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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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約摸著茶杯, 沒敢吭聲。 王悅氣不打一處來,他今日算是服氣了,這祖宗才是建康城第一紈绔, 他和陶瞻這點(diǎn)道行壓根都不能跟人比的。 祖約在豫州不到一年, 原本政治清明的豫州一片烏煙瘴氣, 兵匪橫行, 妖魔亂生。豫州刺史府上的賬目缺口大令人咋舌,仔細(xì)看去, 全是祖約一人花天酒地?cái)〉舻模?dāng)了不到一年的將軍,如今治下的將軍參將全跑干凈了,一個(gè)沒剩! 祖約抿唇半晌, 爭辯道:“也不能全賴我頭上啊,王長豫,想想你父親若是突然去世,憑你壓得住王家那群人?你家里那還是文臣,你再瞧我這里, 一群莽漢武夫,我不怕死???我哥走了,他那些舊部恨不得把豫州瓜分了,我哪里管得?。俊?/br> 饒是陶瞻也嘴角輕輕一抽,大約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祖約翻了個(gè)白眼,小聲嘀咕道:“懶得同你們辯,有能耐你們來試試?我看刀砍過來了你們跑不跑?!?/br> 王悅開口道:“算了,事已至此?!彼麊栕婕s,“祖約,有多少兵馬,你看著撥點(diǎn),王敦若是真起兵,豫州是他的必取之地,到時(shí)候他打你,你的兵馬還是得吐出來,倒不如你賣個(gè)人情給我,借我點(diǎn)兵,以后你有什么事,我力所能及的必然傾盡全力,你看如何?” “兵馬確實(shí)有,但全在那些將軍手里頭?!弊婕s攤手道:“我也沒主意,我若是有主意我還用得窩在這里玩女人?” 王悅不知道祖約是在裝孫子還是他真的孫子,他打量了一會(huì)兒祖約,開口道:“這么著吧!祖約,我和陶瞻給你想想辦法,理一理豫州這割據(jù)亂局,今后京師有難,你別承讓,成嗎?” 王悅已經(jīng)發(fā)覺祖約有些不靠譜了,不指望這貨力挽狂瀾,但求他到時(shí)候別裝孫子。 祖約看了會(huì)兒王悅,“順這豫州亂局,就憑你們?”他瞪大眼看向陶瞻,“就你和他?別別別,”祖約搖了下頭,“豫州可不比建康,你到時(shí)候被人砍死在豫州街頭還得我花錢給你收尸,你別別別給我添麻煩了,我如今夠窮了!你放我一馬!” 王悅看著一臉怕事的祖約,看了很久,緩緩問道:“祖約,你真能甘心?”他四下望了眼這清清冷冷的將軍府邸。誰真能甘心窩在這種鬼地方,誰不是曾經(jīng)叱咤一方的少年兒郎?王悅看向祖約。 “我不甘心那我能如何?”祖約不為所動(dòng),心中卻嗤笑了聲,感情是刀子沒架在王長豫你自己脖子上,你動(dòng)動(dòng)嘴皮子當(dāng)然容易。 “豫州這可是你兄長一輩子的心血,你便眼睜睜看著它付諸東流?”王悅開出條件,“為何不愿意同我們?cè)囈辉嚕咳羰钦娴木煷髞y,你起兵勤王,這軍功說不準(zhǔn)便是你在軍營翻身的機(jī)會(huì)?!?/br> 祖約笑了起來,“王長豫,賬本我也給你瞧了,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個(gè)什么情況,你何必為難我?我但求混吃等死,從不指望闖出什么名堂,我也知道我不是這塊料!你想借豫州的兵,行啊,你去!我絕不攔著你,你去借!你能借到多少,那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別扯上我!” 陶瞻在一旁笑道:“他要真這樣挨家挨戶借下去,王敦估計(jì)連建康都平了?!?/br> 祖約攤手,“那不是我擔(dān)心的事!我如今就這打算,窮則獨(dú)善其身,知道吧?” 王悅算是聽明白了,祖約這人怕事,他是壓根不打算管這事,另一方面來說,如今豫州四分五裂,祖約這草包說實(shí)話他也沒這能力管這些事! 既沒有心思插手王敦之亂,也沒有心思收拾豫州的祖小將軍決定當(dāng)一個(gè)正大光明的懦夫,懦夫怎么了?懦夫吃你家糧食了?懦夫偷你老婆了?我懦夫我怎么了?他如今就用這種無賴態(tài)度應(yīng)對(duì)王悅與陶瞻。 王悅還真不能拿他怎么樣,他抿了下唇,一時(shí)也卡住了,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拉攏人,無非是投其所好,可祖約明顯被豫州將士整怕了,心如止水無欲無求,這人如今除了玩女人外壓根沒別的念頭。 祖約瞧著王悅的思索樣子,忽然笑道:“王悅,你也別勸我了,我確實(shí)怕事,我又不是你,你王家大公子你如何折騰,你父親總能護(hù)著你,而我呢?我兄長沒了,留給我一堆豫州虎狼,我走錯(cuò)一步,連給我收尸的人都沒有?!?/br> 王悅抬眸望向他。一時(shí)無話。 祖約不松口,王悅與陶瞻一行人也不想無功而返,兩幫人干脆耗著了。王悅一行人在祖約府里住下了,日日看著祖小將軍唱小曲玩女人,郗璿與陶侃兩人看得津津有味,王悅則是嘴角直抽。 過了幾日,王悅拉住了陶瞻,兩人商量了會(huì)兒,覺得這不是主意。他們千里迢迢趕來,不是為了看活春、宮的。 陶瞻思索了一下,覺得也是。 兩人又去找了祖約,路上撞見了翻著男男女女春事冊(cè)子的郗璿,郗璿正好要去還書,順路便和兩人一起走了。 果然一進(jìn)去,祖小將軍又在抱著小姑娘唱小曲。 三人自覺地坐下了,也不等人招呼,自己給自己沏茶,對(duì)面祖約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異常慢條斯理地把衣服穿好,問道:“又怎么了?吃我的住我的,你們又怎么了?” “和你談?wù)?。”王悅望著祖約懷中那女子,極為清楚地瞧見她暗自朝自己拋了個(gè)媚眼,他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這兩日他嘴角真是抽搐不過來了。 祖約沒注意懷中的女子朝王悅暗送秋波,捏了下她的屁股,又親昵地親了她一口,示意她先出去。 在那女子從王悅身邊走過時(shí),王悅很清晰地瞧見那女子漏了點(diǎn)肩,剛好胸脯半敞,她狀似無意地又輕輕撩了回去,瞥了眼王悅。王悅在一旁喝茶,差點(diǎn)沒被茶嗆著。 那女子輕輕笑了起來,從王悅身邊走了過去。 王悅這才看向?qū)γ婺菬o知無覺的祖約,郗璿把手上的書丟還給祖約,祖約抬手一摟,開口道:“怎么了?都不說話?想說什么說??!” 王悅望著他,“你便真打算一直這樣過下去?” “這不是早和你們說了嗎?!”祖約都無語了,王長豫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一旁的陶瞻看了會(huì)兒這兩人,同沒怎么說話的郗璿對(duì)視了一眼,思索片刻,他終于啪一聲撂了手中的杯子,清脆一聲響。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他。 陶瞻起身朝著王悅走過去,沒說話,直接撈起王悅的手,一把卷起王悅的袖子便開始扯上頭的布條。 “你干什么?”王悅瞪大了眼看著陶瞻將自己手腕上的傷拆開,陶瞻拆得干脆利落,布條連著血rou刷一下撕下來,王悅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陶瞻一把將王悅的手壓在了祖約面前,“來來來!祖士少你瞧瞧!睜大眼瞧!你覺得我們?cè)谕忸^到底是如何活的?來!我今兒和你說!這世上從來便沒靠得住的人!你兄長沒了怎么了?我們這幾個(gè)人誰不是拿命在外頭闖?你說他能靠王導(dǎo),那你瞧這手沒?被人差點(diǎn)砍下來,他被人砍的時(shí)候喊他父親是王導(dǎo)有屁用??!” 陶瞻忽然撈了下衣擺,一腳踩上了祖約面前的桌案,“祖士少,誰不怕死???怕死有用嗎?你問問王長豫他怕死嗎?!輪到你干的事,你不去干?這可是亂世?。∧阋詾槟悴蝗ジ删投氵^去了?!我今日告訴你,沒人躲得過去!沒人!死到臨頭你還想躲哪兒去啊?” 祖約手里頭還端著杯來得及喝的茶,他目瞪口呆地仰頭看著陶瞻。 王悅看了眼兇相畢露的陶瞻,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不斷涌出來的血,臉色極輕地扭曲了一下,見血留個(gè)不停,他最終決定拿布擦一下,結(jié)果剛一動(dòng)陶瞻猛地又一用力將他的手扯到了祖約面前。 王悅:“……” 祖約:“……”他略帶驚恐地看了眼那皮rou被撕開的傷口。這…… 陶瞻居高臨下地望著祖約,伸手奪過祖約手里的茶杯甩了出去,他低下頭望著他,“祖士少,誰不苦?。〕鲩T闖蕩誰不怕??!都是大好男兒,誰身上沒受點(diǎn)傷?你看他王長豫他說什么了?誰不是這么過來的!單就你一個(gè)碰不得的?有些事兒!該輪著你上,你就上!你躲,你躲哪兒去??!有刀擺在你跟前的時(shí)候你不掄起來砍人,到時(shí)候刀架你脖子上你舒坦了是吧?你非得比比誰不容易?你信不信王長豫身上的傷比你一輩子的都多?人肯豁得出去,所以人當(dāng)?shù)昧诉@王家世子!”陶瞻伸手就扯王悅的領(lǐng)子,“王長豫你給他看看你身上的傷!” “別別別!”王悅猛地扯緊了領(lǐng)口。 “你給他看看!不是你一個(gè)大男人脫個(gè)衣裳怎么了?他不信!你給他看!” “不是!”王悅一把擋住陶瞻的手,“別別,差不多可以了!可以了!” “不是,你要給他看看,你不讓他見著他不信你!” “不不,”王悅立刻搖頭,頓了片刻又開口道:“你怎么不脫!” 陶瞻扯著王悅領(lǐng)口的手一頓,“脫就脫!一起啊!”他這身上的傷,絕對(duì)不比王悅少。 王悅睜大了眼,心頭頓時(shí)一陣凌亂啊,這什么玩意兒啊?一旁的郗璿眼睛喝著茶都看直了,屏著呼吸安靜如雞,眼睛一眨不眨。 陶瞻真的是說脫就脫??! 眼見著這位脫了外衫脫中衣,祖約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忙一把沖上前去緊緊扯住了陶瞻的手,“我信!我信!” 陶瞻脫衣裳脫了一半,停下來看著抓著他的手一臉驚恐的祖約。 祖約立刻點(diǎn)頭,“躲不了,沒人躲的了!對(duì)對(duì)對(duì)!你說的對(duì)!” 陶瞻望著他,冷冷笑了下,“懂了?” 祖約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半晌,他點(diǎn)點(diǎn)頭,“行行行,我試試,我試試!”他認(rèn)命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盡力。”他回頭看向王悅,“我盡力,能做到什么程度,不是我能控制的,豫州局勢確實(shí)亂?!?/br> 王悅把紗布一圈圈重新纏在了手腕上的傷口上,“沒事,一樁樁來?!彼聪蛱照?,“你有什么主意?” 陶瞻瞬間恢復(fù)了儒雅的模樣,坐回了席位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那副樣子看得祖約一愣一愣的。他潤了潤嗓子,開口道:“沒事!武將的事!王長豫你不懂,這事我來,沒那么棘手,你若是來不及你便先回去,這里我留下替他收拾?!?/br> 祖約聞聲看了眼陶瞻,“你?” 陶瞻溫和地笑了下,不緊不慢地一件件穿著衣裳,“沒事兒!我有錢,我要是讓人砍死在豫州街頭,我不勞你費(fèi)心,棺材我自己掏錢買!” 爺有的是錢。 祖約:“……” 王悅看向郗璿,一直看戲不嫌事大的郗璿也抬眸看向王悅,終于,王悅輕點(diǎn)了下頭。那就這么辦吧,他下意識(shí)緊了下自己的衣領(lǐng)。 就這么辦。 平西將軍府外。 “你覺得陶道真可以嗎?”郗璿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可以?!蓖鯋傸c(diǎn)了下頭,給了一個(gè)極為確定的答案,“陶侃是白衣出身的武將,這世上這么多白衣士族,唯有他能在九品中正制中打出一片天下,此人絕非善類。陶道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兒子,自然可以?!?/br> 郗璿的心放了下來,他望著王悅,“那這里交給陶道真,我們先回建康,正好打京口路過,你要不要順道去見見我父親?” “我見他能說什么?” “你是王家的世子,名義上他如今還是你的岳丈,你真不去?”郗璿挑了下眉,“你一個(gè)大男人,你忍忍就過去了。” 王悅整理了一下被陶瞻扯散的衣領(lǐng),“算了,我怕去了就走不了了。” “也是。”郗璿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還是跟我直接回建康。話說回來,王長豫,這婚期可越來越近了,你別忘了這事?!?/br> “這事我同王導(dǎo)商量過了,他會(huì)給我拖著。” “你真信他?” 王悅一頓,略顯詫異地看向郗璿,“為何不信?” 郗璿頓了會(huì)兒,開口道:“我反正是從不信我父親?!?/br> “王導(dǎo)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蓖鯋偩従徴碇陆?,翻身上了馬。 兩人在街頭走了一陣,王悅回過頭對(duì)著郗璿道:“對(duì)了,把你那情郎的信再給我瞧瞧,我再認(rèn)認(rèn)字跡。” 郗璿從袖中掏出封信,遞到了王悅的手上,“諾,你認(rèn)吧?!?/br> 王悅拆開看了會(huì)兒,陷入了沉思,“有些古怪啊?!?/br> 郗璿不甚熟練地扯著馬韁控制著馬的方向,隨口道:“有什么可古怪的?沒見過情書?” 王悅抬眸看向郗璿,“你最后一次收著這信是什么時(shí)候?” “三個(gè)月前吧,最后一封信是荊州出來的,我之前在荊州,就是你在王敦那兒遇上我的那回,我便是去荊州找人,我當(dāng)時(shí)覺得若他在荊州,那他肯定與王敦有關(guān),我便混進(jìn)去了。” “你膽子倒是不小?!蓖鯋偯碱^極輕地抽了下,隨即便一頓,“不對(duì)啊,王家哪有人的字比我好?” “你怎么知道那人的字比你寫的好?” 王悅招了下那書信,“若不是比我好,能仿到這地步?形意雙絕?。 ?/br> 郗璿狐疑地看了眼王悅,“王家沒人字寫得比你好?” 王悅聞聲便笑了,“那是自然,王家……”王悅的笑忽然僵在了臉上,聲音戛然而止。 等會(huì)。 王家有沒有人寫得字比他好? 字寫得好? 郗璿看著王悅的異樣反應(yīng),問道:“怎么了?” 王悅想了會(huì)兒,頓住了。 郗璿不明所以,“怎么了?” “回建康!我?guī)阋妭€(gè)人,若是我沒記錯(cuò),他應(yīng)該到了建康,此時(shí)應(yīng)該還在王家。” “誰?。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