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薛澤率幾十名將領(lǐng)進宮赴宴, 小宦官一個接一個從宮門外一直唱名兒到大殿, 那叫一個威風! 這也是太子專門安排的,為的便是給薛澤助威,為啥? 一來薛澤這些年暗地里為太子賣命, 數(shù)次危難中救回他的性命,如今名姓見了天日,自然大賀一番。 二來嘛,這大軍是太子的親軍, 打夜郎也是太子的主意,揚薛澤的名便是揚自己的名,何樂而不為? 如果非要說第三......太子見竇家人及其黨羽生氣就開心,三十六計之第三十七計,狗急跳墻之棒打著急狗。 可惜沈覓官銜太低,不能上殿,見不到薛澤英氣威武的樣子,原本還惦記著今日能否見到李仲玉,卻聽小宮女說李仲玉身子未養(yǎng)好,今日也未曾前來。 文武百官一見面如冠玉英氣逼人的薛澤,心中十分喜悅,所攜帶的家眷們更喜悅,長安第一郎君的名號在竇憲身上掛了若干年,看來很有可能要易主了,一個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一個如溫玉般嘴角銜笑,高低立下明顯的很。 竇家郎君雖好,可春園實在太有名,且竇憲心狠手辣的名聲早已名揚大漢,薛澤就不同了,不僅長得好,待人溫和有禮如沐春風,實在是——宜家宜室啊。 席間,幾個不懼竇家的官員紛紛攜女上前敬酒,對個人問題薛澤微笑應(yīng)對,淡淡道:“溫良已有家室。” 有人問:“是哪家的貴女?” 薛澤笑著搖頭,不曾言語。 眾官員十分詫異,未曾聽說啊,想轉(zhuǎn)身問問涇陽公主,可沒看見涇陽公主的人影。 薛歐老將軍尚在邊境,不可隨意回長安,萬事以家國為重,至于涇陽公主,早已在長安淡出眾人視線,有人傳說公主心在紅塵外,一心向佛,也不知真假,單看今日這么重大的日子都不來,十有□□是真的。 可他們哪里知道涇陽公主受了兒子的啟發(fā),也弄了個假公主放在佛堂,自己則和兩名武藝高強的女侍仗劍走天涯,賞天下之好景,品天下之美食,薛澤幾日前收到消息,說人已到揚州...... 竇憲冷著臉,將薛澤一言一行全看進眼中,聽薛澤說此話,尋思著沈覓心中之人十有□□是他,心中一陣反酸。 怎么把他這顆漂亮腦袋擰下來呢?! 酒過三巡,席間正酣,太子舉杯,攜文武百官向薛澤及一干有功的將領(lǐng)敬酒,隨后太子為眾將領(lǐng)請功,請求皇上重重嘉獎有功之人。 這才是重點嘛!眾人等著看的就是這個。 竇太后重重的哼了一聲,傳進皇上耳朵里一陣堵,皇后則依舊笑瞇瞇的看著殿中百官,與兒子的勝利相比較,太后那聲不滿之音算得了什么? 跟那啥啥一樣,風一吹,沒了! 薛澤被封為鎮(zhèn)西大將軍,賜大將軍府邸一座,黃金三千兩,眾將領(lǐng)也封官進爵。 薛澤三呼萬歲謝恩,跪拜道:“臣愿將三千兩黃金獻給西北邊境抗擊匈奴的兵士,還望皇上恩準?!?/br> 大殿上禁了聲,紛紛看向皇上和竇太后的臉色。 誰都知道國庫缺錢,也知道西北邊境錢糧緊缺,竇太后手持虎符,竇嬰手握大漢錢糧,西北邊境又是薛歐老將軍在抗擊匈奴,竇家暗地里總是故意缺著糧食棉衣及其他用品,薛澤此舉,就是打竇家的臉吶。 皇上心里一陣感動,這臉打得好,自己早就想打了,奈何兒子打老子總歸不好看。 竇太后一陣心塞,正想發(fā)作卻被太子搶了先。 太子撩起袍子跪下,朗聲道:“薛將軍心懷天下乃是萬民之福,還請父親準奏,兒臣想著,薛將軍是功臣,既然金銀獻給了軍士,還請父親賜給薛將軍其他恩典?!?/br> 這茬接的好,皇上一陣欣慰,“薛愛卿,有何要求,盡管說來?!?/br> 薛澤感激的看了太子一眼,請求道:“臣的確有兩個請求,還請皇上恩準,前陣子數(shù)千名學子在宮門前大鬧,兩百多名學子被抓進監(jiān)牢,學子們心懷天下,忠心諫言,實不該受牢獄之苦,還請皇上恩準放他們出來?!?/br> 太后一陣火,大拐杖“咚”的戳地,站起身要怒斥薛澤,可惜人老了動作慢那么一拍半拍的,話未出口便聽皇上大笑道:“好!準了!” 竇太后未出口的話就這么憋在喉嚨里,接著變成一陣猛咳。 “愛卿第二件事快快說來?!?/br> 薛澤正色道:“臣今年已經(jīng)二十有三,與沈鴻先生之女沈覓相識于危難之時,沈太醫(yī)曾救溫良性命,更是多次獻藥方與軍士,若沒有沈太醫(yī)獻出的藥方,臣等無法克服毒瘴、毒蟲、毒水,臣與沈太醫(yī)兩情相悅,愿與她執(zhí)手此生,還請皇上恩準?!?/br> 皇家之人的婚事哪里是自己能夠做主的,你看好了歸看好,定親歸定親,最后還得皇上拍板才行。 眾將領(lǐng)哪個沒吸過毒瘴,哪個沒被毒蟲咬傷過,能夠一路平安歸來的確是得了藥方的恩惠,平時又與薛澤處的好,眾人一同上前跪拜,齊聲喊道:“還請皇上玉成美事?!?/br> 這是好事?。∠采霞酉?! 哪知竇太后大聲喝道:“不可!” 眾人一愣,竇太后也愣了。好不容易咳完,喘上幾口粗氣,這聲“不可”本是說不可以釋放那些學子,可在此時出了口。 出了口就出吧,能添堵便可! 竇太后畢竟是經(jīng)歷了太多風雨,老姜中的老姜,腦子一轉(zhuǎn),道:“再好也是平民之女,配不上有皇家血脈的薛將軍,薛將軍有功,年齡也不小了,婚還是該賜的,老身看竇嬰之女竇琪就不錯,知書達理,溫柔賢惠,門楣也與你相配,老身賜婚你與竇琪,阿琪呢?還不出來謝恩。” 殿中一陣安靜,亂打鴛鴦也不帶這么打啊,實在不講道理了,莫說薛澤自已有了心儀的姑娘,就算竇琪再好,那也是庶女不是? 薛澤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上,面不改色,亦不謝恩。 竇嬰也是個老狐貍,太后姑母總有老的那天!薛澤年少有為,與太子關(guān)系頗好,女兒能與他結(jié)合對自己大大有利,見薛澤不接旨,笑道:“賢婿,太后下旨賜婚可是喜事,還不接旨謝恩?” 薛澤對他看也不看一眼,道:“竇大人喊錯人了,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還請皇上賜婚臣與沈太醫(yī)?!?/br> 眾將領(lǐng)亦跟聲道:“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還請皇上恩準。” 得!杠上了! 皇上也不愿意看見薛澤娶竇家女,皇后和太子更不愿意。 皇后此時才明白過來,沈覓那日說起未婚夫婿,“他是為國征戰(zhàn)之人,家中只有一母,覓與他乃患難之交?!钡故亲肿謱賹崳∠胨辉竿嘎堆缮矸?,又不敢哄騙自己,只得這么說。 見眾人僵持,皇后出言道:“沈覓乃是我的女官,妙手仁心,技藝超群,我看不如這樣吧,賜婚之事先放一放,這是薛將軍及眾將領(lǐng)的慶功宴,賜婚之事過后與涇陽公主商議了再說?!?/br> 這就是給皇上和太后下臺階了,皇上愿意接,太后也勉強的接了,可是有人不愿意。 竇憲跨出一步,道:“皇上,太后,臣也請求賜婚?!?/br> 眾人愣住,太后和皇上也愣住,你媳婦兒不是劉離么?! 太后扶額,道:“伯陵,不可胡鬧?!?/br> 竇嬰也叱責道:“還不快下去?!?/br> 劉離臉色煞白,眼淚當場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竇憲哪里肯聽,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帛,向眾人展開,道:“沈太醫(yī)曾救伯陵性命,伯陵亦曾救她的性命,沈太醫(yī)與我也算私定終身,臣請求皇上,賜婚沈太醫(yī)與臣。” 皇上不樂意了,什么都來搶!搶錢搶糧搶女人! “薛將軍請求賜婚沈太醫(yī)為妻,你已經(jīng)定下了劉離翁主,婚期將近,屆時你要置沈太醫(yī)于何地?沈太醫(yī)是有功之臣,獻藥方救助百姓,救助軍士,還救治了朕的皇后,朕不能讓她作妾,你,還是退下吧?!?/br> 竇憲與薛澤并排跪下,正色道:“臣以為,男兒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沈太醫(yī)可做臣的平妻,亦不算是辜負了她?!?/br> 薛澤冷眼看向竇憲,朗聲道:“沈太醫(yī)乃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臣與她心心相悅,愿意此生與她一人白首偕老,絕不委屈了她。” 與她一人白首偕老? 此生就她一人? 竇憲臉一僵,皇上皇后倒吸一口冷氣,太子面色尋常,眸中卻閃著異樣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狐貍:哎呀呀,前陣子日日在后臺做糖塊啊,今兒終于撒上了 作者君:你做了多少糖? 大狐貍:一包兩包三四包,五包六包七八包,好多好多噠 作者君:留著慢慢撒 ☆、太后作妖阻攔親事 殿中氣氛不尋常, 薛澤與竇憲兩人眼光再次相撞,火花四濺,旁邊幾位大臣悄悄的往里挪了挪木幾,生怕兩人沖動之下拳腳相向。 這可不是沒有的事兒,竇家這位小霸王可是個目中無人的! 大漢朝雖說女子地位頗高,可也極少一夫一妻, 薛澤如今熾手可熱, 多少貴女求嫁, 可偏偏在得勝歸來之際當場求賜婚, 又當眾許下不納妾的諾言,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殿內(nèi)眾人禁了聲,看向這位薛將軍的眼光又多了些什么, 難不成那沈太醫(yī)給他下了蠱毒? 民間可都說她是狐大仙啊,一根毛兒都能救命的呀! 竇憲也想放個狠話, 可實在說不出什么與一女子白首偕老的話, 聽著都覺得膈應(yīng), “哼”的一聲, 不再言語。 田蚡自上次那美人之事心中對竇憲大為不滿,仗著人多,大著膽子上前瞥了一眼竇憲手中的布帛, 跪下道:“皇上皇后,竇大人手中的布帛一看便是強迫那妞——不不,沈太醫(yī),強迫人家沈太醫(yī)簽的, 眾人看看吶,都來看看哇,黃金萬兩啊,你讓人家怎么還?人家干嘛了欠你萬兩黃金,買你一座城了?這不是明擺的強搶民女么!” 這個田蚡還是很有發(fā)言權(quán)的,強搶民女這事不是干過一回兩回了,實在有經(jīng)驗。 竇憲斜了一眼田蚡,神色過于陰冷,令田蚡想起了被分解多塊的美人,身子一個哆嗦歪在地上。 “田國舅此言差矣!沈太醫(yī)欠了我的錢,一年還不完便入春園,這是沈太醫(yī)親自寫下的,上面還有手印,這事兒啊,誰也抵不了賴,沈太醫(yī)與我相識在前,寫下賣身借據(jù)也在前,薛將軍此舉恐是不妥啊?!?/br> 皇上開始頭疼,明明知道竇家無禮,可有太后撐腰不是? 太后和竇嬰也糊涂了,前陣子竇憲風風火火的到處抓那江湖騙子,怎么又來這么一出? 不過糊涂歸糊涂,太后和竇嬰都覺得竇憲此舉必有他的道理,許是想把沈覓捏在手里,給薛澤難堪?! 竇琪跪在地上捂臉啜泣,心中怒火翻騰,這薛澤看著一表人才,怎么偏偏和沈覓有一腿?自己好好一個貴女多少人巴不得娶回家? 偏偏這薛澤是個眼瞎的,害得自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竇琪面紅耳赤,對著太后深深拜倒,泣道:“還請?zhí)笞鲋?。?/br> 太子上前,道:“薛將軍,沈太醫(yī)曾言已經(jīng)定親,可是真的?” 薛澤道:“回太子殿下,是真的,臣的母親和沈太醫(yī)的父親已經(jīng)準許,臣與沈太醫(yī)已經(jīng)訂過親事?!?/br> “呵呵!笑話!皇室中人不經(jīng)過天家允許便私自訂婚,你們涇陽公主府就沒個人把皇上與老身放在眼里,藐視皇上與老身便是罪過?!?/br> 太子拱手道:“皇祖母,這事也怪不得薛將軍,之前薛將軍曾求孫兒答應(yīng),婚事可自己做主,父親也知曉此事?!?/br> 皇上緊跟著道:“是,母親,這事朕的確答應(yīng)過?!?/br> 太后更不樂意了,“你們都知道?老身就不信了,你們一個個聯(lián)合起來欺負我這瞎子?” 這話就嚴重了,殿內(nèi)氣氛僵持,大臣們心里同情皇上這邊,可是竇家不好惹啊。 鎮(zhèn)北將軍金濯上前跪倒,大聲道:“啟奏皇上,臣有話說,薛將軍年少有為,沈太醫(yī)也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本就是天生一對地上一雙,更何況二人還有婚約在身,還請皇上玉成好事?!?/br> 竇太后拐杖重重杵地,“咚”的一聲,嚇得幾個大臣心里一陣慌,忙上前道:“臣等還是覺得太后說的有道理,皇家親事怎么能私自做主?” 安御史是個直性子,上前道:“啟奏皇上,老臣覺得,竇家女兒是庶女,薛將軍乃是涇陽公主府的小侯爺,許給薛將軍本就是高攀,做不得正妻,沈太醫(yī)與薛將軍有婚約在前,還是皇上與太子準了的,竇家女兒可做妾室——” 話還未說完,只聽“哐啷”一聲,太后將拐杖甩手扔了出去,奈何拐杖太沉扔不遠,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竇嬰的木幾上,湯菜濺了竇嬰一頭一臉。 緊接著太后怒斥:“安御史好大的膽子,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