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第104章 ??ね蹂?/br> 景元二十一年初秋, 景元帝宣詔,蜀王第三子肅郡王姜琸,德行昭彰,戰(zhàn)功卓著,特將其過繼于元后懿德仁莊皇后之名下,以元配嫡子, 立為大周儲君。 立儲之后不久,大理寺定案,承恩公府華家和凌國公府凌家百年來勾結(jié)西域和北真,通敵叛國, 為己私利,多次置軍士性命,百姓疾苦于不顧,出賣軍權(quán),販賣物資,證據(jù)確鑿, 滿門抄斬, 夷三族。念儲君新立,格外開恩, 留押至來年再行處斬。 承恩公府和凌國公府先后定罪后,景元帝又宣詔廢華皇后后位,道皇后華氏為華家女, 內(nèi)無子不能承祭祀, 外無德不堪為天下女子率, 特傳詔廢黜后位,貶為庶人,移居秋月宮。 靜姝坐在馬車上,遠遠的看著那曾經(jīng)熟悉的凌國公府的大門,此時中門大開,那里不停有軍士出出入入,門外有被押解的哭哭啼啼的女眷和跪著的驚惶失措世仆。 靜姝看到曾經(jīng)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凌國公夫人周氏穿了一身白衣?lián)Я藵M面淚痕眼里全是驚恐的凌雪霓,而她們身邊的凌國公世子凌修安同樣也是一身狼狽,在她們面前勉強護著她們不被那些軍士粗魯對待。 靜姝看著他們,突然想到前世。 其實前世今生,雖然很多事情細節(jié)多有不同,京中大事發(fā)生的時間線也略有不同,但大體上卻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的變化,真正改變命運的大約只有自己,也或許,還有容家,她的父母還有大哥jiejie。 她的夫君,姜琸,今生是陛下之子,被立為儲君,前世他也仍是陛下之子,早晚也會被立為儲君,她死之時,他便已被封為郡王,手握兵權(quán)了。 今生承恩公府華家和凌國公府逼宮謀反,前世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逼宮謀反,但華家曾謀殺陛下的兩位嫡子,將華語蓉嫁予姜玨,欲扶持姜玨上位,又曾勾結(jié)西域和北真,這些都是一樣的,所以最終的結(jié)局怕也不會改變多少,那么在她死后,凌國公府早晚也會被抄家滅族,她的仇哪怕不是直接被報,也是間接被報了。 所以她還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呢?只是她心中唯一仍偶會念起的是,不知前世,白家,她的母親后來到底如何了而已。 靜姝不欲再看下去,欲喚冬影讓車夫驅(qū)了馬車離開,卻不防轉(zhuǎn)頭間竟意外的看到了一個曾經(jīng)同樣熟悉的身影,容唯嘉。 說來自容唯嘉變身為朱容真,她們從豫地先后回到京中后,靜姝因著忙于各種事情,已經(jīng)很少關(guān)注容唯嘉的事情,卻不想在此時看到她。 此時見到容唯嘉那有些孤寂的背影,神色頗有些凄惶的看著凌修安,靜姝倒是微微有些詫異,原來她還真對凌修安是一片真心? 只是也不知她這副樣子是在因著姜玨皇帝做不成了,她為自己的前途彷徨,還是為著凌夫人和凌修安難過……說來,凌夫人那人雖對他人偽善狠毒,對容唯嘉卻倒真稱得上是一片愛護之心了…… 不過經(jīng)了這么多事,知道凌國公府前世今生最后都會遭了報應(yīng),而容唯嘉前世必然也會同凌修安一起做一對地下鴛鴦,今生容唯嘉和前朝余孽糾纏在一起,結(jié)局也不會多好,靜姝已經(jīng)對他們無感,這些人早就都與她無關(guān)了。 那邊容唯嘉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的目光,轉(zhuǎn)頭往這邊看來,便和靜姝的目光對上了。 她看到容色越發(fā)逼人,可能因著身份轉(zhuǎn)變,身上氣質(zhì)也隨之愈發(fā)高貴的靜姝,臉上神情頓時有一剎那不受控制的扭曲,眼神中的痛苦和怨恨簡直掩都掩飾不了。 靜姝卻沒再理會容唯嘉,她轉(zhuǎn)過臉,對冬影示意了一下,便放下了車簾。她沒心思去猜測容唯嘉的心理,那個人,也不知是如何長大的,只怕是覺得全世界都應(yīng)該如了她的愿,成為她的踏腳石,否則就怨天怨地,覺得所有人都虧欠了她…… 容唯嘉看著那輛色調(diào)灰淡低調(diào)卻只要你多看幾眼就知道有多精致華麗的馬車漸漸離去,剛剛靜姝那漫不經(jīng)心,不屑一顧,仿佛自己如同塵埃般的眼神,心里只覺一股酸澀不甘痛苦抑制不住的噴涌而出。 那個,是自己的堂妹,身份本不如自己的堂妹!可她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貴為太子妃! 而她自己,拋了自己原本身份,費盡心機引誘姜玨,也不過是想著將來能做個太子側(cè)妃,可現(xiàn)在竟是個笑話,笑話! 說不定,這個女人她早就知道,她早就知道姜玨不可能為太子,為帝,所以一早就在等著看自己笑話! 容唯嘉失魂落魄的回到朱家莊子上,朱老太爺看到她那個樣子只以為她是為著姜玨未能成為太子而沮喪,就笑呵呵的勸她,道:“真兒啊,其實這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祖父觀那??ね?,對真兒你的確是一片真心啊。以前他有嫡妃華氏在,那華氏是承恩公家的嫡女,性情暴戾蠻橫,可承恩公府勢大,那華氏又是皇后的心頭rou,聽說養(yǎng)得跟個公主似的,祖父還委實擔心你嫁去了??ね醺率遣荒艿煤玫??!?/br> “現(xiàn)如今好了,你看著吧,這華家犯的是通敵叛國謀逆之罪,皇后已經(jīng)被廢,這華氏早晚怕不是病逝就是要被休的,就是那肚子中的孩子,就算生下來,哪怕是個兒子,有那樣的外祖,也承繼不了家業(yè)和爵位的。” “哈哈,只要真兒你好好把握,說不得就可以直接嫁去??ね醺疄檎?,而非側(cè)妃了?!?/br> “還有那康王妃,因著你祖母是容家人一事,一直對你不滿,若是以前怕是不會許你入門的,可現(xiàn)在,她被太后斥責不配為親王妃,也是半廢的了,將來我們大周的皇后就是容家女,哈哈,真兒,你可也算是因禍得福?。 ?/br> 容唯嘉看著朱老太爺那笑得滿臉褶子掩都掩不住的得意諂媚樣,心里頭一陣一陣的厭惡,還有什么“將來我們大周的皇后就是容家女”,這簡直又是一刀子戳在她的心窩上…… 什么??ね蹂幌『?,姜玨那個廢物,她根本不稀罕!難道她一輩子都要奉承容靜姝,在她那不屑一顧的鄙視眼神下活著?還有,還有念姑……誰知道她們還會讓自己做什么! 可是容唯嘉雖然心里厭惡至極,此時卻不能直接和朱老太爺反面,只能強忍了心中厭惡的感覺,勉強笑著敷衍道:“祖父,真兒知道的。只是真兒也是在愁著后面的事情,真兒畢竟身份低微,那康王妃不喜真兒,她再惹了太后生氣,也是康王世子和??ね醯哪赣H……您容真兒好好想想吧。天色不早,祖父您還是早點歇息,明日真兒便讓人出去打探打探??ね醺南?。” 朱老太爺見“孫女”聽勸,撫著胡須,笑瞇瞇的點頭,又多勸慰了幾句,這在心滿意足的去了。 雖說姜玨不能成為太子,朱老太爺心底也有些遺憾,可承恩公府還有華皇后委實太過強勢,那華氏又不是能容人的,他心里雖想攀那權(quán)勢,可也怕惹火燒身,現(xiàn)在好了,華家出事,那華氏遲早或死或被休,孫女若是能做郡王妃,又沒了華家和華氏威脅,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還有那容家,也得好好盤算,該如何再恢復了親戚來往才行。 朱老太爺樂呵呵離去,容唯嘉看著他的背影就一陣作嘔。她掩了掩心緒,打發(fā)了丫鬟下去,入了內(nèi)室,果然便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念姑。 她也沒有招呼念姑,自顧就坐到了桌前,斟了杯茶喝了兩口,茶湯苦澀,卻反而壓了壓她心上的各種難受滋味。 念姑轉(zhuǎn)頭看她,嗤笑一聲,冷冷道:“去過凌家看過了?心里可還有不舍?” 容唯嘉猛地抬頭看她,恨道:“不舍,我有什么好不舍的?我不是應(yīng)該慶幸,慶幸當初幸虧沒有嫁成凌修安,否則現(xiàn)在也該入了大獄,數(shù)著日子等著來年被問斬了?” 念姑冷笑,道:“你知道就好。華家和凌家老賊,百年前就和西域北真勾結(jié),哼,一直就對我們大魏不忠,今日有此報應(yīng),也是他們應(yīng)受的!” 容唯嘉卻不想聽這些,轉(zhuǎn)了話題冷硬道:“可是你們告訴我,姜玨會成為太子,讓我接近他,將來好能入了宮,生下個皇兒來,可現(xiàn)在皇帝卻偏偏封了肅郡王為太子,你們要待如何?刺殺了姜琸,繼續(xù)等姜玨做太子?” 說到這里,容唯嘉的眼睛卻是突然亮了。 “對,你們不是有很多高手嗎?直接刺殺了姜琸……”只要姜琸死了,容靜姝還有什么可以可高傲的!她也要她嘗嘗從云端跌到泥地的感覺! 念姑瞥了容唯嘉一眼,覺得她大概受刺激過度,越來越有點不正常了,不過,女人的嫉妒心卻也可以利用來做很多事。 她輕哼一聲道:“縣主,您就別再做夢了!姜琸身邊高手如云,華家和凌家派了那么多高手,聯(lián)合了西域和北真國的殺手都沒能殺死姜琸,我們的人怎么可能無端跑去送死!還可能打草驚蛇,引來追殺圍剿!” 她們是想殺了姜琸,殺了景元帝,甚至殺光大周皇室所有人??墒撬齻?nèi)耸植欢?,死一個少一個,新培養(yǎng)的那些對前朝根本沒有忠誠度可言,不過是些普通的殺手而已,所以她們從來不愿直接扛上大周皇室,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見容唯嘉那驟亮的眼神黯淡下去,她笑了笑,走上前去按了她的肩頭,緩了聲音,帶了絲蠱惑道,“縣主,您不必灰心。其實先前那朱老爺子的話未必沒有一番道理,您先引著那姜玨做了??ね蹂瑢淼氖虑?,還很難說定呢……” 福郡王府。 華語蓉呆呆的坐在窗前,自華家和姑母華皇后出事,她就一直被軟禁在??ね醺倪@個院中,除了自己有孕后一直照料自己身子的一個嬤嬤,身邊的丫鬟仆婦全部被換了個遍,半點都得不到外邊的消息,也再沒見到過姜玨。 只剛被軟禁那時,她發(fā)脾氣要出去要回娘家,康王府世子妃朱氏來見過自己一次。 朱氏再不是當初那個對她親切又慈和的大嫂,她看著她的眼神厭煩而又夾雜了絲憐憫。 她道:“華家和皇后逼宮謀逆,又有與西域北真勾結(jié)叛國之罪,怕不日就會定罪抄家入獄,皇后也必會被廢,你現(xiàn)在這個時候要回去華家,是要回去和他們同生共死嗎?你死可以,可我們康王府卻嫌丟人現(xiàn)眼?!?/br> 他們康王府現(xiàn)在一舉一動都受人注目,可再經(jīng)不起任何風浪了,一切的事情,還是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你就折騰吧,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折騰沒了,我們康王府不過是往宗室府報一句你因娘家之變受刺激過度,小產(chǎn)身亡也就罷了,沒有人會去深究。可是到時華家被滿門抄斬,怕是給華家人收尸的人都沒有了。你好好想想,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還是消停些吧。” 朱氏離開,那一直照顧華語蓉的老嬤嬤在她身邊又低聲好一番勸,這才把她慢慢給勸住了。 華語蓉滿腔悲憤,可她并不傻,若是她死了,怕真的是如了姜玨的愿,如了康王府的愿,卻半點不能為家族,為一直疼愛自己的祖父母,父母還有姑母做任何事情了。 這么些日子以來,姜玨都沒有出現(xiàn)過。就算當初為著那朱家女,她和姜玨鬧得再厲害,但她心底深處仍是覺得他們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之情還是在的,他的心里還是有自己位置的。 可現(xiàn)在在自己家族覆滅之后,這么些時日以來她日日對著那些如同看管犯人般對待自己的仆婦,嘗著那些殘羹冷炙,感受著冰冷的現(xiàn)實,她才知道原來當初自己以為的感情真的是個笑話,一戳就破的冰冷笑話。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心道,若不是因著這個孩子,說不定自己已經(jīng)被一杯毒酒送去黃泉路了吧。不過,這個孩子,大約他們也不會想要的了,只是這個時候鴆殺了自己,也太過難看了些罷了。 第105章 夢前世一 華家讓田院判在用蝕心蓮香暗害梁敏妃時, 同樣也用了這個暗害景元帝, 只覺得這個是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萬無一失的。 只是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那蝕心蓮原本就長于北地, 對于這種配藥極好的奇藥, 原家從祖上就做過研究并有所記載。 蝕心蓮雖是無味, 但卻會天然吸引一種蟻蟲, 被煉制成了蝕心蓮香也是同樣。原家就曾為了尋這蝕心蓮,而養(yǎng)過這種蟻蟲, 所以輕而易舉的就破了華家設(shè)的局。 只是景元帝雖然沒受蝕心蓮香的影響,但他早年征戰(zhàn)數(shù)十年, 身體早受過各種傷,十六年前在渭地又中了前朝末皇帝的毒, 熬到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身體早就不太行了。 所以立儲之后, 景元帝讓姜琸搬入了東宮,就將政事盡數(shù)都交給了他,自己則去了近郊的溫泉行宮調(diào)養(yǎng)身體,姜琸更是請了原苓的祖父原老太爺一并住進了行宮, 幫著景元帝調(diào)養(yǎng)。 之前景元帝“病倒”, 本來就壓了一堆政事,接著又經(jīng)了承恩公府凌國公府謀逆, 不少官員落馬, 事情多的可想而知, 而且姜琸還是直接無過渡的接手政事,可以想象他的忙碌程度。 所以姜琸雖然回了京,但實際靜姝除了半夜感覺到他回來了,平日里都見不到他的身影,每日姜琸回來東宮時靜姝已經(jīng)入睡,她醒來時姜琸又早已去了宮中處理政事。 靜姝初時也想著等他回來才睡,可她正在孕中,根本就是非常嗜睡,等著等著就已經(jīng)睡著了,只有姜琸回來時,每次睡之前都會好一陣細細密密的親吻她,她才會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然后說上幾句話,可是他睡得那樣少,她也不舍得癡纏他,不過是由著他抱了自己繼續(xù)睡而已。 這日她從凌國公府回來,雖說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放下前世之事,但白日里看到的景象還有容唯嘉盯著自己的眼神卻也讓她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了前世之事,想到前世自己在園子里見到的容唯嘉,死前凌國公夫人那面上慈悲實際眼底全是高傲冷漠的樣子…… 雖然有孕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但靜姝卻還是有些早孕反應(yīng),前些日子又經(jīng)了那些事,精神上本就差些,這晚睡前腦子里就一直回放著前世的一些事,眼前總是晃動著那些臉,這讓靜姝有點不適,她想了想,便取了她剛剛重生回來,大病時慈山寺慧源大師送了她說是能鎮(zhèn)魂的木符放到了枕下,如此這才安生睡下。 只是睡下不久,半夢半醒之間,靜姝不知如何又回到了凌國公府,而且是當初她住的蕉闌苑,只不過那布置和擺設(shè)卻全不是當初自己住的那樣。 當然了,自己今世并沒有嫁給她,這里自然和以前不一樣。 靜姝皺眉自己怎么會跑到凌國公府來,正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聽到一個丫鬟喚道:“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您怎么出來了?” 靜姝聽得一激靈,世子夫人?她記得今世凌修安此時根本還未娶妻的。 她轉(zhuǎn)頭,就看到房里走出了個女人,那樣貌,乍一看,似足了前世的她,可仔細看,便發(fā)現(xiàn)不同,竟是容唯嘉,梳了婦人發(fā)髻,只是穿了一身素衣,哪怕臉上有仔細施了脂粉好生打扮,但形容依然可看出非常憔悴。 靜姝呆了呆,這,這是前世?可是自己?她低頭看自己,明明自己還是今日白日里的打扮,她正驚訝間,凌國公府一個丫鬟從她身邊急急走過,竟似完全沒有看到她,直直的就從她身邊過去了,去到了容唯嘉的身邊。 容唯嘉看向她這邊,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她見到那個丫鬟,眼里迸發(fā)出了些神采,待她走進,就抓了她的手,道:“春環(huán),世子,世子可回來了?” 那名喚春環(huán)的丫鬟看自家主子這個樣子,面上露出難過的表情,她道:“夫人,您,您剛剛小產(chǎn),身子不好,怎么就出來了,吹了風,可是大事。” 看容唯嘉根本不理她那些話,只瞪大了眼睛等她的答案,她只得道,“夫人,世子爺他是回來了,只是,只是,他去了老夫人院子了……夫人,夫人您別急,奴婢有跟世子說上話,世子他,今晚肯定會過來的。” 容唯嘉聽了她的話,卻并沒有得到什么安慰,反是眼神黯淡下來,失魂落魄的坐到了房里的軟塌上,靠在榻上,雙眼失神,不一會兒就滾下淚來。 春環(huán)似嚇了一跳,急急就勸道:“夫人,您不能哭,您不能哭呀,您剛剛小產(chǎn),這樣哭以后眼睛會不好的。世子爺最是愛重夫人,老夫人也疼夫人您,世子爺只是這段時間忙,這才沒能過來看夫人……” 容唯嘉搖頭,似在跟那丫鬟說話,又似自言自語道:“不,他哪里愛我,他心心念念的不過是,不過是……就是母親,說是疼我,可是現(xiàn)在不也放棄了我,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靜姝看她那心如死灰的模樣,心中奇怪,她死之前,那容唯嘉不是和凌修安卿卿我我,好不恩愛,如今這是什么情況?還小產(chǎn)了?那凌國公夫人周氏口中,只恨不得把容唯嘉當心尖子疼,什么叫也放棄了她? 既是小產(chǎn),那應(yīng)該離她死之時相隔不久才對,她記得,那時容唯嘉便已經(jīng)有了孩子。 不過靜姝還沒從疑惑中回過神,就被她接下來的話給驚住了,身上的血液都似給凍住了…… 她聽到容唯嘉接著道:“小產(chǎn),呵呵,我怎么會小產(chǎn),還不是他們給我下了藥?現(xiàn)在是讓我小產(chǎn),怕是下一步就要要了我的命了,反正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做,先時那一位不就是讓他們下藥先把孩子給弄沒了,然后再要了她的命嗎?” 春環(huán)聽她突然說這種話,嚇得臉色煞白,忙低聲道:“夫人,夫人,那怎么能相同?那是老夫人疼您,嫌她占了您的位置,這才打了她的胎,要了她的……命……可老夫人最是疼您,夫人……” “你說什么,你們剛剛,說什么?” 靜姝一直不知道當初自己流了孩子到底是自己身體的緣故還是人為,此時才得到確認,她震驚中一直盯著說話的容唯嘉和那個丫鬟春環(huán),而春環(huán)和容唯嘉也一直沉浸在說話的情緒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凌修安竟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房中。 凌修安臉色難看,他沒有看容唯嘉,只目光兇狠的盯著那個丫鬟,重復問道:“你說什么?剛剛說的什么?再說一遍?”聲音帶著一股顫栗的危險。 春環(huán)早已嚇得神魂都出了竅,跪坐在地上,全身發(fā)抖,只一個勁的搖頭,牙齒打著顫,卻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凌修安一腳把她踢開,直接問容唯嘉道:“她不說,便由你來說吧,她說的,什么嫌她占了你的位置,這才打了她的胎,要了她的命,是什么意思?” 容唯嘉定定看著凌修安,看他瞪著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眼睛里就落下淚來,她眼神有些癡狂地問道:“夫君,夫君您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可是您怎么一回來就問那個賤人的事情,她已經(jīng)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了啊,現(xiàn)在是您夫人的那個人是妾身我啊……” “啪”得一巴掌,凌修安打在了容唯嘉臉上,眼神兇狠道:“賤人,你罵誰是賤人?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容唯嘉趴倒在榻上,呵呵的笑了出來,果然如此,念姑說的沒錯,自己是個傻子才一門心思的嫁給他,現(xiàn)在她那個好叔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借了肅郡王的勢逼國公爺處理了自己,果然她那姨母和凌修安都消失不見,只派了個婆子把自己的孩子給打了…… 當初那些花前月下,那些卿卿我我,甜言蜜語都是假的,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