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一定略去了什么。

    腦海中仿佛有火車呼嘯般的畫面閃過，她側(cè)過臉。

    盛君殊沉著臉，一刀過來，風(fēng)擦著臉過，她極輕地哼了一下，心險些掙出胸膛。

    刀只是貼著她的臉扎在背后的墻上。

    奇怪的是，盛君殊盛怒之下的一刀，倒好像把她心中的焦慮鎮(zhèn)住了。

    第96章 燈塔（五）[二更]

    “為什么覺得我一定不喜歡你？”盛君殊將刀抽出來，吹了吹，瞥向她。

    “對不起。”衡南表情神態(tài)都已鎮(zhèn)定下來，握住桑劍劍柄，捉住衣襟，眸光閃過一絲狼狽，語速都快了許多，”我剛才判斷有誤，傷了師兄……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傷口。”

    盛君殊任憑她把衣裳解開，一語不發(fā)地觀察她慌忙掩飾的神色，越看越覺得心驚。

    從她的臉上，他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卻始終遺漏的人。

    盛君殊拔刀。衡南倏忽閉上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喘息著。刀刃貼著她纖細的脖頸釘在墻上，guntang的動脈挨著冰涼的金屬刀面上，受了刺激，正一鼓一鼓地跳動。

    “衡南，我要一面鏡子干什么？”盛君殊抬起她的下頜，“照著好玩嗎？”

    處事不驚的性子，完美主義的事業(yè)心，謙虛謹慎，親和待人，照顧欲，責(zé)任感。

    他始終不知道她原本的這幅模樣從何而來，究竟在高超地模仿著誰。

    而現(xiàn)在，他終于想明白了。

    衡南一言一行，活脫脫的，完全就是性轉(zhuǎn)版的他。

    少女仰頭看著他：“我不知道師兄什么意思?！?/br>
    “你聽懂了。”盛君殊打斷，“別裝了?！?/br>
    “師兄，我真的……”

    又是一刀，這一刀將欲出口的詭辯直接打包戳了回去。

    盛君殊的手握在刀柄上，刀就插在她耳垂下方一寸的位置。衡南再度別過頭去，半是驚嚇，半是什么別的情緒。她閉著眼睛，半晌沒有言語，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用力呼吸著。

    有的時候，衡南需要他來專斷地立一些規(guī)矩，甚至期望管束，這也是他才發(fā)現(xiàn)的事情。

    “我身上的一切未必都是好的。你身上的一切，也未必全是壞的?！?/br>
    盛君殊看著她道，“你去大街上問問，誰會喜歡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我不喜歡鏡子，我要的是你自己。”

    “明白嗎？”因為她一直垂著眼，盛君殊把她的下巴抬起來，“看著我?！?/br>
    衡南的眼睛看過來，濕漉漉的，因為他強迫的直視，目光渙散開，閃過一絲狼狽。

    盛君殊愣了一下，感覺手指尖正在發(fā)燙。

    非常尷尬的，因為身體上的契合和熟悉，哪怕是一個眼神，他都能明白，師妹什么時候產(chǎn)生興致和興奮。

    “…………”

    “看著我?！笔⒕夂浅?。

    衡南立刻像看著法西斯一樣緊張地看著他，帶著不得不屈從的畏懼，難以掩飾的恐慌和恥辱。

    然后盛君殊低頭親了她的唇。

    衡南發(fā)出了一聲很細微的哼聲，像是久旱的秧苗逢了場及時雨。盛君殊心中一動，反手拔掉桑劍，抱起她。

    這大概是他有史以來最瘋狂的一次。

    夜晚的風(fēng)很大，鼓進來，帶著干燥的熱氣，帳闈始終在未曾落下，粘稠的血散發(fā)著腥甜的鐵銹味，也許蹭在衡南身上，但那也阻擋不住什么。

    衡南被架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能拿指甲撓他手臂，用犬齒加深他脖子上的傷口，但這點疼痛完全被過濾在外，豆大的暴雨持續(xù)地落下，越積越高，無法阻擋。

    衡南想到了蟹，被五花大綁的那種。

    她掙脫不了，綁得很痛，反而陷得更深，產(chǎn)生更無法想象的難以預(yù)測的后果，這種后果令她恐懼，于是她掙扎，可越掙扎越深刻。

    帳闈得桿子被壓彎了，整個帳子傾倒下來，紗帳覆在她脊背上，宛如披上一層圣潔的婚紗，“為

    “什么喜歡我？”盛君殊摸過她被汗水打濕的額頭，那應(yīng)該是間隙，趨于溫和，給她時間喘息，“總要有個理由?！?/br>
    衡南也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么，大概是“因為師兄對我很好”一類的話，總之盛君殊眉眼看起來有些冷。

    衡南被翻過去，背對著他，承受著帶著罕見情緒發(fā)泄的進攻。

    其實她怎么樣都是興奮的，她銘刻在骨子里的執(zhí)念，就是這樣卑微的可恥，可是還是有那么些微的惴惴，讓她回過頭來，悄悄看了一眼。

    盛君殊立刻停下來：“不舒服嗎？”

    還沒有說話，已經(jīng)被抱回原位，盛君殊吻在她頸側(cè)，停了許久，嘆息緊跟著溢出：“我叫盛君殊?！?/br>
    “念一遍?！?/br>
    衡南半是昏沉半是愉悅，被強行抬起頭來，只覺得奇怪：“盛……君殊，師兄，我知道你名字?！?/br>
    盛君殊沒理會她：“豈弟君子之君，逸輩殊倫之殊?！?/br>
    “君字輩的有很多，但君殊天上地下，只有我一個?！?/br>
    衡南呼吸很急，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眼睛瞇起，只剩下一種敏銳的感覺，可盛君殊抬著她的下巴不放，強行看著她的眼睛：“你要因為這個喜歡我，師兄才會高興?！?/br>
    通常，他從來不在這種時候講道理。

    可是今天除外，如果不說，他這一輩子，永遠也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