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江愕然。

    連別墅內(nèi)部裝潢都是繁復(fù)的洛可可式，花園里種幾棵觀賞性不強的果樹實無必要。一開始，盛君殊以為這是他們種來自己吃的，畢竟曾經(jīng)也盛行過在花園里種綠色水果的風(fēng)潮。

    但姜行只管殺蟲，施肥，任憑熟透的柿子落得滿地都是。

    盛君殊后退幾步，隱約看出了小樹排列的陣法，和真正的陣法差得太遠。而且，黎向巍還選錯了品種。

    “柿子樹，是陽樹?！崩杩ＦD難地說，“我們這邊有這樣的傳統(tǒng)，在花園種陽樹鎮(zhèn)宅?！?/br>
    “選陽樹沒錯，但結(jié)果的柿樹不是陽樹。”盛君殊轉(zhuǎn)向黎江，“你學(xué)過生物課吧，植物的后代是種子?！?/br>
    黎江點頭：“對，種子外面是果皮?！?/br>
    “如果對應(yīng)成人類，果實是什么？”

    “果實……”黎江焦躁地推著眼鏡，思考了一會兒，“果皮包裹種子，對應(yīng)的是人類zigong包裹的嬰孩……或者，就是孕婦？”

    這兩者，恰恰是怨靈趁虛而入，最好的孕胚。

    “挖出來的所有東西，軟的硬的，全部擺在鎮(zhèn)宅符下面，一把火點了?！?/br>
    黎江跳上汽車。

    衡南靠著座位，盛君殊把手機塞給她，征求黎江同意，把座位向后調(diào)整，讓她在車上補補覺。

    但衡南睡不著，膝蓋上叮呤咣啷顛簸著一堆小瓶子，頑強地涂抹起來。

    盛君殊打開筆記本電腦，給黎向巍的工作郵箱連發(fā)郵件：

    第一條：“吊死鬼十之有九是怨鬼?！?/br>
    第二條：“你以為送一間百貨大樓她就會乖乖呆在那里玩？”

    第三條：“位置發(fā)到 86XXXX?！?/br>
    想了想，還附贈了一張經(jīng)典港片的打僵尸劇照。

    他高價購入過一個病毒，這邊點擊一下，只要對方的電腦曾經(jīng)登錄過郵件，郵件會自動彈出，把文字和附件內(nèi)容復(fù)制上一萬條，在桌面反復(fù)放映，叉不完，除非把電腦砸了。

    專門對待不回信息的客戶。

    黎江邊開車邊哭。

    “你行不行？”盛君殊瞥了他一眼，又看飛過去的幾個紅燈，害怕他情緒不穩(wěn)影響安全，“你不是很盼望你父親出點事嗎？”

    黎江不說話，咬著牙吸了下鼻涕。

    然后手機響了，他單手拿起來看，眼睛幾乎黏在屏幕上。

    黎浚發(fā)來了照片。柿樹底下三尺，挖出一堆白茅，層層剝開，里面是個金鑲玉的骨灰盒。

    黎江崩潰了。

    黎浚那邊也崩潰了。

    他把老舊的骨灰盒和滿地白茅全部搬到盛君殊指定的位置，打火機都打出火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單手掀開骨灰盒看了一眼。

    盒子內(nèi)部掉出本來應(yīng)該貼在盒子外的頭像，女人黑白照片，卷發(fā)紅唇，微笑著。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真他媽真是我媽呀！”黎浚直接坐在了地上，看了看打火機跳動的火焰。

    燒親媽骨灰？

    *

    “你看前面。”

    盛君殊焦灼等待回信的時候，衡南突然碰碰他手臂。

    從前擋風(fēng)玻璃看過去，前車是輛的士，后車窗三道黑杠，隱隱約約能看到后排兩個靠在一起的后腦勺，似乎在商議什么，其中一個帶著毛氈帽。

    “往前再開一點?！?/br>
    兩輛車越來越近，幾乎親上嘴，黎江突然破涕為笑：“那是我爸的帽子！我親自去商場挑的。”

    防止被發(fā)現(xiàn)，黎江又稍稍減速，拉開兩車之間的距離。

    衡南仍然盯著那兩顆頭，說了句什么。

    她的聲音非常小，盛君殊不得不攔住她的肩，貼近她的臉：“什么？”

    “我說，那兩個人有問題?！贝瓜卵?，衡南的唇幾乎碰上他的耳朵，蹭了一點紅，他忍著癢得出奇的熱氣聽。

    她的聲音里帶著惡作劇般的笑意，“師兄，兩個男人也會像我們這樣說話嗎？”

    他們的姿勢和前車兩顆頭完全吻合，盛君殊陡然一驚。

    他的確……不喜歡和人離得太近，只因為是衡南才……

    如果是肖子烈……肖子烈敢這么小聲說話讓他費力地聽，他早就一腳踹在腿上了。

    “和金耀蘭通靈的時候，”衡南接著說，“‘我‘總是被他拒絕?！?/br>
    盛君殊下意識問：“拒絕什么？”

    “昨天晚上，我們……”

    “明白了?！笔⒕庹Z速飛快，立刻捂住她的嘴。

    他看了看掌心的紅，他剛才為什么要捂衡南的嘴？

    他又立刻心驚rou跳地想起，昨天墊在黎家床上的西裝忘記收了，女仆會不會看到？

    衡南很不高興地對著鏡子補妝：“你把我口紅蹭掉了。”

    盛君殊趕緊說：“師兄再給你買新的。”

    衡南頓了頓，語氣很沉：“是你把我的口紅抹到了高光區(qū)?！?/br>
    “是嗎？”盛君殊問得輕描淡寫，垂下睫，單手按手機，迅速百度“高光區(qū)”。

    他極聰明，很快懂了。

    就像練功一樣，每個部分都有在整套功法的作用，把口紅蹭到高光區(qū)，大概就是一個環(huán)節(jié)影響了另一個環(huán)節(jié)，紊亂了，兩個部分都白化了。

    他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句回復(fù)：“師兄再給你買一盒高光。”

    衡南“噠”地用力扣上了鏡子，瞪著窗外，表情很兇。

    第50章 問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