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韶南坐在旁邊，卻在默默地想：“國公爺正經(jīng)說事的時候，和羽中君好像啊。都一樣叫人覺著安心?！?/br>
    第141章 素女

    當晚，燕韶南跟著蔣雙崖，在大牢里見到了秦女。

    對方的真名叫秦素女，本是秦皚收養(yǎng)的一名孤兒，名字是秦皚取的，隨他姓。

    燕韶南帶了琴來，并且為了進出方便，換了身男裝。

    雖是深夜，見面又是在一間單獨的牢房里，只點了一盞火光微弱的小油燈，秦素女還是一眼就識破了燕韶南的偽裝，嗤笑道：“咦，怎么大理寺也有同行么？朝里的大人們都發(fā)現(xiàn)女人用處大了？”

    蔣雙崖對旁人可不像對燕韶南那么客氣，呵斥道：“你若還想活著重見天日，就老老實實的，問什么說什么，胡言亂語只能自討苦吃。”

    秦素女并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我在這里有吃有喝，不用出賣自己就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這輩子都沒這么舒服過，出去做什么？”

    燕韶南仔細端詳對方，資料上說秦素女今年十九歲，看真人卻覺著要成熟一些，二十二三歲的模樣，身形修長苗條，寬大的囚服里面顯得空蕩蕩的，走路都像在飄，姿色中上，大約習武的關系，眉宇間帶了幾分英氣，不過此刻更多的是戾氣。

    臨來之前，關于此女，燕韶南也做了不少功課，知道她此時的境地十分不妙。

    刺殺崔繹的那人名叫席龍，是督捕司的一位副統(tǒng)領，原本到泉關府是應彰州清吏司所請，前去協(xié)助調(diào)查梁家滅門案，找機會營救譚素，至于怎么會暴起行兇，人已經(jīng)死了，很難再往下查，但據(jù)名冊上其他人交代，席龍和秦素女關系曖昧，離京之前，兩人還頻繁見面。

    而顧佐的供詞更將她推入絕境，梁家滅門案雖然出自秦皚的授意，但這個命令并非秦皚面對面下達，代表出“臟活兒”的黑簽正是秦素女給他的。

    她現(xiàn)在還能全須全尾的，一來是大理寺審案的知道嚴刑拷打?qū)Χ讲端镜娜藳]什么用處，再者也是因為主審該案的大理寺卿何玉昌已經(jīng)決定要定秦皚的罪了。

    秦素女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言道全是義父的交待，義父秦皚心憂朝政，痛斥躺在祖先功勞簿上的勛貴們?yōu)閲x，她不過是奉命行事，給了席龍和顧、黎二人兩支奪命黑簽。

    燕韶南坐下來，開口問她：“對你們而言，黑簽到底意味著什么？”

    秦素女并不配合，似笑非笑：“這么好奇，怎么不去問我干爹？”

    “你不說我也猜的到，以暴易暴，甚至違反朝廷律法殺人放火，暗殺無辜，必須要爛到肚子里不能對人言的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臟活兒’。”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你也就是會投胎罷了，沒有我們這些人出生入死，你還能站在這里滿足好奇心么，早不知在哪家青樓……”秦素女還待往下說，卻被蔣雙崖一伸手鎖住了脖頸。

    “蔣老?！毖嗌啬吓滤謱Ψ狡?。

    蔣雙崖松開口，秦素女剛才抬手鐵鏈子“嘩啦”一聲響沒躲得過去，此刻咳得驚天動地。

    蔣雙崖打壓了她囂張的氣焰，冷冷地道：“我家小姐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再胡說八道，傷的就不止嗓子了，就你這粗淺的工夫，不管出紅差黑差，都只能靠著旁門左道完成任務，怨不得別人！”

    秦素女受過教訓，手摸脖頸，眼中閃過幾許猜疑，終于老實了些。

    燕韶南繼續(xù)道：“你提醒我了，黑簽還包括那些很危險的任務。秦姑娘，我查過你們的檔案，去年一年，你連著出了三次黑差，任務本身而言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能說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嗎？”

    “不清楚，干爹定的，大約他老人家覺著我比較能干吧?！?/br>
    “你是不是很恨他？”

    “呵呵，小姑娘，你想多了，像我們這等人，只要有口飯吃，能活著就好了，干爹收留我們，給我們撐腰，而我呢，自然應該為他老人家分憂，至于其它的，你看那些青樓的女子會介意自己多接還是少接客人嗎？”

    燕韶南很擔心蔣老爺子再度發(fā)怒，要這樣，這話就沒法談下去了。

    還好他老人家只是沉著臉哼了一聲。

    燕韶南又問了幾個問題，覺著秦素女實在是不配合，道：“你太緊張了，在牢里，能睡得著覺嗎？這樣吧，我彈支曲子，幫你放松一下。”

    秦素女還未覺著如何，蔣雙崖先有了意見。

    “小姐?！?/br>
    “嗯？”

    “你給這等人彈琴，國公爺會不高興的?！?/br>
    燕韶南自進了牢房第一次笑了，如花兒綻放光彩照人：“怎么會？”

    她沒把蔣雙崖的告誡放在心上，自顧自給秦素女彈了一首《神化引》，不一會兒，就見秦素女歪靠著囚室的墻壁睡著了，臉上竟然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燕韶南停了琴，蔣雙崖問：“要叫醒她嗎？”

    “不急，叫她睡一會兒吧?！?/br>
    蔣雙崖看不過眼：“笑得這么開心，說的話多半不是真的?！?/br>
    燕韶南托腮望著她，不覺點了點頭。

    “待我通知大理寺，此女還需嚴加審問，不動大刑怕是不會說實話?！?/br>
    “可以試試，但是未必有用，還有可能會被她誤導?！?/br>
    對方是刑訊方面的行家，這也是為什么燕韶南放棄用《孤館遇神》來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