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臺下嘩然。 劉二心有不滿,當(dāng)即便問:“可是學(xué)生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先生不快?” 臺上的人曲指敲了敲桌面,諷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此話望你牢記于心?!?/br>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云瑯怔怔地看著好友,總覺得今日的穆流芳怪得有些離譜,雖說尊師重道,可他的做法卻像是在泄私憤...... 泄私憤?什么憤? 腦中電光火石一閃而過,他隱約捕捉到了什么,卻又說不清楚,心里一團(tuán)亂,急得他抓耳撓腮。 ——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跟著我的步調(diào),不要著急最近老看不見男主! 他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_(:3ゝ∠)_ 第33章 書院放學(xué)后, 跟著云瑯一起回去的除了劉二, 還多了一個人。 云瑯撈開簾布朝后望:穆流芳的馬車緊隨其后,霜色車身上的祥云圖案泛著暗光,車頂流蘇輕晃, 比他家的馬車不知?dú)馀啥嗌俦丁?/br> 真是奇怪, 昨日邀他的時候,他推說有事,怎么過了一晚上就改口要來了呢? 云瑯納悶兒地坐回原位, 劉二和他對視一眼, 頷首禮貌地笑了笑。 云瑯趁機(jī)問話:“你與家妹可曾說過話?” 劉二答:“不曾?!鳖D了頓, 趕緊補(bǔ)充, “可令妹聰穎過人、知書達(dá)理, 讓人一見傾心?!?/br> 他倒是不害臊,云瑯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狐疑地瞄著劉二, 總覺得這人臉皮極厚,說起情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當(dāng)真是佩服。 馬車在云府門前停下,千竹身后跟了好幾個丫鬟, 說是來恭迎貴客,實則是好奇未來姑爺長什么樣。 小餅因為太胖, 被擠到了最后,她奮力地伸長脖子往門口張望,瞧見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頓覺失望,許是見識過了穆流芳那樣的仙人之姿,再看別的人口味不免挑剔許多。 “小姐身子骨不好,以往來的都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家伙,這劉二公子文質(zhì)彬彬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疼人的?!?/br> 前面的丫鬟小聲討論著,小餅翻了個白眼,插話道:“那是以前!現(xiàn)在小姐身體好著呢!一口氣能啃五六個豬蹄!當(dāng)然配得上更好的!” 丫鬟們沒理她,自顧自地看著門外。 眼見著又停下一輛馬車,皆詫異低呼:“那不是穆公子的馬車嗎?” 小餅心頭一跳,撥開那幾個擋住視線的丫鬟就往前面湊,被人掐了好幾把也沒覺得疼,在望見穆流芳的身影后,撒腿就往云櫻的院子跑…… “小姐!穆公子來了!” 小餅喊得屋內(nèi)的人嚇一跳,正伺候云櫻喝果茶的丫鬟側(cè)過頭來,詫色道:“穆公子?小餅?zāi)憧墒菦]睡醒昏了頭,把劉二公子的名字給說錯了?!?/br> 云櫻擱下茶杯,往屋外走幾步。 小餅喘著氣,水都來不及喝,飛快地說:“是穆公子沒錯!想必是跟著大公子他們一道來的?!?/br> “父親晚上邀了學(xué)生吃飯,估計也叫了他吧。” 云櫻關(guān)注點并不在此,下午劉茵已經(jīng)把劉二的照片發(fā)給了她,陌生的臉,完全沒有過任何交集,怎么就突然上門說媒了呢? 她心情煩躁地往正廳走,長廊處恰好和幾人遇上。 云瑯朝她揮了揮手,眉梢都是笑,看上去似乎很高興,他抬起胳膊攬一攬劉二的肩,熱絡(luò)地介紹著:“云櫻,這位就是劉二公子?!?/br> 劉二理了理衣襟,沖她抬手行禮,瘦弱的身體顯得衣袍寬大。 云櫻還了禮,臉上卻沒有笑容,她指了指長廊外的小亭,還算客氣地問:“劉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在不是男女大防的朝代,還能坐下來好好談?wù)劇?/br> 劉二看了云瑯一眼,得到對方首肯后,攏一攏袖子道聲“失禮了”便跟著云櫻朝小亭走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的身影慢慢變?yōu)榱瞬⒓缜靶校片樳h(yuǎn)遠(yuǎn)望著,唇角笑意更濃:“這事兒要是成了,就了卻我多年的心事了!” 一路沉默不語的穆流芳終于開了口,說的卻不是什么恭喜話,反而當(dāng)頭澆了他一盆涼水:“這門親事可成不了?!?/br> “流芳你這話何意?”云瑯皺起眉,家里焦愁了好久的親事總算是有了點眉目,被人唱衰誰都會不高興。他打量身側(cè)的人一眼,嘴唇動了動,終還是把憋了一下午的心頭話說了出來,“你今日很奇怪啊,可是心情不好?” 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惡劣! 穆流芳寒著臉,緊盯中庭二人的身影—— 此時云櫻已在小亭內(nèi)的石桌前坐下,劉二抖開衣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謙和有禮地問:“不知云小姐要說的是什么事?” 時間不多,云櫻便沒有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道:“劉二公子,你我雖說都在書院聽講,可我卻從未與你有過交集。說句冒犯話,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夜央民風(fēng)開放,也講究你情我愿,公子冒然派人說親,可是看輕我的意思?” 劉二愣了愣,顯然沒料到她會一針見血地指出自己的不滿,說好的云家小姐身體羸弱性子好拿捏呢?怎么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明明是嬌柔可憐的貌,偏透出咄咄逼人的冷艷,這讓原本勝券在握的劉二心里打起鼓來。 他定了定神,干笑一聲,緩緩開口:“是我考慮不周,因為實在欽慕小姐,怕來得晚了錯失佳人,就急急忙忙派了媒婆來說親,若是惹了小姐不快,大可打罵我出氣,唯有我這一片癡心,請小姐萬不要懷疑!” 表白的臺詞還可以更rou麻點嗎? 畢業(yè)典禮時也有男生跟她表白,雖說不喜歡,但那一刻還是有點心跳加速。面前這個,她卻只覺無比尷尬。 “這親事來得太過唐突,我沒有做好準(zhǔn)備,還請劉二公子見諒?!?/br> 委婉地拒絕了他,可對方卻似乎沒領(lǐng)會到她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婚期定在明年開春,在此之前,我會常來府上叨擾,屆時小姐便不會覺得唐突了。” …… “什么話說這么久?”還站在長廊處的穆流芳,在盯了一小會兒后,抬腳便想過去。 云瑯忙拉住他:“這才多長的時間,兩三口茶的功夫而已。你若是等不及,就先去正廳吧,我們待會兒就來?!?/br> “我們”?喊的倒是挺親! 穆流芳沒理他,耐著性子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見亭中二人起身往回走,這才臉色稍緩。 云櫻在半道上拐了彎,沒回云瑯處,而是往偏門的方向走。 她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明確了,可那劉二不知真傻還是假傻,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跟她瞎扯了半天,不斷標(biāo)榜著自己是好男人,堵得她再難繼續(xù)說下去。 …… 傍晚的街道飄滿飯香,云櫻郁悶地垂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七夕架起的花燈全都收了起來,那夜的繁華卻映在心底,揮之不去。 想來她也許久沒有遇到過小賤客了,不知他過得好不好,任務(wù)順不順利,是否還……活著? 不知不覺走到白桜河畔,正值飯點,嬉戲打鬧的孩童都回了家,此時河邊只三兩個路人,一眼望去,空蕩幽靜。 賣桃的小販經(jīng)過她,問她要不要買。 云櫻隨意撿了兩個,桃子的甜香若有若無,讓人嘴饞,她撩起袖子把桃子放進(jìn)河水里洗,再抬頭時,身邊多了一個人—— 他像是伴著清風(fēng)而來,出現(xiàn)得無聲無息。 單薄的黑色勁裝襯得他氣質(zhì)凜然,他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語,身后鋪疊著晚霞,使他看起來那般不真實。 手里的桃子掉下去,卡在碎石間,被流水輕輕沖刷。 像是觸到了心底的那根弦,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云櫻只輕輕眨了眨眼睛,睫毛就濕了,模糊的視線里是他錯愕的神情,帶了那么點不知所措,清冽的聲音也染上了細(xì)不可察的微顫。 “你哭什么?” 委屈的時候,興許一個人能默默地扛下來,可一旦有人關(guān)切地問了,就好似終于找到了撒嬌的理由,讓人像孩子般再不顧忌什么了。 云櫻使勁擦了擦眼睛,又哭又笑:“我喜極而泣不行嗎?本以為,很難再遇見你了......” 天下之大,她與他不過萍水相逢,連彼此的名字都未曾知曉,一旦擦肩而過,興許就是永不相逢。 她原本打算隨波逐流,再不奢想什么,嫁給劉二在后宅里熬過一生也罷,這是時代的規(guī)則,她無力抗拒,什么劍客夢、什么江湖情,在這里全都做不得數(shù)! 可偏偏他又在這一刻出現(xiàn),擦亮她黯淡下去的心,引著遠(yuǎn)去的那份天真又尋光而歸。 讓她,怎么舍得就此放棄? 薄御聞言,微微一怔,他的確是打算不再和她有所交集…… 可方才在街上瞧見了她,便克制不住地一路追來,心里想著,天色已晚,她一個人不安全,等看著她安然無事地回家后,他便離開。 她似乎不太高興,滿臉憂容地走到了河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想到了七夕那晚? 可有想到他? 心癢得厲害,他藏匿在樹上,見她買了兩個桃子,終于找到了現(xiàn)身的理由——她一個人吃不完,他正好也口渴了,不如一人一個,吃完了就送她回去。 這完美的理由還沒說出口,薄御就被驚得六神無主:怎么哭了?!是可惜方才被他嚇掉的桃子嗎?他買一筐賠給她便是! 正想著過去追賣桃的小販,就聽見她說——“我喜極而泣不行嗎?本以為,很難再遇見你了......” 心臟倏地一麻,緊接著似白桜初綻時,那無聲卻絢麗的芳華,在他心底溫柔地漫開。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里,大概已經(jīng)有人能猜出云櫻的象征是什么了吧? 有人說葉淮風(fēng)是男主?我....一臉懵逼。 還有他不是班花的男朋友?。∥覀冋f的是同一本書嗎?_(:3ゝ∠)_ 第34章 薄御唇一頓, 赧然地別過臉去,他望著幽幽河面,竟不知說些什么好。 她……也同樣期待著遇見他。 ——可以, 這樣認(rèn)為嗎? 封存于角落的花燈, 在那一刻悄然點亮。 熱度漫上臉龐, 牽動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yáng),常年緊鎖的眉,輕輕舒展開。 薄御在河邊蹲下,垂落的黑色衣襟被溫柔地染濕。他撿起那塊壞掉的桃子, 往河的深處扔去:“桃子,我賠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