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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她是我的姑娘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顧關(guān)山被他拉著,又被他的動作一逗,笑了出來。

    “不要問我太陽有多高,”沈澤唱道:“我會告訴你我有多真……”

    沈澤大聲唱:“不要問我星星有幾顆,我會告訴你很多,很多——”

    那一瞬間歲月倒退,雨水和雪回歸烏云,月落烏啼隱著千年風霜,濤聲不再,依稀卻是當年的夜晚。

    猶如十幾年前老北京的街頭,時間倒帶,小姑娘被另一個小男孩牽著往前跑,他們唱著二十年前收音機里的老歌,唱著他們父母在家里在家里聽的錄音帶——小男孩唱得格外大聲,甚至帶了幾絲瘋狂的味道,他們一路跑成了如今的大人模樣。

    “——天上的星星在等待。”

    顧關(guān)山回到酒店的時候臉都紅了,他們站在酒店前廳里,沈澤洋洋得意地說:“怎么樣,感動吧?”

    顧關(guān)山氣喘吁吁,扶著他,想死的心都快有了:“沈澤你……你為什么這么能跑……累死我了……”

    沈澤想都不想地判斷:“你缺乏鍛煉,假期我拖你出去跑步。”

    顧關(guān)山警覺:“關(guān)我屁事!要跑自己跑不要拉上我!”

    八百米能跑五分鐘的運動廢柴顧關(guān)山堅決地拒絕了他,沈澤笑了笑,伸手在顧關(guān)山的臉上掐了一下:“缺乏鍛煉老了會坐輪椅的,你現(xiàn)在也不鍛煉,到老了得什么強直性脊柱炎……”

    “強直性脊柱炎是和hlab27人體白細胞抗原正相關(guān)的?!边\動廢柴顧關(guān)山看著他,瞇起眼睛:“……你是文盲吧?”

    沈澤:“……”

    沈澤終于在顧關(guān)山身上看到了她媽的基因,心想血緣真是斬不斷了——但是他早就知道了顧關(guān)山是個討厭鬼。

    他抽了房卡,前臺的小姐和他們禮貌問好,他和顧關(guān)山刷房卡上樓,在電梯里,沈澤突然問:“你今天在未名湖邊,是什么意思?”

    顧關(guān)山一呆:“……???”

    “我當時沒怎么聽懂?!鄙驖梢苫蟮匕櫰鹈济?,“什么出不出去的……顧關(guān)山,你想去那個學校嗎?”

    顧關(guān)山眼睛眨了眨,答道:“一般,沒有很想去?!?/br>
    她并不是個擅長在這方面說謊的人,因此看起來有些不自然:“畢竟離家十萬八千里的。那可是伊利諾伊州呢……飛機要二十個小時,隔過十三個時區(qū),學校在五大湖邊上的——那個我們只在課本上學過的五大湖?!?/br>
    沈澤那一瞬間,敏銳地聽出了顧關(guān)山的動搖,但動搖只有一瞬,立刻被很好地掩飾了起來。

    “而且……”顧關(guān)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沈澤,那一瞬間,她的語氣堅定了起來。

    “而且我和你,都約定好了。”顧關(guān)山堅定地說。

    “——我是不會拋棄你的。”

    沈澤:“……你這個語氣?!?/br>
    沈澤心里不知是什么個滋味,他只知道顧關(guān)山可能是想去的,她在那個江北畫室里三個月瘦了將近十斤……十斤,什么概念?

    可是,如果沈澤攛掇她出去的話,她會動搖嗎?

    ——可如果她動搖,隨之而來的就是四年的分離,四年的異國,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二十個小時的航班,一萬一千公里的距離,誰都無法保證這一千四百天和上萬公里的距離之間,會發(fā)生什么。

    會失去她也說不定。

    ……而那對沈澤而言,是個連想都不會去想的代價。

    沈澤干澀地一笑,伸手在顧關(guān)山的頭上一拍,說:“始亂終棄要不得,你知不知道?”

    顧關(guān)山笑得眼睛彎彎,她一笑,眼睛就像個月牙兒,甜甜的。

    “我當然知道了?!鳖欔P(guān)山笑瞇瞇道:“你放心吧,我可厲害了——”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十五樓,沈澤想說什么,顧關(guān)山就一腳踩了出去。

    她似乎真的瘦了不少,沈澤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腳踝,白皙又消瘦,骨節(jié)凸起,以前還有點rourou的,現(xiàn)在瘦的像個小竹子。

    沈澤被刺得眼睛發(fā)疼,立即找了個解決方法:“我們今晚出去吃串?”

    顧關(guān)山一呆:“誒?”

    沈澤盤算了一下,晚上吃rou長秤,羊rou串又肥,再來點兒麻小,給姓顧的討厭鬼貼春膘再合適不過了。

    “你獲獎的那天晚上,不是要去吃那個團購嘛?!鄙驖烧f,“結(jié)果拿了獎你就激動到吃不下東西……今晚正好閑著也是閑著,我們?nèi)コ阅莻€。”

    顧關(guān)山立刻表態(tài):“可以的!我想吃麻辣小龍蝦!”

    沈澤一拍桌子:“走,今晚哥請你,想吃什么點什么,烤羊排還是羊腿你定!”

    顧關(guān)山擔心地說:“沈澤,是你想吃吧?晚上吃那么油膩的東西小心長胖……大多數(shù)男人都是到了婚后才發(fā)胖的,你要是提前發(fā)胖了怎么辦!現(xiàn)在三高發(fā)病也變早了,三高可不是鬧著玩的哦?!?/br>
    沈澤:“……”

    沈澤直接摁著姓顧的討厭鬼坐電梯下樓,心想改天一定要讓顧關(guān)山摸摸自己的腹肌,讓她放寬心——就他這鍛煉量,發(fā)胖根本就是個偽命題。

    但是沈澤一想顧關(guān)山說起‘男人婚后’的小模樣,又覺得心里美滋滋的。

    顧關(guān)山卻有點擔心地看著他,看那模樣,還是真的擔心他三高。

    ——這樣的姑娘,打死都不能留給別人,沈澤想。

    可是他又有些難以言說的難受和負罪感,他擔心絆倒了顧關(guān)山,沈澤勸自己不要去干涉顧關(guān)山想留在國內(nèi)的決定,卻又忍不住想問個明白,她真的不后悔么?

    沈澤卻又忍不住問:“……顧關(guān)山,你不后悔嗎?”

    顧關(guān)山想都不想,直視著沈澤,反問:“我后悔做什么?”

    她頓了頓,嚴肅地開了口:

    “沈澤?!?/br>
    “你不要小看我,無論在哪里——在一中,或者是在江北,或者是在哪個院校。”

    顧關(guān)山直視著沈澤,說:“我都能做到最好,沈澤。你知道的,我對自己一直都是個狠心的人。

    “我在哪里都能做到最好,所以,無論在哪兒——”

    “——我都走得遠?!?/br>
    電梯再度叮地一聲響起,門緩緩打開。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

    他們回去的那天, 沈澤買的是下午的機票, 到他們市里的機場, 應(yīng)該是晚上八點多。

    在首都機場時,他聽見顧關(guān)山在一株廁所旁的青翠盆栽后用英語和一個人打電話。

    “謝謝您。”她的英語流利又干凈, 拿著手機, 一口標準的維多利亞式英音,吐字清晰地說:“……但是我想我會拒絕您的橄欖枝?!?/br>
    那頭似乎說了什么, 沈澤并不聽得分明,只聽見顧關(guān)山輕聲道:“……是的, 您猜的沒錯。”

    “謝謝您……”她又深吸了一口氣, 道:“我的想法非常堅決,我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國內(nèi), 我……”

    顧關(guān)山頓了頓, 仍是那口清晰的英音,不卑不亢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背棄他,是他把我從最黑暗的日子里拖了出來。”

    “……是,永遠都不會?!?/br>
    沈澤怔在了當場,隔著那株盆栽看著她的背影。

    顧關(guān)山背對著沈澤,沈澤無從觀察她的表情,她最后又說了一聲‘謝謝’,然后掛斷了電話。

    下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顧關(guān)山穿著棉灰的上衣,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 過了會兒, 將手機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直起脊背望向巨大窗戶外璀璨的夕陽。

    那場景非常的壯觀,太陽的光猶如熔金般擠在機場的跑道和草地上,起落架都被曬成了亮金,猶如一首永不消亡的、吟游詩人彈唱了千萬年的詩歌。

    沈澤沒有走上前,他手上仍滴著水,看著姑娘纖細的背影。他看了一會兒,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經(jīng)過,拍了拍顧關(guān)山的肩膀,遞給了她一包紙巾。

    沈澤:“……”

    顧關(guān)山接過紙巾,低聲道謝。

    那西裝革履的人安慰她:“人生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過了這一關(guān)還是人生?!?/br>
    然后那個人安慰完,大步離去,顧關(guān)山背對著沈澤,抽紙巾擦干凈了眼淚。

    沈澤那一瞬間心都被絞緊了,他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她為什么不能哭呢?

    顧關(guān)山擤了擤鼻涕,將紙巾扔了,用冰涼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后回過了頭,等沈澤從廁所出來。

    沈澤瞬間往后一躲。

    沈澤不愿意讓顧關(guān)山知道他剛剛看她打完了電話,他停頓了一會兒,又折回去濕了濕手,裝作剛洗完手出來的樣子,出來時和顧關(guān)山開朗地打了個招呼。

    “你怎么洗得這么快?”沈澤問,又指了指她的鼻子,提醒她:“你流鼻涕了?!?/br>
    顧關(guān)山笑了起來,溫和道:“可能是昨晚空調(diào)溫度開低了?感冒吧。走吧,沈澤,快登機了。”

    “說起來,我剛剛好像聽到外面有個人在用英語打電話……”沈澤猶豫著說道,卻又不愿意點破。

    顧關(guān)山笑了笑,連提都不提剛剛發(fā)生的事情,開玩笑道:“那有什么奇怪的?這里本來就是首都機場。你想聽英語的話我也可以說給你聽呀。我英語口語還是挺厲害的,保證和你在聽力書上聽的質(zhì)量持平?!?/br>
    然后顧關(guān)山笑著轉(zhuǎn)過身,拉著沈澤向候機區(qū)走去。

    沈澤看見金紅的夕陽流了一地,像是神話中,阿格琉斯被刺破足踵流下的血。

    他們回去得非常及時,按顧關(guān)山的話說,是“剛好趕上了文科三本選修講完”。

    大多數(shù)學校在高二下學期時,已經(jīng)開始了他們的一輪復(fù)習,幾乎沒有學科會等到高三再開始一輪復(fù)習的——從英語數(shù)學語文,再到歷史地理政治,都在那個櫻花綻放的三月開始了他們血腥的萬里長征。

    先是卷子,再是學案,一打一打地印,課代表不停地跑著各科的教研室,風琴夾裝不下日益膨脹的考試卷,他們就開始用膠棒粘。

    老師訂了新的教輔書,市里出版社印的沒什么卵用的‘一輪復(fù)習資料’在走廊里堆得老高,向?qū)W生們耀武揚威。

    首先是從桌洞開始,桌洞放不下那么多厚得能拍死人的教輔書;然后是桌面,學生們在桌面上用教輔書堆起長城——再然后,學生們的書連外面的柜子都裝不下了。

    丁芳芳愁眉苦臉:“市里那個狗屎出版社就不能好好印他們的旅游地圖嗎?”

    顧關(guān)山頭都不抬,踩在凳子檔兒上抄筆記,一邊抄一邊說:“想都別想,他們就指著我們的教輔書賺錢呢,現(xiàn)在高德地圖就能把那點小旅游地圖擠死,靠旅游地圖賺錢,不如指望從天而降一個小偷把游客的手機全偷光了實在。”

    丁芳芳:“……”

    丁芳芳頭痛地指著政治題:“受不了了,我覺得我們高二學的和高三的題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你說,從這么一句話里頭怎么看出供求關(guān)系的道理?”

    “還要默寫洋流呢……”顧關(guān)山嘀咕道:“也不知道訴求是什么,文科怎么就是充滿了‘貌似很有道理的瞎比比’……隔壁理科班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