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靈珠歪著頭,意味深長道:“那可不一定,繡完要不小心看管,指不定被人半路截胡了呢?!?/br> 杜月薇只覺得面紅耳赤,臉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暗惱,只恨不能一刀把靈珠那張嘴割了。其他人懂得自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老太君拍了拍靈珠的手,嗔怪:“就是愛多話?!膘`珠一笑,退下去了。 老太君見蘇巧娘一直盯著百壽圖看,只當(dāng)她喜歡,也不理論。 蘇巧娘卻是在看那百壽圖的繡法,越看越熟,似乎是不常見的繡法……杜府這么大,果然是藏龍臥虎,不可小看。 到了下午,便要開始正式學(xué)刺繡。 蘇巧娘抬眼在房中掃了一圈,而后讓一個(gè)小丫鬟捧著一盆開得正艷的櫻蘭花放在春凳上,那櫻蘭花花瓣圓短,色艷而不俗,根莖直而長,恰似一簇簇小絨球,望之十分可愛。蘇巧娘先不讓她們繡那些花球,而是繡枝葉。 她們下午的擺桌與上午的不同,上午全部坐成一排,下午則是圍成半圈,一人一張小妝臺,上面放著竹繃子,銀繡針,十色絲線等刺繡之物。杜月芷歪著頭看了半日,不知這細(xì)長簡單的枝葉有何特殊之處。 只聽蘇巧娘道:“櫻蘭草的枝葉雖然是單色,線條亦不復(fù)雜,繡起來十分容易。但它非常靈動,似一滴水珠,最能考驗(yàn)人的耐心與眼力。各位姑娘如能繡出這枝葉的神/韻來,那便是成了。所謂慢工出細(xì)活,請各位姑娘不要貪多,慢慢繡罷?!?/br> 蘇巧娘溫言軟語,十分柔和,教的東西初看只覺淺顯,然而這樣重復(fù)下去,每練一次,便會加深一次感覺。杜月芷最開始繡的很快,她的基礎(chǔ)是最好的,這種任務(wù)輕而易舉便完成了。哪知蘇巧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輕輕搖了搖頭,似是不滿意,笑道:“姑娘還需要再用心些。” 這么說,是杜月芷不用心了? 她再度繡了一片葉子,顏色漸變自然,葉尖微微卷曲,猶如真正的葉子躍然浮現(xiàn)。蘇巧娘仍不滿意:“姑娘,不是這樣繡,您太拘謹(jǐn)了?!?/br> 杜月芷不知道自己哪里繡錯(cuò)了,便真心求教道:“月芷愚鈍,無法領(lǐng)會先生的意思,還請您勿笑月芷,賜教一二?!?/br> 蘇巧娘看著少女一副懇切的樣子,雖是庶女,給人的感覺卻是教養(yǎng)品性不輸?shù)张?。她沉吟片刻,拿過杜月荇的繡品,平展在妝臺上:“您看,五姑娘繡的葉子自然流暢,沒有拘束感?!?/br> 杜月芷認(rèn)真看了幾遍,杜月荇繡的櫻蘭花葉算不上曲線優(yōu)美,亦沒有半分雕塑,但勝在葉子絲線用的好,用了淡黃和淺棕作為過渡色,葉尖沒有卷,卷的反而是葉邊鋸齒,十分的寫實(shí)。 杜月芷問杜月荇:“五meimei,你是怎么繡的?” 正吭哧吭哧描樣子的杜月荇抬頭,白嫩的小臉上,大眼宛若黑葡萄,非??蓯郏骸叭~子長得怎么樣,我就怎么繡的……” 蘇巧娘道:“您繡的葉子過于完美,正所謂天然去雕飾,您并沒有將看到的葉子繡出來,而是將心里想象的葉子繡了出來。這樣不是不好,看得多了,心里有了大概,自然會想要照著繡。但您太追求完美,葉子匠氣很重,所以請您再多看多揣摩幾遍,這樣才能繡出好的繡品來。” 原來如此。杜月芷微笑道:“受教了。” 杜月茹和杜月荇圍在杜月芷身邊,看著她繡。 蘇巧娘低頭為她指出需要改的地方,再拿來講解。杜月芷眼睛眨也不眨,全神貫注。繡了幾針后,蘇巧娘教她改針,卻覺得哪里不對:“這針壓線……這不是蘇繡?!?/br> 杜月芷一看,原來自己為了快點(diǎn)繡出來,竟用上了平金刃繡。平金刃繡與蘇繡不同,蘇繡柔和多情,平金刃繡卻多了幾分肅殺,強(qiáng)硬而霸道。杜月芷忙道:“我繡錯(cuò)了?!彼龑⑨樃牧诉^來,蘇巧娘卻盯著帕子,陷入沉思。 “先生,先生?”杜月芷改完針,因?yàn)椴恢挥X就用平金刃繡繡了多處,改過來也麻煩,杜月芷想著不如換一張帕子繡。她抬頭想征詢蘇巧娘的意見,卻看到蘇巧娘目光緊盯著帕子,嘴唇緊抿,一言不發(fā)。 她認(rèn)得平金刃繡? 杜月芷又問了幾遍,蘇巧娘如夢初醒,回過神來,良久才道:“姑娘繡法清奇,跟今日那幅百壽圖用的一樣,怪我眼拙沒看出來?!?/br> 然而心中卻在驚嘆,這世上竟還有人會平金刃繡。 平金刃繡匠氣雖重,卻很適合用在繡大件上,省力輕便,只是針法復(fù)雜,少有能繡的完美的。但是杜月芷駕輕就熟,想是繡多了,自然而然便用了出來。 蘇巧娘一直想學(xué)這種繡法,苦于無人知道,就連教她的先生們也只有這種藏品。此番見到有活人懂這種繡法,自然不會放過。杜月芷看她很熱衷,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找理由拒絕了。哪有小姐教繡娘的,一則她不愿意,二則這個(gè)理由也略有冒犯。 蘇巧娘是個(gè)聰明人,見杜月芷不愿教,也就作罷。 蘇巧娘日日都來,心思細(xì)膩,說話討巧的她很快得到老太君的喜歡。陽春三月,天氣漸漸回暖,角門也開了,二房也時(shí)常坐馬車過來一處用餐。老太君想著杜月鏡也不大會女紅,叫她也跟著蘇繡娘一處去學(xué)。 杜月鏡生性自由,對這種拿針捻線的東西一向頭疼,磨了老太君許久,也沒磨出個(gè)“收回成命”,只得垂頭喪氣收拾東西去了。蘇巧娘的溫柔和耐心恰恰專門可以對付杜月鏡這種對女紅頭疼的小姐,所以不出半個(gè)月,連杜月鏡也能繡出一朵花了。 這日一大早,杜月芷閑來無事,在水閣坐了一會兒,突然看見自己的哥哥杜懷胤正從園子那邊走來,滿腹心事的樣子。杜月芷想要嚇自己哥哥,便讓丫鬟別動,自己悄悄站到拐角處,藏著身體,等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正要跳出去,卻聽腳步頓住,緊接著傳來杜懷胤無奈的聲音:“月芷,出來吧,我都看到你影子了?!?/br> 杜月芷一愣,東南西北看了一遍,果然看到她的影子落在地上,恰好在杜懷胤可以看到的角度。杜懷胤穿著一身御衛(wèi)勁裝,領(lǐng)口袖口皆有著精美的刺繡,手里拿著一把玄青的劍,輪廓俊美,英姿勃發(fā)。 裝不下去了,杜月芷走了出來,抱怨道:“哥哥真是的,一點(diǎn)都不配合?!?/br> 杜懷胤笑容寵溺:“你都多大了,還玩這種游戲?!?/br> 杜月芷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繼而道:“哥哥行色匆匆,可是要入宮了?但以前不都是晚上去的么,怎么今日上午就走?” 杜懷胤片刻后道:“宮里有變動,太子殿下召我入宮,有要事商議?!?/br> “是什么?” 杜月芷一向?qū)@種事好奇,杜懷胤也不瞞著:“都轉(zhuǎn)鹽運(yùn)使被人參了,說他營私舞弊,私吞官鹽,運(yùn)河邊上的倉庫也搜出幾百包尚未登記在冊的鹽。還有人參他曾在九皇子的指使下,污蔑忠良,蒙蔽人心?!?/br> 杜月芷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問道:“污蔑誰?” 杜懷胤看了她一眼:“常岐山。” 杜月芷震驚:“常岐山的事不是早有定論,人證物證俱在,連圣旨都下了,險(xiǎn)些被抄家,怎么這會兒反說被污蔑呢?” 常岐山是月薇的舅舅,借著貴妃在宮里的便利,將私鹽生意做到大江南北,用官道走貨,以低于市價(jià)的價(jià)格打擊官鹽,甚至劫道官鹽,后經(jīng)人參奏,圣上命人徹查,九皇子臨危受命,將這件事查的透徹,常岐山亦被關(guān)入大牢,若不是常貴妃和常氏打通關(guān)系,恐怕抄家喪命還是小的,最可怕的是連坐。 就算曾經(jīng)差點(diǎn)將常家逼入死路,他們也能絕地逢生,九皇子走了,便又蠢蠢欲動起來。 但是杜月芷不關(guān)心這個(gè),她關(guān)心的是另一件事。 第104章 狼王 這世上, 任何事出現(xiàn)都有它的理由。 既然有人誣告都轉(zhuǎn)鹽運(yùn)使,還單單等到九皇子走后的三個(gè)月, 處心積慮, 雙管齊下,恢復(fù)常家聲譽(yù)勢在必行。但是常家若是得到平反, 真正的忠良便會冤屈……朝中局勢明顯不在九皇子這邊, 若是以都轉(zhuǎn)鹽運(yùn)使為首的九皇子派受到重創(chuàng)……那他……他還回得來嗎? 杜月芷不知想到什么, 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太子的意思呢?” “太子的意思是保持中立, 但隨時(shí)會調(diào)整。” 中立, 沒有永恒的中立, 只有永恒的利益。能殺害皇子的太/子黨,只怕是不僅不會中立, 反而還會落井下石。 杜月芷長眉深蹙, 雪白的牙齒咬住下唇。她嗅到不安的氣息,心跳得很快。 杜懷胤以為杜月芷憂心常家平反后常氏一房又該揚(yáng)眉吐氣了,便伸手拍了拍meimei纖弱的肩膀:“放心, 就算常家真得再度得勢,她們想欺負(fù)你, 還要問過我才是?!?/br> “哥哥, 我看那都轉(zhuǎn)鹽運(yùn)使是無罪的,你倒是勸勸太子殿下冷靜,勿要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放棄了立場,他的決策可是會影響后人對他的評價(jià)?!?/br> “什么?”杜懷胤看著meimei, 頗有些驚訝。 杜月芷心亂如麻,后來兄長說了什么,她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懵懵呆呆地回房,青蘿和抱琴見姑娘興高采烈去嚇杜懷胤,結(jié)果面色肅然地回來,只當(dāng)她被罵了,一路安慰。琳瑯正在喂鳥兒,見她回來,連忙讓小丫鬟備好熱茶和手爐,迎了上來:“姑娘出去這半日,凍壞了罷?!?/br> 卻見杜月芷性質(zhì)不高,手爐也不要,茶也不喝,讓琳瑯準(zhǔn)備筆墨紙硯。琳瑯準(zhǔn)備好了,正要沾水研墨,杜月芷抱著貓走過來道:“你擱在那兒吧,我自己研?!?/br> 琳瑯住了手,杜月芷將貓放在桌子上,兩指拈住香墨,蘸了水,在墨盒里輕輕畫圈。雪兒在她這里吃得好穿的暖,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只肥貓,胖乎乎臥在桌子上,長長的貓尾巴從桌子上垂下來,時(shí)不時(shí)動一動,尾巴尖兒如雪,很可愛。 琳瑯抱住雪兒,輕輕撓著它的腦袋和耳朵,雪兒舒服地打了個(gè)哈欠,露出雪白的尖牙,嫩嫩的小爪子張開,又翻了個(gè)身。琳瑯見杜月芷研好墨,選了半天筆,又鋪好了信紙,拿鎮(zhèn)紙鎮(zhèn)住,人卻站了半天,也不下筆。 琳瑯問道:“姑娘這是為誰寫信呢?” 杜月芷想得怔住了,無意回答道:“一個(gè)朋友?!?/br> “既是朋友,為何不動筆呢?” “他出了遠(yuǎn)門,而我沒有他的地址。”杜月芷又是一陣心塞。他走了這么久,一封信也沒回來過,不知道她擔(dān)心,想是一點(diǎn)也不在乎她。男人就是這樣,在跟前的時(shí)候,噓寒問暖,一到真的動了心,他便徹底消失不見,教你抓心撓肺的疼。 “您很想他嗎?” 杜月芷一愣,她想他嗎?她怎么會不想他??墒窍肓擞惺裁从?,他似乎隔著千山萬水,朦朦朧朧的,一會兒近,一會兒遠(yuǎn)。他在時(shí),她總不會輕易想起他,習(xí)慣了他在身后作為依靠。他不在時(shí),滿世界都是他的影子,卻輕易見不得了,心被貓兒抓一樣也看不到了。 杜月芷執(zhí)筆站著,出了神,濃墨在筆尖凝聚成豆大的一滴墨水,滴在紙上,墨迅速氤氳開來。 她的心也跟著氤氳開來。 “姑娘寫吧,只要有心,您的朋友總是看得到的?!绷宅樋粗堑文壑杏砍鲂σ?,柔身勸道。 杜月芷將筆放在硯臺上,道:“你這會兒還耍機(jī)靈,怎知我那朋友收的到呢,白說話哄我罷了?!绷宅樢膊环瘩g,為她換了一張干凈的紙,又重新蘸了筆,巴巴備好了,杜月芷不寫卻不成了。于是真的寫了封信,無非就是問問寒暖,吃食如何,進(jìn)程如何,以及都轉(zhuǎn)鹽運(yùn)使被參一事…… 末了才別別扭扭再加一句:“春暖襲人,陌上花開,思君早日歸京,切切勿忘。芷拜上?!?/br> 她吹干墨沫,再看了幾遍,臉驀地一紅,默默提筆將最后兩句抹去,在房中獨(dú)自走了幾圈。隨后將信折了起來,拿蠟印封住,壓在書里,又將書放入閨房繡床的最深處,日日枕著睡覺。 她知道信寄不出去,只是提筆寫下憂思,以期慰藉。殊不知,隔了幾日,那信就被人掉了包,有人騎馬日夜兼程,將信送往西丹,三日后便到了夏侯乾手中。 據(jù)稱跟在夏侯乾身旁的親侍回憶,九殿下收到信,竟不忍一下讀完,讀完上半張,回味一個(gè)月,再讀下半張,再回味一個(gè)月??粗磷詈螅笸髧@息,大有無可奈何之狀。 親侍大著膽子覷眼,分明只看到一團(tuán)烏黑的抹涂痕跡,并無字,私下忖度良久,不解其意。 他們又怎懂得夏侯乾的可惜。他夜間盯著那涂掉的字跡,一次次在腦中想著杜月芷會寫什么。其實(shí)很容易猜想,照她的性子,無非是讓他小心為上,不要多起爭端…… 不知為何,夏侯乾竟從信中讀出了她的想念,她明知道信寄不出去,卻神思難耐,寄托己心于紙筆,難能可貴。每每閱之,便在飛雪天氣中感覺格外暖心。 正是這封偷來的信,讓夏侯乾下定決心,務(wù)必要拿下西丹王,令他臣服! 夏侯乾出使西丹數(shù)月,不曾住進(jìn)過宮殿,只在外面安營扎寨。 西丹民風(fēng)彪悍,兵力強(qiáng)盛,雖身為附屬國,卻時(shí)時(shí)有威懾大郯之舉。西丹王封王以來,在冬月有兩次大型馬騎兵逼近守關(guān)的舉動,震驚朝野。懷帝派夏侯乾出使,除了帶去大量布匹絲帛,金銀瓷器,糧食白面等,也帶去了十幾名有識之士,以期西丹新朝能夠委以重任,協(xié)助西丹國事。 此次出使,一則祝賀新西丹王,二則安撫西丹常年居于野莽苦寒之地,需要出重金向大郯購買糧食布匹等物;三則在西丹安插眼線,以免其生出造反之心而不能及時(shí)得知。 新封的西丹王分外年輕,豐神俊朗,劍眉入鬢,披著白狼王袍倚在王座上,腰間露出一角精美的彎刀刀鞘。如果忽略臉上深深的箭傷,堪堪算的上美男子。 最初,一切都非常順利,他們帶去的東西,西丹王悉數(shù)收下,命人好好接待使者們,并大設(shè)宴席為他們接風(fēng)洗塵。只不過上上來的大菜,全是生rou。 剛殺的小羊羔切成片狀,薄薄的血rou,脈搏還在微弱的跳動,絲絲縷縷的血從斷脈流出,觸目驚心。剛?cè)バ鹊暮~,剛敲碎的雪鼠腦袋,用銀狐皮保溫的胡辣湯,整個(gè)連毛帶皮燒出來的錦雞…… 不少人都吐了,面青氣弱,唯獨(dú)夏侯乾臉色微動,兀自端坐。 閑閑把玩著腰刀的西丹王,滿意地看著使者們的反應(yīng),最后目光落在夏侯乾身上,聲音狡黠低沉:“九皇子何不享用這饕餮大餐?” 夏侯乾溫潤如玉,道:“……” 作者有話要說: 剛小天使說月末了,唔,是到月末了呢 既然如此,不如加更慶祝吧~ 晚上有加更~ 第105章 毒針 “大郯太/祖亦是馬背上久經(jīng)沙場的驍將, 風(fēng)餐露宿,茹毛飲血打下夏侯氏江山。他曾對臣下慨嘆, 外表的兇猛并不能使他在戰(zhàn)場活命, 炫耀恐嚇也并不能使百姓信服,文乃國之根本, 武乃國之柱梁, 尚武不崇文, 德行不端,國必衰之。西丹王您貴為一國之主, 我相信您必定不會故意以此血rou之物來試探吾等, 若想使人服, 必是心服口服?!?/br> 夏侯乾說到最后,聲音響亮, 臉上雖然掛著溫潤的笑, 然而目光隱隱含有不可被犯的凜然之意,周圍人噤若寒蟬,目光在他和西丹王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火把熊熊燃燒, 大賬外傳來騎兵的嘹亮歌聲,馬蹄陣陣, 大賬被震得微微動蕩。 夏侯乾動也不動。 西丹王古銅色的臉蒙上一層冷意, 連刀疤都變得可怖起來。 他確實(shí)有用血rou之物來嚇唬這群從富庶大國來得尊貴玩意兒??纯此麄?,一盤生切羊羔rou就把他們嚇得面色蒼白,幾乎如同見了鬼。他的部下們生嚼了幾塊生rou,幾個(gè)書生模樣的更是快要翻了白眼暈過去。大郯就派了這么個(gè)微弱的使團(tuán), 如果不是羞辱西丹,那么必然就是這些人太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