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幾句話的工夫，辛景宏到是推斷出來了，這男人應(yīng)該是甄老大。

    想不到他手里竟握著欒仙師的把柄。

    他這是要做什么？敲詐勒索？還是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所以想借單獨(dú)見面的機(jī)會詐一詐對方？

    姓欒的會做何反應(yīng)呢？

    就聽那女冠離遠(yuǎn)輕喚：“仙師，仙師！”

    停了一會兒，頭頂傳來走路聲，她走回來，道：“仙師沒有回應(yīng)，大約是正神游在外?！?/br>
    甄老大嘿嘿冷笑：“拖延時間想對策吧？也罷，反正我閑著沒事，奉陪到底?！?/br>
    女冠沒有吱聲，沉默著同他對峙，那意思很明顯：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你愛等就等吧。

    甄老大又惡狠狠地補(bǔ)充道：“說好了半個時辰，我一刻也不會多等，大不了一拍兩散，別說我沒給過他機(jī)會！”

    停了一會兒，上頭傳來些許怪聲，似是什么東西在撲扇著翅膀四處亂爬。

    那女冠忍無可忍，斥道：“你快把這些扁毛畜牲帶走，臟得要死，誰讓你帶到三樓上來的?！?/br>
    甄老大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樓上的撲翅聲一時更響了。

    辛景宏在出去瞧熱鬧和留下來繼續(xù)偷聽之間游移不定，正在這時，就聽著側(cè)下方船頭附近突然喧鬧了起來。

    “水里有人！快，救人！”

    “快看看是誰掉下去了？”

    “我的天，是馮大爺！快找鉤子繩索來，會水的都到水里去?！?/br>
    瓢潑大雨中誰也說不清楚馮明通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江面上，若不是常千戶不放心這艘船即將駛向“惡龍殿”，一直和下屬們在船頭盯著，而馮明通又初通水性，落水之后拼命地?fù)潋v求救吸引了船上人的注意，等船開走，丟他一人在茫茫江心，非淹死不可。

    整艘船上亂成一團(tuán)，很快馮盛趕到，當(dāng)?shù)囊妰鹤釉谒锍脸粮「。钡猛讼虼系膬晌簧裣删戎?，扯著嗓子催促常千戶和自家的仆從趕緊救人，自己淋成落湯雞也不顧，足見父子情深。

    黃大仙在一旁看著不敢吭聲，誰讓他是陸地神仙來著。

    辛景宏到了，很快連那女冠和甄老大亦被吸引到船頭，眾人合力將馮明通救上船來。

    同時被打撈上來的還有一件女人衣裳，沒辦法，花花綠綠的就漂在離馮明通不遠(yuǎn)的江面上，太顯眼了。

    馮明通江水灌了個半飽，冷得渾身發(fā)抖，被下人裹上毯子扶進(jìn)船艙，馮盛在旁連聲問他怎么掉進(jìn)江里，他也不答，只和那女冠錯身而過之際，兩眼瞪得渾圓，嘴唇哆嗦著道：“賤人，你敢害我！”換來女冠一臉的莫名其妙。

    馮盛居中坐下來，沉著臉質(zhì)問：“誰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問完了才見這么多人擠在一處，揮了下手，語氣十分不耐煩：“都佇在這里做什么，不相干的不用留在這里，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說話間他往人群中掃了兩眼，突然覺著不對，問跟在他身后的馮府管事：“我大哥呢，怎么沒見他？”

    那管事的躬身道：“小的立刻瞧瞧去?！?/br>
    馮盛隱隱覺著有些不安，大哥馮全向來疼愛明通，知道他出事不會漠不關(guān)心，風(fēng)大雨大，他不可能睡著，再說這船馬上就要到惡龍殿去擒蛟了。

    管事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老爺，掌印沒在屋里，到處都沒找見。”

    馮盛哪還顧得上兒子差點(diǎn)淹死那事，騰地站起身：“他那干兒子呢？”

    “昌公公到是在，正躺在床上發(fā)高燒呢，這會兒神智不清，已經(jīng)有些認(rèn)不得人了?！?/br>
    “欒仙師那里問過沒有？”

    管事的有些犯難：“這個，老爺，不是說不讓打擾欒仙師么？”

    “快！到處去找，看我哥哥去了哪里！”

    全船的人一齊出動，尋找老太監(jiān)馮全，欒仙師那里是馮盛親自帶了人去問的，可惜事與愿違，欒仙師說自己剛剛神游歸位，并沒有看到馮掌印。

    馮盛意識到不妙，趕緊叫船停下，原地找尋江面，依然一無所獲。

    雨勢漸小，兩只黑色水鳥在樓船后艄上空不住盤旋，甄老大意識到不對，道：“等等！”

    他慢慢走上前去。

    后艄經(jīng)過大雨沖刷，亮晶晶流的到處是水，只有角落里的一灘是暗紅色的，隱約散發(fā)著腥氣。

    那里放了些纜繩，還有備用的鐵索錠石，雜七雜八的東西堆了一堆。

    錠石附近丟了幾塊碎尸，尸身殘缺得厲害，看樣子肯定是找不齊了，已有的拼一拼，勉強(qiáng)能認(rèn)出來死的正是馮全。

    第50章 三方查案

    安興縣衙這邊得到掌印太監(jiān)馮全遇害的消息是在事發(fā)第二天。

    燕如海其實(shí)在馮家那艘船一進(jìn)入安興境內(nèi)就得了信，包括王達(dá)一行人受邀上船的事。

    馮全不來找他麻煩，他樂得裝不知道，要不然還上趕著拿熱臉貼冷屁股么？

    哪知道一場雷雨過后，風(fēng)云色變，竟然出了這樣一件震驚朝野的大案。

    這老太監(jiān)死哪里不好，偏要死到安興來，老天爺是看他這縣令當(dāng)?shù)锰^安逸了么？

    燕如海問明白了那艘樓船的停靠地點(diǎn)，帶上白典史、計航、捕頭雷元亮以及衙役若干，直奔江堤而來。

    一路上燕如海都在思忖，馮全遇害這樣的大案子就算京里不派欽差下來，鄴州提刑按察司也不可能坐視，歸川府說不定亦會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