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難得能揭過這個話題,容汐當即就是眼前一亮,連忙點頭,“一言為定,明日你若是不來我就叫爹爹揍你!” 眼看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穆戎實在沒法想象七日后這里的模樣,有心警示,卻也知道自己紅口白牙張口就說皇帝要殺功臣滿門大抵是沒人信的,便只思慮著該怎么同容翌開口。 他這方還沒想好,容翌倒是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人喝了口湯又沒動作了,怕他身子不適,忙問: “怎么一直不說話?” “老毛病犯了有些胸悶,我去你房里躺一會兒。難得你家親戚回來,你陪他們?nèi)ヲT馬吧,晚上咱們再另尋個僻靜處聊天?!?/br> 對他笑了笑,穆戎想著自己需要安靜思考對策,索性便就借病逃席,末了想起容小boss好熱鬧,生怕他晚上又拖上一大群人來,便強調(diào)了一句,“只有我們兩個?!?/br> 或許是方才容汐的話帶歪了思維,聽到只他們兩個,容翌心中覺著怪怪的,像是哪里有些不對勁,可又隱隱有種小期待。 最后只當自己想多了,吩咐了小廝將穆戎帶下去休息,又叫廚房燉了參湯送過去,自己繼續(xù)和姊妹兄弟們一同喝酒,便也忘了先前的怪異情緒。 第十六章 穆戎最初接近容翌只準備拿他當大腿,想著待容府滅門時自己再去收留容小boss,如此雪中送炭不愁對方不拿他作生死之交。誰知二人這一月以來日日相對,不知不覺容翌就成了他在大荒最熟悉的人,一時竟無法坐視他陷入困境了。 穆戎知道如果容府逃出生天,容翌就不會入魔,更不會得到天魔功,只怕無法達到書中那般高度,說不定也無法從秋家手下護住自己,對他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心中已將利弊分析清楚,可他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仍是想要提醒對方避開這禍事。 他自認從枉死城出來后對人情早已看淡,原以為是能夠運籌帷幄憑借對劇情的預知在這個世界享受榮華富貴安穩(wěn)渡過一生的,誰知還沒開始心就已經(jīng)亂了。果然他就不是個當主角的料,像書里那樣心安理得地受著別人對自己的好,最后分點好東西給人提升修為就當兩清了的行徑,他做不來。 誠然,未來夜明君遇到的天材地寶對普通人而言都是百年難遇的珍寶,送給誰都只會對他心懷感激,可他心里清楚,這些東西對于早知到劇情的自己而言要弄到著實不難,委實算不上什么付出。 容翌對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雖然他現(xiàn)在能給穆戎的東西和主角比起來算不上什么,卻也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對這樣的容小boss,穆戎不想虛情假意地應(yīng)付,就算救不了整個容府,至少也要盡力讓他的親人活下來。 然而,他現(xiàn)在最為憂心的是,該如何讓容家人相信圣文帝要對他們動手。 書中只用了一句圣上忌憚容府勢力就解釋了事情起因,他原以為這多少該有些痕跡,誰知細細問了王城局勢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事有多難。 容鼎天能從一介平民混成軍方扛把子的人物自然不會傻,圣上若是有理由忌憚容家,他不可能全無察覺。 而現(xiàn)在麻煩的就是,當真沒有理由。 首先容鼎天平民出身,娶得也是青梅竹馬的平民姑娘,身世清白不存在威脅皇權(quán)的家世。而且他為人耿直,歷來不愛同人結(jié)黨營私,反倒是得罪了不少文官,可以說是個除了打仗什么都不管的武夫,所以過去對他,圣文帝用得很是安心。 穆冉死后北辰軍方可以說全靠容家撐著,軍中雖有新生的武家,到底還不成氣候,一旦失了容家,不說別的,北辰邊境必將大亂。有了這層背景,莫說容鼎天本就忠于圣文帝,就算他真是個亂臣賊子,為了北辰安危,圣上也不能動他。 再說,容翌天賦異稟,明顯將來是要潛心修煉的,容府只有這一個獨子,他又不會眷戀俗世官位,肯定不存在造反的可能性,任誰想,圣文帝都不該忌憚容家啊。 圣文帝只是心眼小又比較偏愛文官,到底也不是個智商低下的昏君,不然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就端掉了容家,除了親眼所見的夜明君沒有任何人查出是皇室所為。事實上,如果不是確定了老王鬼差的身份,就算是穆戎也沒法相信圣文帝會選在這時候動手。 人做事總得有個由頭,說到底容家現(xiàn)在確實是家大業(yè)大,但是王城中的哪個大家族不是這樣,就算圣文帝心眼比針孔還小,也不至于因此滅人滿門。 容家并非沒有錯漏,但這些小事還不足以讓一個皇帝對他們起了殺心,畢竟洪邵國幾萬大軍還在邊境守著呢,這時候把容家給端了,這皇帝圖個什么? 就連知道結(jié)果以此逆推的穆戎都說不出個理由,更別說根本不知道未來的眾人了,他躺在榻上想到了天黑,最終還是決定試著警告容翌,大不了那晚把人拉進自己府里通宵過生辰,他就不信大庭廣眾下圣文帝還能動手。 他這方思慮良多,待到天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起床后只喝了一碗?yún)藭r真是餓得前胸貼后背,偏巧容翌正好騎馬回來,二人便決定一同前往街口的云來酒樓。 這云來酒樓就在容家附近,容翌自然是常來的,二人一到穆戎便要了個包間。兩個男人面對面坐在包間內(nèi),容翌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待看到穆戎迫不及待地點了飯菜話還沒說上幾句就埋頭吃得極香便什么疑惑都沒了,只無奈道:“以前見你使喚我家下人還挺順溜的,怎么今日就不知叫小廚房準備些飯菜?” 穆戎心道還不是只顧著琢磨你家的事忘了這回事,然而嘴上卻不好說,只能道:“睡著了就忘了?!?/br> 他言語間尚有些許苦悶,容翌聽了只當是今日宴上吃得不好,仔細想想帶朋友回家吃飯結(jié)果一桌子都沒人理他,到底也是臉上沒光,連忙解釋道:“我父親今日心情不大好,他平日不這樣的?!?/br> 這個穆戎倒是真沒介意,只是自己絞盡腦汁想要救這人,結(jié)果人家當事人半點也沒有察覺,也是極為蛋疼,當即便斜了一眼過去,“容老爺子對我已經(jīng)十分客氣了,王城中誰不知道你十二歲時被他騎著馬一路追打到了城門外。” 容翌小時候是個暴脾氣,容老爺子也不是個和善人,過去的容府可是時常雞飛狗跳,這爺倆一吵起來了就各自騎馬邊打邊罵,每當容府門口大街上罵聲和馬蹄聲共起,王城眾人就知道定是容三少爺又頑皮了。 那時容翌還覺自己能和當朝大將軍對打很是威風,如今長大了再想來,當真完全就是一堆黑歷史。心道這些事絕不能對愛嘲諷自己的穆戎承認,不然以后實在太沒面子了,便反駁道:“王城流言你也信?像你,傳言都說你結(jié)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結(jié)果見了才知對除我以外的人你都是不大說話的,哪里交得到朋友。” 他這一說,穆戎才發(fā)現(xiàn)還真是如此,他這些時日都在容府,心知這里的人沒幾個能活下來,自然不會交往以免日后傷心。再一細想,他看書時印象最深的人物就是無所不能的夜明君,其次是被書評區(qū)玩梗的容小boss,對旁的人物倒沒什么興趣,好像是真不準備同他以外的人打交道。 心中雖擔憂自己是不是在枉死城待久了被關(guān)出了自閉癥,他還是很快進入了正題,放下了筷子,只道:“你叔父回城,容家在軍中豈非無人了?”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到這個,容翌微微一愣,不過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便也道:“叔父只是回家過年,待年后就走,也就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有副將們在不會出事?!?/br> 外放大臣回城過年是每年常態(tài),圣文帝的掩飾果然毫無破綻,穆戎雖知這是準備將容家一網(wǎng)打盡,但苦于沒有證據(jù),只能繼續(xù)尋找對手的錯漏,“我們在月見林遇見的刺客你可查出什么了?” 容翌本以為他邀自己單獨相會是孤僻性子作祟,誰知所聊的盡是有些隱秘的話題,多少也猜到了對方或許有不能被旁人聽見的話想說,便也正經(jīng)回答:“說來也奇怪,歸元境高手在王城也不多,可那些刺客居然一點線索也無,好像憑空冒出來一般,也不知是哪家勢力竟有這等力量……” 穆戎等的就是他這番話,當即就委婉提醒道:“你有沒有想過,王城還有一個最大的勢力。” 他這話就提醒得很明顯了,就連素日大膽的容翌也很是震驚,一對劍目灼灼地看向他,尋思著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這話若是旁人說的,只怕容翌立即就會認定對方想要挑撥自家和皇室關(guān)系拍桌子離去,可是穆戎,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并不關(guān)心王城中的權(quán)勢斗爭。 或者說,穆戎看旁人的眼神總讓容翌覺著,此人眼里的人和路邊的花草樹木沒有區(qū)別,和人說話的表情也仿佛是在打量物件。也只有同他在一起的時候,穆戎的眼神是靈動的,會帶上幾分活人氣息。這種只有自己與眾不同的感覺對少年人來說,會有種被重視信任的興奮,所以,他對穆戎也格外不同些。 只是,他今日這個猜測實在太過無端了,容翌想了想,雖然下午父親叮囑自己不可外傳,此時還是將那個驚人的消息說了出來:“父親今日說,圣上在考慮為我和梓歸公主賜婚?!?/br> “什么?理由呢?” 穆戎此時是當真震驚,第一反應(yīng)就是夜明君居然被綠了,然后就是容小boss竟然要和那個公主病成親?最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一個皇帝在考慮用聯(lián)姻穩(wěn)住重臣的時候,一般是不可能懷有殺心的,也難怪容翌不懷疑圣文帝。 所以,這圣文帝是精分嗎?想把女兒嫁給人家然后又殺人全家? 見他神色容翌只當是這消息著實驚人,他自己當然是不愿這么早成親的,只若是圣上賜婚,還真是不能不從,故也苦著臉道: “國師說我和她生辰八字極合,在一起相輔相成必能一齊飛升上界?!?/br> …… 作為和某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穆戎表示這個理由果然強大,然而還不待他發(fā)表意見,外面忽然就傳來了秋佟嬌怯怯的聲音,“少爺,長公主叫奴婢接你回去?!?/br> 這個公主后娘平日都不理睬他怎地偏這時候要橫插一腳,莫非他今日命犯公主? 聽了這聲音穆戎就是一皺眉,然而秋佟看起來只是個丫鬟,實際卻是從仙界被打落了修為的從圣高手,在她面前自己倒是不好同容翌說話了,便也只好站了起來尋思著明日再約。 然而,就在看見秋佟的那一瞬間,秋月荻身影忽然從腦海升起,他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等等,生辰?說起來,他生辰明明是七日之后,為何秋月荻會這么早拜祭自己兒子?這世上哪有生日還沒過就先過祭日這種糊涂事? 第十七章 自投胎以來穆戎同長公主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在家時除了每日問安是連面都不見的,未料今夜對方卻是突然派秋佟召他回去,也不知到底所為何事。 雖是不解,他還是辭了容翌坐上了回程的馬車,畢竟他如今寒毒未除還沒有什么自保能力,在王城生活全靠穆府庇護,暫時無法忤逆長公主之威。在這個世界一旦沒了權(quán)勢,他的下場未必會比那月下鬼魂好上多少。 想到這里,他默默握緊了袖中的陰靈袋,鬼差王氏只說當這個世界死人數(shù)量足夠打開此袋時會再同他聯(lián)系,具體數(shù)量卻是沒提。按原本進程容家被滅當是第一波死人事件,他只想救出容翌親眷其他人死活是懶得去管的,可也心知以容翌那性子絕不會拋棄手下逃生,不由又頭疼了起來。 好在他并沒有多少時間去頭疼,一進入花團錦簇的穆府便是全神貫注地去應(yīng)付那位公主后娘。穆冉也是軍旅出身,原是不愛花草的,可他死后,穆府卻被長公主整個翻修了一道,成了如今這精巧嫵媚的模樣。就像他不喜歡長公主,可最后他名義上的妻還是這個她,將來同他葬在一起的也是這個他活著的時候并不想娶的女人。 長公主自小被寵愛著長大,到了穆府也是保持著在皇宮中的生活習慣,一飲一食都極為精細。如今雖已四十,保養(yǎng)得卻是極好,憑借精致妝容看上去仍像是三十歲的婦人,只是到底還是不如生而仙胎駐顏有術(shù)的秋月荻。 這長公主愛慕穆冉成狂,他死后日日就帶著穆冉牌位同吃同住,假裝那人就在她身邊一般,如今大晚上的一個宮裝婦人和牌位一同躺在靠椅上,瞧著也著實瘆人。 穆戎一直覺著自己那個親爹挺悲劇的,一生都和兩個身份不凡的女人糾纏在一起,死得也是不明不白。再想想莫明被皇帝和梓歸公主配在一起的容翌,不由又是一默,看來皇室的審美還是代代相傳的,都好少年將軍這一口。 長公主自然是不知他心中八卦,只見這個便宜兒子低頭站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得很是恭順,便只問道:“你近日同容翌走得很近?” “他是容家二位小姐的弟弟,所以……” 在外人面前穆戎自然不會說真話,身體前主人對容家二位jiejie的癡迷人盡皆知,長公主也不信這個沒出息的紈绔會突然學好,立即就信了這說辭。她其實是不大喜歡穆戎的,這個兒子雖是穆冉親生,可是半點也不像他爹,尤其是那眉眼,就和當年那個突然勾走了穆冉心神的小妖精一模一樣。只要一看到那雙眼睛,她就會想起當年穆冉看都不看她一眼策馬去追那賤婢的場景,當真是一生的屈辱。 不過,這樣也好,就讓這賤人的眼睛時時刻刻都看著她入主穆府的場景,現(xiàn)在穆冉是她的,那賤人的兒子也只管她叫娘,至于那個女人,中了北辰國師一箭想必早已暴尸荒野,最終,到底是她贏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連帶著看穆戎也順眼了幾分,便也稍稍對他透露了一些消息,“我知道你喜歡她們,也知道你素來不愛同那些武夫混在一起,這些日子就不要再去容家了。耐心一點,只要你等得起,人早晚是你的。” 兩個女人的爭風吃醋穆戎暫且還領(lǐng)悟不出來,但是聽長公主此話,圣文帝果然是要對容家動手的。再想到容翌曾說同他交好的武勝突然被關(guān)了禁閉,這分明是得知內(nèi)情的大家族在刻意避諱了,難怪書中容翌入魔歸來后那武勝便再沒出現(xiàn)過,感情這滅門慘案武家竟是知情的。 如此一想,七日后圣文帝是必定會動手的,時間緊迫他也無心閑聊,只道身子不適需要休息,長公主知道他素來體弱,便也沒在意,只吩咐了秋佟盯著他按時吃藥,便自個兒抱了穆冉牌位歇息,讓他回去了。 穆戎回了房間便讓下人們退了出去,就連往日在外間守夜的秋佟也支去了小廚房,確定周圍已沒人,這才掏出了袖子里的陰靈袋。 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穆戎雖早知圣文帝對容家心懷不軌,要救下容家卻是極難。先不說宮中的北辰國師身為世間三大神圣強者之一根本無人能敵,就是皇帝手下的勢力也不好應(yīng)付。 容家此時若能連夜?jié)撎油侗己樯蹏蟾胚€有一線生機,可是,讓一個忠于國家的將軍叛國,他大概是寧愿一死的。說到底,就算穆戎七日后能從殺手底下救出容家人,只要圣文帝有心隨時都可以再次下手。世上沒人能同一個國家作對,可是,人不能,仙可以。 而他穆戎,偏巧就有一個神仙親娘。 當年一事的知情人必定已被滅口,不過,那月見林可還有個住了幾百年的鬼魂。 秋佟很快就會回來,穆戎也不拖延,只對著陰靈袋問了要緊話,“你一直在月見林,定然見過那秋仙姑,她兒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穆戎打包帶出來之后這鬼魂便一直待在陰靈袋內(nèi),好在這人給他燒了幾本雜談傳奇倒也不算無聊,此時正看著故事呢,突然聽他問話,立即就道:“拜托,她可是仙,我一個厲鬼哪敢去她住的地方?!?/br> “你是說她住在月見林?” 仙界與凡間隔著天宮之門,尋常仙人根本無法下凡,秋月荻不但來了居然還住了許久,看來當年之事果然不簡單。 如穆戎所料,鬼魂緊接著就道:“是啊,十八年前也不知道為什么月見林突然來了很多仙人,嚇得我躲在月下雪參里根本不敢出來,后來他們走了,林子深處就多了個嬰兒墳?zāi)?。?/br> 聽了這話穆戎越發(fā)覺得當年之事還有隱情,忙問:“你有沒有見過那名嬰兒的魂?” 人死后一段時間魂魄都會徘徊在尸體周圍,穆戎記得自己那一車人是在馬路上徘徊了許久才被鬼差領(lǐng)進地府,可見地府辦事效率著實不高。然而鬼魂只道,“這倒沒有,那嬰兒是死后才被埋過來的,魂魄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鬼差勾走了?!?/br> 當娘的不可能記錯孩子生日,秋月荻說自己兒子剛生下來便被摔死,那穆戎真正的生辰當是他們遇見秋月荻的那一天,也就是三日前的冬至。而他現(xiàn)在明面上的生日卻比這遲了十天,也就是說,秋月荻把孩子埋了后的十天,真正的穆戎才被送到了穆府,而書中穆冉也是此時被秋月荻毒殺。 這時間完全對不上,如果不是秋月荻說謊,那就是,穆冉不是她殺的,穆戎的寒毒也不是她所為。定是有人用另一個孩子將她騙回了仙界,然后才動手斬草除根。 穆戎暫時還猜不出這是誰所為,但是如今探討過往并不重要,他需要確認的是,秋月荻到底想不想殺自己這個兒子。 如果寒毒不是她所下,如果她當時的拜祭出自真心,那么一個流落在外受盡病痛折磨的兒子的唯一請求,已經(jīng)足夠讓一個仙人插手凡間斗爭了。 聯(lián)絡(luò)秋月荻并不難,她當初的貼身丫鬟秋佟就在穆戎身邊,這丫頭本是天上仙人卻被打散了修為留在凡間監(jiān)視一個小孩,心中早就沒了對秋家的忠心。 原作中夜明君便是從她口中得知秋家往事,許諾帶她飛升后這丫頭就成了他的后宮,只可惜還沒飛升就被容翌給炸死了,為了復活她夜明君倒是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如今穆戎雖沒有夜明君的神通,可既然她只想回仙界,討價還價一番應(yīng)是不難應(yīng)付。 勞心了一天終于找到了解決之法,穆戎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放松了下來,雖很是心累,卻也有些歡喜。有心找容翌聊聊,奈何此時只有一個鬼魂為伴,只能用指尖百無聊賴地戳著陰靈囊,良久方才嘆道:“你說,如果有件事我做了就能救一個朋友于水火,可對自己沒什么好處,說不定還會就此陷入危險境地,我要不要去做?” 鬼魂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愣了愣,只回:“那就要看是什么朋友了。” 穆戎從沒想過他和容翌該算什么朋友,讀者和小boss?小弟和大腿?家世相當?shù)馁F族子弟? 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選項,最后卻只定格在雪地之中容翌渾身浴血依然擋在他身前的模樣,便也有了答案, “一個曾經(jīng)快死了都沒有丟下我的朋友。” 有的人生來就能讓人為他肝膽相照,容翌一生正直,如今總算得了回報,穆戎的語氣已經(jīng)透出了決心,鬼魂自然是聽出來,只道:“你這不是已經(jīng)有主意了嗎?” 對此,穆戎只是躺著笑了笑,輕輕說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們這些死過一次的人,比起死亡,最怕的到底還是寂寞?!?/br> 他其實不怕死,只是怕再回到枉死城漫無目的地等著轉(zhuǎn)世,可是,就算失敗了,黃泉路上有容小boss作伴,總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無聊了。 當然,他最希望的,還是容小boss能夠永遠充滿精神地活著。只要這樣,這一日的殫心竭慮,便是值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穆戎:我覺得吧,果然還是不近女色比較安全。 老王:你懂什么,要的就是這個讓夜明君從此不想談戀愛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