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皺了皺鼻子。

    汪浩聽見腳步聲，回頭沖他們一笑，“這么早就來了啊。”他打開水龍頭，給雙手沖洗干凈，端起那個裝魚的盆，“走，進屋去，外面冷。”

    他撩開簾子先進去，高聲喊：“小萍，嵐嵐同學(xué)來了?！?/br>
    廚房充斥著青黑色的油煙，章愛萍探出半個頭，看到陳默后，又拿圍裙擦了下眼睛?！皪箥?，帶同學(xué)去沙發(fā)上坐著玩會兒，飯才剛開始做呢?！?/br>
    汪浩放下魚，泡了杯茶給他，“地方小，將就著點，明年就換大房子了?！?/br>
    “謝謝叔叔?！标惸瑢⒍Y盒靠在沙發(fā)邊，有禮貌地雙手接過茶杯。他進門后還沒喊過謝嵐的母親和繼父，主要是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喊，當(dāng)初底氣十足地來，真進了她家門，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汪浩安頓好客人，繼而到廚房去找章愛萍。

    “怎么樣，女婿看著一表人才啊?！?/br>
    章愛萍戳他一肘子，“才多大，別說那么遠去?！?/br>
    汪浩說：“我去公司一趟，晚上餐飲部還有幾桌年夜飯要做，大概四點多能回來?！?/br>
    章愛萍說好。

    等汪浩走后，她不時往客廳瞄幾眼，兩個孩子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沙發(fā)上，各自捧個手機，不知道在玩什么。

    章愛萍出來暖暖場，“謝嵐，你招待同學(xué)吃水果看電視啊，別就顧自己玩?！?/br>
    謝嵐：“……”

    他倆不敢說話，雖然面對面，一直靠聊天軟件交流。

    【我怎么稱呼岳母，阿姨？伯母？媽？】

    謝嵐看到“媽”差點噴茶。

    【阿姨?！?/br>
    陳默站起來，乖巧十足地問：“阿姨，有沒有我能幫忙的？”

    謝嵐：“……”

    “不用不用，哪還用得著你幫忙，你喝茶，看電視?！闭聬燮伎聪蛑x嵐，“嵐嵐，你去看看池子里是不是還有一捆青菜沒洗，剛叫你汪叔叔洗的，我怕他忘記了?！?/br>
    謝嵐“好”字還沒出口，陳默搶先道：“我來。”

    殷勤得像匹小馬駒。

    ……

    謝嵐不放心，跟出去瞧了眼，陳默正彎腰蹲在水池邊瘋狂搓手。

    “媽的這水凍得人骨頭疼?！?/br>
    “冬天水管里的水就是這樣，要不是用麻繩給水管包起來，還會結(jié)凍放不出水呢，又不是熱水器燒過的那種?！?/br>
    “好冷好冷好冷……”陳默一邊哀嚎著，一邊用小指去捻菜葉。

    謝嵐：“你衣服穿得太少了，進去歇著吧，我來洗?！?/br>
    “不行，把你手凍壞了怎么辦?！彼麑⑺堫^擰到最大檔，借著水流去沖刷籃子里的青菜，“機智?！?/br>
    “你這樣洗不干凈的，要一片片掰開來洗……”

    “沒關(guān)系，多沖幾次就好了?！?/br>
    謝嵐蹲在他旁邊，聽著水聲嘩嘩。

    陳默把手塞她懷里，“給我捂捂。”

    謝嵐躲開，“我媽在里面呢……”

    “她看不見?！贝芭_高過他們的頭頂，陳默促狹心起，人湊到她身邊，迅速地扳過她的腦袋，低頭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謝嵐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激得渾身一凜，連忙站起來閃到水池另一邊。陳默笑了笑，將兩掌合攏，包在嘴邊呵了口氣。

    謝嵐看見他凍得發(fā)紅的指關(guān)節(jié)，“你也別洗了，快進去吧?！?/br>
    陳默嗯了一聲，關(guān)掉水龍頭，正要站起身——

    他眉頭一擰，撐了下腰。

    “閃著腰了？”

    “沒、沒事?！?/br>
    他原地站了半分鐘，才提步進屋。

    謝嵐沖了個熱水袋地給他，“下次別穿這么少了，會凍壞的?！?/br>
    “……嗯?！?/br>
    等汪浩回來，飯菜做好了大半。

    桌上用酒精爐熱著兩個砂鍋，熱氣夾帶著rou香從鍋蓋邊緣的縫隙里騰騰地溢出。

    章愛萍端著一大盤紅燒鯉魚出來，“你們先趁熱吃吧，還有兩個小菜?！?/br>
    汪浩：“年夜飯嘛，當(dāng)然一起?！彼麖碾娨暀C柜子下面拿出幾瓶啤酒，“謝嵐，你同學(xué)能來點酒么？”

    “他……”謝嵐正在擺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