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我拍了拍頭,這種不經(jīng)意間冒出來的消極念頭我簡直控制不住,這可不是我的初衷。 這很不好,我得找點事做,消極一時還可以,如果調(diào)整不過來,繼續(xù)喪下去,這地方可沒有心理醫(yī)生。 距離觀音帶走金魚精靈感已經(jīng)一個月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倒是宅院蓋好了一座。 那是未來我計劃住的地方。 那天我把行李都擺了出來用實際行動表示分行李散伙的決心,我沒想到?jīng)]有一個悟買賬,連總?cè)氯逻@散伙的豬八戒都沒有喜氣洋洋的拿著東西走人。他們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唔,簡直就像在看一顆不定時炸彈,生怕我一個想不開,再爆一次。 真是,我哪有那么脆弱。 “悟空?!蔽议_始點名,“昔日你答應(yīng)護送我去西天取經(jīng),為了重塑花果山輪回,如今我卻只能失約……” “老孫是那么不講義氣的人嗎?傳出去我還做什么齊天大圣,被笑掉大牙嗎?”猴哥暴躁的說,“花果山輪回的事老孫心里有數(shù),觀音當(dāng)初也沒有直接應(yīng)下,要是實在不行,老孫就再去一次地府,掐著閻王的脖子讓他重寫一份生死簿出來!” “悟風(fēng)?!蔽矣浀梦蝻L(fēng)是真心向佛的,也是因為我要去西天求取真經(jīng)才拜我為師。 “師父,你才是我?guī)煾??!蔽蝻L(fēng)說完,就站在一邊拄著他的黑纓槍,似乎誰要是敢反駁他就一槍扎過去。 “八戒……”我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豬八戒打斷了。 “師父喂,咱們都走了十多年了,翠蘭也早就該嫁人了,沒準孩子都滿地跑了,你說我能回去看著扎心嗎?”豬八戒垂頭喪氣的說。 我沒忍住笑了出聲,結(jié)果豬八戒直接打了個哆嗦。 “悟清?!蔽铱聪蛭蚯澹@是被我忽悠來的,如今我中途放手,真有些感覺對不起他。 “師父,我是跟著你的?!蔽蚯逭V劬Γ拔也幌朐俦混`吉菩薩看著了?!?/br> 我最后看向沙和尚。 “師父。”沙和尚的聲音有些啞,“你的佛法講的也很好?!?/br> 最后,我們?nèi)剂粼诹岁惣仪f,如今,房子已經(jīng)蓋好了。 最積極的就是豬八戒,他扛著他的九齒釘耙,干起活來別提多利索了,其他人力氣雖然大,技巧卻很不夠,沒有一點經(jīng)驗。猴哥被甩下了一大截,很不服氣,“看來,你也沒白給人當(dāng)上門女婿?!?/br> 豬八戒得意洋洋,“不然你以為我那岳丈為什么把翠蘭許配給我?我可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沒有我,你以為高老莊能那么興盛?” 我不知道豬八戒是不是在吹牛,但兩個月后,豬八戒的生意已經(jīng)做得風(fēng)生水起,我們從赤貧變成了小康。 作者有話要說: 和尚……帥不過三秒的! 第74章 最近幾個悟在避著我走, 倒不是他們忽然覺得后悔不好意思面對我,而是吧, 好吧,這是我的錯,我盯著他們看的時間有點太長, 把他們看毛了。 但我覺得我有自己的道理。 豬八戒的辛苦耐勞以及發(fā)家致富的手段讓我一下子覺得不認識他了。 在以前,豬八戒給我的印象是什么?好吃懶做,經(jīng)常劃水,喜歡偷jian?;看味急缓锔缪哉Z相激武力鎮(zhèn)壓。再加上長得不好看, 唔, 要不是這是取經(jīng)隊伍中的固定編制, 觀音還沒讓我那么反感的時候塞進來的徒弟,我真不太想要他。 然而現(xiàn)在, 豬八戒簡直讓我刮目相看好嗎? 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讓我深深自責(zé),我怎么這么膚淺, 以貌取人, 不知道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呢? 我反省,我檢討,我改正。 然后我就積極去發(fā)現(xiàn)其他幾個悟沒有被我發(fā)現(xiàn)的優(yōu)點去了。 然后他們就開始避著我走了。 唉,他們實在太靦腆了。 我去菜園里拔了根胡蘿卜,在井邊洗了洗,就往嘴邊送。胡蘿卜的味道十分清甜,我最喜歡像兔子那樣把外面那層啃掉,露出里面的芯, 然后再幾口吃光。胡蘿卜的芯又甜又脆,不枉我每天挑水澆田。 豬八戒在離陳家莊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大片地,家里的這一小塊菜園只種了些應(yīng)季蔬菜,當(dāng)然,因為某些手段,成熟的比較快。我本來是想到新墾的農(nóng)田那邊去幫忙的,可要說我四體不勤不屬實,可我五谷不分倒是真的。 準確的說,除了豬八戒,其他幾個悟和我一樣。 別以為種田生活悠閑自在,如果沒有豬八戒,說我會喝西北風(fēng)或許有些夸張,但絕沒眼下這么輕松,每天做的最重的活兒,也就是從井里打水給這一小塊菜園澆澆水了。 但這活兒也不常干,通常小玉在的時候他就會順手包了,作為一條龍,他對此有天賦技能。不過今天猴兒子帶著小玉早早的就出去浪了,這澆地的活兒就輪到了我。 不過就這點澆水活兒,我也懷疑是豬八戒為了不讓我去莊外的地幫忙特意給我留下來的。 我覺得十分委屈,我不就是干活慢了一點嗎?我可從來沒搗過亂。我十分懷疑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最開始幾天的時候陳家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看我,停一下就有人殷勤問我渴不渴累不累,搶了豬八戒的風(fēng)頭,沒一個去看干活干得特別利落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會過日子的漢子的老豬。 長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錯。 我拔光了兩壟胡蘿卜,綠纓子用刀切掉,放到門口,一會兒就會有家中養(yǎng)雞養(yǎng)豬的人拿走。然后洗干凈胡蘿卜,用干凈的筐裝著,另一個筐中裝著解暑的綠豆湯,我牽著白馬給他們送水去了。 路上遇到熟稔的和我打招呼的漢子若干,或臉紅或熱情的看著我的妹子若干。 不遠處,紅孩兒帶著一群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呼啦啦的從東跑到西,再從西跑到北,儼然一個孩子王。 哦,不,是熊孩子王。 已經(jīng)有家長找過我了,希望紅孩兒帶著他們家孩子玩的時候斯文一點,一天壞一套衣服,太過了。 虧我之前還問紅孩兒要不要回家,他已經(jīng)在這里樂不思蜀了好嗎? 到了地頭的時候,幾個悟都躺在樹蔭地下乘涼,豬八戒被一群人圍著,手舞足蹈,說得唾沫橫飛,看見我的時候還叫了聲師父,然后就兩只手抓出五根胡蘿卜往嘴里塞,一邊塞還一邊說,“師父,這幾個老鄉(xiāng)都說你做的農(nóng)具好呢?!?/br> 頓時,被圍住的就是我了。 我:“……” 我之前只是覺得豬八戒用的農(nóng)具有些蠢笨,干起活來會多花很多力氣。雖然這點力氣對于幾個悟來說不是問題,可我還是改良了一下,讓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燒了燒,猴哥立刻說好用很多。 沒想到,慧眼識珠的人這么多,這些有著幾十年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好處。 我雖然高興我能幫得上忙,可是,通過這種方式總有幾分哭笑不得。 “沒想到圣僧看起來不通農(nóng)事,卻知道如何改良農(nóng)具,真不愧是圣僧?!焙髞恚惣仪f中德高望重的耋老這樣對我說。 我只能微笑。 是啊,我一個車輛學(xué)院的,專業(yè)都忘得差不多了,還能設(shè)計農(nóng)具,可不是棒棒的。 這一年,陳家莊的種田效率至少提升了三分之一,糧食也多收了不少。 也是功德一件了。 秋天的時候,幾位耋老來找我,希望我能再做一場法事,看能不能請回以前的河神。 “河神?”我這幾個月過的十分的人間煙火,乍一聽這個詞,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那是先前住在通天河里的一只老黿,沒有陳家莊的時候,它就已經(jīng)在了,據(jù)說已經(jīng)活了千年之久?!币晃获罄险f,“可有一日忽然不見,緊接著就是那惡妖靈感,不僅給自己建了廟,還年年要祭賽。如今惡妖已除,我們幾個族老商量過后,還請圣僧出手,看能不能再把那老黿請回來?!?/br> “你可知道那老黿現(xiàn)在在哪?”我問,倒不懷疑那老黿還活著。 耋老面帶愧色,搖了搖頭。 這也的確不是普通凡人會知道的,我答應(yīng)了下來。靈感已除,如果能把以前一直庇佑這里的本地——管他是什么呢,不害人就行——請回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耋老們準備好了三牲五畜瓜果美酒,擺在通天河邊,地里的活兒已經(jīng)做完了,除了豬八戒手里倒騰了一筆錢買了貨物跑到西梁女國販賣以外,其他幾個悟都站在一邊。 怎么召回老黿我心里并沒有底,但有猴哥在,我好像也不需要擔(dān)心。當(dāng)我念完一篇經(jīng)文的時候,站在我身后的莊戶都寂靜無聲,只有通天河河水拍案的聲音。 漸漸,又有更大的水聲在合眾間響起,眺目遠視,一個黑漆漆體型很大的東西從水面中浮起,不快不慢的向岸邊游來。 一只非常大的烏龜,長得又和尋常烏龜有幾分不同。聲音洪亮,能吐人語。 “見過圣僧,見過大圣。”那老黿停在岸邊,伸出了頭看我們。 那體型大的,我相信他能馱當(dāng)初的師徒四人過河了。 “你是哪個?”猴哥問。 “回大圣,我是此地土生土長的一只大黿,在這河底,有一間洞府,是祖上傳下來給我的??珊奘畮啄昵坝袌龊[,那靈感妖邪就是趁著那潮頭來的這里,占了我的洞府。我打他不過,又被他傷了許多兒女,只能退走。如今,聽到圣僧傳喚,才知妖邪已除,故多謝圣僧與大圣的恩德。若圣僧想要過河,不用船只,老黿愿背負圣僧過河?!?/br> “算了,算了?!焙锔鐢[手,“如今我?guī)熗蕉ň釉谶@陳家莊,你好好護佑這里就好。” “這是祖輩就做的事,還請大圣放心?!崩宵x說完,看到岸上的祭品也頗為高興,大口一吸,把那些祭品吸入肚中,然后重新回到水中。 從這以后,我多了一個聊天對象。 老黿活了千多年,見識過的事情一點不少,我和他聊天,往往也有新的感悟。這一天,我們本來說的好好的,老黿忽然嘆了口氣,說了自己的煩惱事。 原來,他活了一千三百年,也有了些修為,雖然延壽身輕,會說人話,但卻難脫本殼,變不成人身。 “化作人身有什么好的?”我問他。 老黿沉默了一下,“若無法變化,修行遲滯不前,終有壽盡的一日?!?/br> “你求長生是為了什么?” “為了自在?!?/br> “你現(xiàn)在自在嗎?” “為不得人身而苦惱?!?/br> “有浮游朝生夕死,你覺得它們自在嗎?苦惱嗎?” “……” “自在在心,不在于外。你為求自在想脫去本殼,又怎知脫去本殼之后一定會得自在呢?” 老黿久久不語,我看著通天河河面發(fā)呆。 太陽西沉,老黿向我游來,像以往一樣和我告別。我看著那輪夕陽,摸了摸老黿的頭,“夕陽多美,若只是急著回家,會錯過的?!?/br> 我只感覺手下一震,老黿忽然痛苦的翻滾起來。他的體型十分巨大,我被攪進了水里,被一個浪頭接一個浪頭的打著,然后又被猴哥拎到了岸邊。 岸邊狂風(fēng)大作,天上烏云滾滾,有電光閃現(xiàn)。 “師父,我們先回去,這只老黿要化形了!” 第75章 在現(xiàn)代的時候, 每次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時候都會有人戲稱又有道友在渡劫,可當(dāng)我真正看到雷劫劈打在老黿身上的時候, 差點站立不穩(wěn),只能倚靠著猴哥。 這才是真正的自然造化之力,不是那些輕易的可以被神佛妖魔攪動的風(fēng)雨, 而是真真正正的,讓人見之便心生絕望的自然造化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