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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沒有暈。 從幾十米的高度摔落,他理應(yīng)輕則失去意識,重則粉身碎骨,可他清醒著,感受著墜落的全部過程。 風(fēng)與景色消逝的速度都變得很慢,甚至不及kaico融化湮滅的過程。 像一只橡皮從色彩最繽紛的畫中部分開始擦拭,那個沒能長出眼睛的小怪物,就這樣消失無蹤了。 然后是夢幻的森林、波光粼粼的溪水、以及烤的人暖洋洋的太陽。 在黑與白、光明與黑暗,以及混沌的邊界,白岐玉在墜落。 他從高高的光明中下墜,下面,是無窮盡rou沫之海,沒能找到主人的手、腳、五官在瘋魔般渴求的等候。 他輕輕的瞥去眼,去看下方顯得很可憐的異端器官們。 它們?nèi)绾A髦械呐菽?,或者說隨著洋流匯聚一起的塑料垃圾,密密麻麻、滿載怨念與死氣,無處可屬,無法降解。 視線觸及的一瞬,那些漆黑之水又停止了蠕動,像士兵屏息等候他們的將領(lǐng)發(fā)號施令。 “……你們這是怎么了?” “……真可憐……” 白岐玉閉上眼,輕輕墜入了怨念與悲慟之海。 大片rou粉色的液體如鮮嫩水果碎裂在地,爭先恐后的蔓延開來,只是這一次,帶了狂躁與憤怒之意。 第81章 重返靖德 白岐玉本以為這一次醒來后, 會在慵懶柔軟的大床上。 或者鋪著兔毛地毯的飄窗,陽臺地板,客廳玄關(guān)前。 總歸在弗蘭克林花園。 但都沒有。 白岐玉怔愣的看了許久的天花板,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漏水黃斑, 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個房間, 是搬離已久的老國土局宿舍的臥室。 他正躺在空無一物的床墊上, 窗戶開著, 被風(fēng)吹的吱吱呀呀的響,看來軸承的銹幾日不見又嚴(yán)重了。 被遺忘的黑天鵝絨窗簾飄起來, 輕柔的刮過臉頰,像歡迎他回家。 為什么會是這里? 白岐玉心想難道又是“時空轉(zhuǎn)移”, 但不對, 這房間空曠的像樣板房,儼然是搬離后的模樣, 并不是回到了過去。 只有一些價值低、運(yùn)費(fèi)高的家具還留著, 例如身下的床墊、角落歪著的布團(tuán)沙發(fā)。 “這也太奇怪了?”白岐玉不安的喃喃道, “搬走三個多月了, 這么好的地段兒,怎么還沒租出去? 很快,白岐玉又自己給出了問題的答案: 一是這房子、乃至這小區(qū),被兇殺案纏身,很難忽悠到他這種的傻子;二是長盛青年公寓竣工, 吸走了客源;三是從真合同上來看, 房主是張一賀, 并不是孔連春。 而以張一賀的性格, 這房子斷然是給他白岐玉留著的。 …… “等等, 張一賀?誰???” 白岐玉感到了絲絲縷縷的違和感。 他的記憶里,為什么存留著兩段大體相同卻細(xì)微差異的記憶? 一段記憶中,合同上的房主名字確實(shí)不是孔連春,但也不是張一賀,而是“孔秋實(shí)”。 這段回憶中,白岐玉坐在老式裝潢的客廳里,孔大爺拿了一個搪瓷缸子,樂呵呵的給他倒茶。他則拿著筆,正在翻合同。 看到“孔秋實(shí)”這個名字時,白岐玉還好奇問了一嘴,孔連春說那是他大兒子,還解釋說,春華秋實(shí)嘛,取個好兆頭。 “沒有夏嗎?” “沒有,”孔連春笑的很僵硬,“瞎的,多難聽啊。” “也對。” 而另一段記憶里,白岐玉正坐在一個印象模糊、但極為玄妙神圣的房間里,手中同樣是那份租房合同,白紙黑字寫著戶主:張一賀。 “那個房間是哪兒來著?……靖德堂的正堂,不,客房?哎?靖德堂又是哪兒?……出馬仙的堂口,是羅太奶的,秦弟馬的那個堂口叫天柱堂……不對,秦弟馬和羅太奶又他媽的是誰?” 一個個未知又已知的問題與答案互相牽引,如山巔滾落的雪球,越滾越大,驚起一片沉眠的雪被,然后砸在地上。 那些被包裹的、被隱瞞的記憶,全數(shù)碎裂。 白岐玉全都記起來了。 整理記憶其實(shí)不會消耗太多時間,就像圖書館里的書,再亂,也并非消失。 從張一賀,再到靖德堂,與羅太奶、秦弟馬的相識,厲濤歌與戚戎的幫助,再到發(fā)生這一切的契機(jī):污穢的“□□”與老國土局宿舍的“撞邪”…… 白岐玉就這樣沉默的坐在空蕩蕩的臥室里,任黑天鵝絨窗簾隨冬季肅殺的風(fēng)一下又一下拍打著他的背,心中,是一片死寂如水。 他覺得,他的rou/體還在這兒,靈魂卻已經(jīng)不在了。 他正站在刺骨冰寒的漆黑海水里,遠(yuǎn)處,一望無際的夜空上并沒有星,沉默的籠罩在地平線。 黏膩污穢的灘涂上,魚與蝦的腐尸逸散著無法忍耐的腥臭,發(fā)爛發(fā)臭的傷口上,只有死的冷光。 在他眺望這片無止境的深淵時,柔若無骨的海藻,已經(jīng)無聲無息的攀附上了他的小腿。 纏繞、攀附,無法逃離,無法解脫。 白岐玉大腦空白的坐了很久,從太陽高照到夕暮陰沉。 直到玫瑰紅色的霓虹燈牌猛地亮起,刺的生理性淚水奔涌而出,白岐玉才意識到,天黑了。 他緩緩的站起身子,視線掃到窗外的李美瑰超市。 燈牌壞的更多了,歪歪斜斜的掛在上面?!肮怼弊值钠詨牧耍瑹艄軆鏊榱?,只剩下一個“鬼”還頑強(qiáng)的亮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