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想起宋琬這幾日確實(shí)變了不少，說不定是宋琬不想幫她拿話詐她呢。她竟然輕易就信了宋琬的鬼話，還疑心處處為她著想的姨娘。可剛剛陳月娥聽她這樣問的時(shí)候，明明有驚慌閃過，難道是她眼花了？

    宋瑤疑惑的搖了搖頭，想著自己還是應(yīng)該相信陳月娥的話。就算陳月娥有什么事情瞞著她，那也是為她好。

    宋瑤歉疚的低下了頭，“娘，都是瑤兒不好?！币幌肫疬@幾日宋老夫人對她的變化，宋瑤對宋琬的恨意更深了。

    宋瑤剛記事的時(shí)候就知道她的生母陳月娥是個(gè)姨娘，就算再受父親的寵愛，也只是個(gè)小妾，是不能記入族譜的。

    宋瑤漸漸長大，從別人嘴里聽說，宋家不是什么世家貴族，以陳月娥知縣之妹的身份當(dāng)?shù)闷鹨患抑髂?，但卻不能被提為正室。一切都是因?yàn)樗卫戏蛉说淖钄r，因?yàn)樗渭疫€有兩個(gè)正室所出的孩子，宋老夫人要護(hù)著他們。

    從那時(shí)候起，宋瑤就在心里恨上了那兩個(gè)正室所出的孩子。她認(rèn)為就是因?yàn)槟莾蓚€(gè)正室孩子，陳月娥才不能被宋淵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到宋家做正室。

    到了六歲多的時(shí)候回到青州宋家，宋瑤見到了被宋老夫人寵到了心尖上的宋琬。同為孫女，卻只是因?yàn)樗鞘?。宋家上下，就連下人都不喜歡她。宋瑤當(dāng)時(shí)就更恨了。

    那時(shí)候陳月娥總是囑咐宋瑤，無論宋老夫人對她再不好，她也要在宋老夫人面前乖巧，討宋老夫人的歡心。果然，宋老夫人越來越喜歡宋瑤，待宋瑤和宋琬一模一樣。后來，老夫人待宋瑤甚至比待宋琬還要好。宋瑤以為她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她以為她就要將宋琬狠狠的踩到腳底下了。沒想到宋琬竟又在其中作梗，又讓宋老夫人不喜歡她了。她能不恨嗎？她恨不得讓宋琬去死。

    送走宋瑤后，陳月娥就坐在臨窗大炕上想事情。她從來沒想過宋琬竟變得這般難對付了，以前的宋琬明明只會(huì)哭哭啼啼，什么都不會(huì)，就連被陷害也不會(huì)反抗一聲。

    她蹙了蹙眉頭，難道有人在暗地里幫宋琬？

    春屏打著軟簾進(jìn)來，看見紫鳶朝她擺了擺手，她連忙放輕了腳步。陳月娥聽到聲音抬頭看了春屏一眼，出聲道，“什么事？”

    春屏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姨娘，紅玉她家里又來人了，就在后門?！?/br>
    許久，陳月娥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去把紅玉叫過來，我有話問她。”

    紅玉送走周氏剛要回去，轉(zhuǎn)身看見春屏就站在她的面前。紅玉心下一咯噔，剛剛——她和周氏提了一嘴賭債，不知道春屏有沒有聽到。

    春屏屈身福了一禮，笑道，“紅玉jiejie，我家姨娘請你去‘歸蕓院’喝杯茶，不知jiejie可肯賞臉？”

    紅玉心頭一緊，正要拒絕，卻見春屏一下子拉住了她汗津津的手，“紅玉jiejie，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可別讓姨娘等急了?！?/br>
    看樣子春屏是聽到了她和周氏的對話，紅玉的額上早已汗?jié)褚黄?，她緊緊的攥住手掌心，‘撲通’一聲跪倒在春屏的面前，“春屏，求你放我一馬，你的大恩我會(huì)報(bào)答的。”

    春屏‘咯咯’的笑了起來，“jiejie的大恩我可不敢受，姨娘還在‘歸蕓院’里等著呢，jiejie若是識(shí)趣的話，還是乖乖的跟我走吧。如果姨娘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huì)幫你瞞著——賭債——的事情呢?！?/br>
    紅玉一下子癱倒在地。

    明月就躲在柱廊的后面，看到紅玉跟著春屏進(jìn)了‘歸蕓院’后就急切的往東跨院的方向跑去。

    喜兒正在廊下曬剛摘下來的桂花，看到明月胡騰胡騰跑來嚇了一跳，拍著心口窩輕聲道，“明月jiejie，你小聲些，小姐在屋里看書呢?！?/br>
    宋琬透過碧紗窗往外看了一眼，只見明月一臉著急的往屋里走來。她放下書，輕啜了一口雨前龍井，還沒放下蓋碗，就見明月氣喘吁吁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宋琬給明月倒了一盞茶水，“出什么事了，這么著急？喝口茶喘勻了氣再說?！?/br>
    明月接過來‘咕咚’一口咽了下去，拍著胸口喘氣道，“小——姐，紅玉被陳姨娘叫過去問話了?！?/br>
    早就預(yù)料到的事，宋琬聞言淡淡一笑。沒想到陳月娥她還真能憋得住氣，到了今天才喚紅玉過去。

    明月看宋琬不慌不忙的又倒了一杯茶水，不免急了，“小姐，你就不擔(dān)心嗎？要是紅玉被陳姨娘威脅了怎么辦？”

    宋琬將蓋碗遞到明月面前，淡笑道，“急什么，靜觀其變。喝完這杯茶，跟我去祖母那里走一趟。”

    既然宋瑤想去濟(jì)南府，那就讓她去。宋瑤都走了，就算陳月娥再作幺蛾子也折騰不出來什么。

    宋老夫人正在東次間里睡午覺，方mama見宋琬來了，輕手輕腳領(lǐng)著宋琬進(jìn)了東邊的三間耳房。臨窗大炕上的小木幾上擺著一本《心經(jīng)》，正是宋老夫人昨日抄的那一本。

    宋琬踩著杌凳坐到炕上，隨手拿起《心經(jīng)》翻了幾頁。方mama見宋琬對佛經(jīng)很感興趣，從里間捧出兩卷宋老夫人今日剛剛抄寫的《心經(jīng)》給宋琬看。

    宋琬接過來細(xì)細(xì)看了幾張，抬頭問方mama，“這些都是祖母給哥哥祈福抄的嗎？”

    方mama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夫人前幾日還給姐兒抄了十卷《法華經(jīng)》，今日早晨剛剛燒給了佛祖，以求佛祖保佑姐兒平平安安?！?/br>
    宋琬過了片刻才問，“祖母時(shí)常也為我抄佛經(jīng)嗎？”

    方mama嘆了一口氣，盯著宋琬的雙眸輕聲道，“手心手背都是rou，老夫人也是疼姐兒的?！?/br>
    方mama在宋老夫人身邊服侍了四十多年，宋老夫人在想什么她豈能不知。雖說老夫人時(shí)常是糊涂了些，但對自己的孫兒哪有不疼的的道理。何況宋琬還是老夫人一手養(yǎng)大的。

    宋琬沉默了一會(huì)，抬頭朝方mama笑了笑，“mama，我知道了?！?/br>
    金縷捧著小茶盤端了茶水和幾樣果子進(jìn)來，宋琬吃了幾塊，就聽東次間里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

    方mama打著軟簾進(jìn)去，不一會(huì)就攙著宋老夫人出來了。

    宋琬連忙起身，笑吟吟的攙著宋老夫人坐到了炕上。宋老夫人剛剛睡醒，精神很好，含笑問宋琬的行李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宋琬點(diǎn)頭答都收拾好了，宋老夫人這才放心的道，“祖母如今看你愈發(fā)懂事，倒讓祖母想起你小時(shí)候頑皮打碎了一個(gè)甜白釉的雙耳執(zhí)壺，你害怕祖母生氣罵你，就偷偷的跑了出去。祖母把家翻了個(gè)底朝天都沒找到你，可把祖母嚇壞了。要不是你最后又跑了回來，祖母當(dāng)時(shí)想著也不活了?！?/br>
    宋琬想起以前干的傻事，也笑了起來，“自那之后，祖母就在門口多派了兩重人手，琬兒再也溜不出去了?！?/br>
    宋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感慨的道，“總覺著那些事情仿若昨日，如今一晃你都這么大了?！彼卫戏蛉讼肫鹎靶┤兆铀浦午o宋瑤道歉一事，神情略顯黯淡，“你摔下石階的事，是祖母不好，祖母不分青紅皂白就輕信了你meimei的話，讓你傷心了。你meimei她做的不對，祖母會(huì)罰她的。”

    宋琬望著宋老夫人，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宋老夫人這是在代宋瑤替她道歉嗎？果然宋老夫人還是對宋瑤體弱之事將信將疑，她不親眼看見，是不會(huì)完全相信的。

    畢竟宋老夫人憐愛宋瑤這么多年，如果一下子就否定了這份疼愛，那宋老夫人也太薄情寡性了些。

    宋老夫人開始意識(shí)到自己的錯(cuò)誤，對于宋琬來說是個(gè)好兆頭。這件事倒也不急，紙總是包不住火的，還怕沒有燒起來的時(shí)候。

    說不定，某些人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將這把火燒起來了。

    第十三章

    宋琬低下了頭，淡淡的笑道，“琬兒額上的傷口早結(jié)痂了，祖母不必為此事再傷神。何況也都是琬兒自己不小心，也怨不得瑤兒meimei。”

    宋老夫人看著宋瑤一派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心頭微微一痛。她的琬兒，如今也還沒到及笄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這般懂事了。再想想她素日分外憐愛的瑤兒，宋老夫人從心底升起一股悔意。

    宋琬沒有忘記來此一趟的目的，趁著宋老夫人提起宋瑤，連忙說道，“祖母，琬兒今日有一事求祖母，還請祖母拿決定?！?/br>
    宋老夫人正想著怎樣彌補(bǔ)宋琬，聞言連忙看向宋琬，含笑道，“你且說來聽聽?！?/br>
    宋琬起身給宋老夫人揖上一禮，“祖母，琬兒畢竟是女子，出門在外定然多有不便。若是有瑤兒meimei陪同，琬兒想兩人相互照應(yīng)會(huì)好些。所以還請祖母答應(yīng)讓琬兒帶上瑤兒meimei一同前去濟(jì)南府?！?/br>
    宋老夫人眉心一動(dòng)，看宋琬的眼神分外憐愛。這傻孩子，竟還不計(jì)前嫌的給宋瑤求情。這種傻事，也只有她的琬兒做出來了。宋老夫人無奈的搖搖頭，笑嗔了宋琬一眼，“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全由你做主?！?/br>
    就算老大家當(dāng)初反對陳月娥進(jìn)門，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想必他們也不會(huì)再說什么。況且宋瑤又是個(gè)孩子，去一趟也沒什么大不了。

    宋琬親自斟了一杯雨前龍井，笑嘻嘻的捧到宋老夫人面前。然后又吩咐小丫鬟去‘風(fēng)荷院’給宋瑤說一聲。

    宋老夫人憐愛的看著孫女，任由她去了。

    宋琬吃過晚膳之后才回了‘風(fēng)荷院’。臨走的時(shí)候又吩咐金縷給宋老夫人煎一劑冰糖燉雪梨。

    雪梨潤肺清熱，生津止渴，與冰糖同用。不僅養(yǎng)胃，亦能止咳。

    金縷送宋琬到月亮門前就去廚房忙活了，用文火燉了半個(gè)時(shí)辰才用小茶盤端著白瓷小盅進(jìn)了東次間。

    老夫人正坐在羅漢床上抄經(jīng)書，金縷輕手輕腳的將小茶盤放到一旁的食桌上，方mama走過來小聲問道，“金縷姑娘，這是什么湯？”

    金縷笑的神秘，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給方mama看，“這是大小姐吩咐奴婢給老夫人熬得冰糖雪梨水，說是止咳的?！?/br>
    方mama想起宋老夫人在午睡剛醒的時(shí)候咳了兩聲。

    老夫人聽到二人說話好奇的往這里瞧了一眼，笑呵呵的問金縷，“你又做了什么宵夜？”

    金縷連忙用蓋碗盛了多半碗冰糖雪梨水端到宋老夫人面前，宋老夫人接過來用湯匙舀著喝了幾口，抬頭和金縷說話，“今日怎么想起做這個(gè)了？我這兩日覺著嗓子不太舒服，只以為是小事也沒同你們說，你倒是有心了?！?/br>
    金縷不敢居功，連忙道，“老夫人謬贊奴婢了，這是大小姐吩咐的?！?/br>
    宋老夫人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一下，方mama走過來道，“下午大小姐來看您時(shí)無意間聽您咳了兩聲，想必放在了心上。”

    宋琬回到‘風(fēng)荷院’時(shí)已經(jīng)很晚了，夕陽西墜，紅玉正和喜兒一起收曬了半晌的銀桂。

    宋琬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紅玉，微微斂眸。走到她身邊時(shí)緩緩?fù)２?，含笑問道，“紅玉，你家里人走了？”

    見宋琬問她，紅玉連忙放下手中的小筐，走到宋琬面前作揖，“已經(jīng)走了。奴婢將那二十兩銀子給了母親，母親說小姐的大恩大德今世難以回報(bào)，讓奴婢好生伺候小姐?！?/br>
    宋琬笑了笑道，“我也不求什么回報(bào)。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就好好服侍我一天就行了。”頓了頓又道，“你跟了我這么多年，做事一向勤勤懇懇，也是你應(yīng)得的。”

    紅玉捏緊了衣袖，不敢再看宋琬。小姐對她這么好，可她卻——

    宋琬沒有再看紅玉。她已經(jīng)提醒的夠明顯了，如果紅玉還這么愚頑不靈，那也只能說明她們主仆的緣分太淺，就是再挽回也沒什么意義了。

    宋琬想了想，又笑道，“咱們明兒一早就要啟程去濟(jì)南，怕是得走一天的路程呢，大家今天都早些歇息吧?！?/br>
    宋瑤剛聽到宋老夫人準(zhǔn)許她去濟(jì)南府的時(shí)候高興地都快要跳了起來。又是收拾衣服，又是收拾首飾，還有她平常用的胭脂水粉，一應(yīng)挑了上用的打包。

    青茵、翠絹、杏憐、秋桃四個(gè)有臉面的丫鬟忙得腳不沾地，還有灑掃鋤草的小丫鬟們，也沒空閑著，都被宋瑤叫來收拾她去濟(jì)南府的行李。

    相對于‘會(huì)芳院’的熱鬧，羅家西跨院里的‘聽雨堂’卻是一片靜寂。

    三間耳房內(nèi)陰暗又潮濕，小木桌上只點(diǎn)了一盞松油燈，豆大的燭光映射出淡淡的光芒。燈下有一個(gè)清瘦的男子閉著眼睛似乎在冥思。

    洗墨聽到外頭的動(dòng)靜，連忙推門出去。唐云芝穿著一件絳紫色的雜寶紋披風(fēng)，徑直往耳房走來。

    洗墨有些興奮的朝屋里喊道，“公子，夫人來了?！?/br>
    只聽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燈下的男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來人。

    “母親?！泵想A下座抱拳行禮。

    唐云芝連忙將孟階扶起來，拉著他的手坐到炕上，“階兒?！碧圃浦吡艘谎鬯捎蜔?，眼眶微微濕潤，拍著孟階的手道，“母親放心不下，再來看看你。行禮可都收拾好了？”

    孟階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唐云芝才擦了擦眼淚道，“你從小就懂事，什么事情都沒讓母親cao心過。如今母親想為你cao心一回，你卻什么都收拾好了?！?/br>
    唐云芝嘆了一口氣，臉上漸漸露出欣慰的笑容，又道，“母親雖然從來不過問你的學(xué)業(yè)，卻也知道是極好的。秋闈你只盡全力就行，母親不會(huì)苛求什么名次?！?/br>
    唐云芝說完這些才發(fā)覺許多話都已經(jīng)在下午的時(shí)候囑咐過一遍了，她無奈的笑了笑，“你看看母親，又給你啰嗦起來了。”

    孟階這才道，“母親說就行，兒子都聽著?！?/br>
    唐云芝接過林嬤嬤手中的深藍(lán)色竹葉紋的圓領(lǐng)直裰遞到孟階手里，“這是母親連夜趕著做出來的，你明日去濟(jì)南府，就穿上它吧。”頓了頓又道，“你身上這件水洗的也不成樣子了，該丟就丟了，母親再給你做?！?/br>
    見孟階點(diǎn)頭，唐云芝才起身往外走，“天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br>
    送走唐云芝，孟階又轉(zhuǎn)身回到東次間，執(zhí)起狼毫毛筆在淡黃色的宣紙上寫了幾筆。四個(gè)遒勁的小楷——‘知行合一’。

    正是王氏心學(xué)的要旨。

    二日五更天還不到，羅謂就醒了，他看了看身旁還在睡夢中的唐云芝，悄悄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才往西跨院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近前，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聲音。他沿著抄手游廊走過去，只見一個(gè)男子正在練功，他個(gè)頭很高，身形清瘦，手中的一把長劍卻舞得出神入化。羅謂不用細(xì)想便知是孟階。

    羅謂第一次見到孟階時(shí)，孟階剛滿十五歲。那是孟階第一次來到羅家，看向他的目光還帶著敵視。

    羅謂一看孟階，便知道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紀(jì)，過目不忘，悟性又高，天生的天才。若不是他的生父孟昶過世，耽誤了他，恐怕孟階此時(shí)已聞名舉朝上下。

    孟階曾在英國公府待過一段時(shí)間。英國公是武將出身，對身體素質(zhì)要求很高。他在英國公府那一段時(shí)間，跟著英國公在衛(wèi)所學(xué)到許多防身本領(lǐng)。從英國公府回來之后，他早晨練功的習(xí)慣一直都在。羅謂曾碰見過幾次，每次都是嘆為觀止。

    羅謂是個(gè)嚴(yán)肅的人，孟階性子更是清冷。兩人雖在一個(gè)屋檐下生活，卻常常避開見面。就算見了面，那也只有一聲招呼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