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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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崇高的假期并未持續(xù)多久,很快,沈熄又恢復(fù)了家、學(xué)校、林盞畫室這三點一線的規(guī)律作息。 秋分那天,天氣隱有涼意。 回家的路上,沿途有人賣點小玩意兒。 其實這條街,初初看到時還挺驚喜,百逛不厭,到了現(xiàn)在,林盞已經(jīng)提不起什么興致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默背出每家店所在的地方,以及主要經(jīng)營的產(chǎn)品。 但是這次,路邊多了家小攤子。 橫梁上懸掛的東西,還挺漂亮。 林盞停下腳步,看了一眼。 店主也不過二十來歲,很年輕,看林盞表現(xiàn)出了一點興趣,她介紹道:“喜歡嗎?” “這是手作物品,我親手做的哦。” 林盞看著正中間,掛著一個她說不上來的東西。 有點像風(fēng)鈴,但是比風(fēng)鈴要大,一根繩上拴著一個圓環(huán),圓環(huán)底下吊著很多東西,羽毛、琉璃珠、流蘇…… 是很精致的東西。 店主解釋道:“這是捕夢網(wǎng)哦,印第安人用它來凈化夢境,過濾掉噩夢和紛繁的雜思。網(wǎng)的中間有一個洞,只有好夢才能通過,噩夢會留在網(wǎng)內(nèi),隨著第二天陽光的到來而消散。” “買了這個掛在臥室里,你每晚都會睡得很好哦。” “可以自己做嗎?”林盞問。 店主:“當(dāng)然可以啦,我這邊有很多女生都買回去自己做呢,送給朋友當(dāng)生日禮物。用捕夢網(wǎng)當(dāng)禮物,是很珍貴的意思哦,代表送ta一個好夢境?!?/br> 林盞有些心動,想了想,又回頭取笑沈熄道。 “誒,好像你最不喜歡上手工課了吧?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因為你沒上那個手工課?!?/br> 沈熄點頭,答道:“嗯?!?/br> 思忖了一會兒,林盞說:“是有點想買,但是我最近太忙太累了,可能沒時間做?!?/br> 店主人好,笑了笑:“沒關(guān)系的,我以后還會來,等你有空了再買也可以的?!?/br> 跟店主告了別,林盞在回去的路上問沈熄:“你真那么討厭手工啊?” “嗯,浪費時間,”沈熄若有所思,“而且感覺做的東西也很傻?!?/br> “男孩子做那些的確怪怪的,像我,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做手工,還自己做過小抽屜什么的……那時候班上還有人出高價買呢?!绷直K說,“不過后來就沒有做了,因為越來越忙了,有那個閑工夫不如睡會兒覺?!?/br> “馬上要聯(lián)考了?”沈熄忽的問。 林盞愣了一下,這才道:“還有兩個多月了吧?!?/br> 他沉吟半晌,道:“緊張嗎?” “聯(lián)考?”林盞失笑,“聯(lián)考倒是不緊張,一般只有那種眾人矚目的情況下我才會緊張,我覺得聯(lián)考還不如下個星期的比賽讓我緊張?!?/br> “比賽?又要比賽了?” “對啊,”林盞悵然,抬頭看了看夜空,“前天林政平跟我說,我都沒什么情緒,可能是麻木了。但是前天晚上就沒睡好?!?/br> 她踢著小石子,跟沈熄抱怨道:“你不知道,這次全校又只有一個名額,而且……這次還是一個外省的比賽,跟我們這邊畫風(fēng)完全不一樣,在這邊設(shè)立了分賽區(qū)。我那天晚上就看了看那個省的畫風(fēng),真的很頭疼,因為跟我完全不一樣……我怎么改變都很難完全靠攏……” “那就不用改了,”沈熄柔聲說,“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發(fā)揮出的是你最真實的水平,就沒關(guān)系?!?/br> 頓了頓,他補充道:“你畫得很好?!?/br> 林盞緘默不語。 沈熄繼續(xù)道:“其實我以前,因為被寄予厚望,也經(jīng)常壓力大,導(dǎo)致發(fā)揮失常?!?/br> “后來想通了,比賽并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意義,這場失敗了,就下一場再來?!?/br> 晚風(fēng)里,他的聲音輕柔得幾乎讓人鼻酸。 “心理學(xué)上有個術(shù)語,叫聚光燈效應(yīng),說的是人自己,會把自己的小過失放得無限大。有人覺得,當(dāng)自己做錯了事,人家一定會注意到并且不斷恥笑,其實不會,大家只會記得當(dāng)時那一刻,事后很快就會忘掉?!?/br> 他不擅長安慰人,這么長一段,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攢起來,想在她徘徊迷茫壓力大的時候,講給她聽。 “你這一場沒考好,大家只會討論一一下,不會一直記得,也不會持續(xù)關(guān)注,等著你出丑的那天。熱度過了,其實就沒了?!?/br> “你不要覺得大家總是在看著你,其實并沒有人看著你,真正看著你的,是你自己,林盞?!?/br> 一字一句,像一雙手,抬起她心上壓了很久的那塊巨石。 被阻礙住的血液,終于開始緩緩流通。 可能是太久沒有得到這種開導(dǎo)和肯定了,導(dǎo)致林盞給了自己一個錯誤的暗示,然后不斷將它進(jìn)行下去,最后壓垮自己。 其實這么久了,最大的壓力并不是來自林政平,是來自她自己。 她總是想到,萬一自己做得不夠好,浪費了這最寶貴的一個名額,會遭大家嘲笑。 她從小自尊心就太強,不想讓自己有狼狽的時刻。 她說:“嗯,我知道了?!?/br> 沈熄與她并肩而行,卻像站在她面前漆黑甬道的盡頭,那里載著燈光,載著希望。 “你不要想萬一自己做的不好會怎么樣,你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你只要問心無愧就好?!?/br> 今晚他的話似乎格外多,每句話都是說給她聽,全切中她最在意的部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三生有幸,才能讓沈熄講這些話給她聽。 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她開玩笑說,他是她的希望之光。那時候,她單純是指作畫中,她會在他身上找到平和的心境。 但那一秒,心動的那一秒,她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熄可不就是她的希望之光么。 他的冷靜和沉著,會幫助她,克服她人生中的一個個瓶頸。 他的那些優(yōu)點,恰好全是她缺失的。 當(dāng)晚回家之后,林盞又迫不及待地在畫板上貼了張紙。 她很多畫靈感的來源,都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她花費整整二十個小時,用了十天,畫完這張畫。 她給它起名叫《survivor》。(幸存者) 主人公站在即將崩塌的懸崖上,喉嚨口懸著一把刀。 刀上系了兩根繩子,一根綁在頭頂?shù)臉渖疑?,好讓刀柄正常懸掛。而另一根繩子,綁在主人公手上。 她只有向前伸出手,才能拉扯著繩子,讓刀刃離開自己的致命區(qū)域。 她只有向前方的人伸出手,才能幸免罹難。 畫完最后一筆的時候,林盞內(nèi)心觸動,連帶著胸腔震顫。 她想——是了—— 我是在愛他,更是在自救。 /// 張澤近日發(fā)現(xiàn),沈熄手機里存了若干小視頻,并且時不時就拿出來看。 而且,每當(dāng)他想要湊近去看沈熄在看什么的時候,沈熄都能先一步發(fā)現(xiàn),并且成功躲過他的視線。 張澤:“你為什么不能和我共享?” 沈熄睨他:“我為什么要和你共享?” 張澤奇了:“有共享,我以后也可以發(fā)給你哇。” 沈熄:“謝謝,不需要?!?/br> 這一個已經(jīng)夠他頭疼了。 張澤不放棄:“我看你這么偷偷摸摸地看,真的很好奇?!?/br> 沈熄:“我光明正大看的?!?/br> 張澤:“我想看?!?/br> 沈熄:“你看不懂?!?/br> 張澤:“我為什么就看不懂??還有我看不懂的?” 沈熄:“因為我看不懂?!?/br> 張澤挺胸:“你看不懂我就看不懂嗎!再說了,這有什么看不懂的,來回也就那些……” 沈熄被他惹得煩到不行,把手機遞過去,開口道:“好,那你看,看你懂不懂。” “切,怎么有我不懂的!”張澤把手機接過去,準(zhǔn)備向沈熄展示一下自己的智慧。 張澤看清楚屏幕里的東西。 “………………” 沈熄敲桌:“五分三十四秒,那個線是怎么穿進(jìn)網(wǎng)里的?” 張澤:“……” 沈熄繼續(xù)道:“十分鐘的時候,最后一針是穿進(jìn)哪個洞口的?” 張澤怒發(fā)沖冠,直接從桌上跳起來了:“我他媽都準(zhǔn)備好了,你給我看手工教程?!你不是最討厭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嗎,連課都不上了。” “現(xiàn)在怎么回事?你開始熱愛這些穿針引線的活兒了?” 沈熄言簡意賅,眼皮都沒動一下:“少廢話,看懂沒?!?/br> 張澤抓抓腦袋:“這個,我可能要請教一下女同學(xué)。我也,我也看不太懂……” 于是當(dāng)天,大家看到張澤四處亂竄,嘿嘿笑著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與女同學(xué)低聲,共同研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