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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寶伏妖錄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鴻俊看了李景瓏一眼,手中彈出四把飛刀,轉(zhuǎn)了兩圈給張顥看,四把飛刀在五指間繞了幾圈,來來去去,張顥一看那指法便不敢造次,知道只要這少年想,一把飛刀瞬間能釘上自己喉嚨。

    “得罪,開個玩笑?!睆堫椥Φ馈?/br>
    李景瓏與鴻俊都道不妨,張顥便瞥地上那鎧甲,眼中頗有好奇之色。

    李景瓏說:“我已通知關(guān)營,前去現(xiàn)場檢視?!?/br>
    兩人一路趕來涼州,尸體帶不了,李景瓏途經(jīng)長城下關(guān)營時,便讓士兵前去他與鴻俊宿夜處收拾。

    “這是……”張顥說,“哪來的鎧甲?還是古物?”

    李景瓏堵著鼻子,將過程說了,張顥那表情極其怪異,像看傻子一般看著面前兩人,心想是不是發(fā)燒燒傻了。

    李景瓏就知道他不信,本想帶一具尸體過來,奈何被心燈放倒的死人士兵都已成了尋常尸體,帶這個死人給他們看,又有什么用?

    “應(yīng)該抓個活的?!崩罹碍囌f。

    “活的尸體嗎?”鴻俊想到就有點發(fā)毛,他不怕妖怪,可是死人趴在自己身上,還是很不舒服。

    這么說感覺總是哪里不對。

    “京城咋樣啦?這可好多年沒回去了?!睆堫棝]有多問李景瓏尸體之類的話題,而是關(guān)心起長安局勢了,李景瓏一聽便知道他不信,答道:“陛下身體很好。”

    隔了一會兒,李景瓏問:“邊塞四鎮(zhèn),你們都去看過了?”

    張顥笑著說道:“還行,派了新的駐兵。”

    李景瓏問:“現(xiàn)場還有什么證據(jù)?”

    張顥搖頭道:“沒有?!?/br>
    “是回紇人?”

    “我不好說,且待涼國公發(fā)落罷?!睆堫棿鸬馈?/br>
    李景瓏要再問,張顥卻總是把話題往長安帶,李景瓏卻只管追問,最后張顥見躲不過了,只得索性笑道:“李將軍,咱們都是當(dāng)兵的,有些話我不便說,還請您海涵?!?/br>
    大唐重武,男兒以入伍領(lǐng)軍為榮,李景瓏自然知道張顥是什么意思,內(nèi)里定還有敏感問題,是張顥不愿意去觸及的。

    “稍后見了國公,還請您千萬……”

    “知道了?!崩罹碍嚧鸬?。

    “那么便打聽一句……”李景瓏正要問時,哥舒翰卻回來了。

    哥舒翰身材高大,聲若洪鐘,在外便道:“朝廷怎么又派人來了?!”

    眾人起身,鴻俊見那人進來,便嚇了一跳,只見哥舒翰入房時險些撞在門上,張顥忙上前去扶,只見一名魁梧老者五大三粗,脖頸、面龐通紅,威風(fēng)凜凜,竟比李景瓏還高了小半頭,往將軍位上一坐時,整張坐榻都在發(fā)抖。

    李景瓏忙道拜見老將軍,鴻俊說:“你喝醉啦?!?/br>
    “猢!”哥舒翰大吼一聲,“沒有醉!沒有醉!再來十壇!”

    又一名中年文官跟了進來,拿著披風(fēng),蓋在哥舒翰身上,朝李景瓏見禮道:“涼州郡刺史,秦亮?!?/br>
    各人打過招呼,秦亮又說:“將軍立冬犒軍,剛飲過酒回來?!?/br>
    李景瓏便點頭,哥舒翰斜靠在榻上,閉著眼睛,又有侍女前來進解酒湯,哥舒翰喝了兩口,緩緩出了口氣,說:“報罷,長安又有什么話說?你叫什么名字?誰派來的?”

    李景瓏見哥舒翰一身酒氣,但當(dāng)官當(dāng)?shù)竭@地步了,欽察御史也不敢參他辦公時飲酒,只得說道:“國公,卑職是奉太子之命前來,調(diào)查西北四縣屠城之事?!?/br>
    這話一出,廳內(nèi)頓時肅靜,張顥瞬間一臉“完了”的表情,秦亮也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哥舒翰陡然睜大雙眼,說道:“你說什么?!”

    那一刻,就連鴻俊也感覺到了殺氣,他心道這事兒是不是不能提?

    “什么意思?”哥舒翰坐直,盯著李景瓏,一字一句道,“你給我回去,告訴太子,涼州乃是老夫所治轄之地,莫要聽了流言便來多管閑事!”

    李景瓏馬上就明白,哥舒翰不想朝廷派人來管,心想自己多半被李亨擺了一道,離開長安前,居然沒提醒過他!

    “不是流言,將軍……”

    “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哥舒翰怒吼道,“老夫不管你是誰!誰派來的!哪怕是陛下也沒有用!”

    鴻俊打量哥舒翰,自己被罵沒什么,李景瓏一被罵,鴻俊便滿肚子火想回嘴,李景瓏卻示意不要沖動,反而朝哥舒翰笑了起來。

    哥舒翰深吸一口氣,說:“你笑什么?”

    李景瓏說:“國公,你有所不知?!?/br>
    “你說?!备缡婧驳?,“今天我就讓你說完,你叫李景瓏,是吧?老夫從軍五十載,今天你是第一個。”

    “走吧。”鴻俊小聲道。

    李景瓏擺手,示意哥舒翰朝地上看,躬身拾起鎧甲,朝哥舒翰問:“國公見過這等鎧甲么?”

    哥舒翰一怔,秦亮恐怕李景瓏語氣不善,激起哥舒翰怒氣,便在旁插了一句:“李長史從何處得來?”

    李景瓏答道:“人身上穿的,在距離此處一百二十里地外的漢長城下?!?/br>
    “不可能?!鼻亓琳f,“這是漢時的鎧甲,且已銹了?!?/br>
    哥舒翰瞇起眼,打量李景瓏,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李景瓏答道:“千真萬確,鎧甲是漢時的鎧甲,人也是漢時的人?!?/br>
    “什么?!”哥舒翰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秦亮眉頭皺了起來,張顥則是一臉想笑卻不敢笑的神情。

    “或者說,是尸。”李景瓏說,“成千上萬的已死士兵,統(tǒng)統(tǒng)詐尸了,他們屠了邊境四城,越過了長城,正在涼州境內(nèi)四處行動。”

    廳內(nèi)再次肅靜,落針可聞。

    半晌后。

    哥舒翰冷冷道:“說完了?”

    李景瓏答道:“國公,這是實情。”

    哥舒翰仿佛聽了個笑話,說:“李景瓏!你千里迢迢從長安上來,就是奉太子命令,編了個故事將老夫當(dāng)猴耍?!”

    李景瓏拿著那頂頭盔,沉吟道:“不如這樣罷,昨夜鏖戰(zhàn)之后,長城下還扔著不少尸體,我以獨門技藝放倒了它們,并朝最近的關(guān)營通報過,想必長城駐軍已去清點戰(zhàn)場……”

    哥舒翰打量李景瓏,李景瓏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卑職以項上人頭做保,只要尸體運來,定將真相大白……”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哥舒翰當(dāng)即道,“項上人頭,李景瓏,你有膽識!”

    李景瓏:”……”

    “這……”秦亮說,“國公,李長史是太子……”

    “這!”李景瓏馬上道,“等等!國公!卑職不過是隨口一說……”

    哥舒翰冷冷道:“軍中無戲言,各位都聽見了,正好作個見證?!闭f著又打量李景瓏,說:“老夫現(xiàn)在倒是相信你,不是來編故事。”

    鴻俊問:“項上人頭是什么?”

    李景瓏:“……”

    “就是砍我的腦袋。”李景瓏說。

    鴻俊頓時就炸了,說:“那怎么行!你讓他砍你腦袋?”

    李景瓏道:“我怎么知道?!從前龍武軍里大伙兒都這么說來著!”

    鴻俊忙朝哥舒翰說:“不算,剛才的不算。”

    哥舒翰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鴻俊則不住打岔,但就在此刻,關(guān)營處卻是派了斥候前來,外頭喊道:“報——長城關(guān)營有信!”

    哥舒翰雙目驀然睜大,說:“傳!”

    來了一名斥候,李景瓏說:“怎么?”

    “你是李景瓏長史么?”那斥候一臉茫然,說,“秋林溪畔,沒有你說的尸體啊?!?/br>
    李景瓏:“……”

    鴻俊說:“沒有嗎?這怎么可能?!”

    斥候道:“千真萬確,什么也沒有!”

    哥舒翰說:“來人!將李景瓏給我……”

    李景瓏:“鴻俊,跑!”

    鴻俊還沒回過神,李景瓏果斷將他一拉,怒吼一聲,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第48章 雅丹往事

    “狗膽包天!”哥舒翰勃然怒吼。

    六十三歲的哥舒翰這一天里簡直見過了平生所未見——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編了個荒唐至極的故事,也是第一次有人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 結(jié)果輸了居然還不認!

    “給我抓住他!”哥舒翰吼道, “押赴刑場!”

    李景瓏與鴻俊已沖出了將軍府前廳,不辨方向就往后院跑,鯉魚妖正在鴻俊背上冬眠, 被驀然驚醒, 叫道:“喂!你們做什么?!怎么突然打起來了?!這是哪兒?”

    “離魂花粉!”鴻俊急中生智道。

    “你把我包得太緊了??!”鯉魚妖怕冷, 鴻俊先前便將它襁褓一般地裹著, 鯉魚妖一時如同嬰兒,手都抽不出來。

    李景瓏喝道:“騰不開手了!”

    哥舒翰被保護在最里頭, 根本近不得身, 將軍府中又涌出大量手持強弩的士兵, 現(xiàn)場一片混亂,李景瓏頭昏腦漲, 還在淌鼻涕, 知道他們這箭專射騎兵,連馬匹都可穿透, 萬一被流箭射中不是玩的。

    “快走!”李景瓏喊道。

    鴻俊抖開五色神光, 擋住兩人身前箭矢,士兵們尚自手下留情, 只射腿腳,李景瓏沖到墻邊,一個躬身,喊道:“跳!”

    鴻俊一步踩上李景瓏背脊, 躍上將軍府高墻,回身雙手一繞,五色神光一絞,箭矢便朝著四面八方飛散。士兵們驚訝大喊,張顥快步?jīng)_出,喊道:“李景瓏!不要跑!有話好好說!”

    趁著這當(dāng)口,李景瓏已跳上高墻,與鴻俊躍出了將軍府。

    鴻俊說:“要么咱們把將軍抓了當(dāng)人質(zhì)……”

    李景瓏:“你能?!”

    鴻?。骸安蝗荒阏f什么項上人頭擔(dān)保……”

    “我怎么知道?。 崩罹碍噾K叫道,“平時不是都這么隨口一說嗎?誰知道他會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