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個子也高?！?/br>
    “是。”

    老太太給他使眼色。

    陸焰裝看不懂，低頭跟她告狀：“可是她把我打了。過肩摔?！?/br>
    反正是個人都知道了，他這臉也直接不要了。

    “疼嗎？”

    “疼?！?/br>
    外婆撇嘴，“一個姑娘能有多大力氣?！?/br>
    言外之意：你怎么這么沒用。

    陸焰改口：“那不疼?！?/br>
    老太太直接端著盆走開——

    “不疼你告哪門子狀！”

    老太太佝僂著身子往菜地走，陸焰瞧著，悶笑一聲。

    ☆

    方姿回到房間后睡了一覺。醒來時(shí)渾身已經(jīng)濕透。忘記開空調(diào)，又做了不愉快的夢。

    躺床上緩了一會，起身去沖涼。

    民宿里有提供三餐，吃一頓交一頓的錢。午飯吃得早，方姿這會兒餓了，換了衣服準(zhǔn)備出門。

    對面房間開著門，一道身影筆直地進(jìn)入視線。

    陸焰彎腰正在收拾工具，領(lǐng)口隨著動作下垂，隱約露出里面的肌理。

    抬眸，見方姿正立在門前，一言不發(fā)地望著他。

    一條白色無袖長裙勾勒出好看的線條，銀色鏈子貼著鎖骨隱入領(lǐng)口。墨黑的短發(fā)沾著水汽，幾縷不聽話地貼在臉頰上。

    像出水芙蓉。

    陸焰眼尾一挑，也沒說話。

    方姿捏著手里的房卡，開口：“想跟你打聽一個人?！?/br>
    “嗯？”

    “你認(rèn)識鄭南風(fēng)？”

    陸焰眼眸一動，承認(rèn)：“認(rèn)識?！?/br>
    方姿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說：“你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回來嗎？”

    她發(fā)過去的消息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打電話過去也是直接被掐斷。

    陸焰笑了下，往門邊一靠，“知道啊?！?/br>
    手撐在門框上，湊近她耳邊道：“可我不想告訴你?！?/br>
    第5章

    過堂風(fēng)穿過走廊，裙擺蕩出漣漪。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方姿站在外面，陸焰立在門邊，肩膀倚著門框。

    他眼里有故意也亮得發(fā)光。嘴角勾著細(xì)微的弧度，擺明了為難她。

    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氣息，方姿偏了偏頭，將視線定在他的下顎線上。

    “我找鄭南風(fēng)有事?！?/br>
    陸焰望著她臉上細(xì)小的絨毛，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到：“嗯?！?/br>
    “他什么時(shí)候能回來？”

    他不語。

    方姿默了默，試圖打動他：“……水火無情人有情?！?/br>
    一聲悶笑在頭頂響起。她抬頭，視線掠過滾動的喉結(jié)對上那雙噙著笑意的眼睛。

    筆直地望著。

    卷而長的睫毛輕揚(yáng)形成好看的弧度。眨眼時(shí)像兩把小扇子。陸焰低著頭，從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叫陸焰。”他揚(yáng)唇，“火焰的焰。”

    方姿：“……”

    “你昨天剛到就讓我出名了，這一條街都知道我被你撂了?！?/br>
    “那說明這之前你在這條街也有名?！?/br>
    他挑眉，“你這人……”挺有意思。

    看起來平靜似水，實(shí)則里面帶著漩渦。

    “我這人很講理。我會動手完全是條件反射。”發(fā)上的水滴下來落到脖子上，她抬手拂掉。

    “那真巧了，我這人最不講理?！?/br>
    看她一會兒，陸焰勾著嘴角拎上工具箱下樓。

    清晰的口哨聲從不遠(yuǎn)處傳過來。

    方姿立了片刻，低喃：“小心眼。”

    ☆

    “大舅舅，你今天心情很好??！”

    晚飯時(shí)間，一家人坐在最里面的圓桌旁用餐。跟陸焰說話的是向維親jiejie的孩子，叫池續(xù)，剛五歲。

    南湘民宿是老太太開的，主要幫忙是小舅一家。大女兒女婿在外地工作，小兒子向維留在店里。

    陸焰看他一眼，“吃你的?！?/br>
    向維沖池續(xù)擠眉弄眼。

    “池續(xù)就你壓得住?！本司诵χ鴮﹃懷嬲f。

    小男孩到了年紀(jì)，皮的無法無天。父母又不在身邊，他們兩個老人能力有限。

    “還不是平時(shí)你太慣著。”舅媽瞪丈夫一眼。平時(shí)打不得罵不得，都快上房揭瓦了。

    舅舅呵呵笑，不反駁。

    舅媽又看陸焰：“這次回家多待些日子。老太太想你?！?/br>
    陸焰笑著，點(diǎn)頭，“知道。”

    這地方始終比松城讓他舒服。

    民宿里一共二十幾個房間，基本全部住滿。但在這里吃飯的人并不多。

    方姿點(diǎn)好餐，在靠門的那張桌坐下。背對著陸焰的方向。

    她吃的慢，閉著嘴嚼，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優(yōu)雅。與其他幾桌相比，她這邊著實(shí)過于安靜。

    七點(diǎn)左右，門口進(jìn)來一個女孩兒。

    毛刺頭，吊帶裙，右鼻翼上有個鼻叮。

    很搶眼的打扮。

    女孩的目光先在方姿這里停留片刻，視線繞了一圈，看到某處時(shí)驀地一亮。

    “陸焰！”

    方姿覷一眼，捏著湯勺低頭繼續(xù)喝湯。

    那邊已經(jīng)吃完。向維正在收拾桌子。聽見聲音頓時(shí)將抹布一扔，立在一邊準(zhǔn)備看好戲。

    “陸焰！”見那人不理她，倪佳又提高聲音喊一聲。飯廳里剩下幾人視線全部落到這邊。

    陸焰掃她一眼，“你要把天捅個窟窿？”

    “你干嘛讓我爸減我生活費(fèi)？！我不就和你開個玩笑嘛！”倪佳跟他算賬。

    陸焰翹著腿，左臂支在桌上，拿眼看她，“我也就跟倪叔開個玩笑。他老人家怎么就當(dāng)真了？”

    “誰讓你答應(yīng)我好好的陪我去夜店，又放我鴿子！”

    “我沒答應(yīng)過?！?/br>
    “哎你真煩人！”

    倪佳咬了咬牙。每次都要被他氣死，越氣就越稀罕他。她可能有病。

    倪家跟他們是鄰居，兩家人很熟。每次陸焰回來倪佳都要弄上這么一出，也見怪不怪。

    她今年剛大二，小丫頭那點(diǎn)心思根本藏不住。但旁人都看得出來，陸焰一直拿她當(dāng)小孩兒逗，完全不給面子。

    倪佳卻越挫越勇。

    “外婆舅舅舅媽，你們給我作證。我要是追不上陸焰，我就跟他姓！”

    池續(xù)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倪佳jiejie，你這話聽起來好奇怪呀！”

    幾個大人都沒繃住。陸焰更是懶得理：“趕緊回家寫作業(yè)去?！?/br>
    “大學(xué)沒作業(yè)?！?/br>
    “你游戲打贏了嗎？段位到了沒？”

    她一噎，瞪著陸焰，“你等著，朕去給你打江山。”

    然后收斂態(tài)度跟幾個長輩道別。臨走前給陸焰一個勢在必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