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一顆心如墜谷底，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他是覺得，今天他必死無疑了，一時間害怕，就不爭氣地哭了起來。

    莫不奇在心里直搖頭：扶不起的阿斗，他在大牢里呆傻了嗎？罷了罷了！他一直以來，都是個傻子。

    要是沒有方槐這個傻子，他莫不奇能在清江縣府衙，混得風(fēng)生水起嗎？

    想通了這一點(diǎn)，莫不奇暗自舒了一口氣，暗勸自己不要亂了方寸，要見機(jī)行事。

    見方槐在大堂之上哭泣，南江牧不耐煩地一拍驚堂木，呵斥道：“方槐！大堂之上無故喧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應(yīng)該如何懲罰！”

    方槐一聽這話，立刻雙手捂住了嘴，不敢繼續(xù)哭了。

    那陳旭老頭兒繼續(xù)說道：“我的兒子建國，和水兒訂了親，本來，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shè)的一雙。誰知道，這方槐……他……他居然看上了水兒，要強(qiáng)行水兒！”

    雖然時隔多年，可是，現(xiàn)在陳旭老頭兒說起這件事情，仍然是悲從中來。

    看到昔日仇人，此時就跪在自己的旁邊，陳旭老頭兒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方槐撕成碎片。

    雖然依舊從慕安然那里，提前了解到了案情的大致情況，可是，在聽到陳旭老頭兒說起事情的原委時，南江牧還是忍不住動容。

    這方槐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別人兩個小年輕情意相投，他非要在里面插一桿子。

    陳旭老頭兒繼續(xù)說道：“后來，水兒被逼之下自盡了，我的兒子，也被方槐逼走，不準(zhǔn)他再踏入清江縣一步?！?/br>
    南江牧：豈有此理！這樣的事情，方槐都做得出來，還有沒有王法了！

    南江牧：“方槐，陳老剛才說的事情，可屬實(shí)？”

    方槐一愣，他原本想不承認(rèn)，可是，抬頭看到南江牧一臉威嚴(yán)，情不自禁地就要點(diǎn)頭。

    方槐：“這……這……”

    方槐還沒有回答出來，站在南江牧身邊的莫不奇開口了：“大人，這件事情，屬下很清楚?！?/br>
    南江牧：……

    南江牧明白莫不奇的心思，他此時為方槐說話，是對方槐還有期望，想著方槐有可能從大牢里無罪，官復(fù)原職。

    如果方槐官復(fù)原職的話，那今天這大堂之上，幫方槐說話的莫不奇，肯定居頭功。到時候，方槐一定會像之前一樣，重新啟用莫不奇，繼續(xù)讓他當(dāng)清江縣府衙，這個悠哉悠哉的莫師爺。

    方槐見莫不奇幫他說話，立刻點(diǎn)頭，忙不迭地說道：“對對對，大人，莫師爺是最清楚的了?！?/br>
    陳旭緊張地看著南江牧。在這清江縣生活了這么多年，誰不知道，莫不奇師爺，就是方槐的大腦口舌？如果讓莫不奇開口，幫方槐辯護(hù)，他以師爺之才，肯定能輕松幫方槐辯個無罪。

    方槐當(dāng)然也有同樣的心思，看到莫不奇幫他說話，心中大喜。如果莫不奇出馬，那他今天這事兒就算妥了。天大的罪過，莫師爺都能找到理由，給他辯護(hù)個周全。

    想到這里，方槐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轉(zhuǎn)頭得意地看著陳旭。

    那神色仿佛是這說“老頭兒，別天真了，這官場，從來都是官官相護(hù)的?！?/br>
    陳旭仿佛也看到了同樣的含義，氣得身子都在發(fā)抖，正想發(fā)作的時候，忽然聽到南江牧的聲音。

    南江牧：“莫師爺，你在朝為官這么多年，參加過的過堂會審，應(yīng)該不下百回？”

    南江牧一邊說著，一邊偏頭看莫不奇，神色之中全是探究。

    莫不奇連忙失禮回答：“回大人的話，屬下卻是參加過很多回過堂會審?！?/br>
    南江牧嚴(yán)厲地說道：“既然參加了這么多次，難道還不知道規(guī)矩嗎？本官在審理犯人的時候，閑雜人等不能亂插嘴?！?/br>
    陳旭在心里大聲叫好：就是！莫不奇，現(xiàn)在不是你該多嘴的時候！

    莫不奇神色一僵：“這……可是，屬下作為知……”

    莫不奇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想說，他并不是閑雜人等，他是了解案情，所以才會出言解釋的。

    南江牧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就算你是知，本官還沒有問道你呢。本官現(xiàn)在問道是方槐，對于自己親手做的事情，難道他這個當(dāng)事人，還沒有你這個旁觀者清楚嗎？”

    一句話，就將莫不奇的話，全部堵在了嘴里，讓他沒辦法再多嘴多舌。

    方槐卻依然傻乎乎地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我的事情，莫師爺比我還清楚?！?/br>
    “哈哈！”

    “他這個縣令，倒是當(dāng)?shù)萌菀?，一點(diǎn)腦子都不費(fèi)?。　?/br>
    “就是，什么事情，都讓一個師爺幫他辦了，他除了能吃能睡，還能干嘛？”

    ……

    不知不覺，縣衙府的大堂門口，站了很多來旁觀的鄉(xiāng)親們，他們聽到方槐這無稽之談，紛紛出言諷刺。

    在大家的質(zhì)疑聲中，莫不奇和方槐，都是面紅耳赤。

    南江牧見方槐還愣著，再次拍響了驚堂木。

    啪地一聲，讓神游天外的方槐，渾身一個激靈。

    南江牧：“方槐，本官再問你一次，剛才陳老所說的，是否全是事實(shí)？”

    方槐看著莫不奇。

    然而，現(xiàn)在的莫不奇，已經(jīng)什么話都不敢說了。以他的機(jī)敏，算是看出來今天的局勢了。這方槐，怕是保不住了，別說什么官復(fù)原職了，就是無罪都很難?。?/br>
    別的都好說，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南江牧已經(jīng)取得了民心。這樣一來，就算朝中有哪位大人，想要保釋方槐，都不得不顧及民意，更別說，現(xiàn)在，以莫不奇的了解，還沒有哪位大人，透露出要營救方槐的消息。

    剛才莫不奇之所以幫方槐說話，其實(shí)，也算是一種試探。如果南江牧打算放方槐一馬，那剛才他完全可以順著臺階而下，讓莫不奇這張利嘴，將方槐的罪過悉數(shù)辯護(h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