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便是現(xiàn)在向皇后娘娘求救,可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宮里的人來,關(guān)家一樣被人給笑話了一場,左右都是笑,還不如好生想想如何給這個讓他們丟臉的年輕小子一個難忘的教訓才是真! 果不奇然,當大理寺的人壓著關(guān)三公子出了關(guān)家開始,整個上淮城里,一片嘩然。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國慶快到了,嚶嚶嚶,人家也好想玩 第182章 桃李滿天下11 一路風雨無阻的到了大理寺, 關(guān)三公子一張臉早已青青紫紫變幻了數(shù)種, 最后一臉的生無可戀,到了三堂會審之處, 更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無論怎么問詢都是不說話。 這可難住了問話的司直,畢竟這位身份特殊,對他又不敢跟往常普通人一般擺擺官威甚的,言辭間還得小心翼翼生怕把人給得罪惹急了,到時候反倒是自家招惹上麻煩就不好了,所以這般審問下來,別說是對峙了, 就是讓關(guān)三公子開口都難。 陳司直擦了擦腦門的汗, 這審問了半晌,那關(guān)三公子好生生的站著,反倒是他跟做賊心虛的一般, 看得旁邊幾人陪著的也著實有些尷尬。 一時, 面對這種情況, 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那案幾后的人身上。 郁桂舟說讓她們按照以往的慣例審案,便當真撒手不管, 只在邊上觀看,這會正撿了往年大理寺的薄冊看得津津有味。 陳司直在上頭丞、兩位少卿身上看過,沒得到幾人幫忙,只得吶吶的張著嘴看向了案后的郁桂舟:“寺卿大人……” 寺卿郁大人移開了目光,從冊上看了過來, 堂下如他預料一般雜亂無章,也如他預料那般,毫無進展,若非不是瞧在那商掌柜急切的目光下,這會子的事兒他倒真想讓這些人好好的辦,哪怕拖也最終得到那個點上。 他嘆了口氣兒,目光看著商掌柜:“掌柜的,你兒子如今可有大礙?” 商掌柜如今最是擔憂兒子的情形,聽聞便趕緊回道:“回大人,小兒如今重傷在床,只僥幸保下了一條命,其他的還得看老天爺肯不肯發(fā)發(fā)心,不讓我家絕后了。” 若不是一個不小心商家就要絕后了,他也不會冒著民不與官斗的風險來求助大理寺了。 郁桂舟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為你召集上淮名醫(yī)給你兒子診治一二,讓你家安安心,你瞧著如何?” 商掌柜頓時大喜過望,雙眼都含著了淚:“那真是多謝大人了。” 郁桂舟擺擺手,讓一個黑衣護衛(wèi)去辦了此事,這才轉(zhuǎn)頭看著堂下中央一臉桀驁不馴的關(guān)三公子:“你便是關(guān)成輝?” 關(guān)三公子自覺受了天大的氣兒,這會正在氣頭上,更是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他。 郁桂舟也不在意,淡然的說道:“昨日你在寺外調(diào)戲良家民女,并致使那商家兒子如今重傷在床,那商家兒子是我大魏的學子,身賦秀才功名,乃是我大魏未來的棟梁之才,如今生死不知,你可知錯?” 關(guān)成輝依然不言不語,只聽到這番話還淡淡的冷哼了句,惹得商掌柜紅這眼眶呲目欲裂的看著他,若非不是在堂上,只怕這個商掌柜都恨不得撲上去咬上幾口。 “無妨,你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彼D(zhuǎn)頭看著負責記錄的蔡主薄,問道:“冊子立好了嗎?” 蔡主薄驚愕的看了過來:“大人……”不可! 郁桂舟已從他手上接了那冊子,上頭寫著關(guān)成輝于某日在城外與一女子相遇,在混亂下不經(jīng)意致使那女子兄長重傷云云。 端看這大致是沒錯的,只不過相遇后的事情并未提及,而為何在混亂下不經(jīng)意把那商家女子兄長重傷也未提及,這份冊子,竟然壓根就未提及關(guān)三公子調(diào)戲不成,反倒被商家兄長說了,因而惱羞成怒的指使家中下人把那商家兄長給打得重傷,如今生死不明的事兒。 寫得一手好薄冊啊! 郁桂舟捏著那薄薄的一頁紙,笑了起來,看著旁邊的蔡主薄,只眼里不帶著絲毫溫度,毫不留情的訓斥:“你身為主薄,定也是熟知我大魏律法才是,主薄需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書寫下來,而你這個,偏偏把最重要的給掐掉了,怎么,你是想包庇嗎?” “大人!”蔡主薄臉色大變:“下官絕無此意。” “既然絕無此意那便給我好生的寫!”郁桂舟不咸不淡的把薄冊扔了過去,卻像一把錘子一般狠狠打在了蔡主薄心上。 原本,他確實是想在這上頭賣那關(guān)家一個好的,只如今…… 而被剝奪了問詢權(quán)利的關(guān)三公子看到這兒,突然冷冷的笑了起來,對著看上去與他差不多大小的寺卿威脅起來:“寺卿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承擔得起得罪我關(guān)家的后果?我勸寺卿大人還是安分點,莫要丟了頭上那頂烏紗帽,到時候后悔莫及!” 郁桂舟“噗呲”一聲笑出來,眉眼彎彎的問著:“怎么,不裝啞巴了?”沒等關(guān)成輝發(fā)火,他挑著眉,挑釁的道:“商家的事兒你不也敢做不敢承認嗎?” 關(guān)成輝壓根不知道這是個套,以為郁桂舟怕了,一下狂妄起來。 “我就是承認了又如何,小爺看上那姑娘是她的福氣,給我做妾有甚不好,非得要反抗,還有那小子,不過是個秀才罷了,還指著小爺說什么目無王法,也不瞧瞧,在這上淮城里,誰敢對我關(guān)家說王法二字?” 便是被帶到了這里又如何,這大理寺的人敢對他做什么嗎? 關(guān)成輝有恃無恐,壓根不覺得在大理寺有人能耐得何他,反倒是他被大理寺強行從關(guān)家?guī)С鰜淼氖聝喝缃窨峙乱咽侨吮M皆知,丟盡了顏面,恐怕明兒就有不少以往與他不對付的公子哥們要嘲笑他了。 這讓一貫要強的關(guān)成輝根本接受不了,所以,對這個識時務的寺卿,他也定然要告訴他jiejie,把這人給弄下來,以報這一箭之仇!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郁桂舟從頭到尾就沒想過示弱,在得了他那一番話后,微微點了點頭,朝著一邊的蔡主薄問道:“方才這位關(guān)三公子說的話都記下來了嗎?” 蔡主薄也學著陳司直的模樣,擦了擦額頭的汗滯,眾目睽睽之下吶吶的點點頭:“記好了?!?/br> 郁桂舟站了起來:“既然事情的真相已大白于天下,關(guān)三公子調(diào)戲民女在先,又指使他人打傷了商家秀才,如今還惡意的威脅朝廷命官,便把他收押吧,該如何判便根據(jù)我大魏律法如何判便是,諸位覺得如何?” 上到少卿,下到司直,誰還敢在說一個不字。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都不曾想到,這第一把火竟然是燒在了關(guān)家身上,且寺卿大人的態(tài)度竟然連他們也琢磨不透,這態(tài)度竟然有些……有些有恃無恐。 話落,見無人反對,郁桂舟便朝下走著,長長的官服下擺在地上拖曳而過,身姿挺拔得如同翠綠的叢叢青竹,堅韌又沉穩(wěn)。 “站住,你給本公子站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關(guān)我,你可知本公子是誰,你就不怕丟了烏紗帽……” 身后,是關(guān)成輝氣急敗壞的聲音,他不停的咒罵著,還有獄丞們?yōu)殡y勸解的聲音,前廳門口,兩個黑衣護衛(wèi)在郁桂舟出來后便跟在他身后,隨同他一路離開了大理寺,回了郁府。 府外,天氣正好,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如同滴滴暖流,一股股流進了他的心里,再看看身后兩個巍然不動的黑衣護衛(wèi),心里更是安定了下來。 有這些黑衣護衛(wèi)在,便是對上上淮這些盤固了數(shù)百年的世家他也不怕,何況只是一個公子哥兒的叫囂呢。 郁府里,丁小秋正帶著糯米滿園子的玩風箏,郁桑便捧著一本書在廊下斜斜的坐著,在他旁邊,還端端正正的坐在看人玩的小圓子。 那圓滾滾的小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得進門的郁桂舟心都化了,只是他也沒進去打擾這歡樂的一幕,他怕對上小閨女的眼神會忍不住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可事實上,小圓子太小了些。 于是,在原地不過片刻,郁桂舟便帶著人回了書房,只有郁桑注意力被這邊引了引,不過當他看過去時,也不過見到那翻飛的一片衣擺罷了。 郁桑把目光轉(zhuǎn)回了書里,定下了心。 大哥忙著讓郁家在上淮站穩(wěn)腳跟兒,沒關(guān)系,那侄兒侄女的就由他來守護,他也會努力讀書,爭取考上舉人、進士,然后站在大哥身邊與他一同扛起安家的責任。 豎日,朝堂之上,御史黨接二連三的上了奏折,彈劾大理寺卿郁桂舟濫用職權(quán),擅闖官員家里,打傷了護衛(wèi),其態(tài)度囂張跋扈,全然不顧及百官家眷,有強行定罪的嫌疑。 一個朝會,竟然演變成彈劾大理寺卿的場地了。 也有人為大理寺卿說了兩句,只不過這些都是孤臣,是獨臣,平日里與旁的往來少,比不過那御史黨一茬又一茬的冒出來,還有其他的百官們此時跟約定好了似的,全都公然指責其大理寺卿郁桂舟來。 放眼整個朝堂之上,中立的或者說上兩句中肯話的不過十不存二,而他們大多都是左相一脈的?;庶h和孤臣。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人家沒有存稿,但是人家就是想玩。 第183章 桃李滿天下12 魏君一雙沉靜的眸子在朝堂四處略過, 漸漸的, 唇角驀然勾起了一抹淺淡的嘲諷,只是無人瞧見罷了。 原本還有些爭論不休的朝堂上漸漸演變成了全部討伐那大理寺卿的上奏聲兒, 你一言我一言的就為大理寺卿定下了數(shù)十條罪名, 最后所有人抬頭看著上頭一言不發(fā)的君上,呼呼啦啦的跪了泰半的人,請他下旨把大理寺卿扁為庶人。 如今不過不惑之年往上些的魏君身體健壯,氣勢深厚,臉上無波無喜,他微垂了眼眸,低低的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下。 以他的精神頭, 便是再統(tǒng)治這四海二十年也是使得的, 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始打他屁股底下這張龍椅的主意了呢? 瞧瞧這跪了大半的朝臣,往日里把君上長、君上短的掛在嘴邊,高歌頌德、你前我后的溜須拍馬, 如今他還沒死呢, 就迫不及待的投奔那關(guān)家去了, 為那關(guān)家賣命去了? 他親封的大理寺卿,作為他的?;庶h的一員, 誰不知道這是他的人? 可瞧瞧這些人,這些人如今的嘴臉,這是絲毫不把他放進眼里了嗎?今日敢逼迫他對心腹動刀子,那往后是不是某一日,某個家族要奮起做這皇朝的主人, 這些文武百官,大臣閣老也會逼迫他退位讓賢,或者逼宮賜他一杯毒酒? 泊泊寒意涌上心頭,魏君的嘴角也跟著勾起了一抹寒涼的微笑。 早朝的彈劾沒有后續(xù)便結(jié)束了,但對于某些在背后策劃的人卻是滿意的笑了,第一次彈劾沒有任何動作是正常的,反正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官員們盡數(shù)朝著宮外走去,而在宮殿城墻上,玄衣玉冠的當今四海之主看著那些魚貫而去的人,眼里不時的閃過什么。 在他身后,年邁的左相含笑而立,風在城樓上吹起,吹動他們的衣擺,還有左相的詢問:“陛下可是看出什么來了?” “老師?!蔽壕钢骂^看似毫無干系的一眾官員身上略過,道:“你曾告訴我,帝王之道在乎平衡,壓制獨大,這些年朕都記在心里,當年后族白家勢大,為了穩(wěn)固四海太平,朕一手扶植了關(guān)家來制衡白家,可如今,白家謹記了本分,而這關(guān)家卻已然是狼子野心,路人昭昭了?!?/br> 什么帝后和睦,什么普天同慶,都不過是他為了平衡各方勢力而做給天下人看的,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恩寵,卻使得原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開始伸出了貪婪的雙手,不再滿足于他所給予的了。 這匹狼,是他親手養(yǎng)出來的。 “陛下可曾怪過老臣所教導的不對?”左相反問了句。 魏君臉上有些愕然,隨后搖搖頭,笑道:“老師教導得很好,只是朕未能把這平衡之道做好罷了。” “陛下何必要自謙呢?”左相上前兩步,淡淡的道。 “從古自今,沒有一個帝王敢說把這平衡之道做上一輩子,甚至讓它發(fā)揚下去,變成幾代人所能受益的,人心是最難掌控的東西,因為它隨時都在變化,都在受別的利益的驅(qū)使,長年累月的,動心是在所難免,陛下又何必把這些怪罪在自己身上?” 魏君沉默,突然說了一句:“郁卿曾說過一句,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br> “那是君子!”左相一雙眼仿佛看透了滄桑一般,淡淡的說道:“臣這一生,倒未曾見過幾個在朝為官的君子?!?/br> 真正不為名、不為利的君子都遠離了朝堂、在那鄉(xiāng)間野地安然悠閑的渡過此生,遠離了世俗,遠離了紛爭,沒有這些爾虞我詐,自然稱得上是個真正的君子。 而卷入了這世俗名利場的,絕沒有一個純正的君子,那些自稱君子的,泰半只是偽君子罷了,至于那郁桂舟,左相也是有些看不透,他的話,他的為人處世倒像是一個君子,或者說是一個圓滑的君子,但此人還太過年輕,以后的事兒誰也說不準的。 魏君沒回話,也不知他是贊同左相的說法還是有別的想法。 君臣二人在城樓上直到百官散盡,有侍監(jiān)跑來傳話說皇后娘娘正在到處尋陛下,魏君才結(jié)束了同左相這場對話,朝后宮走去。 按照大魏的律法,險些打死人的案件有兩種處置方法,一是私下和解,若是受害一方同意,那另一方便付足了足夠多的好處,此事也算了解,但若是捅到了大理寺,無論要不要私下和解,作為打人那一方,若是人證物證俱在,且還有簽字畫押等,那都得被先仗刑二十,鞭二十,若是罪責大,那便要判一個流放。 關(guān)三公子調(diào)戲良家女子在前,又把女子兄長打到重傷在床,且那男子還身賦功名,兩位少卿、丞、司直等便先判了個仗刑二十,鞭二十,罰了上千金銀的決定,這回他們倒是不敢在這上頭去跟郁桂舟硬爭了,只一本一眼的按照律法走。 大理寺是個特殊的機構(gòu),里頭的官員們雖官職小,但也有可以直達上聽的權(quán)利,雖然是見不到那四海之主,但從那些保皇黨里透露出來的消息,跟著這位郁大人干肯定是錯不了的。 所以,這不過一日的功夫,哪怕朝廷上彈劾大理寺卿的奏折已經(jīng)變成了厚厚的一碟,但他們卻一下轉(zhuǎn)了風向,不再想著兩面討好,四處逢迎。 對這點,郁桂舟是十分滿意的,他親自在獄牢里見獄丞們對關(guān)成輝施了刑罰,隨后他又提了商掌柜到府衙問詢。 商掌柜來得很快,昨日郁桂舟遣人尋了名醫(yī)為他兒子治傷,這會已經(jīng)無大礙,只需在床上歇息個幾月便好了。 只到底是趕不上明年的鄉(xiāng)試了。 商掌柜心底有些遺憾,但更多的還是慶幸,對郁桂舟也是非常感激,一見面就給郁桂舟行了個大禮:“犬子如今已無大礙,這多虧了大人你吶,小老兒真是不知如何感激才是?!?/br> 郁桂舟微微側(cè)了側(cè)身,道:“掌柜不必如此多禮,維護上淮城的治安、風氣,是本官的職責所在,也是因為陛下信任本官,你若真要感激,便感謝陛下的英明神武吧?!?/br> 商掌柜連忙點頭:“是是是,大人說的是,魏君真乃明君也?!?/br> 郁桂舟瞧他順溜說話的模樣,忍著笑意,正了正臉,開始問起了正事:“商掌柜的,請你來是有關(guān)令郎的案子想詢問你一下。” “大人請說。”商掌柜忙不迭詞的開口。 郁桂舟微微額首,言道:“那關(guān)三公子昨日已經(jīng)招供,今日已被執(zhí)行了仗二十,鞭二十、罰千金的懲罰,仗刑和鞭刑已經(jīng)執(zhí)行,如今人就關(guān)在大牢里,你意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