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古怪的看過去：“許潤？”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陶知雯不自在的干咳：“管那么多干嘛，讓你看你就看。”

    許潤的微信號，一個名叫“醫(yī)院大雜燴”的群聊。

    【想給奇葩扎針的米米：我天！余醫(yī)生真帥，直接擋曲醫(yī)生面前?！?/br>
    【普外linda：夠爺們，關(guān)鍵時刻自己挨拳頭也要護(hù)著咱們小苑，我決定打包把小苑送給余醫(yī)生?！?/br>
    群聊記錄很長，并且仍在不停的刷屏。

    秦縈臉色越來越沉，心口被針扎了似的生疼，連呼吸都仿佛變得費力起來。

    她沒耐心看下去，問旁邊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陶知雯忽然一本正經(jīng)起來：“今天外科發(fā)生暴力事件，目標(biāo)直指普外的幾個醫(yī)生。起因是病人術(shù)后沒有遵照醫(yī)囑忌口，引發(fā)后遺癥，家屬覺得是醫(yī)生救治不力，帶了人圍攻外科辦公室。”

    “也真是奇葩，結(jié)果，你的余醫(yī)生知道了，趕到外科替曲苑挨了一拳。”

    【八卦小能手：我覺得余醫(yī)生跟曲醫(yī)生有戲，就沒見別的時候余醫(yī)生這么拼命過?！?/br>
    【急診部小劉：520余醫(yī)生不還跟某位美女一起走嘛！】

    【普外玥玥：那能有我們美麗又溫柔的曲醫(yī)生好？】

    群聊里的聊天已經(jīng)歪了180層樓，開始八卦起余時安和曲苑。

    陶知雯見秦縈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不滿的推了一把，“聽沒聽我說？余時安護(hù)著曲苑走人了，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曲家。我聽說曲苑臉上也挨了一巴掌，估計這會兒正跟余醫(yī)生哭訴，順便上個藥什么什么的……”

    秦縈抬頭：“他不會?！焙芎V定。

    “他是不會，那位曲醫(yī)生呢？”

    秦縈呼吸一滯，心口的位置好似被人掏空了一般，空落落的，也再感覺不到疼意。

    她印象里的曲苑始終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大約是時下很多男人喜歡的類型，連她見了都生不起討厭。

    可曲苑和余時安……

    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麻醉科珍珍：余醫(yī)生拒絕不能說娘娘的時候不是說自己有個暗戀了十二年的人嘛，我猜是曲醫(yī)生?！?/br>
    【想給奇葩扎針的米米： 10086，余醫(yī)生之前用的簽字鋼筆我有次看到刻了qy，我猜q是曲的意思?！?/br>
    【普外linda：小苑這么溫柔一姑娘，交給別人我還不放心，如果是余醫(yī)生……/壞笑】

    【愛八卦的潘多拉：如果余醫(yī)生最后是跟曲醫(yī)生在一起，那我就認(rèn)了。雖然我還是滿地心碎，但我祝我余醫(yī)生幸福。】

    【不想再配藥的吉吉：曲醫(yī)生跟余醫(yī)生不是大學(xué)校友嘛！十二年妥妥的！@許潤，許醫(yī)生，平時你們?nèi)齻€關(guān)系最好，能出來解個惑嗎？滿足下咱爆棚的少女心唄！】

    手機(jī)里被艾特的消息格外刺眼。

    秦縈避不過，眼不見為凈。

    陶知雯疑惑的接過自己手機(jī)：“你不看了？”

    “不看了。”沮喪的模樣。

    秦縈閉上眼忽然笑了。

    她知道群聊里多數(shù)的八卦都是湊熱鬧的圍觀心態(tài)，但恰恰句句戳中了她的心。某些并不太好的記憶再一次在腦海里打轉(zhuǎn)，占據(jù)了她多年來特別努力才洗干凈的正能量。

    許多年前的醫(yī)院里，男人安慰女人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哭鬧聲，還有mama絕望的目光……

    男人們似乎真的都喜歡溫柔又美好的姑娘。

    而曲醫(yī)生，真的很好。

    秦縈睜開眼睛，目光里很平靜，“陶知雯。”

    “干嘛？”陶知雯還在擺弄手機(jī)。

    “問你個問題，我記得你談過的男朋友十個手指頭都不止了，是伐？但是，你們最后都掰了，是不是因為他們還是更喜歡善解人意的姑娘？”

    就像是她爸爸，不也是更喜歡她今天遇到的那個看似溫柔的女人嗎？

    陶知雯炸了：“臥槽！秦縈，我好心好意把你送過來，你把水引到我身上來是幾個意思？你什么意思，是說我脾氣大？還是怎么滴？”

    秦縈苦笑，神色落寞：“對不起啊，是我說錯話了。脾氣大的是我，驕傲自私，難伺候。”

    她低垂著腦袋，用一個個并不怎么好聽的詞語來形容自己。

    陶知雯愣住，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退了許潤的微信，沒想出其他安慰的話來。畢竟認(rèn)識多年，她們倆從來都是一見面就彼此冷嘲熱諷，很少有這么和平坐在一起的時候。

    “秦縈，你要想去揍人，jiejie幫你！要多少人一句話，我現(xiàn)在立馬喊人來陪你去找余醫(yī)生?！?/br>
    最后，陶知雯只憋出這一句，并作勢打開手機(jī)通訊錄，仿佛只要秦縈點頭，立馬就真的一個個喊人過來。

    秦縈笑了笑，面上已是波瀾不驚，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她用滴滴打了輛車，站起來，“不用了。”

    “然后呢？”陶知雯追問。

    秦縈望著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情緒漸漸平復(fù)下來，“沒然后了?！?/br>
    在陶知雯的注視下，她轉(zhuǎn)身，走之前補(bǔ)充一句：“陶知雯，今晚謝了，我先走了。”

    說完，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等離開醫(yī)院，秦縈回頭凝望著被夜色籠罩的大樓，心頭很突然的彌漫起無所適從的茫然。

    嘖，真沒意思。

    *

    在醫(yī)院因為醫(yī)鬧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回到曲家，余時安幫曲苑擦傷口。

    白凈的臉上被扇了一巴掌，迅速紅腫起來。

    “難怪都說我們醫(yī)護(hù)人員是在用生命工作?！鼻诽鄣弥背闅猓瑓s笑著調(diào)侃。

    余時安蹙眉：“這件事你們外科沒錯?！?/br>
    “是沒錯，但沒錯在家屬眼里也是大錯特錯?！?/br>
    “明天還去醫(yī)院嗎？”

    曲苑點頭：“當(dāng)然去，明天的手術(shù)都安排好了，不能因為這個就隨便改期。”

    看余時安認(rèn)真的模樣，她耳根發(fā)熱，“別光顧著我，你肩膀上也挨了一拳，等會兒檢查下看看有沒有事。”

    “沒關(guān)系，小事情?！?/br>
    擦完藥，他去洗手間洗手。

    曲苑從包里掏出小鏡子，她看到鏡子里原本清秀的臉蛋上紅了一大塊，有些丑。

    想了想，她把扎起來的長發(fā)放下來，半遮擋起左臉。

    余時安出來，見到曲苑在照鏡子，笑了笑，“在家里無所謂，沒人會在意?！?/br>
    她一怔，悄悄收回鏡子，“臉很重要，沒人看也重要?！?/br>
    “好吧?！?/br>
    曲苑看看時間，已經(jīng)八點。

    余時安問：“要不要給你點個外賣吃點東西？”

    “我還以為你會說要不要給我做點吃的，你的手藝比較好?！彼腴_玩笑的說。

    他給自己倒杯水喝，也給她倒一杯，“很晚了，外賣快一些，何況……”

    停頓了一下，余時安又說：“何況，我要是給你做菜得跟秦縈申請?！?/br>
    除了家人和秦縈外，他不會再給別的女人做飯。

    就算是相識十幾年的曲苑都不行。

    曲苑愣住，眼神黯了黯，也拿起水杯，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然后，她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他，神色認(rèn)真，“時安，我其實沒想到你喜歡的會是秦小姐這樣的?！?/br>
    “哦，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說秦小姐不好。”曲苑怕余時安誤會，馬上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會找一個跟你性格喜好都差不多的姑娘作為人生伴侶。”

    說完，她打量起對面的男人。

    她看到他放下茶杯，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盯著茶幾上的玻璃杯，唇邊卻是極為愉悅的笑容。

    曲苑苦笑。

    “沒有這么多條條框框，對我來說秦縈就是最好的，也是最適合我的?！庇鄷r安轉(zhuǎn)頭看她，“之前我們跟許潤去看《春嬌與志明》，里面有句話被許潤念叨了很久，我不以為然，現(xiàn)在卻深有體會?！?/br>
    電影里，張志明說：“我小時候就很喜歡便利店的rou醬意粉，很多人都問我，你為什么喜歡吃？它真的是有點咸，rou也不多，喜歡就是喜歡。我喜歡她是因為我覺得她好，她什么都好?！?/br>
    所以，他覺得秦縈哪里都好。

    大概是客廳的燈光太過柔和，曲苑竟覺得余時安的聲音格外溫柔，似流淌的細(xì)水，滑過心頭。

    但是，所有的深情都只為了另一個女人。

    余時安：“幸運的人其實是我。”

    曲苑徹底沉默下來。

    她沒想到他對秦縈的感情會這么深，更沒想到……

    是她做錯了。

    曲苑吸了吸鼻子，朝余時安笑，“行了，知道你對秦小姐情深不壽，可以了伐？你還是快走吧，外賣我自己來定?！?/br>
    他也笑：“那你好好休息?！?/br>
    說著，他起身，拎起自己的包。

    曲苑又看看時間，左手下意識撫上她身側(cè)的拎包。

    “時安?！彼凶∷?，“早點回去陪秦小姐吧?！?/br>
    “嗯？”余時安已經(jīng)快走到玄關(guān)，回過身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