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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初初見你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三、二、一。”他一動不動的站著。

    而軟墊上的鐘念也是同樣的紋絲不動。

    時間轉(zhuǎn)動,身邊萬物仿佛靜止一般。

    面前的人背脊筆挺,她穿著白色的真絲襯衣,透著室內(nèi)亮光可以看到她背后那條深深的脊溝,像是一條生命的暗河,汨汨流動。

    而她巋然靜止。

    身邊有人掉了下來,工作人員輕松拉住。

    風(fēng)聲過耳。

    鐘念緩緩的睜開眼,滿眼頹然。

    她轉(zhuǎn)過身,對上他的視線。

    梁亦封筆直的站在她的對面,他穿著白色襯衣與黑色西褲,眉眼俊逸,鼻梁筆挺,薄唇緊抿成一道線,唇角勾著冷淡的笑。

    他漆黑的瞳仁里像是藏了一個茫茫夜色的夜晚,萬物泯滅。

    鐘念垂著眸,也看不太清她眼里的情緒,但她的聲音很輕,“對不起。”

    梁亦封:“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br>
    鐘念說:“我沒有不相信你?!彼f話的語速很慢,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似的,連張嘴都覺得疲倦。

    梁亦封仰著頭,分明是他在下,她在上,可他偏生出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說:“你不是不相信我。”

    “鐘念,”

    “你是不相信這個世界?!?/br>
    甚至于這個世界,還包括你。鐘念,你到現(xiàn)在,依然連自己都不相信。

    那天的結(jié)束很糟糕,糟糕到令鐘念每每想起都覺得窗外大雨,天氣暗,沉,而梁亦封以一種果決的、仿佛永遠(yuǎn)不會回頭的姿態(tài)離開她。

    但那天之后,鐘念開始在想,她和梁亦封,到底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呢?

    明明他們距離那樣遠(yuǎn),在重逢之后,卻又似乎離得那么近。

    好像她往前向他靠一步,他就能為她至死方休一般。

    可至死方休的,一般都是命定的愛情。

    而愛情,是世間難得一遇。

    ·

    南大附中校慶當(dāng)天學(xué)校門口的交通擁擠,臨時騰出來的停車場都已停滿了車。

    附中向來是南城一流中學(xué),每年高考全省前十大概有三個出自南大附中。當(dāng)天的校慶,主辦方是南大附中,協(xié)辦方是赫赫有名的沈氏。

    沈氏在南城也有幾十年的光影了,從改革開放初期便建立起來,一直至今,沈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將近百樣,涉及范圍極廣,資金雄厚。

    而且沈氏現(xiàn)在的掌門人均畢業(yè)于南大附中。

    這種場合,陸程安和梁亦封素來不會出現(xiàn),因此,過來的參加校慶的人,是沈放。

    沈放確實適合這種場合,他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出現(xiàn)在附中,頭頂還戴了一只棒球帽,沐浴在陽光下的臉格外的少年氣。

    倒像是個剛畢業(yè)的大一新生。

    鐘念是在他踏入書記辦公室的那一刻就認(rèn)出他了的。

    她被報社派來做報道,鐘念原本不打算來的,六月初,溫度漸漸上升,室外蟬鳴迭起,叫囂著夏意的熱浪來襲,空氣灼熱氤氳著裸露出來的皮膚。

    但是組長態(tài)度強(qiáng)硬,說她好歹是附中畢業(yè)的,母校校慶,更應(yīng)該回去。

    不過借著這份關(guān)系,想要更好的采訪內(nèi)容罷了。

    鐘念也沒再拒絕,叫了攝影師傅就走。

    攝影師來了以后就到處拍,鐘念一個人到書記辦公室想著約采訪,哪成想到書記辦公室人滿為患,一眼看去,全都是記者。

    她只得在一旁豎起耳朵聽他們的采訪內(nèi)容。

    沈放是在鐘念耐心極度匱乏的時候到的辦公室的,他一出現(xiàn),書記滿面紅光的站起來迎接他,“沈總!”

    很巧的是,在鐘念注意到沈放的到來的時候,沈放也注意到了鐘念在這里。

    沈放抬了抬帽檐,徑直的走向鐘念,他咧嘴笑起來的時候滿臉匪氣,“念姐,好久不見?!?/br>
    鐘念在采訪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他的不著調(diào)的痞子模樣,此刻微微搖了搖頭,說:“沈總,好巧?!?/br>
    沈放摸了摸下巴:“嗯,很巧。”

    書記在一旁察言觀色,繼而快速說道:“鐘記者有沒有時間,要是有時間,我們待會結(jié)束的時候做個專訪?”

    他話一說出口,全場嘩然。

    大家都是早早就來的,磨了這么半天,結(jié)果就被這么一個無名小輩半路攔去,可又沒法生氣,誰讓人認(rèn)識沈氏集團(tuán)的沈總呢?說不準(zhǔn)是哪家的大小姐,大家惹不起。

    鐘念臉上掛著周到的笑:“今天結(jié)束估計書記會很累,您看明天怎么樣?”

    “啊,可以,可以。”書記笑著說。

    沈放掩在帽檐下的眉眼微微往上揚(yáng)了揚(yáng),這女人可真有意思。他一打招呼,她不動聲色的回應(yīng),表面一副淡然自若的冷淡模樣,卻也順著他的熟絡(luò)接下這么一份采訪。

    或許大部分的女人也都這樣,把欲拒還迎和欲情故縱這樣的戲碼演的格外的生動逼真。

    后來鐘念被邀請全程同行,她也沒有拒絕。

    校慶一般都是早上走個過場,到會場,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知名校友發(fā)言、贊助商發(fā)言,繼而說些慷慨激昂的話語,便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之后,沈放一副慵懶神態(tài),擺了擺手,把周邊一群討好的人給轟走了。

    只留下鐘念。

    教學(xué)樓后有一排水杉樹,恰逢初夏,水杉高大挺立,直聳入天,青翠綠色生機(jī)勃勃,微風(fēng)吹過送來一絲涼意。

    鐘念不清楚他留下她一個人到底是何用意,或許她知道,但她保持一貫的沉默。

    也虧得是面對沈放,他這人憋不住,找了顆水杉慵慵懶懶的靠著,兩只眼睛微瞇著,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不遠(yuǎn)處來往的學(xué)生,一會兒又抬頭看他。

    像是個被困在家里完成作業(yè),卻有多動癥的孩子。

    比耐心,沈放不一定會輸給鐘念。

    他在談判席上和人談判對峙的時候,鐘念還在圖書館與文字做斗爭,她是一個記者,有耐心,有文采,也深諳說話的技巧,但沈放從小學(xué)的第一堂課便是喜怒不形于色。

    更遑論是比耐心這回事兒了。

    但他留她下來,不是想和她比賽的。

    沈放抬了抬帽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三哥氣成那個樣子?!?/br>
    鐘念和梁亦封已經(jīng)有將近一周沒有見過了,這一周,她每天上班、下班,過著規(guī)律而普通的生活。

    梁亦封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可她的生活里卻處處有他的痕跡。

    家里的客房還留著他的領(lǐng)帶,客廳茶幾上還擺著他的感冒藥,家里少許幾次開火燒飯也都是因為他,甚至報社,這周開會的時候副主編表揚(yáng)了她,夸她上次交上去的醫(yī)院演習(xí)報道寫的很好。

    而那家醫(yī)院也是梁亦封所在的醫(yī)院。

    鐘念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梁亦封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侵入了自己的生活了。

    當(dāng)一個人頻繁想起某個人、某個異性的時候,她的生活就開始漸漸地改變原本的方向。

    鐘念意識到,這并不好,所以她一直沒給梁亦封打電話,讓他拿走他的領(lǐng)帶,她以為時間久了就會好的。

    可沈放再一次提到了他的名字。

    梁亦封……

    鐘念甚至有點恍惚。

    正午陽光正盛,或許是太陽光太刺眼,即便透過千百片蓊郁樹葉落下來的斑駁碎光依然照的她大腦發(fā)燙。

    大概是人理智太久,也會頓生疲憊。

    情感cao控著大腦,鐘念說出口之后才意識回籠,可那時已經(jīng)無法挽救:

    “——梁亦封他怎么了?”

    他還怎么樣呢?

    還好嗎?

    她是個連關(guān)心都鮮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人,可如今卻對一位只見過兩次面的人說了。

    第18章 liangyifeng

    或許是面前的人眼神太過于真摯,即便眼睛輕佻地吊著,眼里風(fēng)華霽月、浮浪散漫,但鐘念總覺得沈放是信得過的那類人。

    但她又知道直覺不是評判的標(biāo)準(zhǔn),可依然篤定的相信直覺。

    沈放咧了咧嘴,“他怎么了你去問他啊,來問我干什么?”

    他耍賴的模樣格外的稚氣,像是十七八歲的叛逆少年似的,臉上掛著得逞的笑。

    鐘念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自知失言,面對他的挑釁,鐘念的反應(yīng)非常淡然。

    鐘念:“如果沒有什么事,沈總,我就先走了?!?/br>
    “喂——”沈放懶洋洋的叫了聲,“你這人,有沒有心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半真半假,還帶著調(diào)侃笑意,但掩在帽檐下的雙眼又在氤氳著某種情愫。也不過一瞬,他眼里又是桃枝斜逸。

    鐘念的回應(yīng)更是如霧似幻,聲氣很輕,落在空中浮蕩飄散:“沒啊?!?/br>
    “……”

    她悄然離開,背影纖麗窈窕,沈放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爆了句臟話,“丫有病!”

    ·

    等到離開沈放的視線之后,鐘念一直緊繃著的雙肩才緩緩松了下來。

    和什么人相處用什么方式,類似于隋禹,鐘念可以和他談天說地,但僅止于此;像沈放,她必須時刻武裝提防他的每一句話隱藏的含義,語氣甚至比他還要散漫比他還要不著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