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低頭，探究地看著她。

    林月臉皮都快燒起來了，覺得他這樣很無賴，他想親，她愿意給，他竟然還嫌她老實。

    她扭頭：“怕。”

    周凜愣住，然后就見她嘴角翹了下，偷偷地笑，笑完就要走。周凜喉頭一緊，想也不想就拽住她手腕往回拉，力氣太大，直接把林月拉了一個趔趄，歪倒在他懷里。

    “你……”

    你什么？

    說不出來了，男人火熱的嘴唇壓下來，急切狂野。

    林月一下子不動了，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心高高提起。她看過偶像劇，也看過言情小說，電視劇中的初吻浪漫唯美，小說里的也伴隨著各種粉紅泡泡的心理描述?？伤某跷?，跟那些都不一樣，緊張是緊張，可嘴唇有點疼，他親得太急，兩人的牙磕了好幾下。

    林月試著推他。

    周凜攥住她手，還想再親，意識到她可能不愿意了，他克制地離開那柔軟唇瓣，漆黑的眼眸沉沉地注視著她。

    林月不敢看，難為情地摸摸嘴唇：“疼?！?/br>
    周凜沉默。

    她不說，他想不起來，她一提，周凜就記起來了，好像是磕到牙了，他也疼，但那點疼不算什么，比親她帶來的刺激差遠(yuǎn)了。

    “哪疼？”目光下移，周凜稍微錯開身體，接著月色檢查她嘴唇。

    林月哪好意思給他看，趁他松了手，拎著禮盒就跑了。跑出幾步，身后沒動靜，林月慢慢停下，疑惑地回頭。晚風(fēng)吹拂，她長裙飄飄，烏黑清亮的眼在月色下更水靈了，好像在問長椅上的男朋友，怎么不追她呀。

    周凜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嚇?biāo)惶?，還以為她嫌他親得不好，生氣了。

    他站了起來。

    林月見了，重新轉(zhuǎn)身，慢慢悠悠往前走。

    “回頭我練練。”周凜幾步追上來，拉住她胳膊往后一轉(zhuǎn)，就將小女人摟懷里了，低頭說，“下次肯定合格。”

    林月扭頭，不懂他在說什么。

    周凜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偷摸摸地回到客房，林月躺在被窩，忍不住回憶今晚約會的每一幕，他的手，他的霸道追求，以及那個笨拙的初吻。

    隔壁房間，周凜靠在床頭，一手放腦后，一手拿手機，大拇指在瀏覽器中敲字，搜索“如何接吻”，跳出來的帖子圖文并茂，區(qū)區(qū)“親嘴兒”，竟然也有那么多招式。沒有女朋友，周凜不屑看各種東西，現(xiàn)在有女人了，周凜便認(rèn)認(rèn)真真地逐條看過。

    文字是死的，他是活的，眼睛看著字，腦袋里自動幻想將招式用在她那兒的情形，才看完一招，那家伙就不老實了。

    周凜放下手機，眼睛望墻上瞄，她就住隔壁，現(xiàn)在才九點多……

    算了，三十年都單過來了，不急這一晚。

    玩會兒手機，周凜去沖冷水澡，洗完冷靜下來，想想她，想想局里，睡覺。

    早上五點多，周凜自然醒，洗臉?biāo)⒀?，隔壁兩個房間都沒動靜，周凜在林月門前站了會兒，轉(zhuǎn)身去瓷胎陰干房。他做的水杯還在原處擺著，周凜彎腰，查看有沒有裂紋，確認(rèn)無誤，周凜沿著所有瓷胎逛了一圈，這才悠閑離開。

    跨出門口，迎面撞見一身白色晨練服的老爺子。

    周凜抿抿唇，準(zhǔn)備像以前一樣，當(dāng)做誰也沒看見誰。

    “站住?！敝芾蠣斪訁s破天荒地主動理他了。

    周凜不動了，雙手插著口袋，眼睛看院子里的桂花樹。

    “你對林月，是認(rèn)真的？”周老爺子繞到兒子面前，盯著身高馬大的成年刑警問。

    周凜這才看向老爺子，一臉“有話你直說”的表情。

    周老爺子哼了聲，訓(xùn)誡兒子道：“我看那孩子不錯，是個好老師，你要是沒那個心，少動手動腳招惹人家，真想認(rèn)真處朋友，趁早說清楚，別隨隨便便占人家便宜?！?/br>
    周凜瞅眼老爺子，彎腰做旁邊花壇上了，盯著老爺子鞋問：“人家大老遠(yuǎn)過來一趟，你不送份見面禮？”

    讓家長給見面禮，基本是準(zhǔn)兒媳婦、準(zhǔn)女婿才有的待遇。

    周老爺子想樂，怕兒子得意神氣，及時憋住了，繃著臉繼續(xù)訓(xùn)：“那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cao心，倒是你，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時候領(lǐng)證？”老大沒了，老二一心撲在刑警上，周老爺子就指望孫子繼承祖宗手藝了。

    周凜無語，昨晚剛確認(rèn)關(guān)系，今天就想領(lǐng)證？他當(dāng)然希望越早越好，林月肯定不答應(yīng)，女方家長還沒見過，催太急，林月還不當(dāng)他有病。

    “她剛畢業(yè)，以后再說吧?！痹撜f的都說了，周凜站起來，要走了。

    “不領(lǐng)證就管住自己，不該占的便宜別婚前占。”周老爺子低聲教訓(xùn)道，背對著兒子，“你那工作……別耽誤人家。”

    回答他的，只有周凜離開的腳步聲。

    周老爺子閉上眼睛，緩了片刻，轉(zhuǎn)身去書房了。

    早上傅南收到了林老師送的泥塑霸王龍，威風(fēng)凜凜的，小學(xué)生特別喜歡。這邊林月在哄孩子，門口周老爺子拎著一個禮盒進(jìn)來了。

    周凜掃眼老爹手里的東西，臉色總算好看了點。

    得知禮盒是給她的，林月受寵若驚。

    周老爺子擺擺手：“這是見面禮，收下吧，以后他敢欺負(fù)你，你直接跟我說。”

    老人家提著禮物遞給她，林月下意識接住，接完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見面禮？

    臉噌地紅了，林月扭頭找周凜。

    周凜靠在椅背上，俊臉微仰，朝她笑。

    收下見面禮，就是周家媳婦，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第31章 031

    收完見面禮，戀人關(guān)系過了明路，飯后周凜提議帶林月去他的院子逛逛，也就順理成章。

    傅南是熟客，早已逛遍這里的每個角落，對周叔叔的住處毫無興趣，繼續(xù)跟周老爺子學(xué)捏泥巴去了。心思簡單的小學(xué)生，只高興老師送了禮物給他，壓根沒想過禮物是老師從哪兒變出來的。

    周家這座老宅是江南園林的格局，四處可見長長的走廊，花園曲徑通幽。瓷廠在西側(cè)，中間是一片秀麗花園，東邊才是主人居住的宅院。拎著從男朋友老爸那里得來的禮物，林月走在周凜旁邊，小聲問他：“你，怎么跟伯父說的？”

    昨晚兩人一起回來，他應(yīng)該沒再出門，難不成一大早就跑去老爺子那兒，說兩人戀愛了？

    周凜，不像那種喜歡張揚的人啊。

    “說什么？”周凜低頭看她。

    林月臉熱，舉起剛剛攥熱乎的見面禮給他看。

    周凜沒看禮盒，眼里只有她微紅的臉。女老師臉皮薄，喜歡害羞，說句“主臥帶獨衛(wèi)”都會臉紅，瑩白的肌膚透著漂亮鮮嫩的粉，像剛剛綻開的桃花瓣，周凜長這么大，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小女人。

    越看越好看。

    “我沒說，早上我去晾坯房，他莫名其妙找出來，警告我別對你動手動腳?！敝軇C靠過來，緊挨著她走，語氣平靜，目光始終沒離開她臉。

    林月身體一僵，耳根都紅了，動手動腳，是不是昨晚周凜親她，老爺子看見了？

    她懊惱羞愧，周凜笑了，一把握住她小手，低聲哄道：“放心，天那么黑，他看不清。”

    他厚臉皮，林月渾身不自在，偷偷往后看看，一邊往回抽手，怕又被老爺子撞見。

    周凜不松，霸道地牽著她。

    林月只好求他：“你放開。”

    周凜這才松手。

    林月立即往旁邊挪，與他保持距離。周凜漫不經(jīng)心地掃視周圍，在外面，就先放過她。

    “這是正房，我爸住?！甭愤^一座三進(jìn)的小院，周凜給林月介紹，“進(jìn)去看看？”

    林月往里面望望，院中栽了兩棵桂樹，迎面的房間掛著“閑云堂”的匾額，頗有氣勢。這派頭，林月忍不住感嘆：“你們家以前肯定是本地的大戶?！毕耠娨晞±锼频模笳T兒里住著老爺太太，公子小姐。

    “現(xiàn)在也是大戶，你嫁過來，以后就是當(dāng)家太太?！敝軇C跨上臺階，居高臨下地看她，意味深長的。

    林月現(xiàn)在才意識到，房東周警官高冷穩(wěn)重，男朋友周凜，痞氣十足。

    沒接這話，林月轉(zhuǎn)身，他要進(jìn)去，她故意往別處走。

    身后傳來腳步聲，轉(zhuǎn)眼周凜就到了身邊，抓起她手往他位于東北方的院子走。林月甜絲絲地跟著，右手的禮盒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周凜的院子也是三進(jìn)，前面是待客的廳堂，中間他住，三間房，東屋是臥室，西屋當(dāng)書房。進(jìn)去參觀前，周凜指著后院三間房，一本正經(jīng)地給林月介紹：“那是我未來老婆孩子住的，就不帶你去看了?！?/br>
    林月只當(dāng)沒聽見，好奇地推開書房門。

    迎面就是一排書架，密密麻麻幾乎擺滿了書，南窗下擺著紅木書桌椅子，古色古香。林月又新鮮又震驚，回頭問周凜：“你小時候就在這里寫作業(yè)？”

    周凜嗤笑：“怎么可能？最多做做樣子給老爺子看，平時都空著，我又不考狀元?！?/br>
    林月不太信，指著擺得滿滿的書櫥。

    周凜雙手插兜靠在門上，目光緩緩掠過那些書籍。他小時候，在學(xué)校是現(xiàn)代學(xué)生，回到家，老爺子便用老一輩培養(yǎng)繼承人的那套教導(dǎo)他們哥倆，書櫥上擺的是青瓷專業(yè)書籍、古代詩詞字畫等等藝術(shù)性的東西。

    當(dāng)時覺得煩、累，現(xiàn)在回憶起來，也有點意思。

    他默默靠著，見林月似乎對某本書很有興趣，抱著書站在那兒看，周凜這才走過去。

    林月看的是周家的青瓷沿襲史，家族讀物，介紹周家歷代青瓷大師的。

    “喜歡看，可以帶回去?！敝軇C在她頭頂說。

    林月抿抿唇，嗯了聲，都是男女朋友了，看本書，不跟他客氣。

    “不好奇老爺子送了什么？”周凜瞄眼她拎了半天的禮盒，挑眉問。

    林月當(dāng)然好奇，剛剛不是矜持么，既然周凜說了，她便拎著禮物走到書桌前。禮盒是“青玉堂”專用的商業(yè)包裝盒，上次傅南送的花瓶也用的這個，但這次的禮盒小巧秀氣，里面裝了一個深色木盒子，不知是什么木料，好像首飾盒。

    林月莫名緊張，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周凜。

    周凜盯著首飾盒，眼里多了些情緒。當(dāng)年大哥帶那女人回來，老爺子似乎不是很滿意，但也送了一個價值五位數(shù)的青瓷花瓶，送林月的，小了點，應(yīng)該不會比花瓶差吧？

    “打開看看。”她傻愣愣的，周凜催道。

    林月低頭，手里的圓形雕花木盒古樸精致，單看雕工也知道這首飾盒有些來歷。一手抓緊盒子，林月慢慢懸下蓋子，就見里面的黑絲絨布上擺著一支鐲子，濃翠瑩潤，剔透清亮，看質(zhì)地，是翡翠？

    林月不懂字畫，對翡翠、玉器也沒什么了解，但這鐲子水色那么好，那么漂亮，一看就很貴重。驚艷過后，林月開始猶豫，發(fā)愁地看周凜：“這個，是不是很貴？”她跟周凜剛剛開始，彼此都不熟悉，老爺子太鄭重了。

    周凜接過那鐲子，對著窗外看看，笑了：“有點貴，不過自家做的，重在心意?！?/br>
    自家做的？

    林月難以置信地張開嘴，周家做青瓷，難道，這鐲子是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