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楚瑤算著日子約莫再過半個來月魏祁應(yīng)該就能回來了, 但實(shí)際上才過了五日, 他便風(fēng)塵仆仆地進(jìn)了城。 只比信鴿晚了五日,可見他這一路幾乎都沒有休息,是從趙國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的。 進(jìn)城后的魏祁雖然頗有些忐忑, 擔(dān)心楚瑤因?yàn)樗米噪x開的事生氣,但又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 故而還是硬著頭皮直接回了他們居住的院子。 楚瑤見到近兩個月沒有見面的男人,下意識的將他從頭到將打量了一番,但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有沒有哪里受傷, 黑了沒有瘦了沒有,男人就撲過來將她一把抱進(jìn)了懷里。 “綿綿……” 魏祁蹭著她的面頰,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很久沒有喝水的樣子。 楚瑤心中一陣微痛, 從他懷中稍稍起身,看著他灰撲撲的臉,輕撫他已經(jīng)干裂的嘴唇。 “既然已經(jīng)確定安全了,為什么還這么急著趕路,嘴都裂開了?!?/br> 不到兩個月便在魏趙兩國之間來回一趟,且還殺了趙國前任世子趙嶸,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他就是這樣固執(zhí)而又任性的做到了,且還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想見你?!?/br> 魏祁說道,在她唇邊輕吻了一下。 不是假話,也不是為了哄她開心而故意說的,他是真的想見她,能早一天是一天。 楚瑤笑了笑,又從青青手里接過一杯剛倒好的茶。 “渴了吧?先喝杯茶再說吧。” 一直擔(dān)心她生氣的魏祁簡直受寵若驚,一時間竟分不出她是真的沒有生氣,還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就著她的手把一杯茶喝光了。 “夠嗎?要不要再來一杯?” 魏祁為了能早日趕回來,一路都沒怎么休息,吃喝都在馬背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喝過水了。 原本一直忍著還不覺得有什么,如今一杯茶下去反而覺得更渴了,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楚瑤吩咐青青再倒一杯來,魏祁卻等不及了,直接走過去抱起茶壺咕嘟咕嘟把一壺水都喝了。 他喝的急,有些茶水從嘴角漏了下來,楚瑤一邊用帕子給他擦著一邊道:“慢點(diǎn)兒,別嗆著了?!?/br> 魏祁三兩下把水喝完,才總算緩過口氣來,舒服地拍了拍胸口。 楚瑤又吩咐人給他打來了熱水,讓他去凈房沐浴。 魏祁雖然心中忐忑,但想了想自己身上現(xiàn)在的確很臟,楚瑤又向來愛干凈,便還是先去沐浴了。 泡在打滿熱水的浴桶中,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疲憊終于徹底爆發(fā)了出來。 他不過背靠浴桶閉了會兒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楚瑤見他半晌沒有出來,進(jìn)去看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他靠在浴桶上睡著了,頭發(fā)還濕漉漉地搭在桶邊,水流的到處都是。 她心痛地?fù)崃藫崴拿骖a,讓青青喚了兩個婢女進(jìn)來,又把魏祁叫醒:“阿祁,阿祁。” 魏祁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就聽她對自己溫聲說道:“洗完了去床上睡吧,別在這兒著了涼?!?/br> 魏祁哦了一聲,卻仍舊有些沒回過神,直到她走了出去,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在哪里,趕忙胡亂地擦了把臉,醒了醒神之后趕快洗完出去了。 楚瑤已經(jīng)在內(nèi)室等他,見他出來讓青青給他絞干了頭發(fā),便讓他去床上躺著休息。 魏祁卻不肯,搖了搖頭說有話要跟她說。 “睡醒了再說吧,你最近都沒怎么休息過?!?/br> “沒事?!?/br> 魏祁說道,還將青青遣了出去。 等到房門關(guān)上,他才轉(zhuǎn)過身又將楚瑤抱進(jìn)了懷里,小心翼翼地問:“綿綿,你……有沒有生氣?” 楚瑤怔了一下,旋即抬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起初是有些生氣的,氣你沖動行事,氣你不告而別,” “不過……后來就不生氣了,更多的是擔(dān)心。擔(dān)心你出事,擔(dān)心你……” 回不來。 最后三個字楚瑤沒敢說,仿佛說出來了就會成真。 她手上下意識的緊了緊,似乎抱著的是失而復(fù)得的寶貝,怕他又忽然消失了似的。 此行有多危險,她是很清楚的。 可是她更清楚,魏祁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跑這一趟,并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她。 相識十余載,魏祁的性子她是了解的。 當(dāng)年他被誤會是那偷窺之人,被燕帝極盡羞辱,被大燕皇子及其他幾國的質(zhì)子一再打壓,卻也忍辱負(fù)重的堅持了下來,可見并非是個沖動之人,沒道理因?yàn)楹鋈恢懒水?dāng)年偷窺的人是趙嶸,就放下如今的戰(zhàn)事不顧大局的跑了過去。 他之所以會這么做,是因?yàn)榕纶w嶸再像之前那般為了炫耀對別人提起此事,不想讓這個卑劣的人一直在外敗壞她的名聲。 他可以忍受別人羞辱他自己,卻不能忍受別人羞辱她。 楚瑤只要想到這點(diǎn),就什么氣都生不起來了,只希望他能平安回來,不要受傷流血,不要忍饑挨餓。 魏祁聽她這么說,心里的擔(dān)憂總算是放下了,嘿嘿地笑了笑,抱著她坐到了床邊。 “這次時間來不及,我只殺了趙嶸,沒能把那幾個聽到此事的紈绔也一起殺了?!?/br> “不過你放心,等攻下趙國,我一定把他們?nèi)冀鉀Q掉?!?/br> 一個不留。 他說著眸光沉了沉,眼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過。 楚瑤靠在他肩頭道:“沒關(guān)系的,趙嶸已經(jīng)死了,他們輕易不會提起此事的,就算提起來,也沒人會信?!?/br> 趙嶸活著的時候那些紈绔之所以跟他結(jié)交,是奔著他世子的身份。 如今他死了,那些人自然會去結(jié)交其它值得結(jié)交的人,與趙嶸有關(guān)的人和事,都會漸漸被他們淡忘。 而為了表明自己跟已經(jīng)死去的趙嶸沒什么關(guān)系,他們甚至?xí)桃庖?guī)避與他相關(guān)的話題,不然難免被新一任的世子不喜。 再說,就算他們閑的沒事提起,沒了趙嶸佐證,這件事的可信度也會大大降低,旁人聽了只會以為他們在吹牛。 魏祁卻不管這些,他只要想起那些人曾聚在一起一臉猥瑣的議論他的綿綿,就覺得心里的怒火壓都壓不住,定要把這些人都?xì)⒘瞬判小?/br> 不過現(xiàn)在一時片刻去不了趙國了,說這個也沒什么用,他就與楚瑤說起了別的事。 “對了,我在趙國的時候遇到一個人,你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就是他寄來的?” 楚瑤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了一聲。 “若愚師兄早年間便到了趙國,成了趙王的幕僚。但是此事涉及到他自己的隱秘,未經(jīng)他允許我不敢告訴旁人,便沒有對你說?!?/br> “果然是他,我沒有認(rèn)錯……” 當(dāng)時魏祁聽到那個聲音就覺得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后來若愚經(jīng)過他身邊時撩起了簾子,這匆匆一瞥他才陡然想起,這不正是楚瑤的師兄,徐公門下第一高徒若愚嗎? 楚瑤笑了笑,道:“這次若不是師兄提前飛鴿傳書寄回了信,說在趙國和你打了照面,我也不敢將他在趙國的事說出來。” 魏祁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他在城門前幫我脫險,也是因?yàn)榫d綿你事先給他打了招呼吧?” “嗯,我發(fā)現(xiàn)你去了趙國之后,擔(dān)心你出事,趕忙給師兄寫了封信過去,求他幫忙看顧一二?!?/br> “師兄后來回信還跟我說,沒想到你會如此沖動任性,竟然千里迢迢跑去趙國。早知道當(dāng)初他就不寫那封信過來了?!?/br> 若愚是想著楚瑤已經(jīng)嫁給魏祁,這件事如果能說清楚,對他們夫妻關(guān)系定然會好一些。 誰想到魏祁知道真相之后竟然咽不下這口惡氣,直接跑去把趙嶸殺了。 他收到楚瑤的信說魏祁已經(jīng)在趕往趙國的路上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往常在大燕那些年,沒覺得魏世子是這樣沉不住氣的性子啊。 所以后來魏祁平安離開,他除了寫信給楚瑤報了平安,還忍不住在信中念叨了魏祁幾句。 不過信的結(jié)尾,卻還是說了句:雖沖動任性了些,對你卻算得上是真心了。 而人與人之間,最難得也最珍貴的就是真心,尤其是這種帝王將相之家。 所以,那些沖動任性什么的,在這一片真心面前,便也可以姑且不提了。 第106章 災(zāi)民 魏祁抱著楚瑤, 下巴貼著她的額頭道:“說起來這次真要多謝他,若不是他, 我不可能這么順利的逃出趙國?!?/br> “不過……他怎么會給趙王當(dāng)了幕僚呢?以他的才學(xué), 留在趙國也未免太屈才了?!?/br> 說著又低頭問楚瑤:“是綿綿你安排的嗎?” “怎么可能,”楚瑤笑道, “我怎么能安排師兄的事呢, 是師父安排的?!?/br> “徐公?” 魏祁更加詫異了:“他為什么讓若愚去趙國?”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去趙國都不是個明智之舉吧? “師父沒有讓師兄去趙國?!?/br> 楚瑤說道。 “師父是想讓師兄留在大燕, 佯裝效忠劉承,以掌握大燕的動向?!?/br> “但是劉承戒心很重, 雖然知道師父向來不管各個學(xué)生的去處, 任由他們自己去選擇自己今后的道路, 但又擔(dān)心若愚師兄心里仍舊惦記著師父,對他不夠衷心,所以不敢重用他?!?/br> “于是便想了個辦法, 把師兄派去了周國,讓他到周國當(dāng)細(xì)作, 將周國的動向隔三差五的傳回與他?!?/br> “師兄若是拒絕了,或者敷衍了事,就證明他根本就不想效忠于他?!?/br> “師兄無法, 只得順著他的意思去了周國。結(jié)果周昊又把他打發(fā)去了趙國,于是師兄就到趙國去了?!?/br>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