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隨便坐吧,你覺著哪里舒服做哪里?!背疳t(yī)生給他拿了個小茶盅,倒了不知什么時候泡好的茶。 孫天策直接坐他對面,一口將那茶給干了,完了又連斟了幾杯,一直等解了渴才停下來。 推了杯子,他道:“都認(rèn)出我了,就別裝了吧!” 仇殷輕哧一聲,手中斟茶的動作不緊不慢道:“你要問什么就趕緊問吧,前提是我八點(diǎn)整下班,你還有半個小時。” “我昨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那么反感的掛斷了我的電話,怎么一個晚上就想通了?還是你的后援團(tuán)給你出了主意?” 仇殷抿了一口剛泡好的白茶,接著看著他道:“小子,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br> 孫天策微怒:“你家時間跑這么快?!” “因?yàn)槲蚁肫饋砦乙崆笆昼姄Q衣服?!?/br> 孫天策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行啊,我的問題也很簡單,我媽死之前,和你說了什么?” “并沒有說什么,因?yàn)辄S秀英從一開始就不配合我的治療,甚至相當(dāng)?shù)呐懦?,這一點(diǎn)我不僅和你父親溝通過,就連后來庭審陳述的時候我也解釋的相當(dāng)清楚?!?/br> “既然沒有什么的話,你一開始干什么那么激動?” 仇殷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再說一遍,我完全沒有任何的義務(wù)配合你在這里扯淡,只是你跑到這里來我也知道我安生不了,你得搞明白,你母親的死是我生涯里最大的污點(diǎn),就因?yàn)樗?,我被警察?dāng)場從醫(yī)院帶走,無數(shù)的病人要求換心理醫(yī)師,我本來去年都被通知調(diào)任省督醫(yī)院了,去了就是主任,現(xiàn)在我依舊還是待在這里坐診,我去找誰?” “我就問問你,我找誰認(rèn)這個災(zāi)?鬼知道我跟她一共見過幾回面,連她的主治醫(yī)師都不是?!?/br> “你急了……” “小子,毛沒長齊別搞得跟能看透一切一樣,你要是再說一句類似的話,我是可以告你的?!?/br> 孫天策沒所謂道:“開個玩笑,這么激動做什么?不是聊天么,我都排隊(duì)預(yù)約了,我真有病,我心里最大的疙瘩就是我媽,她早上還問我晚上吃什么,然后我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就死了,都說是自殺,可就算是自殺也應(yīng)該有個理由吧?” 孫天策說的很誠懇,也許是對方身份的原因,真的是掏心說了這些話。 “現(xiàn)在沒有人能給我這個答案,我媽死了,我爸另娶了,他連我媽的名字都不想提,明明我媽死的時候他就差跟著我媽去,才幾天啊,我媽和他過了那么多年,人心怎么就能變得這么快呢。” 仇殷聽了這話也有些動容,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沒有辦法去評判你的父親,因?yàn)槊總€人的想法和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但是作為目前的你的心理醫(yī)師,我盡可能的滿足你的需求,也許你的設(shè)想是荒誕不經(jīng)的,但是解開你心里疙瘩的唯一一種方法就是透明一切,看清了,你也就放下了?!?/br>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就想問問你,我媽生前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比如她特意提起過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我想她既然接受治療,就算是糊弄你,也會隨便說出一兩個出來吧?” 仇殷想了想道:“她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她小時候,你外公挺疼她的,可是隨著你外婆的離世,外公又另娶,父女倆關(guān)系僵化,她的婚姻這一塊的選擇徹底讓她和她的父親鬧翻,不過就是聽她這么說,可是我覺著她和她的父親還是有聯(lián)系的,而且關(guān)系匪淺?!?/br> “什么聯(lián)系?什么時候?”這似乎又和他從高阿姨那里聽到的父女倆偷偷摸摸打電話以及黃老爺子表現(xiàn)出來多年不見的模樣大相徑庭。 仇殷道:“就是她去世前幾天,我和她最后一次見面?!?/br> “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你母親的大部分的資料大部分都是你父親提供的,她自己跟我說的真的很少,每次見面她都很敷衍,不過再怎么敷衍也不至于不打招呼就走,最后一次她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 “我零零碎碎聽到一些字眼兒,什么中行柜子,不過應(yīng)該不是她的父親打來的,因?yàn)樗€說,讓我爸別摻合我的事情了行么,我受夠了?!?/br> “她說的時候很憤怒的模樣,我也不方便追上去聽什么……” 第11章 到這里的時候,燈光已經(jīng)換成了柔黃色,打在人的身上柔和安詳,讓人不由自主的幻想那時的場景,有了幻想,就滋生出潛意識的相信。 孫天策咽下一口涂抹,努力的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道:“除了這些,還有呢?” 仇殷道:“沒有了,而且時間到了,我要下班了?!?/br> 孫天策看著那驟然亮起的燈,眼鏡不自覺虛了一下,就像是突然跳進(jìn)了現(xiàn)實(shí),眼前的仇殷又成了仇醫(yī)生,一個到了下班時間的仇醫(yī)生。 …… “照這么說的話,應(yīng)該就是你外公還在管你家的事情,而且你媽那么生氣,估計(jì)應(yīng)該就是你爸爸的事情了吧?好像你爸那陣子正好副主任升主任吧?”吳國柱越想越覺著可能。 “你說你爸這路走的也不算是窄了,他也會來事兒,沒有任何人支持都能成這樣,估計(jì)要不是你外公在里面搞事情,他能路子能更寬你信不?” “你是不是覺著我應(yīng)該去中行查查看?”孫天策順著他的話說道。 吳國柱立馬點(diǎn)頭,道:“我正想這么說來著,不過中行怎么查呢?人家銀行可不鳥我們。” 孫天策看著他道:“看來這個仇殷真有問題,他很專業(yè)?!?/br> 吳國柱不明白了,“什么?什么意思?” “他先給我畫了一個時間圈,二十分鐘,固性思維就會被他給定在那二十分鐘里面,難道他下了班就不能說話了嗎?” “后來,他用發(fā)泄憤怒的方式壓住我的話頭,說他也比較慘,還說我媽什么都不愿意告訴他,給我一個他什么也不知道的刻板印象,這樣我就不會再多問,最后有意無意泄露的這些,正好都是關(guān)鍵?!?/br> “試問我媽既然這么警惕他,怎么會把這些關(guān)鍵的東西泄露給他?” 吳國柱異怪的看著他道:“你不會以為他殺了你媽吧?” “不是他,但是一定和他有關(guān)系,先前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明明很排斥,可見這個時間已經(jīng)有人改變了他的想法?!?/br> “二策,你別看誰都像是殺你媽的兇手行不?”吳國柱覺著他都有些瘋魔了,事先他也沒告訴過自己已經(jīng)和人家聯(lián)系過了,這要是說了的話,他鐵定在學(xué)校的時候就已經(jīng)勸他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孫天策突然駐足問道。 吳國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孫天策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你不相信我不怪你,但是作為兄弟,必要的時候得請你幫忙。” 吳國柱聽他把自己往遠(yuǎn)了推,這就道:“二策,我有個問題,你媽死亡的時候事情是經(jīng)過法院和派出所立案的,那個心理醫(yī)生肯定也被叫去錄過口供,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么警察叔叔問不出來,你怎么確定你能問出來?” 孫天策回:“所以我還是要往他說的那兩個關(guān)鍵詞查,中行柜子,還有黃家。” “可你都說這是他有意透露的,說不定是個陷阱?!?/br> “陷阱不怕,看看他能挖多深?!睂O天策說了這話居然笑了。 那個笑容,吳國柱從未見過,只覺著毛骨悚然,感覺他就像是一個吸血鬼,血腥味越重,他越興奮。 不過折騰是叛逆期少年的天賦,盡管有點(diǎn)發(fā)怵,他還是覺著哪兒都不能少了自己,何況是這種又刺激又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么?深夜?jié)撊脬y行?” 孫天策跟看弱智似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道:“想什么呢?大片看多了?黑客侵入你腦子了?” 吳國柱嘿嘿一笑,“開個玩笑么,總要有個計(jì)劃吧?” 孫天策想了想,“我們查不了銀行,他們也沒有那本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什么東西存在銀行?!?/br> “哦哦,我爸在銀行就有保險柜,應(yīng)該有個鑰匙,你想想看你媽生前有沒有給你留過什么東西?!?/br> 孫天策搖搖頭,“我現(xiàn)在根本不用擔(dān)心鑰匙問題,只要我繼續(xù)追究下去,遲早有人把鑰匙送給我,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他扯上了黃家,究竟是想撇清關(guān)系還是轉(zhuǎn)移視線?!?/br> 吳國柱看著他,嘴張了半天,最終道:“我怎么感覺你就跟開了掛一樣呢?你人設(shè)是重生?” “老子穿越的?!?/br> …… 癩頭叫囂了整整一個星期,孫天策都沒有應(yīng)戰(zhàn),這樣強(qiáng)制性冷卻的處理方式使得整個505都要開始造反,而504也士氣大增,越發(fā)猖狂了。 廖文強(qiáng)則是已經(jīng)徹底爆炸了,一向不敢挑孫天策底線他,竟然當(dāng)面拍了他的桌子,然后扭頭應(yīng)戰(zhàn)。 吳國柱雖然知道他這兩天忙著什么,可是整個年級都開始罵他們505慫b的時候他也有點(diǎn)坐不住了。 “二策,今天還不打嗎?今天要是再不打可就不是面子的問題了?!眳菄喈?dāng)清楚雙方的實(shí)力,504有高中部加入,少了孫天策,他們勝利的希望相當(dāng)?shù)拿烀!?/br> 孫天策一邊轉(zhuǎn)著圓珠筆一邊回:“今天我還得請一次假,我得盡快把事情確定下來?!?/br> 吳國柱痛心疾首:“你又去跟蹤洪彥?老班那里我反正借口用盡了,估計(jì)你也難拿到請假條了。” “所以我就在想找個理由啊,住校真不如走讀方便?!?/br> “我就不明白了,洪彥那仇是仇,癩頭這仇就不是仇了?再說了,你和洪彥那事兒要是你我不說也就沒有人知道,但是癩頭可是嚷嚷的整個附中都知道,估計(jì)高中群都知道我們505慫b了?!?/br> 孫天策呵出一口氣,挺不耐煩,手里的圓珠筆轉(zhuǎn)的更快了。 “他就那么大出息,我遲早收拾他,行了你該干嘛干嘛,別打擾我?!?/br> 吳國柱聽這話感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兩人說半天重點(diǎn)還沒在一處。 這就看了他一眼,道:“上個星期說的頭頭是道,也沒見你實(shí)行啊,該忍的地方你不忍,我反正搞不懂你了?!?/br> 他沒敢說出太重的話,實(shí)際上他原本想說:你的那些信誓旦旦要為你媽報仇的話都是個p么?現(xiàn)在除了跟蹤洪彥也沒見干出點(diǎn)什么事情來。 何況每次見他回來臉色就更黑,可見連跟蹤也沒有跟出什么名堂了。 這會子見自己這么重的口氣他都跟鱉孫似的,連說都不想再說,轉(zhuǎn)身走人。 不歡而散的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平凡之夜…… 孫天策回來的時候臉更黑了,與此同時505應(yīng)戰(zhàn)504大敗,準(zhǔn)確的說是慘敗,幾乎個個掛彩,吳國柱還被記了警告處分。 于是,原本下午生龍活虎的505現(xiàn)在跟蔫了白菜似的,整個宿舍散發(fā)著一股子衰氣。 孫天策躺在床上,看著模糊的上床床板,知道一個個都沒睡著,決定開口道:“這口氣咽不下去了,明天給504下戰(zhàn)帖?!?/br> “還打個p啊,二柱都被黃牌警告了,老班說了,再警告一次期中考試都別參加?!?/br> 這話是上床廖文強(qiáng)說的,實(shí)際上他是怨孫天策的,要不是他沒參加,他們不一定輸,畢竟每次這種群架都是他策劃的,都有具體的策略步驟,可以說是很少落敗,今天輸?shù)倪@么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yàn)樗麄兠深^就上。 打過之后才想起來這一出,平時看不出來,一個宿舍被人家壓在腳底下的時候才覺著自己沖動了,人家好幾個高中部的,實(shí)力懸殊太大,不輸才怪。 “明天,我一定讓你們出氣的同時還不被處分。” “你當(dāng)你孫悟空啊,你咋不上天!”廖文強(qiáng)隨口補(bǔ)了一句,不知道哪里來這么大的氣性,可能是他在別人面前橫慣了,一不留神忘了對象,于是沒說完就后悔了。 孫天策也是有氣性的,一腳猛踹他的床板,吼道:“特么想死??!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廖文強(qiáng)被突然的一震驚得差點(diǎn)嗝屁,半天沒想起來怎么搞個有氣勢又能拉回面子的話來回他。 “你們還打呀,班主任說了,再打就一個宿舍請家長。” “就是,我茶瓶都被打壞了,等個洗腳水都跑去一樓?!?/br> 一個宿舍八個人,總有不樂意跟著起哄的。 廖文強(qiáng)正愁找不到吐氣的地方,聽了這話坐起身就朝著那說話的方向道:“再bb就踹死你倆,慫b,怕死就閉嘴,這么熱的天,有病啊用熱水洗腳,穿個拖鞋滴口水都滴干凈了,就你倆矯情。” 這話一出,那兩張床只有猛烈翻身引起的不滿的咯吱聲,卻沒有人接他的話。 要知道除了狗比孫天策,他誰也不怕,吳國柱也不能拿他怎樣。 “二策既然這么說,我相信他?!焙蛯O天策對著腦袋睡的吳國柱轉(zhuǎn)身趴著,接著道:“二策,我大致打聽了一下,他們找的高中部有三個是高二的,還有一個是高一的,504本身加上癩頭只有三個人參加,主要戰(zhàn)斗力就是那兩個高二的和癩頭,剩下都是來湊數(shù)的。” “霸霸今晚先想個策略,明天再看看506有幾個參加,光我們幾個人就有點(diǎn)少了?!?/br> “506今天黑子他們就想一起上的,但是他后來看你不在,說是把握不大,就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