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湛明搖了搖頭:“我雖然不識,但是進(jìn)來的時候,離盟主領(lǐng)我們走得那一段路,我卻記下了?!?/br> 傅子錚面上一喜,他便知道,湛明自來就是如此聰慧無雙。 “好,那你在前面帶路,我們離開這兒。”傅子錚神情灼灼的望著湛明,眼底俱是一片信任。 湛明看著他的這個神情,忍不住一愣,他倒是從未想過傅子錚會這般信任自己,湛明忍不住低頭輕咳一聲,這才道:“雖然我記得大概方位,但是這個地方約莫是變化著的,我須得稍加推算,才能成行?!?/br> 傅子錚倒也看出了這個,抿了抿唇,低聲道:“此處不宜久留,須得快些才是?!?/br> 里面那兩個就是簡易炸彈桶,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爆炸。 湛明頷了頷首,朝著西北指了指,道:“我們先去那兒避一避,那個地方應(yīng)當(dāng)就是出去的生門,我在那兒推算,也省得到時被波及?!?/br> 傅子錚點頭應(yīng)下,然后便拉著湛明朝著西北而去,西北方是一片櫻花林,他們在其中一株櫻花樹下坐下,湛明這才從芥子戒中拿出一只筆,開始在地上推算。 湛明的陣法方面一向比較出色,很快就算出了路線,但是就當(dāng)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扶搖閣里卻突然爆發(fā)了激烈的打斗聲,湛明心下一沉,傅子錚卻不管不顧,拽著湛明就跑,但是剛跑幾步,就見一股黑云從扶搖閣中沖了出來,直直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湛明一眼認(rèn)出那正是離錚體內(nèi)的魔物,忍不住大喊:“子錚,小心!” 傅子錚自然也看見了,只見他不慌不忙,擋在湛明身前,腳下微動,一道白光便從袖中揮出,正是他體內(nèi)的純陽之氣。 當(dāng)這股純陽之氣,一遇到魔氣,便迅速將魔氣絞殺,然而這股魔氣剛被絞殺,卻見又有源源不斷的魔氣從閣中沖出來。 湛明看此情形,不由咬牙,看起來今日真的是不能全身而退了,但是從另一面想,若是今日能夠一舉拿下這個魔物,說不定能避免日后這魔物遺禍蒼生。 想到這兒湛明也不甘示弱,說手合十,萬佛之光瞬間照徹半個園子,那一大團(tuán)魔云,一下子盡數(shù)消散,傅子錚見了,急忙拽住他的僧袍,低聲道:“你剛剛才消耗過度,此時不易再消耗了,我們覷個空子就走?!?/br> 湛明緊抿著唇,神色嚴(yán)肅:“此等魔物若是放過,他日必然為禍蒼生,我們身為道家弟子,不得不除!” 傅子錚心中一振,低頭看著湛明堅毅的側(cè)臉,忍不住有些恍惚,他從來都是這樣正直而又善良的人,自己在他面前,每每都會自慚形穢。 “好,不過你不許再如此大量消耗靈力了,讓我來打頭陣?!闭f完也不管湛明應(yīng)不應(yīng),直接沖了上去一甩袖就絞殺了一大片魔云。 見他如此,湛明倒也不再堅持,他剛剛那一招已經(jīng)耗費了大半靈力,的確需要恢復(fù)恢復(fù)。 湛明在地上白了聚靈陣,原地打坐,恢復(fù)靈力。 傅子錚果然不愧是天選之子,不論是天賦還是靈力與普通修士來說,都不可同日而語,他如此劇烈的輸出靈力,幾個回合下來,竟然不顯疲態(tài)。 湛明很快補(bǔ)充好靈力,也一同上前,與他一起絞殺扶搖閣里源源不絕的魔氣。 但是這魔氣實在太多,便是他們二人天賦異稟,如此下去,只怕也不妙,湛明心下急轉(zhuǎn),忙道:“你進(jìn)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我在此處頂著,如今看這個情形,只怕是離錚體內(nèi)的魔物完全被釋放出來了,你去看看,離錚是死是活?!?/br> 這魔物要是有容器限制,還可以控制量,但是一旦失去了容器,便是如今鋪天蓋地的樣子。 傅子錚也懂得其中道理,因此也不含糊,腳下一輕,直接沖了進(jìn)去。 傅子錚一進(jìn)去,湛明這兒的壓力便一下子大了很多,湛明咬了咬牙,將他師父在他臨走之前送給他的白水綾祭了出來,此物在朝暉寺受了幾百年香火,早就有了靈性,正是這等魔物的克星,這般一甩,便將大半魔云包裹其中,絞殺至死。 有了這個助陣,湛明到底松了口氣。 傅子錚從一扇破窗跳了進(jìn)去,一進(jìn)去便見離錚正滿身鮮血的躺在離盟主懷中,離盟主一臉焦急的低聲喚著離錚,而陸重青卻臉色陰沉的靠在桌子上,手捂前胸,嘴角隱隱有一絲血跡。 傅子錚心下一驚,難道是陸重青出手殺了離錚? “離盟主!”也顧不得猜測,傅子錚開口道。 離盟主見傅子錚去而復(fù)返,眼底不由生出喜意:“傅道友,你回來了?!?/br> “離盟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離錚體內(nèi)的魔物竟然沖了出來?!备底渝P雖然這話問的是離盟主,但是眼睛卻看的是陸重青。 陸重青低著頭不說話,離盟主卻滿臉焦急的道:“錚兒如今虛弱,再也壓不住那邪物,便讓那邪物出了頭,傅道友,還請你出手除了那邪物,不然若讓這邪氣泄露出去,只怕遺禍天下?!?/br> 傅子錚皺了皺眉,這魔物雖然精純,但是卻也并沒有多厲害,即便是傳了出去,若是有大能出手,還是可以手到擒來的,離盟主這話卻是說的有些聳人聽聞了。 見傅子錚不以為意,離盟主忍不住嘆了口氣:“傅道友,你可不要小看這邪物,這東西雖然看著不厲害,但是卻是最精純的魔物,每一縷魔氣都是一粒魔種,這世上能克他的便只有至陽至剛之氣,就算是朝暉寺的萬佛之光,也只能驅(qū)趕不能消滅,除非是當(dāng)年佛子重生,他身上最精純的佛光才能對著東西有所克制,傅道友,如今整個離火洲又有幾個至陽至剛體質(zhì)之人呢?更不必說佛子轉(zhuǎn)生如此千萬中無一之事?!?/br> 離盟主這番話只想說服傅子錚出力,但是沒想到卻讓傅子錚心下一驚,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窗外,萬佛之光不能除掉魔氣,但是湛明…… 他咬了咬牙,佛子轉(zhuǎn)世?那個人的確有佛子的慈悲心腸,可是他若是佛子…… “傅道友?傅道友?”見傅子錚愣住,離盟主急忙喚道:“如今屋內(nèi)之事,已是我離氏的家事了,不必麻煩傅道友,還請傅道友趕緊出去將這股魔氣收服?!?/br> 傅子錚此時心早就亂了,但是卻也還記得自己這次來的目的,有些不耐煩道:“這么多魔氣,便是累死我,我也殺不干凈?!?/br> 誰知離盟主聽了卻不怒反喜,急忙道:“其實也用不著如此,還請傅道友立刻在院中找一活物,然后以精純靈氣相誘,先將這魔氣封印在活物體內(nèi),日后在一點一點慢慢祛除魔氣便可。” 傅子錚聽得這個主意,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又從窗口跳了出去。 這個過程中,站在角落的陸重青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等傅子錚出去,陸重青這才冷冷的看向離盟主,冷聲道:“果真是凜然大義,離錚如今生死未卜,您卻關(guān)心外面之事?!?/br> 離盟主見他如此,忍不住嘆了口氣:“重青,我早與你說過,魔之一物最難掌控,弄不好便會反噬自身,你在錚兒體內(nèi)種下魔種,如今卻被這魔物所傷,難道還不曾悔悟?” 離盟主說的語重心長,陸重青卻無所謂的勾了勾唇:“就算魔物冷血無情,也總比人心好得多,這些事,就不必離盟主教我了。” 說完他擦了擦嘴唇的血跡,看了一眼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離錚,竟然也不理這二人,轉(zhuǎn)身便從窗口離開了。 第96章 逃離 傅子錚既然從里面得了制住這魔云的法子, 因此一從扶搖閣出來便神識外放, 很快就察覺到西北處有一只兔子, 此時也來不及挑揀了,傅子錚急忙道:“湛明師父,我先頂住這魔云, 您快從西北面出去,捉一只活物。” 湛明一驚,望向傅子錚, 傅子錚此時也來不及解釋, 一把打開沖到自己跟前的魔云,急忙道:“您快去捉一只活物便是, 若是不然,這樣下去, 你我都得死?!?/br> 湛明一聽,也不再磨蹭, 收了白水綾,退了出去,直直朝著西北而去。 他雖然心下還有些疑問, 但是此時還是性命要緊。 湛明早將生路之圖印在了腦子里, 他很快就出了那花園,果然在一棵櫻花樹下看到了一直兔子,湛明微微頓了頓,最后還是附身抱起了那只兔子。 湛明用最快的速度回去了,等他回去的時候, 傅子錚眼看著已經(jīng)有些靈力枯竭了,湛明也不再啰嗦,直接將兔子扔給了傅子錚,然后又祭出白水綾,抵擋那些魔云。 傅子錚拿了兔子,立即從懷中掏出一枚極品靈玉,先用自己的靈氣細(xì)細(xì)包裹了一番,這才將這枚靈玉送進(jìn)了兔子口中,這兔子也是有些靈性,一口就將靈玉吞了下去,傅子錚手下一松,兔子便從他懷里跳了出去,迅速朝著西北生門而去。 而那原本氣勢洶洶的魔云卻在這一刻突然有些猶豫,傅子錚見有些效果,手底下一催,那靈力散的更猛了,這下子那魔云也不再猶豫,直直朝著那只兔子而去。 傅子錚見狀,急忙跟了上去,湛明不知他搞什么鬼,但是見此情形,也只能跟了上去。 那兔子跑得再快也沒有那股魔云的速度快,很快它就被墨云追上,轉(zhuǎn)瞬間天地變色,魔云像是瘋了一般朝著兔子的體內(nèi)涌去,湛明見了大驚,急忙道:“這魔云如此勢盛,這一只小小的兔子豈能抵擋得住。” 傅子錚卻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喂給那兔子的靈玉,上面刻了空間陣法,這些魔云應(yīng)當(dāng)可以容得下?!?/br> “可是你如此卻是要做什么?”湛明有些不懂:“這兔子不過是凡兔,如此多的魔云,只會讓它爆體而亡,倒是這些魔氣還是會溢出來。” 湛明這般說著,卻聽見身后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湛明師父說的沒錯,不過小師父卻忽略了一件事情?!?/br> 湛明回頭去看,卻是離盟主,此時他的白衣上浸滿了血跡,他的臉色也是一片頹喪,湛明心中一驚,難道陸重青真的動了殺手? “什么事情?”湛明小心問道。 離盟主望著瘋狂涌入兔子體內(nèi)的魔氣,忍不住閉了閉眼睛,這才疲憊道:“這魔氣因為從產(chǎn)生起,便依靠人體而生,這么多年,若不是上次阿錚不小心浸染了外來的魔氣,這些魔氣只怕會一直潛伏在他的體內(nèi),天長日久的,只怕這東西也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不傷人體在活物體內(nèi)潛伏,這只兔子,雖然比起修士來說弱小的多,但是到底還是一個容器,應(yīng)當(dāng)能多支撐幾日?!?/br> 說到最后,湛明只覺得離盟主的語氣有些蕭瑟起來。 湛明忍不住抿了抿唇,這才道:“離盟主,不知離公子如何?” 離盟主擺了擺手,苦笑:“錚兒無事,只是這魔氣突然離體,只怕上了根本,日后修道之路只怕走不遠(yuǎn)了?!?/br> 湛明聽他這般說,倒是松了口氣,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能保住一條命就算很好了。 “快好了,準(zhǔn)備!”他們二人說話,傅子錚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只兔子,此時突然道。 湛明一愣,不知要做些什么,但是離盟主卻早就掐好了訣,直直盯著那只兔子。 湛明也看了過去,只見此時,那只兔子周身的魔氣已經(jīng)消散的差不多了,而原本潔白的皮毛此時變得烏青,原本黑黢黢的眼睛,此時發(fā)著詭異的綠光。 傅子錚掐了個三清訣,腳下一轉(zhuǎn),大喝一聲:“定!”便只見那兔子周圍一圈金光微閃,一張定身陣便顯現(xiàn)在周圍。 而離盟主也趁著這個時機(jī),將原本用來穩(wěn)住離錚的九天陽石扔了出來,手下掐訣,竟將那只兔子封在了那石頭里面。 這不過是轉(zhuǎn)瞬間的事情,那只滿身魔氣的兔子便被封住了。 至于周邊的殘余的魔氣,也被傅子錚順手絞殺了。 離盟主走上前去,將九天陽石托了起來,仔細(xì)看了看,這才道:“這魔氣還是太厲害,這陽石只怕也只能拖延一兩日,我們還是須得尋個法子將這東西滅掉。” 傅子錚沒有吭聲,轉(zhuǎn)身盤腿坐在了地上,恢復(fù)起了靈氣。 見傅子錚如此,離盟主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低聲道:“湛明師父,這次連累你和傅道友了?!?/br> 湛明禮貌的笑了笑:“盟主客氣了?!?/br> 也只是這一句,多余的話他也說不出來,這次的事情,在他看來,真的是無妄之災(zāi)。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傅子錚的靈力終于調(diào)息好了,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看起來也好看了許多。 見他起身,離盟主急忙道:“傅道友,今日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這一次的事情我還不知到底有無別的陰謀,外面的情形也一概不知,還是不要輕易涉險為上?!?/br> 傅子錚卻并不看他,只是冷聲道:“這些就不必盟主cao心了,今日這些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告辭了?!?/br> 說完也不理會離盟主,轉(zhuǎn)身拉著湛明就要離開。 看著傅子錚竟然要撒手不管,離盟主急忙上去攔他。 “傅道友,這次的確是我對不住你,但是此時魔物未除,你若是再走,只怕……” 離盟主看起來神情有些糾結(jié),早已沒有了之前淡然的模樣。 誰知傅子錚卻只是勾著唇冷笑了一聲:“這與我又有何關(guān)系?這世間蒼生,這茫茫萬物,與我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呢?” 離盟主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一下子有些愣住了,直直的望著傅子錚。 “可,可是你之前……”他有些結(jié)巴的辯解。 誰知傅子錚卻大笑了起來:“我之前之所以會出手,也不過是想順利離開罷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是為了別人這么做的,離盟主,您是堂堂散修盟盟主,難道想不通這個道理?” 傅子錚從未覺得像今日這般暢快,他忍不住看向湛明,他的心中其實也是稍稍有些忐忑的,他并不是很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之前不敢讓他知道,總是遮遮掩掩,但是今日…… 傅子錚握了握拳,他竟然是佛子,這意味著什么,傅子錚比誰都清楚。 “傅道友?!闭棵饕脖桓底渝P的這番自白給嚇住了,急忙道:“你還是不要與離盟主開玩笑了,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是要好好解決才是?!?/br> 湛明這番說說的十分沒有底氣,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來,傅子錚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真的這般想的,可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也只能這般圓話了。 離盟主臉上閃過一絲僥幸,但是再看傅子錚,這一絲僥幸卻也迅速的消失了。 “誰說我是在開玩笑?!备底渝P直直望著湛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很久以前起,就是他心中最明亮的東西,可是如今,他只怕要從那雙眼睛里看到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我沒有開玩笑?!备底渝P一字一句道:“湛明,我是真的這般想的?!?/br> 湛明只覺得像是有一盆雪水從他的頭頂澆了下來,他的后背也一陣陣的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