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

    成都的氣候比帝都要潮濕很多，現(xiàn)在是十二月份，雖然氣溫略高于帝都，但是由于空氣潮，顯得格外陰冷。

    出來上綜藝，王漢平就只穿了個薄夾克，里面是一件薄衛(wèi)衣，白天沒覺得怎么著，晚上下到地下隧道里之后真覺得快凍完了。

    水泥地拔涼拔涼，王漢平坐了半分鐘就覺得遭不住，只能蹲在那，后背都不敢貼墻，因為墻也是一樣的涼。

    他的彈幕已經(jīng)由最開始的幸災(zāi)樂禍，逐漸轉(zhuǎn)變?yōu)檎娴男奶邸?/br>
    王漢平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跟拍導(dǎo)演，想說求求節(jié)目組賞一百塊錢吧，但是又覺得既然這是節(jié)目任務(wù)，自己沒完成，也實在沒臉開口，于是數(shù)次欲言又止。

    節(jié)目組還算沒泯滅最后的良心，跟拍導(dǎo)演的對講機(jī)響了一下，然后和他說，“等會有人送被子什么的過來?！?/br>
    王漢平差點感動的涕泗橫流。

    他正努力放平心態(tài)準(zhǔn)備迎接棉被，手機(jī)忽然響了，屏幕上顯示著“百里觀蕭”。

    王漢平愣了一下，xx運營商一到隧道底下網(wǎng)就不太好，他看直播都是關(guān)了畫面只看彈幕，根本沒有窺屏別人的條件。他上一次去百里觀蕭房間還是兩個多小時前，那時候人家正忙著給人抓藥呢。

    王漢平接起了電話，“喂？”

    百里觀蕭的聲音很淡定，“漢平哥，我們來找你了，現(xiàn)在在人民公園地鐵站周圍，你在哪個隧道？”

    王漢平一瞬間眉飛色舞起來，“你們怎么也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然而他是有點開心的，并不是因為他怕輸，而是因為覺得有小伙伴陪自己一起慘，一下子就不悲催了，反而還有點好玩。

    沒成想百里觀蕭那邊沉默了一秒，然后對他說道：“不啊，我們本來是要去住酒店的?！?/br>
    “……”

    王漢平心里一涼，一邊咂摸著百里觀蕭話里的意思。

    百里觀蕭說的是酒店，不是賓館，也不是旅館。既然是酒店，就意味著至少好幾百塊錢。

    “兄弟，你兜里多少錢？”

    “九百七十多?！?/br>
    王漢平眼前一黑，“多少？”

    百里觀蕭明智地沒有再回答一遍，他頓了一下，“我們現(xiàn)在看到這個地下通道了，a、b兩個口，哪個離你近？”

    王漢平淚眼汪汪，“b?！?/br>
    “行，你等著。”百里觀蕭果斷地收了線。

    幾分鐘后，王漢平面前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滿身灰塵頭發(fā)凌亂的森穆，還有一個和早上一樣清爽帥氣的某錦鯉上神。

    王漢平蹲的腳都發(fā)麻，使挺大勁才從地上站起來，心酸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百里觀蕭掏出口袋里的錢，點了點，抽出來四百，給森穆和王漢平一人兩百。

    “應(yīng)該夠住個差不多的快捷酒店?！卑倮镉^蕭想了想，“我也和你們一起住快捷吧，大家還是在一起比較好，別走得太散了?！?/br>
    大鈔來得太突然，王漢平和森穆都有點發(fā)蒙。

    做了藝人之后賺的錢確實多了，慢慢地就開始對金錢沒有概念。更多時候，金錢只是自己資產(chǎn)統(tǒng)計上的一串?dāng)?shù)字，花錢的時候卡一刷，數(shù)字變少了點，過兩個月一筆片酬打進(jìn)來，又多一大筆……

    王漢平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手握一張一百塊的幸福感了。

    三個兜里有錢的人一起在成都的大街上溜達(dá)。

    這座城市的畫風(fēng)就是舒服，雖然是十二月，街道上仍然有裹著風(fēng)衣出來聊天的居民。街兩邊的火鍋店幾乎都是爆滿的，喧鬧的聲音好像把每一條街都點活了。

    根據(jù)直播，管婷已經(jīng)和自己的觀眾們說了晚安，在快捷賓館里休息下了。四人組少了一個女生，只剩下三個大男孩在街上閑逛。

    王漢平聞著火鍋店里飄出來的味道，肚子里咕嚕咕嚕叫個不停。他插在兜里的兩只手偷偷地捂著自己的肚子，不讓那聲音發(fā)出來。

    他餓的都快麻木了。

    百里觀蕭腳步停頓了一下，忽然說道：“要不然咱們吃一頓火鍋吧，我有點餓了?！?/br>
    王漢平?jīng)]說話，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有點發(fā)懵。

    路邊上就有一家火鍋店，是那種老百姓自家開的館子，不是什么連鎖的大店，價格應(yīng)該不貴。剛好有一伙人吃完飯出來，百里觀蕭停下腳步，“就這家吧。我兜里還有五百七十多，我們省一點，吃個兩三百，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

    王漢平?jīng)]說話，森穆也沒說話，他倆都有點不好意思。兩人合計了一下，王漢平說道：“這頓火鍋就不讓你再掏錢了，我倆晚上住一間房。”

    百里觀蕭笑，“這么客氣干嘛，明天晚上節(jié)目就錄完了，剩幾百塊錢不花干什么？”

    王漢平和森穆無話可說。百里觀蕭已經(jīng)進(jìn)店讓老板娘找位置了，店里飄滿火鍋熱氣，燈是黃光，屏幕里的氛圍一下子就變得特別溫馨。

    紅透了的油潑辣子，大片堆疊起來的雪花肥牛，掛在木架子上的毛肚，冰柜里擺一排的大桶唯怡豆奶。別說是餓著肚子的藝人，就連吃過晚飯的觀眾都受不了。

    手機(jī)上已經(jīng)糊起流口水的彈幕墻，幾個明星大晚上公然直播吃火鍋，屏幕前的觀眾們又蕩漾又受折磨。

    這家小店價格確實實惠，百里觀蕭算著價格點菜，二百多塊錢，把三個人想吃的都點了。他掏出手機(jī)給管婷發(fā)了個微信，可惜管婷大概是真的睡熟了，半天也沒回。

    百里觀蕭看了看彈幕，還回了大家?guī)讞l，一抬頭，森穆和王漢平的位置是空的。

    人呢？

    百里觀蕭回頭看自己的跟拍導(dǎo)演，跟拍導(dǎo)演往門外左手邊指了一下。百里觀蕭順著那個方向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左手邊是一家彩票店。

    這家彩票不是那種李恒鐘愛的雙色球玩法，一開獎能開出好幾百萬的那種。這里的彩票就是刮刮樂，即刮即開，雖然彩頭普遍很小，但是中獎立馬就能拿錢走人的那種。

    百里觀蕭有些無奈地笑，這倆人真是臉皮薄，估計是實在不好意思全花他一個人的錢吧。

    王漢平和森穆說好了，每人就刮兩注，碰碰運氣而已。

    百里觀蕭進(jìn)來的時候，森穆已經(jīng)刮完了自己的兩次，一次沒中，一次中了五塊，凈賠一塊。

    壓力就集中在王漢平手上，王漢平從紙箱子里抓了一大把簽出來，撒在桌子上，閉上眼睛打算再從中抽兩張。

    百里觀蕭及時地捏住了他的胳膊。

    恕他直言，這人真是點背到極點，抓出來一大把獎簽，百里觀蕭感覺好像沒有一張是帶獎的。

    “漢平哥，別沖動，再想想?！?/br>
    王漢平的表情很糾結(jié)，皺了一會眉，突然想到什么，“觀蕭，要不然你來吧？”

    百里觀蕭看著墻上貼著的玩法介紹，這個刮刮樂確實像是哄小孩玩的，最大的獎才五百塊錢，中獎率百分之零點五，二等獎二百塊錢，中獎率百分之一。

    一注獎是三塊錢，如果按照概率來算，怎么說都是不劃算的。

    但也要看來抽獎的人是誰。

    百里觀蕭想了一下，百分之一的概率應(yīng)該還好，抽個二百出來，大家應(yīng)該不會覺得太夸張。

    于是他說道，“那我試一下吧。”說著走到柜臺前，掃了一眼撒在桌上的那一把，微微皺了下眉頭，把手伸進(jìn)了旁邊的簽筒里。

    這家店的老板不老實。百里觀蕭手一伸進(jìn)去就感覺到了，這筒里少說有上千支簽，按照概率來說，應(yīng)該有五張頭等獎，十張二等獎，可是這簽筒里一共就兩張二等獎，頭等獎完全沒有。

    百里觀蕭沒怎么猶豫，隨手抓了兩只就出來，攤平手掌伸給王漢平。

    “漢平哥，你來選一個。”

    王漢平選了左邊的那只。

    老板順手拿著柜臺上的一枚硬幣在刮獎區(qū)擦了擦，隨著獎區(qū)下面的字原來越清晰，他瞪大了眼睛。

    森穆察覺到老板的表情不對，連忙抓過簽子一看，“二等獎”三個大字就明明白白地印在上面，抵賴不了。

    彈幕一下子就燃爆了。王漢平用一種極度復(fù)雜的表情看著百里觀蕭，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么多攝像頭架著，那個老板也不好意思抵賴。他心里明鏡，對方抽出來的這是千分之二的概率，他只能認(rèn)栽。

    二百塊錢到手，百里觀蕭塞進(jìn)王漢平的口袋里，“漢平哥，本金是你出的，彩簽是你選的，這是你的彩頭?！?/br>
    王漢平知道百里觀蕭不可能收這錢，于是麻利地把錢揣進(jìn)了左手口袋，又從右手口袋里拿出百里觀蕭今天給他的二百，扯了一張進(jìn)左手兜里，說道：“今晚這頓火鍋我來結(jié)，你倆誰都別和我搶?！?/br>
    百里觀蕭笑呵呵地答應(yīng)。

    三人走后，彩票店老板不信邪地把百里觀蕭隨手放下的第二支彩簽刮開。

    真他娘的邪門，竟然也是二等獎。

    合著剛才那人無論選左選右，這兩百塊錢他都是穩(wěn)賠了。

    老板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真他媽倒霉?！?/br>
    百里觀蕭他們吃完火鍋出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十點多了，三人來到管婷所在的快捷酒店，辦了入住。

    王漢平和森穆依然處于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而且倆人都打呼嚕，也就彼此不嫌棄了，湊錢開了個標(biāo)間。百里觀蕭要了一間大床房，就在隔壁。

    三人到了走廊里，才被告知管婷就住他們對面。節(jié)目組在直播上打上了幾個萌萌的表情，寫道“就算一無所有，也要彼此相守”，收獲了彈幕里一片曖昧的小桃心。

    大家都陸陸續(xù)續(xù)睡下，百里觀蕭對著直播鏡頭說了晚安，然后就讓跟拍導(dǎo)演關(guān)機(jī)了。

    里里外外忙活了半天，洗了澡，躺在床上，剛好是晚上十一點半。

    百里觀蕭簡單占卜了一下就關(guān)燈睡覺。

    快捷賓館的床單帶著被過度漂洗后的硬挺，睡起來的感覺有些怪。百里觀蕭在床上翻了個身，忽然覺得沒了俞景灝這個人形玩偶，還是有點不適應(yīng)。

    第二天上午十點，百里觀蕭打開臥室的門，從里面走了出來。

    跟拍攝影師趕忙開機(jī)，直播間幾分鐘內(nèi)就進(jìn)來幾十萬人，滿屏都是“大王起好晚哦?！?/br>
    百里觀蕭其實不是賴床，他是睡得太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住快捷賓館，這一家可能剛好質(zhì)量不太過關(guān)，床單很硬不說，他睡了兩個小時之后覺得身上癢癢的，好像還有點過敏。

    最后是把衣服鋪在沙發(fā)上，在沙發(fā)上湊合了一宿，休息得特別不好，直到凌晨才睡著。

    百里觀蕭揉了下眼睛，他隔壁和對面的房間門都開著，服務(wù)員在里面搞清潔，看來他的三個小伙伴都已經(jīng)離開了。

    根據(jù)直播間彈幕，管婷一大早上就起來晨跑，帶著大家看了一遍成都清晨的風(fēng)景，然后就回去昨天那個幼兒園。幼兒園的園長昨天回去看了節(jié)目的回放，更加信任她，還讓她今天幫著后廚一起準(zhǔn)備小朋友們上午吃的間餐和中午的午飯。

    看樣子，是能賺不少錢。

    女孩子確實比男孩子更容易取得人的信任，森穆今天也找了一家類似的托管班，但是被無情拒絕了。不過好在他清早路過人民公園的時候，一大堆某外賣的外賣小哥正集合在一起大聲喊口號，那個領(lǐng)班的知道他，昨天還看了節(jié)目，給了他一份臨時工作。

    沒錯，昨天送快遞，今天送外賣，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不過據(jù)說送外賣比送快遞要賺得多，一單兩塊錢，而且量也大。今天不用住宿，大家日落之前把身上的錢湊一湊比個誰先誰后就行，森穆也沒妄想超過管婷和百里觀蕭去，他的目標(biāo)就是不墊底。

    而王漢平一個人行走在孤獨的大街上，還在思考人生的真諦。

    百里觀蕭在各家直播間里轉(zhuǎn)悠了一圈，把手機(jī)揣進(jìn)褲兜里，悠閑地找了家早餐店吃早飯。

    身上的錢還有五百多，他吃了一頓好一點的早餐，嘗了鐘水餃，感覺味道還不錯。

    昨天晚上他在刷朋友圈的時候，發(fā)現(xiàn)羅偉正在成都拍電影，是一部青春校園片，現(xiàn)在就在川大校園里取景。昨天那條朋友圈是感慨同學(xué)們來應(yīng)聘群演都很熱情，看著孩子們想到了自己大學(xué)時期云云。

    百里觀蕭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今天跑過去給跑個龍?zhí)?，演一個圖書館里勤工儉學(xué)的同學(xué)，一共就兩個鏡頭，片酬大概是幾百塊錢。