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訂的航班不是太早，兩人吃過早飯才準備出門。

    衛(wèi)湘和從衣帽間將宋遲的行李箱拖出來，宋遲立在門口看看衛(wèi)湘和，又低頭瞅了眼她拉著的自己那只不算太大但也不小的行李箱，提步上前，從衛(wèi)湘和手里接過拉桿手把，很順手地把另一只手上拎著的文件包塞到她懷里。

    腳尖一轉(zhuǎn):“走吧?！?/br>
    衛(wèi)湘和看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的高大背影，眼眸劃過一絲柔光。她抬腳緊跟上去。

    就要邁下臺階，想到什么，她腳步一下子頓住。

    “等一下?！彼瞪碛只亓伺P室。

    宋遲已經(jīng)下了兩個臺階，聞言，微蹙著眉回頭。

    沒一會兒，就見衛(wèi)湘和邊往挎包里塞著什么邊朝他走過來。

    “忘拿什么了？”宋遲有些好奇地盯著她的包。

    “你的刮胡刀?！毙l(wèi)湘和說著垂眼看著臺階往樓下走，“你早上還要用，昨晚就沒裝進行李箱?！?/br>
    宋遲一怔，有些意外地挑眉。他想，衛(wèi)湘和可能就是他媽一直想找的那種兒媳婦兒。平心而論，真是賢惠體貼得挑不出毛病。

    丹城離京城不算太遠，一個多小時，飛機就平安降落在丹城幾場。兩人在機場門口攔了輛出租車。

    衛(wèi)母知道衛(wèi)湘和今天回來，但沒說宋遲跟她一起，見到他的剎那，不由地一愣，有些驚訝。

    “媽?！彼芜t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微笑，難得的一本正經(jīng)。

    衛(wèi)母微怔，隨即嗯了聲，算是回應。

    “我回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他陪我一起。”衛(wèi)湘和主動解釋。

    “我看得出來?！毙l(wèi)母嗔她一眼，轉(zhuǎn)頭看宋遲，得體地笑了下，不疾不徐道，“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工作是其次，總不能讓和和自己回來。”宋遲溫情地看一眼衛(wèi)湘和，微笑著回答，討好長輩的技能似是瞬間被點亮，“況且婚前沒能來，婚后也該來看看爸媽?！?/br>
    衛(wèi)湘和嘴角微翹。她從包里拿出兩個禮物盒遞給衛(wèi)母：“宋遲給您和爸買的，說是見面禮?！?/br>
    “……”宋遲微愣，反應過來，饒有興味瞥一眼衛(wèi)湘和，配合道：“不知道爸媽喜歡什么，就看著買了?！?/br>
    衛(wèi)母微頷首：“費心了?！鳖I著他們進屋，邊說，“你們先上樓把行李放好，我讓張嫂準備午飯?！?/br>
    衛(wèi)湘和的閨房里，宋遲唇角微挑，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打量，東看看西摸摸，似是對視線所及的東西頗有興致。

    “累的話就先休息一下吧，吃飯了我再叫你。”衛(wèi)湘和說著，把行李箱放倒給他把衣服拿出來掛在衣柜里。

    他們家住得低調(diào)，她的房間空間足夠大，有獨立衛(wèi)浴，但沒設衣帽間，只在房間里擱置了一個多功能衣櫥。宋遲的衣服只帶了兩套過來，不多，衛(wèi)湘和卻還是給他騰了一格專掛他的衣物。

    宋遲扭頭看她低眉順眼細致地整理著他的行李箱，挑眉，走到床邊舒適地躺下，手臂支著腦袋，興味盎然地盯著她，“那禮物，就是剛剛給你爸媽的那個，你一早替我準備好的？”

    衛(wèi)湘和沒否認，只是緩聲道，“雖然顯得很庸俗，不過聽別人說男方第一次到女方家?guī)ФY物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會顯得禮貌周到些，你工作忙，我閑著沒事，就看著買了兩樣?！?/br>
    宋遲眉心一動。大大剌剌仰躺在柔軟的被褥上，沒脫鞋子，雙腳掛在床沿，他舒服地瞇了瞇眼，語調(diào)悠然說：“忙是忙，但你跟我說，我也會準備?！辈挥H自動手，也可以讓助理或秘書為他效力啊。

    衛(wèi)湘和笑了笑，沒做聲。

    宋遲也沒有要繼續(xù)深究這個話題的意思，他闔上眼眸，掀了掀唇:“我瞇一會兒，你下樓的時候叫上我?！?/br>
    衛(wèi)湘和應了聲，只是等她將行李箱里的東西收拾好，床那邊已經(jīng)沒了動靜，看樣子似是睡著了。她頓了下，放輕腳步走過去，立在床邊盯著宋遲的臉幾秒，她俯身幫他把鞋子脫了，緩緩把腿挪到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衛(wèi)湘和到廚房的時候，張嫂不知道去哪兒了，衛(wèi)母正在摘菜。她看了眼衛(wèi)湘和，又把視線收回來，淡聲問：“到廚房來做什么，不陪宋遲？”

    “他昨天上班累了，剛睡著。”衛(wèi)湘和在流里臺上找到幾顆蒜，挽起袖子剝了兩顆。

    她不吃蒜，但衛(wèi)母喜歡在菜里放點蒜粒來調(diào)味兒，說那樣香。

    “爸什么時候再回來？”

    “誰知道呢，部隊的事情忙起來就沒個期限?！毙l(wèi)母：“你結(jié)婚的時間挑的好，剛好卡在他休息的時間，不然估計你結(jié)婚他都抽不出時間來?！?/br>
    衛(wèi)湘和抿唇笑了笑，沒做聲。

    “和和，介不介意跟媽說說你突然決定要結(jié)婚的原因？”衛(wèi)母探究又凝重地盯著她，“在你結(jié)婚前，mama從來不知道你談了男朋友?！?/br>
    “……”衛(wèi)湘和垂著眸，沉默。

    知她是不想多說的意思了，衛(wèi)母嘆一聲：“媽是怕你受委屈?！鳖D了下，又問：“宋遲……他對你好不好？”他看著，不像是懂得疼人的主兒。

    “挺好的?！毙l(wèi)湘和道，晶亮的眼眸閃過柔軟，“他是個好人?！?/br>
    “這些就得由你自己來判斷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毙l(wèi)母說：“不管怎樣，爸媽希望你過得幸福?！?/br>
    “媽，放心吧，會好的?！彼男腋?，就只是陪在那個人身邊而已，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做到了。

    到午飯時間衛(wèi)湘和才回房叫宋遲下樓吃飯。宋遲對衛(wèi)湘和沒聽他的話下樓時叫上他頗有微詞，但也只是嘀咕了幾句便作罷。

    衛(wèi)母是優(yōu)雅得體之人，雖說宋遲離她對女婿的要求和標準有些距離，但既然是自己女兒選中的人，她也不會多說什么。加之宋遲在長輩面前刻意塑造出的成熟形象，一頓飯吃得還算是和樂融融小溫馨。

    最近慈善機構(gòu)在籌備一個活動，要處理的事情不少，衛(wèi)母吃過飯便過去幫忙了。衛(wèi)湘和要回醫(yī)院辦理離職手續(xù)，交接病人，她換了衣服跟宋遲說了聲便準備出門。

    宋遲拎上文件包和電腦跟著她出門。

    衛(wèi)湘和朝他望過去，“你有事要出去？”

    “我出去找個地方辦公?！彼芜t揚了揚手里的東西：“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才顯得我這一趟來得有誠意，不然你媽突然回來見到女婿在家里待著女兒卻出去上班了，影響多不好。我不要面子的??？！”

    衛(wèi)湘和一頓，“外面的地方不如家里安靜適合辦公——”

    “怕什么，我是商業(yè)奇才。”宋遲頗為傲嬌得意：“能投放一半心思在工作上就行。”

    他都這么說了，衛(wèi)湘和再堅持反而顯得不相信他抗干擾的能力了，跟他一起出了門。

    她帶他去了她上班的醫(yī)院附近一家環(huán)境相對較幽靜的咖啡館，給他尋了一處比較偏的位置。

    “我上班的醫(yī)院就在附近，你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電話?！?/br>
    宋遲嗯一聲，挑剔地隨便翻著菜單，隨口問她：“你什么時候下班？”

    衛(wèi)湘和來的路上跟他提過，她要去醫(yī)院辦離職手術(shù)，但因為這兩天剛好有個醫(yī)生請了病假，醫(yī)院人手不夠，讓她這兩天先在醫(yī)院里上著班幫忙，等那個醫(yī)生銷假回來了她再正式離職。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不然呢？要是一前一后地回去我跟你出來這一趟還有什么意義?！?/br>
    衛(wèi)湘和覺得宋遲在這個問題上真是執(zhí)著得傻傻的，有些……可愛。

    她抿著嘴彎了彎唇，嗓音是她一慣的語調(diào)，輕柔徐緩：“我五點半下班?！?/br>
    “嗯?！彼芜t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你下了班直接過來這兒吧。”想了想又叮囑一句：“別太晚啊?！痹谶@咖啡館一坐坐大半天，他會瘋的。

    有了宋遲的叮囑，怕他等得不耐煩，衛(wèi)湘和一到下班時間就脫下白大褂拿上包急匆匆往外走。

    同科室的同事看她步履匆匆，好奇道：“衛(wèi)醫(yī)生，這么著急上哪兒去？”

    “要去接個人回家?！毙l(wèi)湘和沖她一笑，越過她快步往電梯口走去。

    宋遲處理了幾分比較著急的文件，看不下去別的，百無聊賴刷起了手機。

    朋友不算少，但多是生意場或是當初作為京城市長時結(jié)交的政壇上的人，有交情，算不上多熟悉。像這種需要打發(fā)時間的時刻，自然是不會找他們的。在微信通訊錄來回劃拉了幾次，他點開了喬也那一欄，給她發(fā)了消息，讓她給他拍幾張小艾喬的照片過來看看。

    【憑什么！不給?！繂桃埠芸旎貜?，沒有絲毫商量余地。

    宋遲目瞪口呆，下一秒直接給她發(fā)了視頻通話。

    屏幕里一出現(xiàn)喬也的臉，他就先發(fā)制人搶聲控訴：“你怎么這樣？又不是要看你的照片，摳什么摳？”

    “我樂意，管得著嗎你。”喬也在那頭相當傲嬌。

    宋遲：“……”他還真管不著。

    “哥這不是無聊嗎。”他嘿嘿兩聲：“小艾喬在哪兒呢？讓她出來跟帥氣舅舅打個招呼?！?/br>
    喬也看不慣他那副欠揍樣兒，嘀咕：“你爺爺不是說你去你岳父岳母家了嘛，不趕緊在他們面前多獻殷勤討好他們，還有時間無聊，真是厲害?！?/br>
    “不獻殷勤他們就已經(jīng)對我很滿意了?！彼芜t頗為鎮(zhèn)定地睜著眼睛說瞎話，“快把小艾喬叫出來，她舅想跟她玩兒?！?/br>
    喬也給他翻了個大白眼。她這表哥平時沒個正形兒，總給人一種吊兒郎當不嚴肅的樣子，這副模樣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愛跟小孩玩的，但事實是，他還真特別喜歡小孩子，平時閑著沒事總愛跑到他們家逗小艾喬。

    “就給你看一眼啊?！眴桃才e著手機，攝像頭對著嬰兒床上的小團子。她已經(jīng)睡著了，粉嫩的小嘴嘟著，短短的一個娃娃，看上去睡得很香，很可愛。

    宋遲剛睜大眼睛湊近屏幕，喬也就把攝像頭移開了。

    他瞪著眼：“我還沒看清楚呢。”

    “一眼已經(jīng)夠了?！眴桃残ξ模骸吧蚋傉f那是我們的孩子，不能老讓你跟她玩，霸占著她?！?/br>
    宋遲咬牙切齒：“好像誰還沒有似的?！?/br>
    喬也一本正經(jīng)：“別說，你還真沒有?！?/br>
    宋遲一噎，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衛(wèi)湘和推開咖啡館的門，第一眼就是朝宋遲的方向看過去。那個男人還在，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張俊臉黑沉沉的，盯著手機瞪著一雙黑亮的眸子。

    她頓了下，緩步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給他收拾散得一張桌子都是的文件。

    宋遲煩躁地瞅著手機屏幕上喬也嘚瑟地發(fā)給他的小艾喬的照片，若有所思地抬眼盯著衛(wèi)湘和，突然問：“你什么時候給我生個孩子？”

    指尖一顫，文件從手里滑落，衛(wèi)湘和定了定心神：“什么？”

    宋遲張了張嘴，話到嗓子眼兒又壓了下去。兩個倉促湊在一起過日子的人，現(xiàn)在就談孩子確實太突兀。

    他站起來從衛(wèi)湘和手里奪過那些文件自己收拾：“算了，以后再說吧。”

    宋遲的表情還是不太好，衛(wèi)湘和不知道其中癥結(jié)，眼觀鼻鼻觀心跟著他一起出去。

    “這家咖啡太難喝了?！背隽丝Х瑞^，宋遲皺著眉抱怨：“點了幾杯，沒有一個口味感覺是對的?！?/br>
    衛(wèi)湘和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咖啡館。她也在這家店喝過，算不上是咖啡中的上品，但也不至于難喝。

    “那我明天給你煮好了帶過來?！彼闷獾匕矒崴?/br>
    宋遲高冷地嗯了聲。

    第7章

    宋遲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可第二天早上，衛(wèi)湘和還真給他用保溫瓶裝了大半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