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調(diào)戲，其實又是掩飾，說薛疏喝過的可樂，是他喝過的。薛疏臉紅著跑了，夏之衍在樓道上回過頭來，看著他跑錯路，又朝著另一邊飛奔，心里微妙地蹦竄了一下，其實也有些臉紅，但黑夜不顯。

    “想變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夏之衍給薛疏拍那張照片的時候，就在心里想，怎么會有這么棒的人，看著自己時，無論何時眉眼都認(rèn)真。怪傻的。

    薛疏糾結(jié)的心思他好像也有點(diǎn)猜不透，但是看到他糾結(jié)，就拋下周恒，和他兩個人單獨(dú)回家了。

    而且莫名奇妙，還想說些讓他開心的話。

    “我覺得你……很好?！?/br>
    薛疏在后面臉紅了。

    夏之衍推著車子走在前面，手心里有點(diǎn)兒汗，書%快￥電￥子%書覺得有些窘迫地發(fā)慌，但是又咧嘴想笑，最后不得不吸住腮幫子緩沖，毫無形象。

    “我胃疼?！毖κ枳谛l(wèi)生間馬桶上。

    夏之衍登時就怒了，發(fā)火，想把他拽出來罵一頓。

    但是薛疏的胃疼不是真正的胃疼。

    他緊張，夏之衍也緊張，就這么把人帶到家里來了，房間其實還沒收拾，薛疏還在床上滾來滾去，還夾著他的被子。

    他關(guān)上房門就出去了，但是喉嚨吞咽了下。

    “愛你就像愛生命——”

    夏之衍驀然想起薛疏死前那一幕。

    他腦子里也徹底空白了，什么都不想了。

    感覺口干舌燥。

    過了幾秒鐘，他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抹了下眼睛，打開門出去。正撞上徐麗萍從外面回來，一見到他就揪住他問：“我卡里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錢，你都干什么了，哎呀你……”

    夏之衍錯開她，直接下了樓，似乎鞋子也沒換。

    隔了兩三條街的距離，他狂奔，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像鳥窩。他跑到薛疏家門口，踹了一下門，道：“薛疏，出來！”

    ——

    2005/06/05

    薛疏日記：之衍有點(diǎn)像冰山，那種棉花糖形狀的，可以啃的。

    大佬日記：拜你所賜，我已經(jīng)六個小時沒見到夏之衍了。:）

    第33章

    夏之衍敲了半分鐘門, 都沒人應(yīng), 繼續(xù)打電話，里頭也沒響聲。

    走廊里黑漆漆的, 不跺腳感應(yīng)燈就不亮。夏之衍額頭抵在門上, 心想, 要是薛疏就這么回去了怎么辦。

    忽然樓下一道車子停下來的聲音傳來, 雙閃燈亮了一下, 秦力提著東西從電梯出來, 就見夏之衍靠在門上，有點(diǎn)疲憊。

    夏之衍站直了身體，問：“人呢？”

    秦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說：“在醫(yī)院掛水。”

    下午下了場雨, 薛少把手機(jī)扔垃圾桶了，追不到人回來后就瘋狂找手機(jī)，把垃圾都翻出來了, 但是就這么一會兒就被撿破爛的給見縫插針地收走了。他又開著車，和薛疏兩個人去補(bǔ)辦電話卡, 光這事兒做完天都黑了。薛疏身體一向很健康，淋幾場雨都不算什么, 但是天黑的時候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突然有點(diǎn)發(fā)燒。

    “也不嚴(yán)重，掛瓶水就好了，你要不先進(jìn)門等，他待會兒就回來了……”秦力邊開門邊道, 誰知話音還沒落下，身邊的人就匆匆鉆進(jìn)電梯不見了。

    過了會兒夏之衍暈頭轉(zhuǎn)向地跑回來，抓住還沒來得及進(jìn)門的秦力：“哪家醫(yī)院？”

    秦力：“……”

    夏之衍又道：“算了別說了，你現(xiàn)在開車送我去，快?！?/br>
    秦力：“……”他是薛疏的司機(jī)，又不是你的司機(jī)。

    不過他也剛好要去一趟醫(yī)院，薛少晚上還沒吃飯，他買來了正打算送過去。連同新買的手機(jī)和補(bǔ)辦的電話卡一起。要是再耽擱一會兒，秦力真擔(dān)心薛疏那臉色，把自己胳膊腿兒卸了都有可能。

    車子又是在路上飛馳一陣，秦力來回折騰好幾趟，也是夠嗆。他把車子開到地下去找停車位的時候，夏之衍已經(jīng)沖進(jìn)急診室大樓了。

    就這一會兒功夫，外面又下起了瓢潑大雨，大半夜的急診室來來往往許多人，推車上頭破血流的都有，地上都是被從外面踩進(jìn)來的泥土。

    他一眼就看到蜷縮在角落里的薛疏，漆黑短發(fā)濕漉漉的，眉眼上掛著水，長腿無處擺放，閉著眼睛，懨懨的。旁邊不知道誰踩了他一腳，他惱火地瞪人一眼，收起了腿。像只炸毛的貓。

    夏之衍撥開嘈雜人群走過去。

    擠擠攘攘的病人，大聲叫喚的醫(yī)護(hù)士，急診室走廊里什么人都有，盡頭落地窗倒映出外面的傾盆大雨，整個天地潮濕不已。

    夏之衍鞋子上都是水，一走一個水印，半天沒法干涸。

    他一走過去，光影流動，擋住了薛疏面前的光。

    薛疏本來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忽然眼睫毛抖了抖，一瞬間渾身繃緊了——眼圈驟然紅了，他心臟狂跳，翻了個身朝著墻，身子弓起來，額頭埋進(jìn)手臂里。眼睛都沒睜開過。

    他心里難受得要命，像是浸了水，皺巴巴的。他回去咖啡廳找人了，還去夏之衍家里了，但是都沒人。他就想要是住個院什么的，夏之衍會不會主動回來找他了。但是他平時訓(xùn)練多，身體太特么健康了，不管不顧地淋了一下午雨，也只發(fā)燒到了三十七度八。

    醫(yī)生還不肯給他打針，說是喝點(diǎn)感冒藥就行了，讓他回家睡一覺。

    但是家里空蕩蕩的，薛疏更加不想回去，硬是讓醫(yī)生給自己開針了。

    這樣想著，他偷偷地把吊著針的那只手往外頭移了移，手上白色的貼帶讓夏之衍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