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跟他窩在長椅上拌嘴,這一刻,云櫻才隱約有了面前這人是沈炎的感覺,心慢慢安定下來,只是想到之前在京州他一言不合就殺人、還對世子下狠手,就又生出幾許彷徨。 有侍衛(wèi)前來稟報,說幾位幕僚吵著要見他。 沈炎起身,眉心皺著,低罵一句,“真煩!” 他看一眼云櫻,囑咐丫鬟帶她四處逛逛,末了,神色一凜,隨侍衛(wèi)朝外走去。 單是一瞬間,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門口許久,她都未曾收回視線。倒是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最后派了其中一位去喊她:“云姑娘,少主吩咐我們帶您四處逛逛。” “哦,好?!?/br> 云櫻回身,也從長椅上起身,妃色裙擺下,腳踝處的金鈴鐺清脆作響。 流火的服飾相較于蓮國奔放許多,裙子只遮了七分,腿邊還分了一道叉,行走時大腿若隱若現(xiàn)。而胸口也拉得很低,金色項鏈貼合地陷進溝壑里。 好在她是個現(xiàn)代人,若是蓮國本土的姑娘,只怕穿不習慣這么性感的衣裳。 沈炎的豪宅頗具埃及宮殿的風格,云櫻白皙的膚色跟這里很不搭調(diào),她瞄著丫鬟們的蜜色肌膚,很是羨慕,那樣的色澤才能體現(xiàn)出流火服飾的美感。 正逛著,走廊深處風風火火走來一人,云櫻認出是剛才在正廳門口遇見的白姑娘,小巧的五官,看得出來是蓮國人,只不過膚色略深,平添了一抹野性。 她也瞧見了云櫻,腳下又快了一些,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趾高氣昂地打發(fā)那幾個丫鬟:“都下去吧!我和這丫頭有話說?!?/br> 丫頭? 云櫻抬眉看向她,在心里一字字道:丫你妹! 第80章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 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少主吩咐過要好好伺候云姑娘, 不得怠慢, 可白姑娘在這里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主,總不能得罪了。 相較之下,一個初來乍到不明身份的人, 和少主的青梅竹馬, 心里的天枰自然偏向后者。 丫鬟們匆匆離場, 走廊有片刻的死寂。 白珊珊抬了抬下巴,眉梢揚起一絲得意:“打冒出來的丫頭?跟我們少主怎么認識的?如實交代!” 這審犯人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云櫻蹙了蹙眉, 也沒給她好臉色:“我是沈炎的朋友, 從蓮國來, 至于怎么認識的, 我覺得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在沈炎的地盤上可沒人敢這么和她說話,尤其還是女人! 白珊珊瞪大的眼珠里有火苗亂竄,忍著打人的沖動上前掐了掐她的胳膊, 嘖嘖道:“看你這細皮嫩rou的, 總不會連半點功夫都沒有?” “是又如何?”被掐得有點疼, 勝雪的肌膚上留下顯而易見的紅痕,云櫻擋開她的手,沒好氣地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碰你一下怎么了,還真是嬌氣得讓人犯惡心?!?/br> 白珊珊瞧見云櫻能掐出水的肌膚,心里涌起難以遏制的嫉妒。 少主出身蓮國, 雖說待在焰城的時間更長,可卻保留著蓮國人的審美觀,寵幸過的皆是從蓮國送來的嬌弱美人,個個膚如凝脂,柔若無骨。她雖然也有沐浴牛乳來保養(yǎng),可這里的氣候注定無法養(yǎng)出那般細膩的肌膚。 “別以為少主帶你回來你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他玩過那么多嬌滴滴的小美人,可沒一個活過半月,不是被玩兒死就是玩兒膩了殺了,真以為花瓶那么好當?少主真正需要的,是我這樣,有勇有謀、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你最好別做什么白日夢!” 這些...都是沈炎的原身做的吧? 繞是如此,云櫻聽著也覺得不太舒服,這是把女人當什么了?有時效的消費品? 看著面前蒼蠅似的女人,心里的厭煩飆到極點,張嘴就懟了回去:“是,你厲害,既然如此,又何必跑來我面前說這一通!等著看我被沈炎玩膩了殺了不好?說這么多,怕不是心里沒底了?” 被戳到痛處,白珊珊臉色一僵,旋即惱羞成怒地推她一把,厲聲罵道:“牙尖嘴利的小賤人!今天讓本姑娘好好教訓教訓你,別以為靠床上功夫就能討了少主歡心!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我就是把你剁了喂狗少主也不會怪罪我!” 話雖這么說,卻存了幾分顧慮,不敢真的下狠手奪人命。 此女讓少主不顧安危千里迢迢跑去龍城,先前還刻意跟她認真地介紹,說的是“云姑娘”,而非不正經(jīng)的“媚娘”、“阿婉”,舉止間流露的尊重到底和以往有所不同。 所以白珊珊只掐著云櫻的脖子,往她臉上狠狠扇了幾巴掌。 身下的女子奮力抵抗,扭打中踢了白珊珊的肚子,白珊珊疼得一把甩開她,起身抬腳就踹了過去。 “臭丫頭,就這點能耐也敢踢本姑娘,找死!” 云櫻縮在地上疼得直抽氣,臉上火辣辣的,牽動一下嘴唇都是針扎般的疼,這是下了多重的手? 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等緩過勁兒來,她扶墻站起身,此時走廊上已經(jīng)沒有了白珊珊的身影。 云櫻捂住發(fā)燙的臉,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暗暗咬牙:總有一天,她要親手打回來! …… 聽完了一幫幕僚的嘮叨,沈炎迫不及待地從書房出來,正巧撞見方才的丫鬟,見沒有云櫻的身影,問了句:“云姑娘呢?” 丫鬟答:“路上遇見白姑娘,讓奴婢們退下了。” “白珊珊?”沈炎眉心一頓。 白勇是效忠沈家的死士,后帶他來到焰城招兵買馬養(yǎng)精蓄銳,白珊珊是他的小女兒,自幼便愛纏著原身,不過原身只當她是meimei,從未動過那等念頭,可隨著年齡的增長,白珊珊也到了思.春的年齡,對他也就越發(fā)熱情,好幾次趁他洗澡的時候闖進來,嚇得他沐浴都得多穿條褲子。 他可不認為,這樣一個乖張任性的女子找上云櫻會有什么好事! 疾步趕回三樓,他的臥房里,一道小小的身影縮在窗邊的長椅上,她抱著膝蓋,安靜得仿佛睡著一般。 沈炎見她沒事,稍微松一口氣,笑著走過去:“聽說剛才白珊珊找你,什么事啊?” 窗邊的人聞言,側(cè)過頭來——斜陽微紅的光打在她的面容上,臉頰上的指印觸目驚心。 沈炎愣了一秒,旋即怒火氣勢洶洶地竄上來,他輕捧了她的臉細細打量,越看越心疼。 “她打你?!” 云櫻朝一旁躲了躲,用力了些,碰到紅腫處疼得齜牙裂嘴。 總覺得這種事太過丟臉,難以啟齒,她沉默了半晌,才擠出一句毫不讓人信服的話:“我遲早打回來!” “就你這小身板兒?”沈炎也不想潑她冷水,但白珊珊自幼習武,打回來?靠她自己怕是一輩子都沒可能。 這話傷了云櫻的自尊心,她不由伸長脖子揚聲道:“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學功夫,現(xiàn)在打不過,不代表永遠都打不過?!?/br> 他又心疼又好笑,拿了濕巾替她敷臉,指腹撫過她額角柔軟的頭發(fā),輕聲說:“學功夫的苦你絕對吃不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所以幻想自己能馬上練成蓋世神功好出這口惡氣,但你要知道,沒個十年苦練,你根本近不了白珊珊的身?!?/br> 見她嘴唇動了動,似要辯駁,于是點了她的唇,一字字道,“所以,這口氣,我來替你出?!?/br>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倒映著最后一抹血紅色的斜陽,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呼吸間卻已透出殺意。 他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碰的寶貝,倒叫別人欺負了去! 雖說白勇盡心為沈家效勞,但主是主仆是仆,他念他幾分情,可不代表能容忍他的女兒欺負到自己女人頭上來! 將不再冰涼的濕巾隨手扔至一邊,沈炎拍了拍云櫻的頭,轉(zhuǎn)身就要卻尋仇。 染了涼意的手被一把抓住,回眸處,少女咬著下唇,請求道:“女生之間的事,你希望你不要插手。” “云櫻櫻,你不是小心眼兒嗎?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好心,還替打你的人說話?!?/br> “你才小心眼兒!” “不是小心眼兒我親你一下,你一個月都不搭理我?” “那能一樣嗎!”云櫻炸毛,瞪他一眼,“受了欺負,要自己還回來才痛快,靠別人幫我出氣,算什么本事?” “我可不是別人,是自己人。” “沈!炎!” 見她惱了,沈炎不再耍嘴皮子,只嘆口氣,隨口應下:“好好好,我不插手,等我們櫻櫻練好葵花寶典自個兒報仇?!?/br> 他一邊哄一邊拿了藥,給她涂抹在傷處。 末了,問一句:“身上呢?有沒有傷?” “被踢了幾腳,呼吸的時候有點疼,我也不清楚有沒有傷?!?/br> 她挪了挪身子,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被欺負的弱氣包,便推了推他的手,哄道,“沒那么嚴重,別擺出這種表情,比起我在龍城挨刀那回可輕多了?!?/br> “我知道?!鄙蜓醉獬脸粒?,他專程去了一趟京州,把寧心給大卸八塊。 這一回,他也不可能放過白珊珊。 …… 第二日云櫻起得格外早,幾乎是和隔壁沈炎一道出了門。 沈炎一襲霜色勁裝,見了她,微微一愣:“起這么早?” “我想習武,你能教我嗎?”云櫻朝他走近,也是一身利索的白色勁裝。 沈炎只當她是心血來潮,并不認為她能堅持下去,便也沒有直接拒絕,想著她過幾日受不了自己就會放棄。 轉(zhuǎn)身去了庭院處,讓她在一旁練習基本功。 云櫻認真練著,不時朝沈炎看去,蒙蒙亮的天幕之下,男子白衣飛揚,劍華如水,她雖然是個外行,可也瞧得出沈炎這上乘的劍術(shù)。 如果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也能和他一樣厲害。 這一堅持就是六日,每早雷打不動地去庭中練基本功。 這著實讓沈炎詫異,他用錦帕擦拭劍面,側(cè)頭見她憋紅了臉不讓馬步塌下去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過去糾正她的動作。 “云櫻櫻,你確定要當女漢子?” “本來就不是軟妹?!?/br> 他笑,桃花眼瞇成一條線:“如果你真的喜歡,那我就傾囊相授,今天到此為止吧,可別忘了是什么日子。” 云櫻收了動作,面頰有兩抹紅暈,她擦了擦汗,同沈炎一道往回走,吐息道:“記得,今天是除夕?!?/br> “嗯?!鄙蜓最D一下,補充道,“你和我,兩個人的除夕?!?/br> …… 第81章 夜央的除夕, 沒有一起守歲的親人、沒有不看也徹夜開著的電視機、沒有一封封鼓鼓的紅包, 只有飛沙中一輪孤寂的皎月。 樓閣之上, 沈炎斟上兩杯酒,舉杯道:“愿年年有今日,歲歲與君好。” 云櫻笑著與他碰杯:“來了古代, 語文成績突飛猛進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