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這個穿越現(xiàn)象只是一時的,而且是因為他們曾經(jīng)來過這里才引起的穿越。 葉青微第一次【偽】來到這里是她登基為帝后,王子尚死后。 然后,便是她從城墻上摔下來,有人帶著她的尸體又來到了這里。 ☆、第三十六章 緣,妙不可言 雨落在地面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并升起了白色的水霧。 “陛下!” “母后!” 兩個聲音突如其來響起,涉水而來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葉青微聽聲音便知道來者是誰了, 也沒有再轉(zhuǎn)過頭,她只專心地看著河心的引魂燈, 有的被風(fēng)浪被打翻, 還有的被打在堤岸上, 濕漉漉地黏在堤岸邊。 正在這時,落到她身上的雨突然停了, 葉青微抬起頭, 腦袋上卻是兩把白色的傘, 前來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將傘擋在她的腦袋上, 任由自己站在雨地中。 “母后!”細(xì)細(xì)的聲音響起,似乎想要叫她又有些不敢。 葉青微將目光投到這位幾乎被白茫茫煙雨淹沒的少年郎,轉(zhuǎn)瞬就離開了, 又落在了剛剛才剛見過一面的陸謹(jǐn)言身上。 “陛下……”陸謹(jǐn)言眉眼彎彎, 語氣輕輕,似乎怕聲音大一些就會把她驚走,“終于又能見到陛下了?!?/br> 他閉上眼,凌空用手掌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笑道:“好像不論什么時候見到陛下,陛下都沒有長高過啊?!?/br> 葉青微的眼神立刻就變成了刀子“嗖嗖”朝他身上射去。 陸謹(jǐn)言掐腰大笑,笑著笑著, 他突然捂住臉痛哭出聲。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葉青微問。 “我們來找你?!?/br> “我?” 他們歲月中的她已經(jīng)死去了吧? 即便知道成王敗寇,輸家就是輸家, 可是,葉青微心中還是有些不爽。枉費她如此栽培李萌,他翅膀長硬了就敢反了她? 她一直用后腦勺對著小皇帝李萌。 “母……” “閉嘴,我可不是你母后?!?/br> 李萌垂眸,神色像哭又像無奈,他低聲道:“好,陛下?!?/br> “呵,現(xiàn)在的陛下應(yīng)當(dāng)是你了吧?怎么了?你非要在死人面前炫耀一番嗎?” 她的言語像刀子,刀刀致命,幾乎將他的心剖成了兩半。 李萌吸了吸鼻子,露出柔軟的笑容:“陛下在說什么,你可一直是我們大周的女帝,即便……即便……” 他也沉默下來。 哀婉的雨聲中只能聽到陸謹(jǐn)言隱隱啜泣聲。 葉青微微微蹙眉,喝道:“別是穿了幾日的女裝你就連自己真實性別都忘記了,哭哭啼啼的像是什么樣子?!?/br> 陸謹(jǐn)言搖頭,帶著哭音道:“我,我只是太高興了。” “知道我死透了很開心是吧?”葉青微輕輕擼了一把浸透了水,緊緊貼在她身上的衣擺,“你們兩個走的如此之近,該不會就是你陸謹(jǐn)言將我推下來,好迎接你的帝王登基?” 陸謹(jǐn)言聽了她的話身體搖搖欲墜,像是疲憊的千里馬被最后的一根稻草壓倒,他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葉青微的面前。 “你在求我原諒你的背叛嗎?”葉青微神情冷漠,聲音冷漠,心腸更是冷漠。 陸謹(jǐn)言搖頭,啞聲道:“不——” 李萌開口道:“陛下……” “閉嘴!”葉青微根本就不看這個扳倒她基業(yè)皇帝的臉。 李萌的臉頓時一片煞白。 陸謹(jǐn)言的膝蓋淹沒進(jìn)積水中,他雙拳緊握,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狠狠地錘向了地面,積水卻濺了他一臉,讓他整個人更加狼狽,他身上的緋衣也成了斑駁的殘紅。 “我從來沒有、沒有背叛,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無論是生是死……” 李萌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葉青微,背叛的確不是他,你也別這樣刺激他了,他連日高燒不退,又長途跋涉而來,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請你再憐惜他一些吧?!?/br> 葉青微掃了李萌一眼。 李萌咬住了下唇,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初第一次面見葉皇后時的小可憐,他淡綠的眸子就像是一盞清茶,茶苦,心亦苦。 兩個人都這么一副要死要活、半死不活的模樣實在讓葉青微更加生氣。明明是她死了,她輸了,他們作出這么一副樣子來又是給誰看! 葉青微撇開頭,冷聲冷氣道:“那你們說說,究竟是誰將朕從城樓上推下去的?” 陸謹(jǐn)言聲音沙啞道:“我看到……是元小風(fēng)將陛下推了下去,我,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來得及阻止。” “元小風(fēng)?” 葉青微眸色更深了。這位元小風(fēng)是她剛進(jìn)宮跟在李珪身邊時就認(rèn)識的一個小太監(jiān),兩人互相扶持,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暴君,她在要捂死李珪的時候,縱使元小風(fēng)膽戰(zhàn)心驚,卻依舊按著她的計劃行事。經(jīng)歷了種種,他也可以算得上她的心腹了,她也從未短過他什么。她稱帝,他便是太監(jiān)總管,很難相信這么一條忠心耿耿的老狗也會掉過頭來咬主人一口。 “你們以為我會輕易相信?”葉青微眉眼輕挑,縱使全身濕漉漉的,也顯得千嬌百媚,一眼蕩魂。 “朕實在沒有必要要再隱瞞您什么,”李萌嘆息一聲,掀起袍角,在葉青微身旁半跪下來,“只要能再見到您一面,朕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br> 他一步步膝行至她的面前,就像是在后宮中的無數(shù)日日夜夜,他在她身邊盡孝。 “兒臣就在此恭送母后了,還望母后多多憐惜兒臣,常與兒臣在夢中相見。” “裝個什么!”葉青微一腳踹出,正踢在他的肩頭,毫無防備的李萌頓時被她踹翻在水坑中。 “假惺惺的,你若真的有情有義,便不會帶著大軍直壓長安城下,”葉青微手指發(fā)顫,指著他怒罵,“夢中相見?恐怕會生生世世不復(fù)相見吧!” 李萌的神情一瞬間寡淡,就好像生命中所有的顏色全都被擠了出去,他茫然無措地看著她,像是被主人扔掉的小奶狗,只能顫顫巍巍地喚著:“母后……母后……” 葉青微轉(zhuǎn)過身子,問陸謹(jǐn)言:“你可知元小風(fēng)為何要這樣做?” 陸謹(jǐn)言伸出手想要觸及她的小腿,可就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他手指顫顫卻仍舊是沒有觸及。 “因為他看到了陛下您已經(jīng)毫無勝算,他便想要向新皇抵上投名狀,有什么投名狀會比妖帝的死更好呢?” 葉青微一掌拍向石欄,怒道:“好一個元小風(fēng),當(dāng)真把朕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不要讓她再遇上元小風(fēng),否則…… “陛下,陰界飯菜如何?衣服是否保暖?錢財是否夠用?可有奴仆、車馬、宮殿?需不需要我再為陛下燒些去?”陸謹(jǐn)言嘆息:“陛下清減了,可見是在那段生活并不好,我愿……” 葉青微的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她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噓——別說話,我什么都不用。” 陸謹(jǐn)言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指,他嘴唇顫了顫道:“溫的,熱的,軟的……就像活人一樣?!?/br> 還沒有等葉青微說自己就是活人,陸謹(jǐn)言卻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胳膊,啞聲道:“如果是做夢的話,請讓我再做的再久一些,我已經(jīng)太久沒有見到你了?!?/br> 葉青微微微垂眸,臉頰卻突然一熱,她轉(zhuǎn)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李萌正盯著自己的指尖發(fā)呆。 “你在做什么?” 李萌猛然抬頭,他的雙眸就像是升起薄霧的竹林,迷蒙一片,他抿緊唇,再次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真的……” 葉青微歪歪頭,避開他的手。 李萌笑容幸福,低聲道:“他果然沒有騙我,真好,真好……”他無力地靠在葉青微的腿上,感受著這真切的溫度。 “算了,你們已經(jīng)跟我不是同一光陰下的人了,”葉青微攥了一下手,又慢慢松開,“以后就真的不再見了?!?/br> 陸謹(jǐn)言是安平侯,李萌是現(xiàn)在的皇帝,他們行走在屬于他們自己的光陰里。 不過,這輩子的陸謹(jǐn)言,她倒是可以早些遇見,幫助他向滅了他侯府全家的李爽報仇,她自然也能夠重新結(jié)識他。 葉青微收斂衣襟,可夏季的衣服太薄,又淋了雨,衣服緊緊地箍在她的身上,穿著卻像是沒穿。 葉青微站起身,兩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面紅耳赤地轉(zhuǎn)過頭。 葉青微雙手插進(jìn)袖子里,慢悠悠地走開,兩人卻誰也不敢追上去,怕會打亂她的光陰。 李萌轉(zhuǎn)過臉,看著她的背影,只有苦笑。 “不復(fù)相見……” 葉青微從橋上下來,便沿著河岸緩行,柳枝隨著風(fēng)雨搖擺,總是想要貼近她,似乎想要挽留她。 她撩開柳枝,回頭,橋上再次空無一人。 葉青微攥住柳枝,手指卻碰到了一個yingying的東西,她翻開木牌,上面卻寫著“葉青微”三個字。 是陸謹(jǐn)言和李萌干的嗎? 不,不對,剛剛她與陸謹(jǐn)言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里有柳樹,留君鎮(zhèn)的柳樹不能輕易移開,也不可能讓人摘下原來的牌子換成新的牌子,這么說在她上輩子沒有從城樓掉下之前,就有人給她種了柳樹。 是要詛咒她?還是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 葉青微越想越迷惘,越想越覺得驚悚。 也許只是同名同姓。 她拋掉手里的牌子,繼續(xù)往前走,雨下的小了些,卻纏纏綿綿如銀針牛毛。 第二棵樹上的牌子也被柳枝兒遞到了她的面前,葉青微瞥了一眼,上面還是三個字“葉青微”。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快步走向第三棵樹,上面依舊是她的名字,她一直順著河堤往前走,直走到這座河堤的半路,柳樹上的名字都全是她一個人的,該不會這整條河堤岸邊楊柳上所系的都是她的名字吧? 栽了滿堤的柳樹,只是為了與她再度重逢?這是誰,居然這么瘋? 葉青微站在柳樹下避雨,視線無意間瞥來瞥去,卻看到河岸對面來了三人。 “皇叔,這真的有用嗎?真的可以再見到阿軟?”李珪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響起。 李珉低聲道:“倒不如賭上一賭,太子殿下不應(yīng)該來的,你的身體還沒好?!?/br> “你給我閉嘴!”李珪怒氣沖沖,一腳踹上了他的膝蓋,李珉悶不吭聲地跪倒在地。 “要不是你,老師和師娘會這般?阿軟會這樣?” 她?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