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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嫡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路上,杜月荇緊緊跟著杜月芷,她身量未足,還是個(gè)孩童的模樣,梳著雙髻,可親可愛,杜月芷覺得她和雪兒很像,沒來由從心里疼她,牽著她的小手走得很慢。杜月荇“不經(jīng)意”看到了那塊玉佩,拿在手里,仰著臉天真地問道:“三jiejie,你這個(gè)玉佩好漂亮,比我見過的都漂亮,從哪里得的?”

    杜月芷眼中柔光頓起:“我也不知道,是別人送的?!?/br>
    “連名字也沒有嗎?”

    杜月芷長睫毛挑起雨潤漣漪,淡笑道:“沒有。你今天看這塊玉好久了,是不是你認(rèn)識(shí)?”

    她隨口一問,感覺手里牽著的五妹渾身一僵,連忙解釋:“我是看這玉的款式和成色都不錯(cuò),羨慕的緊,想叫姨娘去玉鋪給我尋一樣的呢。”

    “那我回去描了樣子,讓丫鬟給你送過來,你去叫姨娘問問吧,只怕京城玉鋪里有?!?/br>
    說著就到了馬車邊,杜月芷破天荒地發(fā)現(xiàn)杜月薇也還沒走,在等杜月荇。杜月荇爬上了車,小短腿站穩(wěn)后,回頭對杜月芷揮小手。杜月薇在里面冷冷咳嗽一聲,杜月荇的小手“嗖”地一下縮了進(jìn)去。豪華的大馬車很快就走了,而杜月薇連面都不露。

    杜月芷搖了搖頭,她的這個(gè)嫡姐,以前還肯做做表面功夫,現(xiàn)在見她不如印象中那么好欺負(fù),就連表面功夫都省了。她左右看了一圈,沒看到杜懷胤,上了車,只見二姐斜躺在里面,抱著大抱枕很舒服,便問道:“二jiejie,我哥哥呢?”

    杜月鏡個(gè)性爽快,不拘小節(jié),跟學(xué)里的上上下下都打成一片,消息比她靈通,此時(shí)懶洋洋道:“今日宮里來了幾位皇子,聽說大哥的騎射很厲害,派人請到圍獵場說是觀摩學(xué)習(xí),現(xiàn)在還沒放人。大哥的小廝帶話回來,叫我們先回去,只怕這會(huì)兒老太君也已曉得了,回去就要賞人呢。”

    杜月鏡說的沒錯(cuò),回家后去老太君屋里,看到外屋的小丫鬟們都喜氣洋洋的,想必是得了好東西。見兩位小姐過來,紛紛請安,唱喏:“二小姐,三小姐來了。”

    一進(jìn)去,滿屋脂粉環(huán)繞,老太君歪在大座上,正因?yàn)槎艖沿肥芰速p識(shí)而高興。杜月薇是到家才知道的消息,不妨礙她口軟嘴甜,哄得老太君笑得沒邊兒了。

    “哥哥繼承了父親的勇猛善戰(zhàn)和母親的聰敏從容,騎射出色,也難怪會(huì)受到各位皇子們的賞識(shí)。我聽到這個(gè)消息,比老太君還高興,又在心里小聲祈禱,盼望哥哥不負(fù)祖德恩蔭,將來加官進(jìn)爵,光宗耀祖,也不枉母親日夜提點(diǎn)和諄諄教誨……”

    杜月鏡皺了皺眉,邊解開披風(fēng),邊對杜月芷道:“大哥明明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這一切,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她母親的功勞?”

    “二jiejie幫我,總不能讓哥哥吃虧?!倍旁萝瞥旁络R微微一笑,兩人心有靈犀,等小丫鬟打了簾子,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去。

    “月芷來了?!背J习装椎你y盤臉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挽著杜月芷的手走到老太君面前,邊走邊熱絡(luò)道:“平日總不肯和你jiejie一塊走,你jiejie想親近你也沒機(jī)會(huì),今日你一言不發(fā)走了,你jiejie還急得不得了呢,倒比你先回來了?!?/br>
    常氏這番話說的巧妙,故意誤導(dǎo)別人是杜月芷不等杜月薇,顯見的庶女氣性小,不大方。說罷,已走到老太君面前。

    近日老太君對杜月芷的態(tài)度很緩和,出了幾次風(fēng)頭后,杜月芷已不再像剛來時(shí)那么受氣,且她雖小,行事做人自有一股安定動(dòng)人的氣質(zhì),并非如其他庶女那般畏畏縮縮,老太君素愛這中大家閨秀的做派,因而多疼愛些。常言道一葉障目,杜月芷稍有不慎,露出刻意爭寵的樣子,只怕老太君更不悅。

    老太君看了一眼杜月芷,少女眉目如畫,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呆呆看著常氏,好似沒反應(yīng)過來。

    “這怎么能怪月芷呢?”杜月鏡是自由慣了的,徑直坐到老太君的身邊,語氣清亮,也不饒人:“大伯母,我與月芷同坐一輛馬車,每日親眼見著大jiejie來去自由,我們連跟大jiejie說話的機(jī)會(huì)也沒有,不知是誰傳的謠言,嘴巴不嚴(yán)是小事,冤枉了主子可是大事。”

    兩人說法不一致,所以必有一人說謊,這其中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了。常氏臉色微變,臉上掛著笑,心里卻暗驚,二房的嫡女何時(shí)幫起大房的庶女來了?

    常氏到底道行深,順坡下驢,借故是下人的錯(cuò),糊弄過去了。倒是老太君聽了,輕輕嗔怪杜月鏡“說話沒大沒小”,但并沒有生氣,杜月鏡越發(fā)放肆,仗著“沒大沒小”,膩在老太君懷里,把淑女般笑著的杜月薇擠到了一旁。

    杜月薇暗自不爽,故意挽著老太君的胳膊,回頭一看,眼睜睜看見杜月芷走得更近了些。

    杜月芷先請了安,又柔聲道:“哥哥得了皇子們的賞識(shí),月芷代哥哥敬祝老太君大喜。哥哥成日跟老師苦練,有空只去看老太君,如今父親在外帶兵,都是老太君愛著護(hù)著,保證他心無旁騖地專攻,才有了今日得際遇。說來說去,還是老太君的功勞呢?!?/br>
    她這番話,只字不提常氏,但卻將話全帶到老太君和杜懷胤本人身上。

    杜府嫡子,自然有他自己過人的本事,勤學(xué)苦練,慎意敏行,跟旁人無關(guān)。

    比起祖德庇佑,靠自己的才學(xué)成名,不是更值得敬佩嗎?

    杜月芷小小年紀(jì)就看出了本質(zhì)所在,如此識(shí)大體,十分可疼。

    老太君招著手叫杜月芷坐到身邊,問進(jìn)學(xué)累不累,學(xué)了些什么,餓不餓,又一疊聲叫人上茶,靈珠捧了茶過來,老太君看了一看,嫌茶是新泡的,沒出成色:“她們姐妹年紀(jì)小,喜歡香一些的茶,重泡過來?!?/br>
    靈珠便把茶端下去,吩咐小丫鬟幾句。底下小丫鬟早就泡了新茶,拿了蜂蜜過來。靈珠從門口接了,聘聘婷婷端過來,親自沏了兩杯茶,又打開蜂蜜瓶兒,拿小銀勺挑了一勺,放進(jìn)其中一杯茶輕柔地拌了拌,清茶便染上了淡淡的琥珀色。

    “這杯清茶端給二小姐,這杯蜂蜜的給三小姐?!膘`珠笑盈盈道:“三小姐喜歡吃甜,這一瓶兒蜂蜜待會(huì)兒帶回去,每日早晨起來喝一勺,清腸利脾,柔肌美膚呢?!?/br>
    蜂蜜是藩國傳來的,統(tǒng)共也沒多少,老太君說給一勺,靈珠審時(shí)度勢,直接給了一瓶兒,誰也沒有異議。

    杜月芷命青蘿收了蜂蜜,認(rèn)真道了謝,老太君還讓她上榻,讓人給杜月芷捶腿。

    杜月薇見老太君如此疼杜月芷,眼睛都紅了,飯也吃不下,回房后大發(fā)脾氣,常氏沖沖趕來,杜月薇伏在母親懷里,痛哭起來。

    杜月薇身為杜府長房嫡女,身份極為尊貴,被人捧著寵著,當(dāng)成掌上明珠般供著,向來都從來不大理會(huì)這個(gè)外面來的野庶妹。就好像已有了滿天滿地清潤明朗的月光,又何必去在乎微弱的螢火蟲。

    在她眼里,杜月芷就是那只螢火蟲,發(fā)著微弱的光,卑微低賤。

    曾經(jīng)她不屑一顧,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等杜月芷的光芒越來越盛,杜月薇才驚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月光正在慢慢消逝。

    她又恨又怕。

    看著寵愛的女兒痛哭,常氏也不由得一陣心疼,撫摸著女兒烏黑柔順的長發(fā),美目閃過一絲陰狠:“月薇,你是杜府長房嫡女,誰也越不過你去,也別想越過你去。別看那小蹄子現(xiàn)在得意,等過了兩日,母親剝下她一層皮,給你消氣,好不好?”

    杜月薇抬頭,淚眼茫茫:“母親,她總有那么多人幫忙,哥哥寵她,連二房的杜月鏡都被她籠絡(luò)了,還有靈珠那個(gè)賤人,居然也站在她那一邊,他們都欺負(fù)我,都欺負(fù)我……”

    “傻女兒,你不是讓成英告訴我,那小蹄子有瑯琊玉嗎?瑯琊玉可是御賜的,小蹄子動(dòng)了瑯琊玉,是欺師滅祖的罪,誰還敢?guī)退 ?/br>
    杜月薇看著母親臉上的冷笑,臉上還掛著淚珠,漸漸不哭了。

    母親說的對,御賜的東西,動(dòng)不得。

    誰動(dòng)誰死。

    第41章 殊榮

    京城下過幾場雨后,天氣慢慢變得熱起來,穿過冬春的衣衫也要換了。杜府里忙著采買布匹做衣服,陣線房的媳婦也多招了幾個(gè),只是姑娘們的衣服費(fèi)事,需要從外面買,成mama拿了小冊子,上面擬訂了幾個(gè)店鋪,拿去回了常氏。

    老太君正瞇著眼聽杜月芷背詩,常氏拿著筆在小冊子上勾畫了兩筆,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杜月芷口齒伶俐,記性又好,一口氣背了好幾首,又讓老太君考她字,老太君左看右看,唯獨(dú)常氏手邊的小冊子是有字的,便拿起來挑了幾個(gè)考杜月芷。

    上面許多字,杜月芷見有好幾個(gè)成衣鋪?zhàn)?,便一一念出名來,老太君聽了,便問常氏:“馬上就要換季了,姑娘們的衣服怎么樣了?”

    她這句話問的是常氏。

    常氏白皙的銀盤臉浮起淡淡的微笑,回道:“丫鬟們的衣服,我上個(gè)月就吩咐了陣線房趕工,現(xiàn)在差不多做完了,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分到各個(gè)院子里。姑娘主子們的衣服都是從外面采辦,這幾家有名聲的大鋪都是我們做熟的,做出來的衣服輕,薄,鮮,美,又時(shí)興又好看,等到明后兩日,新衣服就送進(jìn)來了。再者,我尋思姑娘們也大了,見人的衣服也該有幾套,我已差人辦了好的綢緞衣料,請了有經(jīng)驗(yàn)的繡娘做,一人一套,比著月薇去年的行頭做,出去也是個(gè)體面。”

    常氏這番話說的很有主母的風(fēng)范,既大氣又熨帖,就連老太君聽了,也挑不出錯(cuò)來。

    齊姨娘一聽,頓時(shí)高興了,推著女兒杜月茹往前伺候:“還不快給你母親倒茶,母親心疼你,做了新衣裳,過幾日去吃酒就有行頭了。”

    杜月茹被推著分外尷尬,當(dāng)著老太君的面不好說什么,便上前倒了茶,說了句:“母親喝茶?!?/br>
    兩位姨娘房里皆不寬裕,雖說每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月錢,一般的吃穿用度也是官中出的,但是做主子的不能小氣,平日動(dòng)輒賞人,名頭越大賞的越多,還有母女倆日常的頭面都需要打理,這都是用錢的地方。更何況,齊姨娘還要貼補(bǔ)娘家準(zhǔn)備第三次鄉(xiāng)試的弟弟,而于姨娘也要為即將出世的孩兒打算,能省儉就省儉。

    杜月茹沒錢,要么穿官中分下來的衣服,要么穿杜月薇不穿的。杜月薇的衣服是闔府最精致漂亮的,哪怕是剩下來的衣服,也是熨燙得整整齊齊,一個(gè)褶子,一處瑕疵都沒有的,從小也不知被五妹撿了多少去。

    見齊姨娘喜形于色,只顧推著杜月茹,老太君皺皺眉,都多少年了,得點(diǎn)好處還是這么上臉,出身低賤,怎么教都教不好,因而不大喜歡。

    “齊姨娘,四姑娘如今大了,你不要胡亂推她,她好歹是個(gè)主子,身子?jì)少F,推重了怕你擔(dān)不起這個(gè)責(zé)任,下去?!背J铣庳?zé)了幾句,齊姨娘就訕訕地縮回手,杜月茹原本不大看得上親娘小氣的作風(fēng),此時(shí)見常氏發(fā)話,斥退了姨娘,又提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反而有些報(bào)復(fù)的得意。

    常氏接過杜月茹手里的茶,親切地笑道:“四姑娘五姑娘都是我?guī)Т蟮模姨勰銈?,也?quán)當(dāng)是老太君疼你們。這還只是幾件衣裳,等今年租子收上來了,母親再給你們置辦些頭面,可好?”

    杜月茹聽了,臉色更加好看了:“謝母親疼愛?!?/br>
    杜月薇素手微抬道:“四meimei過來跟著我坐,母親私下耳提面命,讓我?guī)銓W(xué)規(guī)矩,你可別被上不得臺(tái)面的人教壞了?!?/br>
    齊姨娘聽了甚是委屈,伸手去拉杜月茹,杜月茹卻不耐煩地躲開,朝杜月薇走過去坐下。女兒如此嫌棄自己,倒像在齊姨娘心里扎了根刺,突突的疼。常氏的眼睛又毒又辣,齊姨娘不敢說什么,少不得忍氣吞聲,坐到下面去了。

    老太君見常氏處理的得體,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很好,她們姐妹的事,還得你多cao心些。素日你出的私錢已經(jīng)不少,今年就不用你破費(fèi),夏mama,去取幾張銀票來?!?/br>
    常氏做主母已經(jīng)做了十余載,這些事再精通不過了,換了旁人,這一大家子主子奴才,光是每日吃穿住行就焦頭爛額了,更別說換季這么浩大的工程,放到幾位姨娘身上,誰也不行。老太君這幾日被杜月薇吹的耳旁風(fēng)夠多了,又見常氏再未犯之前的過錯(cuò),便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淡,而她取銀票給常氏,也說明已原諒了常氏。

    杜月芷眼看著常氏又開始得人心,那小冊子上的店鋪全都是常氏的私產(chǎn),杜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光是布匹就不知道有多少的進(jìn)度,常氏中飽私囊,既有面子又有里子,這算盤打得還真是不錯(cuò)。

    杜月芷低頭喝茶,茶水熱氣裊裊,她雪白的臉,脖子低垂,頭上的一支羊脂玉簪瑩瑩發(fā)著微光。這還是上次杜月薇不要的,原本是老太君親手挑選,換給了杜月芷,杜月芷似乎十分喜歡,總是戴著。

    老太君每每見她寶貝這支玉簪,心中倒也高興,對杜月芷也越發(fā)多了幾分疼愛。

    杜月薇看著杜月芷,這小蹄子把自己不要的東西當(dāng)成了寶,跟杜月茹一樣不要臉。再一看,杜月芷裙子上并沒有佩戴瑯琊玉,便道:“我常見三meimei身上配著一塊美玉,今日怎么不見meimei戴?”

    杜月芷柔聲道:“玉收起來保養(yǎng)去了?!?/br>
    她平日并不招搖,怕九殿下不高興才戴了玉,此時(shí)一向不待見她的杜月薇突然問起,不免可疑。而且?guī)滋烨拔迕靡泊蚵犨^這塊玉,難道其中有什么玄機(jī),而她不知道?還是等哥哥回來了,讓哥哥看看吧。

    老太君并未賞玉給杜月芷,問起來,杜月芷說是哥哥送她的。杜懷胤送玉給meimei沒什么好說的,老太君點(diǎn)點(diǎn)頭,便撂開了。

    杜懷胤回來的時(shí)候,帶了個(gè)消息。成王府的小王妃新添了一個(gè)嫡子,剛好滿月,老太君與老王妃是手帕之交,自然要帶著姑娘們?nèi)ニ唾R禮吃滿月酒。

    去王府吃酒的殊榮,以往都是屬于杜月薇和杜月鏡的,其他庶女只配去吃些五品以下的官宦酒席。這是京城大家族一直以來的規(guī)矩,如果庶子庶女不是特別出色,輕易不肯帶到容易結(jié)識(shí)權(quán)貴的地方去,以免出了差池,影響百年名譽(yù)。

    杜懷胤有意讓杜月芷也去,杜月薇不滿道:“胤哥哥,三meimei回來沒多久,從未見過這等大場面,她若是去了,只怕會(huì)畏手畏腳,顧頭不顧尾,沒得惹人笑話?!?/br>
    “她不去,你怎么知道她不行?難道你就是天生見慣大場面的?”

    “你!”杜月薇氣得面色發(fā)白,站了起來:“胤哥哥,好說歹說,你就是喜歡偏著三meimei,既然如此,我不去了,讓她去吧!”說完,也不等丫鬟扶,自己摔了簾子出去,連老太君的面子也不顧了。

    杜月薇素來任性,這一鬧,滿房的人都沉默了,夏mama見老太君閉目養(yǎng)神,輕輕抬了抬手,房里的人該退的退,該走的走。杜月芷也沒料到杜月薇會(huì)氣成這樣,站了起來,連聲向老太君賠罪。

    “芷丫頭回去吧,我與胤哥兒說幾句話,這件事,必要給薇丫頭一個(gè)說法才行?!?/br>
    杜月芷還要說什么,杜懷胤沖福mama使了個(gè)眼色,把杜月芷拉走了。房里只剩下老太君,夏mama和杜懷胤。杜懷胤站在地上,片刻后,雙膝跪下,仍是一言不發(fā)。

    老太君嘆了口氣道:“胤哥兒,我知道你疼芷丫頭,但是你不要忘了,薇丫頭才是你的親meimei,你不要厚此薄彼,本末倒置?!?/br>
    杜懷胤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老太君,月薇和月芷誰是我的親meimei,您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月芷失蹤那一年,我已經(jīng)記事了。母親究竟是怎么死的,meimei又是怎么被人抱走的,您要我再說一遍嗎?”

    這些事,不僅是杜懷胤的傷疤,更是整個(gè)杜府諱莫如深的隱秘之事。

    夏mama勸道:“胤少爺,當(dāng)年的事,老太君也是身不由己,您何必又提出來傷老太君的心呢?您這么多年暗中打聽三姑娘的行蹤,打聽到了,又非要把她接回府,這些老太君不都應(yīng)了你嗎?難道您非要恢復(fù)三姑娘的身份,逼老太君寢食不安?”

    “孫兒不敢!”杜懷胤語氣冷然:“只是懇求老太君,以后不要再拿月薇和月芷比?!?/br>
    老太君看著自己這個(gè)年輕的孫兒,嘆道:“我知道芷丫頭吃了許多苦,但薇丫頭是無辜的,你對薇丫頭如此冷淡,外人看了必定以為將軍府內(nèi)出了問題?,F(xiàn)在薇丫頭是杜府嫡女,你是她的哥哥,該照拂該疼愛的,應(yīng)該是薇丫頭比芷丫頭多。你若是做不到,以后也不必來向我請安,我不能讓別人說杜府以庶壓嫡,至于芷丫頭,我也只好把她交給你父親處置,你看如何?”

    “老太君!”杜懷胤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宛若一團(tuán)怒火在燒。

    “看來你是不愿意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向薇丫頭賠禮道歉,哄她開心,明日薇丫頭若還是難受,芷丫頭也難逃懲罰?!?/br>
    老太君的話讓杜懷胤啞口無言,他沉默良久,在老太君的期盼中,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太君這才緩和了臉色,讓夏mama送杜懷胤出去。

    “哥哥!”杜月芷還等在外面,看到杜懷胤蒼白的臉色,不由得一愣。但她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兄妹倆沒有說話,一起離開了這里。

    看著杜懷胤與杜月芷兩兄妹遠(yuǎn)去的背影,夏mama心微微泛疼。其實(shí)老太君心里是疼三姑娘的,但是方才說的那番話,竟是分外殘酷,分明把三姑娘當(dāng)成制掣胤少爺?shù)幕I碼,不知胤少爺是否會(huì)在心里怪老太君。

    第42章 下跪

    杜懷胤晚上要到外院住,杜月芷送他到月洞門。兩人都懷有心事,杜月芷看了看渾身散發(fā)著沉郁氣息的哥哥,心中難過,勉強(qiáng)笑道:“哥哥,老太君說了什么?可有因?yàn)榇骿iejie的事責(zé)罰你?”

    “沒有。為了這一點(diǎn)小事,老太君不至于罰我,只是叫我脾氣收斂些。你別皺著小眉頭了,小女孩兒應(yīng)該是無憂無慮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哥哥頂著……你快回去吧,天黑路難走,明日還要進(jìn)學(xué)呢?!?/br>
    杜懷胤催促著杜月芷走,杜月芷走了幾步,又回頭,長眉婉轉(zhuǎn),眼睛映著燈籠的光,聲音從那里飛過來,清亮如鶯啼:“哥哥,有事一定要跟我說,我會(huì)幫你的?!?/br>
    “知道了,去吧?!倍艖沿仿冻鲆稽c(diǎn)笑容,揮手讓她走。

    等杜月芷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面后,杜懷胤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忽而轉(zhuǎn)身,一拳狠狠砸在月洞門旁邊的墻壁上,雪白的壁凹下一塊,裂紋炸開,幾縷獻(xiàn)血從杜懷胤的手上流了下來。

    劍螢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抱住杜懷胤的胳膊,抽出帕子幫他包扎,饒她素日沉穩(wěn)淡定,此刻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少爺,你這是怎么了?!我去叫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