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云理深吸好幾口氣才平復(fù)下自己暴躁的心情，他松開程落，緩緩后退兩步，一時間思緒亂飛。

    蘇云理是個無神論者，穿越奪舍什么的太扯淡，剩下只有一個可能，程落有雙重人格。

    在沒接觸到程落前，蘇云理也聽過關(guān)于程落的傳言，聽說她是個自信開朗的女人，在表演上造詣頗高，后來和程落結(jié)了婚，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躺在他身邊的程落空有幾分姿勢，愚蠢，愚不可及。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程落和愚蠢扯不上關(guān)系，也自信開朗也扯不上關(guān)系，聯(lián)想之前她控制旋風(fēng)的對話，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xiàn)腦海——

    程落是多重人格。

    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程落的第三人格，說不定還有第四第五人格。

    他的想法被程落聽得一清二楚，程落面無表情，有些想笑。

    “蘇先生，你不如相信我是穿越的呢?！?/br>
    蘇云理冷哼：“你的冷笑話說的很好?！?/br>
    程落：“其實我是從洪荒來的，上面……”她指指天空，“都要叫我聲祖宗，你的話，應(yīng)該叫我老祖宗?！?/br>
    “瘋子。”

    “事實總是玄幻不切實際的。我叫你來這里并不是討論我是誰，剛才的要求我都提了，1還是2?！?/br>
    “我都不接受?！?/br>
    只有傻子才會把自己的財產(chǎn)拱手讓人，蘇云理又不是傻子。

    “你可以把這事情曝光給媒體，就是不知道他們信不信了?！?/br>
    程落身上的黑料多到數(shù)不清，早幾年前就有人曝出程落婚內(nèi)出軌，并且栽贓陷害自己的丈夫，從那件事后，這這她的路人好感和名聲全部敗光，蘇云理并不怕她將這事兒捅出去，到時候倒霉的是誰還不一定呢，如果他想，現(xiàn)在就可惜聯(lián)系人，讓程落再也混不下去。

    “那我們是談崩了?！背搪渲鹕碜?，于蘇云理擦身而過時，拍了拍他的肩，笑意盈盈，“晚上睡覺記得關(guān)好門窗，不然會有其他東西跑進(jìn)去的。”

    蘇云理并未把她威脅的話放在心上，繞開程落直接離開。

    目送蘇云理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她忽的輕松起來。

    本來就想找他麻煩卻沒什么借口，這下好了，可以名正言順找前夫不痛快。

    竟敢不叫她祖宗，這是在瞧不起誰呀。

    等蘇云理走遠(yuǎn)后，程落斜眼瞥向身后，“出來吧，不用再藏著了?！?/br>
    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身材高挑的男人從黑暗里走出來。

    被抓個正著的時墨臉上發(fā)燙，眼珠子亂竄，樣子心虛的很。

    遲疑許久后，時墨干巴巴吐出幾個字：“今晚月色很好?！?/br>
    第35章 035

    程落似笑非笑：“所以？”

    “所以、出來走走。”

    怪傻的……

    傻到讓程落不由想起了在家的傻兒子。

    當(dāng)下心軟, 語氣跟著溫和不少：“你都聽到了？”

    他喉結(jié)滾動，“差不多吧……”

    “那就是全聽到了。”

    “……”

    “那你覺得蘇云理說的正確嗎？”

    時墨瞳眸專注，“你是程落，這一點我從不懷疑?！?/br>
    程落有些意外，又覺得可笑。

    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程落, 這個人竟然如此篤定。

    “我很奇怪，如果讓研究所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應(yīng)該會把我抓出去，你就不覺得害怕？”

    時墨笑出了聲, 嗓音啞?。骸拔乙埠芷婀? 這世上能見鬼的沒幾個。”

    那一瞬間，程落從他內(nèi)心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種自嘲的情緒。

    “其實我不喜歡你?！背搪涞难劬θ缤? “你為了糯糯指責(zé)我的樣子像是個憐憫蒼生的圣父，那是最讓我厭惡的姿態(tài)?！?/br>
    時墨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

    接著聽到程落說。

    “不過現(xiàn)在有點不討厭了?！?/br>
    “你為什么那么同情小孩子？”

    “我能看見鬼。”

    程落點頭：“我知道。”

    時墨走到程落身邊，背靠著墻壁，頎長的身影為她遮擋住一片月光,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見到的鬼魂中，小孩多于成人，有的是只有幾個月大的女嬰, 有的是身體殘缺的男童, 最大的十五歲。女嬰多是被活埋溺亡, 男童多是身體缺陷, 被父母拋棄?！?/br>
    時墨頓了下，說：“醫(yī)生給糯糯做檢查時，說他的大腦發(fā)育有些遲鈍，我就以為……”

    他見了太多人間見不到的事，有的人見的多了，會漠視，心如磐石；有的卻感同身受，愈發(fā)慈悲，時墨屬于后者。

    只要一想到他們的大好未來斷送在父母身上，他就難過的夜不能寐。

    其實時墨怕的不是鬼魂，而是每個鬼魂后面的黑暗過往，那是比恐懼本身還要恐懼的事。

    “不過你不是那樣的人?！?/br>
    像是松了口氣，時墨笑容輕松柔和。

    “我若是呢？”

    他愣怔。

    程落抬起手撫摸上時墨的臉頰，嗓音柔?。骸澳氵@么善良，可千萬不要對我動了真情?！?/br>
    “……”

    她凝望著他：“不然有一天我離開了，你該多可憐?！?/br>
    癡情辜負(fù)，這是世上最凄慘的事。

    “走吧?！背搪渫焐蠒r墨臂彎，“舞會要開始了。”

    時墨如同機(jī)器人一樣，乖乖被程落牽引著。

    大廳的光芒越來越刺眼，快要進(jìn)去時，耳邊傳來時墨低低的呢喃，“我要是對你動了真情呢？”

    “我會接受?！?/br>
    隨著這簡短四字，時墨胸膛里的心臟禁不住劇烈跳動起來，幽深的黑眸直直凝視著程落。

    她側(cè)臉精致，唇瓣誘人，微微翕動：“但不會回應(yīng)。”

    如果時墨告白，那么程落會接受他的喜歡和寵愛，但永遠(yuǎn)不會回應(yīng)等同的愛。

    時墨努力忽略去內(nèi)心酸澀的情感，顫著嗓音，“那你準(zhǔn)備怎么接受？”

    程落抬了抬眼瞼看，“你要是愿意，等晚上……我就可以讓你接受?！?/br>
    時墨琢磨了下程落話里的意思，頓悟了，臉紅了，不敢抬頭說話了。

    二人這進(jìn)入宴會。

    酒宴中觥籌交錯，衣鬢生香，音符奏響，氣氛優(yōu)雅又曖昧。

    時墨放下手，向程落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紳士禮，“可以和我跳支舞嗎？”

    “當(dāng)然?！?/br>
    袖長的手指搭放在時墨掌心，二人步入舞池中央。

    兩人的外貌都是出色的，氣勢更勝一籌，瞬間，周圍的人齊齊讓開，給他們留下一片寬闊的空地。

    她的發(fā)絲纏上他黑色的領(lǐng)帶，衣擺隨著舞步微動，身體緊貼，密不可分。

    搖搖晃晃的燈光下，她五官透著驚人和美，每一個旋轉(zhuǎn)，身體的動作，都勾人誘惑。

    蘇云理站在角落，眸子靜靜看著。

    結(jié)婚后，他從不帶程落去宴會，那個女人只會聽一些沒營養(yǎng)的網(wǎng)絡(luò)歌曲，舞步僵硬如同僵尸，即使把禮服和舞鞋給她穿上，也像是土地主家的傻春花，毫無氣質(zhì)可言。

    人的氣質(zhì)不會騙人，眼神也不會騙人。

    看著身邊對程落垂涎三尺的男人們，蘇云理內(nèi)心突然生出一絲絲希翼。

    如果當(dāng)初嫁給他的是現(xiàn)在的程落——

    他估計不會把她掃地出門。

    視線轉(zhuǎn)移，發(fā)現(xiàn)一旁的魏遲同樣注視著程落，想必是抱有相同的想法。

    正想著，腳步聲接近，女人微喘的聲音徘徊耳邊，“云理，我來晚了?！?/br>
    蘇云理掃過，趙薇寧和程落有五成相似，甚至說趙薇寧是駕馭在程落之上的，不然也不會讓蘇云理那么迷戀她，可在見識到今天盛裝出席的程落后，蘇云理突然覺得——

    淡了。

    氣質(zhì)，身材，五官，聲音，全部輸給了程落。

    輕飄飄一眼后，蘇云理收斂視線，“你遲到了半個小時?！?/br>
    “我知道?！壁w薇寧低下頭，愧疚道嗎，“路上堵車……”

    還在旋風(fēng)那里耽誤了會兒功夫。

    想到睡在車?yán)锏哪穷^死狗和那頭蠢豬，趙薇寧沒由來的暴躁。

    “云理，你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