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景繡眸光微沉,商量婚事,不問問她的意見嗎? 起身行禮道:“娘娘,我和二皇子殿下并無男女之情!” 德妃沒想到她會這樣毫不遲疑的堅決地說出這話來,怔了一怔扯著嘴角笑道:“怎么會沒有男女之情呢,洐兒可是對你情深一片啊,本宮知道一定是他沒對你說過他的心意,本宮告訴你啊,洐兒這個孩子他就什么都不喜歡放到嘴上去說,本宮這個做母妃的了解他,他對你啊和別的女子不同,他怎么會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呢?” 景繡認真地說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對我有沒有男女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當(dāng)二皇子殿下是普通的朋友!” 德妃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冰冷地看著她,“你可是覺得洐兒他有什么地方不好,不合你心意?”不是她自吹,她的洐兒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兒,這景家兩姐妹竟然一個兩個都嫌棄她的洐兒? 看著德妃越來越冰冷的視線,景繡只覺得頭疼萬分,德妃不會因為她拒絕和南宮洐的婚事就恨上她吧?那這也太小肚雞腸了,她得罪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再來一個德妃真的是應(yīng)付不過來?。?/br> 仔細的斟酌了一下用詞,景繡才開口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很好,可以說是非常好,在這平陽城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男兒,即使在四國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他英俊不凡文武雙全足智多謀……但是喜歡一個人不是說他有很多的優(yōu)點,不是說他相貌才能有多出眾,家世有多顯赫身份有多高貴我就要喜歡他,即使嘴上說著喜歡,這樣的喜歡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歡!” 德妃語氣一窒,這樣的論調(diào)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只能愕然地看著她。 “那二小姐喜歡什么樣的男子,覺得什么樣的喜歡才是真正的喜歡?”身后由遠及近傳來一道清越含笑的聲音,景繡和德妃同時轉(zhuǎn)頭看向來人。 “參見二皇子殿下!” “免禮!”南宮洐對德妃行了禮就在她身側(cè)坐了下去,目光湛湛地落在她臉上,“回答我的話!” 景繡一方面慶幸他在這個時候過來,因為他顯然會比德妃理智的多,說開了或許他會好好勸一勸德妃;另一方面她懊惱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讓他聽到剛才那番話,讓她覺得尷尬不已尤其是他并不喜歡她,她剛才那番拒絕的話顯得有些可笑。 深吸了口氣,才回道:“他只要能讓我覺得安心覺得幸福覺得有他在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怕,有他在去哪里做什么都無所謂,讓我覺得有他在我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好?!倍莻€人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著她,堂堂一個濬王殿下變得跟她的小跟班一樣。 想到他景繡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接著緩緩開口道:“真正的喜歡不是因為對方有許多的優(yōu)點才喜歡,而是看到了對方的缺點之后也一樣喜歡,即使對方身份平平相貌平平不能給你帶來任何的利益你依然喜歡。這樣的喜歡才叫真正的喜歡,喜歡一個人應(yīng)該是純粹的無目的的!”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宮洐,“殿下覺得我說的對嗎?” 南宮洐怔怔地看著她,像是不認識她一樣,過了半晌才低頭輕笑一聲:“二小姐果然與眾不同見解獨到,也罷,我祝福二小姐能早日找到那個真正喜歡你你也喜歡他的男子!” 德妃忍不住出聲道:“洐兒……” 南宮洐出聲打斷她,滿面春風(fēng)的笑道:“二小姐既無意于我又何必強求,需知強扭的瓜不甜,兒子心里也另有他人,即使娶了二小姐恐怕也沒辦法給她想要的生活?!?/br> 德妃狐疑地看著他,在她看來他是喜歡景繡的,她覺得他對景繡的態(tài)度和對待別的女子完全不同,怎么會無意呢?另有他人,那人是誰? 南宮洐看向一臉震驚盯著他看的景繡,露出一個爽朗釋然的笑容:“好了,你出去吧,以后就當(dāng)沒有過這回事,我們還是朋友!” 景繡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心胸寬廣至此,她以為他會氣急敗壞暴跳如雷呢,沒想到他如此平靜,不僅如此還祝福她,她能感受到他的誠意。 “嗯,我們還是朋友!”認真地說完這一句景繡轉(zhuǎn)身,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幾步遠外站著的南宮澤,對方正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對著他虛行了個禮,從他身邊走過。 出了重華宮,景繡仰頭大大的舒了口氣,南宮洐的反應(yīng)真的是讓她刮目相看,他本就是被景媛舍棄過一次的人她以為他會格外在意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可是他好像毫不在意,還如此真心實意的祝福她,這樣坦蕩大度的胸襟對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皇子來說真的好難得。同樣的事情如果換作是太子,恐怕當(dāng)場就能殺了拒絕他的人。 希望德妃不會因為這事而記恨她吧,有的時候做母親的比孩子自己更在意別人對孩子的看法。南宮洐可以不在乎,可是德妃恐怕會覺得她這是看不上南宮洐是在踐踏南宮洐的尊嚴吧? 算了,不管德妃會怎么想又會怎么對付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xiàn)在擔(dān)心也沒用。 賢妃肯定早就已經(jīng)得到她進宮的消息了吧,景繡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數(shù)著數(shù),不知道數(shù)到幾賢妃的人才會來呢? 剛數(shù)到十,身后有人叫住她,不是宮女的聲音也不是太監(jiān)的聲音,而且這是在重華宮門口,賢妃的人不會到這兒來找她。這是她的第一反應(yīng)。 第二反應(yīng)是這聲音好生耳熟,是五皇子南宮澤。 駐足轉(zhuǎn)身看過去,只見南宮澤站在臺階上遠遠的看著她,臉上沒有了一貫玩世不恭的神色,很認真很認真。 “不知五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南宮澤看著她欲言又止,薄唇緊抿仿佛在醞釀著什么一樣。過了幾秒才開口道:“你說的那種純粹的無目的的喜歡真的存在嗎?” 景繡微微一怔,聽他又問道:“倘若我不是皇子沒有高高在上的尊貴身份真的還會有女子喜歡我嗎?” “當(dāng)然!”景繡肯定的點頭,莞爾一笑道:“殿下即使沒有了尊貴的皇子身份還有很多值得人喜歡的地方!” 她看到明媚的陽光下南宮澤因為她的話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炫目的笑容,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純粹無比的笑容。這個笑容一直留在她的腦海中,經(jīng)年不忘。 轉(zhuǎn)身繼續(xù)離開,嘴角的笑容卻逐漸擴大,南宮洐和南宮澤這種王公貴族被利益婚姻和娶妻只為傳宗接代的思想荼毒已久,她不知道今天的話她的愛情觀能不能給他們一些啟發(fā)能不能改變他們,但是她知道他們也是向往那種純粹的愛情的,這樣就夠了,只要心中有向往,總會無形中影響他們一點點吧?! 繼續(xù)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數(shù)數(shù),數(shù)到第二百二十五的時候,賢福宮的人來了。 來到賢福宮,殿中看不見一個宮人,只有賢妃和一個年輕小公子。 小公子就是那日出宮時偶然見到的六皇子南宮瑾。 景繡恭恭敬敬地對著他們行了禮,賢妃指著六皇子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景繡低頭坐了過去,剛坐下,旁邊的南宮瑾就湊到她耳邊輕笑道:“二小姐,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又見面了!” “能再次見到六殿下是景繡的榮幸!”景繡輕聲說道。反正今日賢妃有求于她,她就算失點禮數(shù)她應(yīng)該也不會計較的。 不過她倒是好奇,這六皇子怎么會在這兒,賢妃揮退了所有宮人獨獨留下這六皇子,難不成她信任六皇子勝過身邊的親信? 六皇子……景繡在腦中搜尋著關(guān)于這六皇子母妃的訊息,好像是叫柔妃來著。賢妃和柔妃的關(guān)系很好嗎?如此信任六皇子? 賢妃看他們二人低聲私語,奇道:“怎么,瑾兒和二小姐認識?” 南宮瑾笑道:“回賢母妃的話,我和二小姐前幾日偶然見過一面。” “這樣啊……”賢妃呵呵笑了起來,看向景繡又收了笑容,臉色凝重道:“想必本宮找二小姐來所謂何事二小姐也心知肚明了,本宮也就不繞彎子了。本宮就奕兒這一個女兒,還請二小姐和扁鵲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她一馬,本宮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 景繡滿臉為難道:“娘娘,這事臣女還要回去問過扁鵲姑娘的意思,臣女不好替扁鵲姑娘作主啊……” 南宮瑾一臉認真道:“二小姐,還請你大人有大量,看在賢母妃只有四姐一個孩子的份上饒過四姐吧,日后二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南宮瑾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景繡誠惶誠恐,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景繡不敢讓殿下上刀山下火海?!?/br> 南宮瑾還待再說什么,賢妃忽然出聲讓他出去,他似乎不樂意出去,但在賢妃不容置喙的眼神下還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景繡心里詫異賢妃和南宮瑾的相處竟像是真的母子般,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 賢妃直到南宮瑾走了出去才又看向景繡,嘆了口氣道:“二小姐當(dāng)真如傳聞中一樣半點虧不肯吃?!?/br> 景繡但笑不語,前世吃的虧已經(jīng)夠多了,也讓她明白吃虧是福這句話完全就是扯淡。 賢妃無奈地輕笑一聲,“二小姐到底要怎么才肯放過奕兒明說就是,本宮就這一個女兒,只要能救她哪怕要本宮的命本宮也決不遲疑?!?/br> 景繡聽她說的誠懇也不再跟她繞彎子,正色看著她,“娘娘可曾覺得臣女像一個人?” 賢妃面色微微一變,訝異地看著她,扯著嘴角道:“本宮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 景繡盯著她笑問:“娘娘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臣女是在什么地方嗎?” 賢妃垂首細細想了起來,不確定道:“是……皇后宮?”今天之前她似乎只在皇后宮中近看過她一次,除此之外的幾次都是她進宮她遠遠的看見過兩三次。 那次二公主邀請眾小姐進宮游湖,太子陷害誣陷她偷了白玉響鈴簪,眾人一齊到皇后宮請皇后作主審理,她當(dāng)時也恰巧在皇后宮中,那次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第一眼見時確實覺得她像極了某個人…… 景繡點頭,“不錯,是在皇后宮!” ☆、第139章:郡主聽不得 賢妃心驚,當(dāng)初她不過盯著她看了幾秒很快就收回了視線,那個時候她正被誣陷竟然還能注意她的神色,并且這么久了都沒有忘,當(dāng)真是觀察入微心思玲瓏。 只是她如何就能確定自己是看她像某個人的? 賢妃裝糊涂扯著嘴角道:“那日本宮第一次見到二小姐,一時驚為天人,不免多看了兩眼,以二小姐的樣貌走到哪兒都是吸睛無數(shù)的,這有何奇怪?”她怎么就知道她是看她像了某個人? 景繡眸光清亮地看著她,低頭一笑,聲音如流瀉的琴音緩緩而出,悅耳動聽。 “當(dāng)日皇后娘娘也是第一次見我,可是皇后和娘娘的眼神不一樣,娘娘如果不想說實話,四公主一事恕臣女沒辦法……”說著景繡起身作勢告退。 “且慢!”賢妃無奈地看著她,在她清清亮亮的目光下,妥協(xié)開口道:“本宮說就是了!” 景繡重新坐了下去,聚精會神地看著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緊張。 * 景媛忍著屈辱出了重華宮,出宮路過御花園時剛好遇上正在游園的南宮泠。 南宮泠以前就不怎么喜歡這景媛,現(xiàn)在太子被軟禁景媛立馬撇清跟太子的關(guān)系就更加讓南宮泠不喜了。 景媛自己也明白皇后和二公主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于是遠遠的行了禮就想快步離開。 南宮泠又怎能讓她輕易離開,親自快步走過去擋住她的去路,譏笑道:“大小姐不是剛進宮嗎,這怎么剛來就要走,德妃娘娘就沒有多留你一會兒?” 景媛臉色比剛才更加陰沉了幾分,扯著嘴角道:“姨母累了,我……” 不等她話說完,南宮泠忽然湊近她,盯著她的臉看,嘴里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嘴角微勾道:“德妃娘娘既然累了為何二小姐沒有出來,依我看大小姐是被德妃娘娘趕出來的吧?!” 景媛呼吸一窒,嘴唇緊抿,沒有出話但是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示出她內(nèi)心的怒火燒的很旺。 南宮泠看在眼里,嘴角綻開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嘆息道:“我看啊,這二小姐恐怕很快就要成為我的二皇嫂了,二哥真是好福氣能娶咱們‘西臨第一美人’為正妃……” “公主這皇嫂叫的會不會為之過早了點兒,她不過就是個庶出怎么配得上洐表哥?”又怎么能母儀天下? 有她景媛在景繡永遠不可能嫁給二皇子哪怕是做妾都不可能! 南宮泠深以為然地點頭,“是啊,一個庶出的確配不上二哥,但是德妃和二哥都不介意啊。況且她雖為庶出卻深得丞相大人歡心,丞相大人寵二小姐可是甚過大小姐千倍萬倍的,二哥娶了二小姐就相當(dāng)于得到了丞相大人的支持,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景媛像是猛然被她點醒了一樣,眼里閃過一絲陰狠,看著她道:“公主看著吧,我才是爹最疼愛的女兒,她景繡算個什么東西!”只要景繡死了,爹就只剩下她和景榮兩個女兒,爹向來對景榮不聞不問的,她當(dāng)然就是爹最疼愛的女兒了! 說著景媛昂首闊步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般從南宮泠身旁走過。 南宮泠嘴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著她挺直的背影,眼中含著一絲不屑之色,景媛這樣徒有其表看似聰明實則愚蠢的人怎么可能是景繡那個賤人的對手?她今天這番話不過是故意刺激她,激起她對景繡更深的恨意,讓景繡不得安生罷了! 真正想要除掉景繡只怕不容易,想不到萬全之策她是不會動手的。好在葉尋不在平陽城,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她雖然見不了葉尋但是她景繡也同樣見不了,她有的是時間好好想辦法! * 景繡一路沉思著出了宮,宮門口早已不見了相府的馬車,景媛此刻只怕恨不得殺了她,自然不會好心等她。 “二小姐——”就在景繡打算走幾步到前面雇輛馬車的時候一道女聲喚住了她,她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瑞安正在下馬車。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景繡才福身行禮,瑞安滿臉笑意的扶起她。 “許久不見二小姐了,二小姐還好吧?” 景繡知道她問的是命案的事,若無其事的回道:“多謝郡主記掛,我很好。” 瑞安主動拉起她的手,笑著說道:“二小姐若不嫌棄不如上我的馬車,我送二小姐一程?” 景繡其實倒寧愿受點累走回去,但對方好歹一片好意還是個郡主她不好駁了她的面子。笑道:“那就有勞郡主了!” 跟著她上了馬車,景繡才想起來問她,“郡主也是剛從宮里出來嗎?” 不待瑞安答話她的丫鬟就略微傲慢地說道:“我家郡主還沒來得及進宮呢,之前來時撞見相府的馬車回去了再看到二小姐就知道你肯定是被什么原因給落下了,我家郡主就臨時決定不進宮先送二小姐回府了!” 待她說完,瑞安轉(zhuǎn)頭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她立馬怯怯地低下了頭。景繡認得這個丫鬟,想起上一次見瑞安好像還是在濬王府門口,當(dāng)時瑞安身邊跟著兩個丫鬟其中一個就是眼前這個。 說起來那一次被司馬濬無視被青霜拐彎抹角的奚落對瑞安這樣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來說的確算是奇恥大辱了。瑞安如今“不計前嫌”的送她,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了那次的事情??墒撬难诀咝逓榫蜎]她那么好了。 瑞安抱歉地看向景繡尷尬的笑道:“二小姐見諒,這個丫頭平時被我慣壞了,說話沒輕沒重的!” 景繡不以為意地搖頭,擔(dān)憂地問道:“我沒有耽誤郡主的事情吧?” “當(dāng)然沒有,我進宮也只是想去看看皇伯母,自從太子哥哥被軟禁以來皇伯母就一直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天神情懨懨的都瘦了一大圈了,我就是想去陪她聊聊天開解開解她。”瑞安搖頭一臉心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