面前，伸手，直接將兩張紙巾摁在了他的眼睛上——

    她出廚房之前用洗手液洗掉了手上的油煙味，這會兒一陣洗手液特有的甜香略過他的鼻尖, 視線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晝川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那連帶著紙巾壓在他眼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將他摁在沙發(fā)山, 她俯身，身上熟悉的氣息襲近, 下一秒, 略微冰涼、還帶著藍(lán)莓酸奶氣息的柔軟落在男人的面頰上，飛快的，輕柔的——

    原本還掙扎著想要把她手挪開的男人一下子愣住了, 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當(dāng)場呆楞在沙發(fā)上。

    她松開手，連連后退幾步……

    “我覺得我總是這么積累工作上的負(fù)面情緒，回來跟你發(fā)脾氣這點(diǎn)很不好，”其實(shí)此時此刻初禮的大腦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她只是盯著楞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我很抱歉，也很感激，老師你也不是什么脾氣特別好特別有耐心和愛心的人，但是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甚至給我出主義，提醒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怎么辦。

    他不說話了。

    他不動了。

    他會不會很生氣？

    會不會覺得被冒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媽是不是瘋了居然真的撲上去——

    天啊，他不會因此覺得我很隨便吧？

    他為什么不說話？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繼續(xù)往下說還是閉上嘴……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應(yīng)該是嬉皮笑臉地說“逗你玩”？

    ——可是。

    不想這樣。

    因?yàn)椴缓蠡凇?/br>
    初禮摸了摸自己亂跳得幾乎快要突破胸腔的心臟，她不后悔。

    站在男人的不遠(yuǎn)處，她的手尷尬地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擺，揉搓，認(rèn)真思考起來自己的臉皮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厚得比城墻還厚了：此情此景之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絲絲為方才的沖動舉動后悔的意思都沒有。

    現(xiàn)場的空氣沉寂得能滴下水來，初禮站在茶幾旁，看著男人慢吞吞地將蓋在臉上的紙巾拿下來，擦了擦眼睛剛才疼得出來的眼淚，這會兒鼻尖還因?yàn)槭謾C(jī)砸那一下泛著可愛的紅……

    他掀起眼皮子，沉默地看了初禮一眼——那雙茶色瞳眸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沒有生氣，也沒有詫異，他就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這算什么？”男人平靜的聲音響起來，聲音略微沙啞，“表達(dá)感激之情？”

    他的聲音就像是在沉靜冰冷的海底，突然奏響的大提琴低音序曲——

    原諒此時初禮腦海中下意識地蹦出了這么一個毫不優(yōu)美又特別奇怪的比喻，她楞楞地看著晝川，腦海之中滿滿都是他似是而非的提問最后，翹起來的尾音。

    她看著他的臉。

    做出了一個她猜想接下來可能會讓她后悔一輩子、也嚴(yán)重違反了《房客守則三十條》的動作——

    在百口莫辯之中，她選擇伸出手，壓在男人的肩膀上，在他順手向后倒去時，她的一條腿騎上沙發(fā)半跨坐在他的上方，她低下頭，在他的后腦勺輕輕撞擊到沙發(fā)靠背的時候，吻在他的唇上。

    準(zhǔn)確無誤的。

    不留后路的。

    她顫抖的手覆蓋上他那雙會讓她膽戰(zhàn)心驚的眼，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半試探一般描繪著男人的唇瓣……她的動作生澀而輕柔，帶著嬰兒學(xué)步一般的試探，卻因?yàn)楫惓５恼J(rèn)真，仿佛每一個細(xì)節(jié)動作都被放大——

    晝川薄唇輕抿，她便用舌尖笨拙地試圖去舔弄他的唇瓣縫隙……越發(fā)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鼻尖上，讓他略微冰涼的鼻尖也沾染上了溫度。

    在被推開之前——

    初禮猛地閉上眼，腦子里亂糟糟的甚至不想去面對接下來被推開后應(yīng)該做些什么或者說些什么，最好下一秒地球就爆炸好了，1999年說好的世界末日遲到了十三年爬也應(yīng)該爬來……

    二耳邊是自己瘋狂亂跳的心臟。

    當(dāng)初里自己都快把自己憋得斷氣，腦海里響起“要不還是算了好像有點(diǎn)不會cao作”的聲音，她猶豫了下，正欲拉開自己的身體然后上演標(biāo)準(zhǔn)版落荒而逃——

    這個時候。

    被她捂住眼，從頭到尾都沒有動彈的人突然動了，像是輕易察覺了她萌生退堂鼓的意思，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抬起來直接插入她的發(fā)絲，壓住了她的后腦勺——

    “？”

    那一瞬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初禮原本死死閉著的眼一下子睜開，捂著男人雙眼的手也顫抖了一下猛地拿開——下一秒，整個人突然天旋地轉(zhuǎn)，原本半跨在他身上的姿勢突然便被壓進(jìn)了沙發(f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