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19)殺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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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生、林四生。 她并不知道為他們?nèi)∶娜?,是在嬰兒時期就知道,雙子會在以后的人生里巧合性地殊途同歸,還是這只是個巧合。 他們對于欲望,都如出一轍地選擇攥在手里,永不放手,哪怕飛來的是刀、是箭、是傷心的眼淚,他們都要牢牢地占有,絕不松手。 欲望,投射到具體的人身上,人便成為一個載體,承載他們自己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她,就是這樣一個容器,最沉重的負(fù)擔(dān)是最強(qiáng)盛的生命力的影像,是保全完整的人性與神性,是被壓倒、貼近大地的真實存在,在虛無之中慰藉雙子、指引超越生命的意義。 佐艾自己也在追求,她以自身為媒介,追求自由,但在剝除負(fù)擔(dān)、剔除情感的過程里,她變得比空氣還要輕,她飄了起來,遠(yuǎn)離大地、遠(yuǎn)離生命,成為一個半真的存在,在空氣中劃過無意義的曲線。 他們都在彼此身上追求自己失去的東西,反反復(fù)復(fù)、不愿松手。 佐艾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觸動,都是一個提醒。 他們之所以覺得巖壁上的花動人,是因為他們在巖壁上駐足,而那些花被命運(yùn)灑在懸崖上,只能向天空邁出一步、又一步;花本身,其實是這樣的丑陋。 佐艾換上運(yùn)動裝,扎了個馬尾,在天未亮之前去練習(xí)射箭。 射箭,因為小時候手長腳長而被挑進(jìn)隊的一樁意外,到現(xiàn)在竟然也有十多年的時間了。 小女孩情竇初開時,她在練習(xí);小姑娘埋頭苦學(xué)時,她在練習(xí)。 她的生活那么簡單,除了自己,還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訓(xùn)練,一個人思考。她沒有家庭,形同虛設(shè)的父親、幼年離去的母親漸漸地和陌生人一樣,毫無意義;她沒有朋友,她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與別人保持一些距離,一些不會被傷害、不會去傷害的距離。 但人之為人,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無論是哪一個靠近的瞬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沒有哪一種辦法可以檢驗抉擇的正確性,一切都是馬上經(jīng)歷,僅有一次,無法準(zhǔn)備;生命是一張無法成畫的草圖,她描摹出大致的形狀,那個形狀似是而非。 箭教會她的,并不是換取入學(xué)資格、贏得羨艷眼光,而是在自我的限制中看見。 她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形狀。 院子里的霧氣很重,遠(yuǎn)處的靶并看不太清,于是佐艾閉上眼睛,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動作上,那團(tuán)流動的白色亮光緩慢地游著,分出幾縷依附在她的箭上,微弱地起伏著。 深深地呼一口氣,然后讓箭游走,像一條躍出水面的魚,搖擺著沖向靶心。 佐艾一支一支地抽箭搭弓,她成為箭與弓的聯(lián)動軸與動力閥,在一動一拉之間轉(zhuǎn)起馬達(dá),它便向前推進(jìn)。 如果這個時候她睜開眼睛,看清晨霧里箭的走向,她就會發(fā)現(xiàn),所有歪斜的、無力的、過靶的箭都有意識地扭轉(zhuǎn)著方向、修正著路線,輕輕地沒入靶心。 心之所往,無所不及。 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在這樣的境地里沒有徹底地死去,為什么我走上的也不是純粹的道路? 糾纏著我的,是曾經(jīng)殺死我的,現(xiàn)在又給予我安慰和觸動;我的同情,到底是同情自己,還是同情他們? 很快,佐艾就跪倒在地上,掐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喘著氣。 她第一次將實體的精神力附上去,很快便把那小小的一團(tuán)用盡。脫力的、窒息的痛苦在那一瞬間涌過來,把她淹沒,將她拍在死亡的界限上,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使她滑落深淵。 然后她看到一片冰白的光,從四面八方匯聚,將她拖起。她在生死的邊界游蕩,她在上升,碧藍(lán)的天空里懸掛著一條閃爍的銀色邊帶,像無數(shù)破碎的星星,一切都靜悄悄的。 她慢慢地張開雙手,伸向那片美麗的應(yīng)許之地。 「醒醒,醒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 她往光暈下看了一眼,那團(tuán)拖著她的云就散了,她飛速地墜落,逃離星星,墜到地上,睜開了眼睛。 沒有人。 佐艾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