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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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已經(jīng)緊閉雙眼,整個(gè)臉蛋都是涼的。 他松了手,她就像一件沒有架子的衣服癱在他身上,氣喘得頗重。 馬車突然停了。 他皺眉問道:“做什么?” “給你扔人呀?!?/br> “……” “喲,難道你要收留她?” “是!收留她,你趕車,不許說話。” 車夫一笑,繼續(xù)悠悠趕車。 留個(gè)姑娘在身邊麻不麻煩? 當(dāng)然是麻煩的。 他卻不知道為什么這樣麻煩,還能留她在身邊兩個(gè)月。 一會(huì)拉他去看花燈,一會(huì)拽他去逛鬧市,一會(huì)要他去賞花。 很麻煩,除了睡覺的時(shí)候她會(huì)安靜下來,其余時(shí)間,都像只百靈鳥,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鬧個(gè)不停。 這會(huì)她又跑去猜燈謎了,正是小年,人間到處都是紅色。 紅得讓他不舒服。 人間的紅,對百姓來說是喜慶,但是對他來說,卻猶如符咒,大大削弱了他的妖力。 “公子,你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避嚪蚴掷锬弥呛J,一口兩個(gè),擠得腮幫子鼓當(dāng)。 他看著都覺得疼:“你走開,不要站在我旁邊?!?/br> “不要這樣公子?!?/br> “走開?!?/br> 一會(huì)晚晚提了兩盞花燈回來,蹦到他面前歡喜不已,揚(yáng)著花燈給他看:“你看你看,我猜對了謎底,換了兩個(gè)花燈,送你一個(gè)。” 魚公子看了一眼,又丑又庸俗,嗤笑:“不要。” “那我送給魚叔?!?/br> 魚叔立刻點(diǎn)頭:“好啊好啊。” 魚公子一瞧,又將花燈攔截回來:“我要?!?/br> 晚晚瞧他:“你這人真善變?!?/br> “那我不要了?!闭f完,他又將花燈塞回給她,就自己走了。 晚晚朝他背影做鬼臉:“魚叔你看看他,小氣?!?/br> 魚叔笑道:“公子吃醋呢?!?/br> “吃醋?” “公子喜歡你啊?!?/br> 晚晚微頓:“他才不喜歡我,只是脾氣古怪?!?/br> 魚叔哈哈笑著,繼續(xù)專心吃自己的冰糖葫蘆。 晚晚想了想,追上那俊美的男子,在他一旁直瞧他,看的魚公子偏頭皺眉問道:“看什么?” 晚晚莞爾一笑:“你是不是喜歡我?” 魚公子冷笑。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很喜歡?!蓖硗碚f著喜歡,神情卻有些難看,眉含一抹愁傷。 他冷聲問道:“喜歡我有那么痛苦?” “是啊?!蓖硗頉]有再說,這滿街的紅色,將她心底的蒼白襯得更加蒼白了。 熱鬧的街道另一頭,傳來鑼鼓喧鬧的聲音,原來是有新娘子出嫁了。娶親的隊(duì)伍讓原本就喧鬧的街道,更添了幾分過節(jié)的喜慶氣氛。 娶親的長龍往他們走來,魚公子走到街道一旁,可晚晚沒跟上。眼見那新郎官的馬就要正面撞上她,他皺眉,上前拉了她回來,微怒:“你在想什么?” 晚晚搖搖頭。 他覺得她不對勁,幾次想問,可是沒有問出口。 到了夜里,他隱約聽見隔壁房有人出門——那是晚晚住的房間。 他立刻打開門,一眼就看見她手里拎著個(gè)包袱,鬼鬼祟祟地在關(guān)門。他盯著她問道:“金銀珠寶都帶上了?” 晚晚看著他,欲言又止,還是說道:“是啊,都帶上了。” 他盯了她半天,退身回去,將門“砰”地關(guān)上。 直到那腳步聲咚咚咚下樓,他還一直站在門背后。 是惱怒,是不解。 他對她不可謂不好,可她卻要走。 他站到天亮,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走的時(shí)候,包袱看起來太輕了。他走到她的房門前,推門進(jìn)去,桌上放著四五箱子的珠寶,全是他送她的。 沒了惱怒,只剩下了不解。 晚晚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的路,以為他找不到自己了,誰想她只是坐在石頭上歇個(gè)腳,眨了個(gè)眼,就見面前多了個(gè)影子。她微頓,抬頭看去,見了那背光而站的男子,微微一驚。 “你……”晚晚抓緊了自己的包袱,又畏怯又大聲,“你不許打人?!?/br> 他緊繃著臉,聞聲,臉色更差。 晚晚以為他要揍人了,可忽然就見他俯身,把她抱住:“回去?!?/br> “回哪?” 他想了想:“買個(gè)大宅?!?/br> 乘鯉而游,居無定所的日子,他突然想結(jié)束了。 “晚晚,我們成親?!?/br> 懷中人沒答話,一瞬的遲疑,讓他擁她更緊。 “我不……”晚晚頓了話,最后還是說道,“好?!?/br> 宅子剛剛買下,坐落在郊外,遠(yuǎn)離了鎮(zhèn)上的喧囂。 大宅里里外外,都掛滿了紅綢,似桃花盛開。 沒有賓客,只有新郎和新娘,還有一個(gè)跑腿的魚叔。 哪里都是紅色,連身上都著紅衣,讓魚公子很不舒服。只是新娘子是晚晚,一切的不舒服,都沒有關(guān)系。 “先是把新娘子從門口接進(jìn)來,跨個(gè)火盆,然后拜天地,拜長輩,夫妻對拜,接著……” 魚叔翻著手上長長的本子,看著上面的禮數(shù)都覺得頭暈,還要繼續(xù)念,就見這少爺冷哼一聲:“虛偽,麻煩,我進(jìn)洞房了。” “……” “你走遠(yuǎn)點(diǎn),什么都不許聽?!?/br> 魚叔嘆氣,邊捂著耳朵邊往宅子外頭走:“有了新娘子,不要老家丁咯?!?/br> 等他走遠(yuǎn)了,魚公子還站了好一會(huì),理順了衣服才去新房。 雖然他不喜歡紅色,但是他想看看,穿著嫁衣的晚晚,那是他的新娘。 想著,心跳得有些快。 越是往里面走,越是緊張。 他又自嘲冷笑,緊張什么,不就是要見新娘子了。 但還是緊張。 到了門口,他正要推門進(jìn)去,又收了手,改成敲門:“晚晚,我進(jìn)來了?!?/br> 門離床有些遠(yuǎn),還看不見新娘子。他走進(jìn)里面,等能看見新床了,卻還是看不見晚晚。 他微頓,突然覺得不對勁。 這屋子中,有人在低低輕笑,滿屋的妖氣,是煞氣,是戾氣。 他眉峰一冷:“出來?!?/br> 尖銳的咔咔聲充斥在整個(gè)屋里,一只只黃鼠狼冒了頭,幾乎填滿四面墻壁,趴滿整個(gè)房梁。 “魚公子,你的眼睛,我們收下了?!?/br> “我的新娘子,你們藏起來?” 他的眼睛并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唯有妖怪知道,那是一雙堪比鳳凰血淚的法器。 那里凝聚了上萬年的靈力,只要一顆,就足以提升任何妖怪的千年修為。 魚公子冷聲:“把晚晚交出來?!?/br> 黃鼠狼只是嘲諷地笑著,忽然朝他涌去,要挖他雙眼,吃他血rou。 它們整個(gè)家族都過來了,就是為了奪他雙目,襲向他時(shí),猙獰兇狠,毫不留情。 魚公子冷眼一看,屋里的水頓時(shí)成墻,擋住它們的來襲。水再化寒針,刺向這黃鼠狼群。 動(dòng)作稍慢的妖獸被針刺入腦袋,疼得摔落在地,大聲嘶吼。 剛買的新宅,已經(jīng)變成了地獄。 這讓他很心煩,而且晚晚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